霜容面色如常,道:“之前几次香檀帮过不少,给赏是一回事,偶尔也是要走动走动这些关系,头前就说过要送她一个荷包,这两天不用在三姑娘跟前伺候,就赶出来了,连着这封信,你一并的帮我交到香檀的手上,别被别人发觉。”
周凡默了默,后而挑眼一笑将信封和荷包都收好,道:“放心好了,这点小事定当办成!”
话说完,周凡驾上马,霜容送他至角门外,看着他策马向宁府的方向而去。
宁馥这边在荷松园刚刚置上晚饭,烟珑一边伺候一边说起白天的事项进展。
“四老爷今天跟老太爷又吵了起来,怡松院今天扫出一堆碎瓷,听说老太爷把抱厦的落地青花瓶给揣翻了,那是老太爷的心头好,这次闹的比前两回还厉害。”
锦嬷嬷也很担忧:“老太爷的脾气发的越大,就说明四老爷对这件事坚持的越厉害,现在走到哪儿,都是说三道四的,有多难听我就不传了,还有些个不长眼的拉着我问长问短,甚至还有人说霜容现在不在府里住着,一定是被四老爷养在了外头,就等着府里这关过了,直接迎进四房里。”
宁馥喝了半碗粥就没食欲了,索性让人撤了,茶上来的时候,她还是一语不发若有所思。
周睿这时把周凡带了来,他们二人一道用了饭才过来的,照例将今天的事务大家再巡一遍过后,锦嬷嬷提起关于玉娘的事来。
“当年的旧事,是断然不可能从玉娘口中得知了,这几日的相处,委实也不忍心深问,只看得出当年的旧事伤她不浅,她也早就打算着得过一日是一日,平平静静的把下半辈子过下去也就不求别的了。”
宁馥点头,林琼玉这般也是人之常情,被当年的旧事所累,除了求个下半辈子的安稳,还能求什么呢。
她端茶抿了一口,后而将茶盏置在手中,抬眼问:“这些日子你与她偶尔言起当年的事,她可曾对五叔有恨?”
未完待续。
………………………………
第138章 荷包
“恨?”锦嬷嬷凝眉思量了一下,斟酌衡量了一番才缓缓摇头:“若说她不愿提起当年旧事这是真的,但如果说恨的话……我倒不这么觉得。”
宁馥抿了抿唇。
一个女子如果当真恨一个男子,那就不仅仅是不愿提起过往,而是对过往甚是痛恨,有说不尽的狠话,而放在林琼玉的身上,到底这个时代对女子束缚太多,如果恨到骨子里,也未必就会与人言说。
但无论是这个时代还是几千年以后的时代,所有女子对心中恨的男子有一点是一定相同的。
那就是冷漠,与抵触。
冷漠的是那个人,抵触的是任何人与自己提起那个人。
绝对不是林琼玉这种――释然。
须臾,她抬眼看向周睿,道:“你这几天与五老爷走动一下,就借口为着四老爷和霜容的事和他聊聊,然后顺带着提两句玉娘,看看他那边怎么样。”
周睿应了,然后便问:“姑娘想撮合五老爷和玉娘?”
宁馥道:“这种事不是凭人撮合就能成事的,也得他们两人都心甘情愿,先打探打探再说。”
又说了些生意上的事情之后,周凡便就准备离开,宁馥看了他一眼,道:“霜容怎么样?”
周凡耸了耸肩:“一切正常,倒是好像近来她得了闲有了空,在楼里住着没事绣些女红打发时间,一会儿我还得去正院那边给香檀送过去,她给香檀刚刚绣好了一个荷包。”
宁馥点头:“小心些,别让人看见。”
周凡告辞,从墙外翻了出去,大约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之后,宁馥叫来茵妙。
“去正院看看。”
茵妙心思机巧,立即领会其意,利落的换了身深色精练的衣裳,往院里暗处一站,不仔细看都瞧不见,还以为是树影。
茵妙也翻墙出去了。
茵妙这一去,却是直到宁馥沐浴快要歇下的时候才回来。
她一进门,手就往桌子上一抛。
宁馥望着那个烫金稠底暗墨色的荷包,皱了眉。
“这就是周凡说的,她绣给香檀的荷包?”宁馥冷声道。
这颜色这绣样,哪里是女儿家用的款式和色泽!
