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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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不归-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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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挥了挥手,极为平静的将半把钥匙收起,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眼神冰刀一般从他头顶划过,不动声色。

    秦航递了个眼色让黑衣人先下去,待殿内清净了之后,他才上前:“他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往返陵山和京城去给宫里那位送另外半把钥匙,”捏了捏鼻子,他又续道:“兴许,可能,他说的是真的。”只是他也想不明白,昨天夜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最为重要的是,那黑衣人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十万分的确定,自己真的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昨天夜里,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的目光不由的又望向那黑衣人的背影,这是一个活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并且那死亡的味道正在他身上慢慢消退。

    而且这绝对不是因为他兴许进过地宫接触过死人而带来的味道,而是真真切切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王伯屋里的,是宁家的下人?”忽然,轻飘飘的声音响在秦航脑后,这种腔调是他所熟悉的不太妙的预感,下一秒那声音又轻飘飘的响起:“做掉。”

    “韩尘……”秦航很不赞成,虽然说一个丫头的命也算不上得罪谁,而且方才在路上就已经听见那丫头在屋里说过什么,显然是偷跑出来的,能来给乔家陪葬的宁家小姐,也必然不会在宁家有什么地位,更何况是一个丫头,但是杀人这种事,杀几千几万自然算不得什么,但让他去做掉一个手无搏鸡之力的小丫头,委实有点……

    “避开王伯就是了。”韩尘淡淡道:“王伯没有这个本事,这里昨夜再无其他活人。”言下之意是说就剩下王伯屋里的那个下人有可能搞鬼了。

    “要不要先探探再说……”

    韩尘截断他:“不需要证据,有可疑就够了。”

    “……”

    当秦航不情不愿拧巴着脸走出来,拖着迈不动的双腿到了王伯门前的时候,他一怔。

    这一路并不长,却是他走过的最慢的一段路了,一路上想着各种无痛苦又无恐惧的杀人手法,却在来到门前的时候让他又庆幸又觉诧异。

    他站在原地笑了笑,原路折了回去,这回去的一路步伐轻松至极。

    “你曾说过人各有命……”他笑着上前倚在门框上看着韩尘的背影:“人去楼空矣,这是不是就叫命中注定她逃得过此劫?”

    韩尘闻声稍稍侧了侧头,便就是这样小而随意的动作,也如与日争辉的月华般夺魄。

    秦航感觉得到他微微的诧异。

    来自韩尘的诧异并不多见,短短一盏茶的时间,韩尘在这殿里已经诧异了两次。

    这让秦航的笑都不禁的收敛了些许,装作不在意的向殿外的山路瞥了一眼。

    真的是命运安排吗?还是……人为之?

    韩尘的声音再次飘来:“派人去宁家看看,再派人在守陵军把守住,一个人也不要放出去。”

    ……

    宁馥这头已经人在山下了。

    她当然不可能走官道,虽然不知道来给乔大老爷上香的人是谁,但是昨夜里那个黑衣人和那黑衣人身上的半把钥匙还是让她记在心里了的,推算时间,昨夜被她带着‘永生臂环’杀死的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复活醒来,以那些上香的人的功夫来推算,就算与黑衣人无关,但是撞上了,那黑衣人一定跑不了,也一定会召来麻烦。

    就算黑衣人完全不记得她出现或对他做过什么,她也是这陵山内最可疑的人。

    她非常相信,这些上香的,极有可能就是冲着这半把钥匙而来。

    无利不早起,这位王伯口中的高官并不是大张旗鼓高高调调来给乔大老爷上香的,不为名,那必然图利。

    凭着随身空间里的那些仪器,在山内寻一个好走的林路算什么难事。

    她也并没有等太久就看到了宁家的马车,赶车的小厮正是宁立善的跟随陈仲,也是三房的管事。

    陈仲怎么也没想到这里距离陵山还有一段路程,就看见宁馥在路边的凉亭里等着了。

    宁立善和霜容下了马车就急急的过来,宁馥迎上前去,瞥眼瞧见陈仲满目的疑惑和猜忌,立即抹了泪对着宁立善福了又福,道:“早上的时候有人来给乔大老爷上香,守陵的王伯说是高官,我想着这事若是让他们知道了不知道会如何作想,若是因为我伤了乔家和宁家的和气,我真是担待不起了……”说到这里她又续道:“所以就赶紧从小路下山来,不敢让人看见。”

