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馥本就来过穹夷一次,并且给整个穹夷带来了怎样的经济带动,这么长时间下来已经初见成效。
扩展疆土自国强大自然是全民的荣誉,但是能让所有百姓都过上好的日子富庶的生活,这是实打实的穿在身上吃在肚子里的幸福,穹夷整个民族都富起来了,若没有宁馥,这条商贸之路根本不可能这么顺利,在宁馥之前不是没有通商,可是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做得到整个国家都富裕起来。
直到进入王庭之内,那些呼声才被隔在王庭外渐渐淡去,宁馥的身上,怀里,包括她骑的马,全都挂满了鲜花和彩色的手工织作的工艺品,整个队伍中,只有她和她身边这些亲信被穹夷的百姓这般拥戴,进入王庭之后,她这一小截队伍比前面的婚辇还要扎眼。
宁馥觉得尴尬的同时,心里也有些发虚。
她来之前的一路上都在担心,自己到了穹夷之后,这里的人会如何看待她没有把哈卓照顾好的事情。
可是现在看来,整个穹夷的百姓就像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似的,她不禁的猜想,哈卓这件事,赤嵘又是如何向他的子民交待的。
安顿好之后去了客殿,这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见到了当初跟着赤嵘一同去大周的那些护卫和亲信,自是谈笑聊了好一阵子,待大周这边的礼官一一就位之后,自是不能再没个正经,直到礼官开始走起了正常仪程之时,宁馥没有什么事只是坐着就好,这便才留意到穹夷十六部的人竟是一个也没有到。
她觉得有些异样,端起奶茶抿了一口之后,腥气有些冲脑让她不禁的又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今日也不过就是迎一下队伍,也不是大婚之日,穹夷这边的礼数她也并不完全清楚,兴许穹夷这边并没有这么多礼数也不一定。
礼官将所有的仪程交接完毕的时候,外面的天色仍旧大亮,穹夷这边的地势使然,昼长夜短,算来这个时辰也都到了晚上八点左右了,早就该到了晚宴的时刻。
果然,待这些仪程走完,赤嵘便就让大家小息一下,半个时辰之后在正殿接宴。
大周来的礼官一踏出大殿,赤嵘嗖的一下就从王座上窜了下来,直窜到宁馥的跟前,双臂大张呼的一下不等宁馥起身站稳就将她抱在了怀里,真正在大殿的红毯上足足转了十几圈。
宁馥头晕目眩的同时,大脑脱线的发现这么长时间没见赤嵘,他似乎比以前更壮实了一些。
啪的一声轻响,天旋地转骤停,一抬眼,两眼发花的看见韩尘淡笑着却是阴沉的搭上了赤嵘的手臂,只这么轻轻的一搭,便将赤嵘给截停了下来。
“你能娶大周的公主,都知道你高兴,也知道你感谢宁馥,可你这表达的方式意思意思转个两圈也就够了,你还想转上半个时辰一会儿直接去正殿吃饭?”
赤嵘脸一阴,宁馥趁机赶紧挣扎下地,手忙脚乱的整理了一下衣衫。
这低头整理的一瞬,余光睨见殿门外一抹淡蓝的青纱身影一闪而过。
那是大周宫女的服饰。
这次带着大周的宫女的,自然也就只有祝万柔一人。
方才这一幕,自然一字不落的马上就会传到祝万柔的耳朵里去了。
她微微皱了皱眉。
脑子里想到的头一件事就是怎么到了这个时候,祝万柔还要派人死盯着韩尘不放,难不成都到了穹夷的王庭,祝万柔还觉得跟韩尘有希望?
话说那宫女看到大殿上的这一幕,自然是一五一十的说给祝万柔听的。
“公主,您没有瞧见,那草原王忒没个教养,野蛮的不像样子,那么多下人都还在大殿之内,他竟然就冲过去把那宁馥抱了起来,画面简直不堪入目!还是太傅大人看不过去才上前亲手拦了下,说了些揶揄之话他这才把宁馥算是放下,不过奴婢倒是觉得,太傅大人也不必拦着,就让他们这样失了体统才好,到时就且向皇上直接言明,就说那宁馥与草原王本就有染,您身为大周的公主,怎能受这种气,在大婚之前把这婚退了也是天经地义。”
旁边正在给祝万柔揉肩的宫女听了之后很是诧异:“怎么竟是这样?来时那架势,我还当是作作样子,现在私底下竟然比先前还要过分?之前草原王是如何说的?他不是说让宁馥来送亲是为了要问问她哈卓是怎么死的吗?怎么一点也不像是这模样?难道哈卓的死,对他们穹夷来说,根本不算事吗?!”
祝万柔听了这些,哪里还有心情去想哈卓这个死人的事,她只是气的牙痒,只觉得自己现在全身都是压不下去的怒火,快要将她自己烧的不剩什么了。
为什么?
早前赤嵘在大周的时候她就听说过,赤嵘对宁馥那叫一个言听计从,宁馥对赤嵘更是呼来喝去随便打骂,赤嵘不仅不恼,反倒很是吃宁馥这一套,就好像宁馥越是这样他就越是高兴似的。
她不由的想起自己离京之前祁蘅对她说过的话,彼时她只觉得这不过是给她敲个警钟,而她心里也并没有赤嵘,是以也没当回事,现在想来,她心里的火噌噌的往上窜。
“我曾经亲眼看见赤嵘和宁馥,那时我去赴宴,他们二人就在一间屋内不三不四,连灯都没点一盏,我进去的时候,就正好撞见他们二人甚是不堪入目的搂在一起。”
为什么?