茵妙听了这话却是皱眉,有些不解的道:“我也觉得这不像是给女儿家用的,可奇怪的很,香檀被人叫出去的时候,我先看的信,看见霜容信上写的确实是送给香檀的,我怕那信另有玄机,别是她们二人有什么暗语,照着抄了一份,也先把这荷包拿来再说。”说着她拿了张纸出来,并道:“一模一样的抄下来的,我实在看不出是不是有别的意思,完全看不出她要让香檀送给朱曜。”
宁馥将信以各种方式拆解去看,皆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最后丢给烟珑,烟珑对着蜡烛也是凝眉看了半晌,最后摇了摇头。
茵妙道:“这就怪了,这荷包明明就不可能是送给香檀的,虽然信上看不出半点蛛丝马迹,可这荷包香檀怎么可能会用?”
信上看不出问题,但是这荷包足以说明问题,索性信的内容如何也不再重要,宁馥将那荷包收起。
翌日一早,怡松院的管事过了水廊来敲荷松园的门,宁政让宁馥过去一趟。
不用想都知道是什么事,门房看了看天色,而后慢慢悠悠的留了那管事在前厅喝茶,一边套着近乎的往他手里塞钱,意思是想打探一下宁政这是有什么要紧事,一大早的就叫宁馥过去。
那管事的收了好处,仍旧拿着架子,不咸不淡地道:“因为什么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这两天府里因着什么事闹得天翻地覆的,还用我再说一遍吗?”
那门房连忙就陪笑道:“既然是因为这件事,总得明白老太爷今天心情如何才是,到时候也好让三姑娘心里有个底不是?”
管事的瞪了她一眼,皱了眉:“你觉得这种事,老太爷能有什么好心情?”
门房婆子笑容不改,正要再问,那管事的厉了目:“就是要打听,也得你们姑娘见了我再问,还不快去通传,在这儿碍我的眼!”
婆子赶紧又福了个身,又不紧不慢的叫了人来陪着说话,这才向他道了一声往后方走去。
这一去,这位管事的在前厅却是连喝了两盏茶,才见那婆子小跑着回来,他探头往后一看,却哪里有宁馥的影子。
他眉才皱起,这位先前慢慢悠悠就像是办事不利似的婆子竟是口齿伶俐非常,道:“您来晚了,我赶到后院的时候,三姑娘已经从西大门出府去素缨楼了,最近楼里挺忙,三姑娘总是出门早些,要不,您明天再来?”
这位管事的就差气的冒烟了,如果不是这婆子故意拖延,怎么可能让宁馥从西大门先一步出了府?!
可他偏偏还说不得,这话一旦说出来,这婆子受罚事小,他可是应了府里的老太爷来传话的,荷松园这边连一个门房婆子都敢这样怠慢怡松院的管事,一旦扬开,老太爷的脸岂不是丢到地底下?!
他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惹了宁政的眼,宁政正因为宁立昌的事而没处发脾气。
这口气只能自己咽下就当不知,看破不说破,至少脸面还勉强在。
宁馥这一天回来的很晚,回府的时候,前院已经都掌上了后半夜的灯了,而次日早上她又走的很早,接连三五日,怡松院的管事次次都扑了个空。
这事,他还没气的冒烟,宁政先他一步冒烟了。
“去素缨楼告诉她,晚上要是再那么晚回来,就别回来了!”