    她声音越来越弱,低着头的样子看在宁立善眼里就仿佛她是宁家的拖累一般,而那陈仲疑惑的目光听罢果然消了大半。

    宁立善心头一酸,宁馥就又接着说道:“我实在不敢找父亲说这件事,怕影响父亲母亲再因为我起了争执……”说到这一句,她哭出了声来,无助的道:“三叔,我……我该怎么办啊……”
………………………………

第009章 另有安排

    “叫了三房去接?”宁二奶奶陈佩青听了赵嬷嬷从正院传过来的话,倚在软榻正在品茗的她一顿,有些诧异的坐直了身子,眼珠一转,将手中的茶盏往几子上放下,道:“三丫头不怎么样,这手底下的人倒是有点机灵,院子没了主子没了,倒是知道找下家找新主伺候了。”

    赵嬷嬷朝她身后的丫环递了个眼色,那丫环识趣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赵嬷嬷含笑上前替过,给陈佩青捏起了肩:“还好夫人您有先见之明,早早就让二爷去庄子上巡铺子,这要是被老太爷叫到跟前,二爷又要受老夫人的训了。”

    宁馥现在还在坟墓里呢,怎么接?明摆着就是宁馥身边的几个下人知道自己前途渺茫,明明白白的十死无回之事,还把宁立善骗去乔家陵塔,明面上是让三房捡个漏,到时连个尸首都接不回,指望着这事到时候怪到二房的头上,三房在正院得一个护嗣的功劳。

    人心都是各有算盘的,这么白走一趟自然都有好处,三房得这么一个好,那霜容几个也就与三房成了一条线上的,以后在府里的日子自然不用多说,他们几个下人送了这么一个大礼过去,三房自然不会亏待。

    陈佩青唇角扬起来,慢悠悠道:“三房想要捞个功,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命,人是乔家要去的,要怎么用可不是我们能左右得了的,指望着这件事来扒我一层皮,也不好好的查个清楚再去。”

    赵嬷嬷忍不住笑出了声,道:“霜容他们也不是多有福的,可惜了,有这个心思却没怎么长眼睛,居然指望着三房来庇佑,这事就算成不了,在下人圈儿里也够笑上一阵子了。”

    陈佩青笑着起了身,赵嬷嬷招了下人过来伺候,妆扮一番过后陈佩青正了色往外走:“三房做这种无用又扯宁家后腿的事,我不去铺子里巡一番都对不起他给铺的这个台阶,让楼里的伙计们准备准备,今天晚上我在铺子里过夜。”

    赵嬷嬷打着帘躬身连称是,朝外头的小厮招呼:“没眼力架儿的,还不快备车!铺子那么忙,就靠二奶奶整理账面充盈下半年的开销呢,都给我打起精神气儿来!”

    陈佩青温婉一笑:“不要对自己人这么苛刻,跟着我的只要一心一意尽忠职守,都会有好日子过的,大家一心才会让府里越来越好……”

    赵嬷嬷又是一阵点头哈腰,下人小厮们也都忙活起来,陈佩青走到二门前正好马车到了跟前,她踏上几凳后突然又回头看向赵嬷嬷,抿了抿唇,道:“院子里的事交给秋嫦,你跟过去走一遭。”言罢,未等赵嬷嬷问询,她打了个手势让赵嬷嬷附耳过来,悄声叮嘱了几句之后才笑着进了车辇。