下人匆匆去了,再回来的时候满头大汗的躬下身去,颤着声音道:“三……三小姐说,这两天素缨楼太忙,她也觉得这样来回太辛苦也吵得家里人睡不安生,最近就……就……”
“就什么?!”宁政瞪眼。
那小厮头垂的更低了,道:“就不回来住了。”
啪啦!
宁政大力一拂,桌上的一套紫砂茶壶连同杯子一并的拂到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这个没教养的,居然……居然敢不回家住!她……她这是成心要气……气死我!”
“老太爷!”众人立即上前将脸色苍白的宁政扶住小心的坐下,白氏从后堂听到动静赶过来,看这模样立即也急,赶紧让人拿了丸子给宁政服下。
半晌,白巧见他气色缓和过来,这才抚着心口念了句阿弥陀佛。
“府里的事,都说不管了不管了,馥丫头怎么能不气着,她四叔要通过你的嘴向她要人,她肯来才怪!你就让老四自己去解决这事,他的事,让他自己去!”
(未完待续。)
………………………………
第139章 并非完壁
宁政从这日起便就称病拒了几个儿子的请安,无论有事没事,一概谁也不见。
宁馥在素缨楼住下的事,府里很快就人人皆知,让陈佩青意外的是,这件事除了宁政气怒至极之外,如此有失闺阁女子德行的行为,府里竟然再没有一人私下里议论。
宁君洁也很疑惑,与杨氏说起这事来:“莫非是老太太叮嘱过什么?宁馥如此伤风败俗,又做生意又留宿在外,这都几天过去了,怎么我竟然没听到有人对她说三道四?”
杨氏见她满脸疑虑,知道她这两天安安生生没闹腾,就是以为宁馥此举必然会坏了清誉,她肯定早就在等着瞧好戏,却没想到事情完全没按她所想的发展。
杨氏也一样震惊,但到底对宁馥的事情也算了解,叹道:“可能大家现在再看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了。”
宁君洁沉着脸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晌,她问起蒋家的事来。
“你最近有没有和蒋夫人喝茶?”
杨氏明白,自己的这个女儿再是嫉妒宁馥,但是最让她关心的,也就是蒋虚舟的事。
这也是她关心的事。
她笑着拉了女儿到跟前来,满目宠爱的抚着宁君洁的发髻,道:“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其他的,交给娘亲。”
宁君洁喜不自胜却又无限娇羞,抿着唇低头笑了。
宁馥虽然几日示回府,但是府里的变化也会有人报到她的耳里,在忙着素缨楼生意的同时,宁馥没忘了周睿在宁立武那边的事项。
小半月过去,周睿一直未与她言语此事,突然送来的消息让人大吃一惊。
“林琼玉当年与五老爷是眼看就要成一对良缘的,但是四老爷却告诉他,林琼玉并非完壁。”
并非完壁!?
这些日子,宁馥也猜想过让宁立武改变决定的真正理由会是什么,她想过也许宁立昌煽风点火在他面前暗讽林琼玉到底曾经只是一个奴籍出身,又或者宁立昌对他说一切都是林琼玉想要嫁进宁家使的计谋手段,故意让他以为她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等到他对她有了意,再反悔也无意义。
可这些在宁馥的认知里并不能真正站得住脚,她却没有想到,宁立昌竟然会对宁立武说出这样的事实。
未出闺阁的女子如果并非完壁,谁又肯戴这个绿帽子?虽然宁立武本身也有牢狱前科,但这种事如果成了亲之后再发现是一回,但是成亲之前就有人知晓,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周睿在告诉宁馥之前,犹豫迟疑了很久,他也在思量应不应该把这个真相告诉给才十岁上的她。可是在看到她为了此事前后推敲揣测上心的面容上,还是将这件事和盘拖了出来。