    “三老爷这么爱出门子,就让他在外面多玩一会,不必急着回来。”帘子放下前,她的声音轻飘飘的递了出来。

    赵嬷嬷肃容,行礼相送。

    ……

    宁立善接上了宁馥,嘴上句句都是替宁馥叫冤,每声都皆是心疼这个亲侄女,宁馥听着心里也是有些感动的。

    宁家五位老爷,与她较为亲近的其实并不是宁立善,而是她的四叔宁立昌,但那也是在宁立昌结婚之前的事了,但是按常理来说她寻到宁立昌也不应该找宁立善。

    原因是因为宁立善不一样,宁立善娶了曹氏之后,多少年来一直无嗣,别说生儿论女,便就是连个希望都没有――曹氏的肚子从来都没有过动静,宁碧思过府的时候已经七岁,再是喊个父亲,到底也不是亲生的,更加没有过将婴孩从小带到大的陪伴过程,若是一个孩子都没有兴许还不会太迫切,正是因为有个喊父亲的女儿却偏偏不是亲生的,宁立善就更加渴望有一个与自己有着血脉缘分的孩子在膝下。

    也是因为如此,宁立善对宁馥和宁君洁这两个宁家骨血很有一种不一样的特别,虽然平日里见不着什么给东赏西,但是只要是在府里碰上面的时候,宁立善对宁馥和宁君洁的关心,语言上都非常真切实在。

    宁馥听着宁立善的言辞,心里暖着也在脑中过滤着这些资料,无意识一抬眼,正瞧见宁立善的眼神突然一闪,随后说的话就有些吱吱唔唔了起来。

    “那个……我来接你这件事,呃……走的急了一些……”宁立善咽着口水,脸部表情也是有些丰富,俨然是在遮掩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中真实的目的,就听他道:“霜容来找了我就立即过来接你来了,府里上下这会子还并不知晓,就这么冒冒然回去对你也未必是件好事,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宁馥当时去给乔大老爷摇旗举幡顶的是孝子孝女的名头,出宁家的门时虽然不是大张旗鼓但也是不小排场,现在送完了葬,以这种形式回府,在府中人的眼里,自然是比以前的地位还要更低一级了。

    宁立善这话不假,是事实,他心里也有他自己的计较,也是事实。

    宁馥默了一默,垂首道:“我自然听长辈的安排,三叔的安排一定是最好的。”

    宁立善到底还是心里觉得宁馥受了大委屈的,眼下听了宁馥这懂事的言语,不禁的有些后悔出门前答应曹氏的那些话来。

    就该现在立即带着宁馥回宁家,非要逼二房给个说法不可。

    宁馥见他面有动容,竟是有气上了头,她怎会猜不出宁立善为何会有这样的一番话,这本也就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不然也不会让霜容在曹氏面前说出那些话来,是以她反过来倒安慰起宁立善来:“看三叔为我的事情气成这样,这让我心里怎生过意得去,晚回去些倒是好的,让三叔你的气也消一消才好,别回了府让三叔因为我发了火,再伤了大家的和气。”
………………………………

第010章 洒风阁

    等宁馥再下马车的时候,她看着这宅邸原地愣了愣。

    这是宁家别苑,资料里她只知道有这么个别苑,却是从来都不曾来过这里。

    宁府里的主子们偶尔有谁心血来潮的时候,就会来别苑这里小住几日,可惜宁馥却从来没有这个资格,以前的日子在府里不被人找上门来寻麻烦给气受就已经算是好天气了,又怎么敢要求来别苑小住。

    若是这宁馥还活着,一定会觉得讽刺无比,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踏足入住宁家别苑,竟然是这种情势。

    与别苑里的管事和主事的婆子见了面招呼过后,宁立善让陈仲先回宁府,报告一声。

    别苑里的下人们并不知道太多事情,只以为是宁馥给乔家大老爷送完了葬,被宁三老爷接回在这里休息几天,再者知道的多一些的也是晓得宁馥在宁家不是一个多得宠的,但是现在有宁三老爷接上并且都在这别苑小住,下人们也不敢怠慢,对宁馥的态度十分守礼恭敬。

    下人们里里外外的又是收拾又是伺候,安排宁馥和霜容居住的是洒风阁,李妈妈负责这个院子里的管事,面容很是慈祥,年纪看起来大约四十有余,不知道是这别苑里平时鲜有主子可伺候使得日子过的清闲快意还是本性就是如此,说起话来又实诚又温婉。

    “三小姐这几日里有什么需要或是觉得哪里不妥当的就只管跟我说便是,霜容一个在你身边伺候若是觉得累,我再支两个机灵的过来。”李妈妈笑呵呵的看向霜容,见霜容和宁馥都无此意,又说了些客套话,等丫头们看了茶上了点心后便寻了个借口去准备午饭,这就空出了屋子给宁馥和霜容说体己话。

    李妈妈一走,霜容便给宁馥递茶,一边道:“没想到在别苑里竟是比府里过的还舒心,若是府里的下人们有这边一半好,我就是少活个几年也愿意。”

    宁馥让她也赶紧坐一会休息,霜容便搬了几凳坐到她脚边给她捶腿,一边压低了声音道:“三奶奶现在在府里肯定吵吵上了,就是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回去。”她叹了口气又小声的道:“要是一直在这里住着,不回去也不错,让烟珑他们几个都跟过来。”这样至少比在府里受气要好。

    宁馥明白她的意思,她一直没怎么说话,听了霜容这话后便笑了笑:“让三叔这一房出了力,就得给他们个好,三婶娘想折腾就折腾吧,既来之则安之,他们总不会让我们在这里永远都不回去的。”她饮了口茶,心中又是另一番滋味,看着茶盏里的青水碧漾,想着在宁府里的那个院子,还不知道喝的是什么茶渣。

    霜容还是抹起了泪来:“三老爷已经来接了小姐,却被带来别苑而不是直接回府,三奶奶再是闹却也不是为了小姐,不还是为了他们三房?他们这样闹下去,回头还是要算到小姐身上,等咱们回去了,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委屈要受!”

    “好了霜容,别哭!”说着别哭,宁馥自己心头也是一酸。

    霜容抽泣了好一会儿,慢慢收了收心绪,再抬起头的时候似是将心头的不快发泄了出来便清明了一般,坚定地道:“我会一直陪着小姐你的,再也不和小姐分开,让小姐一个人……”

    这些日子,宁馥一个人在……陵塔里,别说是一个小姑娘,便就是一个成年男子也未必精神上就受得了,她不敢问宁馥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只希望宁馥早早忘掉,宁馥若提起,她就陪着安慰着,宁馥若是不提,她就一个字也不问。

    宁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只要活着就不会没路可走的,人活着不能往下走,这么些年你们几个跟在我身边受了不少的委屈,但是以后不会了,虽然不会立即什么都好起来,但是相信我,以后,一定会慢慢的,越来越好的。”

    宁馥其实有些话想跟霜容说,比如曹氏在宁府折腾必定会闹到陈佩青那里,而陈佩青就算觉得她是不可能从陵塔里出来,也一定会做着两手准备,陈佩青一定会有安排等着她。可是这些话她都不能告诉霜容,即使霜容听后并不会担心的慌乱紧张,她又怎么能让霜容相信一向无法解决这类事情的她,这次就可以解决的了呢?

    霜容是个细心的,听了宁馥这一番话并看出宁馥这一番的欲言又止,心头没有狐疑,只有心疼。

    宁馥以前自然不是眼前这副模样,完全相反,宁馥以前非常依赖她,她在宁馥的面前就像一个姐姐一样,遇到事情宁馥总会不由自主的缩到她的身后,不知道有多少次,她拉着宁馥的手在前面与那些下人争执,宁馥在袖内发抖的手,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如果不是经历过非常人所能承受的巨创,又怎会如此。

    宁馥起身说想躺下休息会,霜容赶紧去里间把床铺软了,等宁馥躺下后她正准备在矮凳上陪着,宁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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