他心中存着侥幸,希望宁馥听到这个真相之后就会收手,或者是改而从其他人身上着手,无论宁馥心里是想挽留林琼玉,又或者是想给宁立武娶上妻,都不要再想着将这二人当年的结解开才好。
可是在看到她震惊后又凝眉思量的神情之时,他就知道自己真不该有这个侥幸心理。
“并非完壁?”宁馥坐在书案后,思量着这件事。以宁家这几位老爷的脾气,尤其是宁立善往下这三位,那种混起来不要命的性子当年宁立武没把这件事扬开,已经是林琼玉走运了。
周睿脸上有些微烫,低头道:“五老爷提起这件旧事,至今仍然难平,这件事也是瞒的很死,府里从来不曾张扬开过,听五老爷所说,这件事是四老爷从四奶奶口中间接得知,而我现在能从五老爷口中得知,也是拿了两壶梅竹酒过去,并用玉娘绣的荷包在他面前露了一露,让他不由的思及故人,才打听得到。”
宁馥托腮望着前方,沉吟道:“通过四奶奶得知?这事可就有意思了,以这些日子的交集来看,我还真不相信玉娘并非完壁。”任氏当年与宁立武是否有什么利益冲突,现在已经无从查晓,但以李大那件事来看,没有什么事是任氏不敢做的,而且,就算林琼玉当真并非完壁,任氏又怎么可能知道?而就算知道,对于任氏来说,眼看着宁立武娶一个并非处子之身的女人,不是更能让她得意吗?
周睿一怔:“姑娘难道要去问玉娘当面求证吗?”
宁馥盯着空中没说话。
事情比她想象的要难办一些,她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若是选择宁立武这条线来曲线救人,委实有些不划算。不说林琼玉,就只说宁立武,宁立武在宁家几乎透明,她来到这个时代也有小半年了,可是见到宁立武的次数一只手也数得清,府里所有的事物,他从来都不曾过问,也从不在生意上帮过忙出过手,整日里不是在自己的院里就是不知去哪里游逛,便就是在京中同龄人里,也没什么知交朋友,谁都不知道他天天在干些什么,重点是,他干些什么,也没人关注。
而她就算把这件棘手的事办成了,对她而言也看不到多少实质性的好处,林琼玉不过是可以继续给铺子送些绣活而已,宁立武在宁家的地位,又能帮她什么呢?
而且,如果这事真的成了,林琼玉以后只怕也不用再给她的铺子里做绣活了。
这么想的同时,她又顺其自然的想到林琼玉的温婉为人。
于利益而言不再有这个必要,可林琼玉本人却是个不错的,如果林琼玉本人还愿意,她也愿意帮上一帮。
可是事情牵扯到四房,她就需要再细细斟酌。
“不必求证。”她放下手,“也不必再查当年的具体情况,这件事到此为止,就当作我们都不知此事。”
周睿松了口气,以为宁馥肯放下这件事不再插手了:“蒋公子上午就来了,中午在大小姐那里用的午饭,上午就说要请姑娘过去坐坐,这会子大小姐也快回去了,姑娘如果不去看看,蒋公子肯定就会过来瞧,反正这会子也没有要紧的事,姑娘还是去看看吧。”
未完待续。
………………………………
第140章 宝贝
在宁馥没回府的这些日子里,蒋虚舟并没有因为蒋夫人回京就少来素缨楼,他现在往来素缨楼倒是比以前进宁府的频率还要高,成了素缨楼的常驻人口。
只是头前几次一直楼里就直奔宁馥这里来,但是次次屁股还没坐热,宁君洁必到。几次下来,蒋虚舟但凡用过的杯盏一个个都被宁君洁折回拿了去,宁馥索性最后连盏茶也不给他喝了。
再后来,只要蒋虚舟一踏上素缨楼门前的台阶,宁君洁就会及时的在他还没迈上宁馥这边的楼梯前出现,将他直接截去,再再后来,蒋虚舟自己也养了个好习惯,再来楼里,直接就奔着宁君洁的翠怡轩去了。
烟珑暗地里笑他这就是典型的怕了宁君洁的意思。
茵妙从旁说道:“大姑娘性子太犟了,她最见不得蒋公子和其他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