为什么她身边的男人,对这个贱女人都这般的趋之若鹜!
………………………………
第661章 死仇
祝万柔做为待嫁女子,自然是不会出席今日的晚宴,但是一同前来的礼官以及有资格入席的大周人氏却还是有十几人的,随着人员陆续入了各自的席位,每一位坐下之后望向宁馥这边时的那满脸愕然,都让宁馥整个人越来越僵硬。
她十万分的觉得,自己该称个沿途劳累身体不济而不来赴这个宴的。
早前她与韩尘再走近,完全是因为皇帝那一纸命令,为的就是让祝万柔死心来着。
祝万柔不仅没有因为这件事死了对韩尘那不该有的念头不说,对她的穷追猛打是一直都没有停过,便就是昨天还在路上的时候,她的茶水里还有人在投毒。
皇帝想让祝万柔看清楚,让祝万柔认为她与韩尘两情相悦别人再插不进来一足,这事没起到皇帝想要的结果,索性最后赤嵘提出的这档子事连满朝文武也没个法子拒绝,这才算是稍稍有了点缓和。
但是这只是解了皇帝的忧,宁馥的忧却半点没有减少,反而越盛。
祝万柔不得不嫁,这与她不再惦记韩尘而主动去嫁是完全两种意义,意义不同直接导致态度不同,态度不同直接导致后果天差地别。
祝万柔以后在穹夷会怎样还是未知,眼下宁馥这头就已经看见了副作用。
早前她再度向韩尘靠近,现在不仅甩不掉韩尘是一,眼下位置被这样安排着,这么多双眼睛又看在眼里,她与韩尘之间的关系,是彻底别想撇个干干净净了。
来的一路都没觉得一起来送亲的人有多多,现在大殿里大周的官员多的让她出了一头的冷汗。
宁馥垂着脑袋,目光选定了中间通道地面上铺就的金线勾卉的绒花地毯的一朵花上,两只眼睛不想移动分毫,硬着头皮就这么坐着,就如同坐在悬崖边儿上似的,总觉得一阵小风就能将她吹倒下去。
她宁可坐到宇文陌弦那个位置上去,反正她还有个与穹夷合作通商的身份,也不是配不起。
她正这么琢磨着是不是能跟宇文陌弦换一换的时候,手突然被拉了住。
她一惊,下意识便就是一缩。
那人却像早就料到似的,抓得更紧。
她一抬眼,只看到韩尘半侧着的面颊,始终端着他那太傅大人惯常的似笑非笑,就像眼下在桌下拉着她的手的,根本就不是他韩尘似的。
她和韩尘的这两个座席,是双人的。
赤嵘。
她在心里恨不得将赤嵘捅个对穿,不知咒骂了他的名字多少次。
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样自作主张!
这么一惊一愣的功夫,赤嵘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入了座了。
所有人都是一副等着开宴的样子,恭贺与礼仪走完之后,方有仆从公布了一声,这就开宴了。
佳肴与奶酒和水果都一一呈上之后,韩尘往她面前盘中夹菜,见她只盯着面前的盘子却是不动,凝眉道:“吃不惯?”不等她回答,转头就准备对秦言吩咐:“跟赤嵘说一声,连这点细节都留神不到,亏他还以了解宁馥自称,让他立即找个懂中原菜式的厨子来,否则别怨我自己找人动手下他的脸子。”
他这话说的又厉又快,宁馥还没来得及出声让他别这么打眼,就被他一个眼神给摁了回去:“这不是你个人之事,你和我出现在穹夷,个体便就不再是个体,大周给了穹夷这么大个体面,穹夷于情于理都该对大周的人加倍重视,他赤嵘一等人在我大周之时,大周尚且还顾忌着他们的饮食作息细心顾全,怎的我大周的人到了他们穹夷,就不能得到平等的待遇了?难不成不是穹夷对我大周俯首,而是我大周对穹夷称臣?”
宁馥顿时再没话说了。
韩尘这个人的性子,她自认还是比较清楚的,没事也能挑出骨头来,这是他,而如果他真要把这件莫需有的事夸大,他也不会先把这话摞下。
但是她也清楚的很,若是自己此时拒绝或是对赤嵘袒护一二与他在口舌上扛上一扛,那这一番言论必会被他在这场宴会上挑出事端来不可。
如此,她再没意见,秦航自是下去张罗,宁馥拿了一块水果来吃,心里叫苦不迭。
之前赤嵘见到她太过激动抱了一抱就被祝万柔的眼线全盯了去,现下虽然是韩尘要给她寻厨子,可到了也得是草原王下令安排这个做饭的人,到头来祝万柔岂不是还要将这件事归到赤嵘的头上。
她祝万柔心中的那个人对自己纠缠不清,她祝万柔要嫁的夫君也对自己这么周全。
就连宁馥自己,都分外觉得若是祝万柔不记恨上她,都委实不大可能。
异域歌舞助兴自是免不了的,看着那些衣着布料分外节省的舞娘在场内扭着腰肢,宁馥想的却是赤嵘是不是从做了这个草原王开始就这么纸醉金迷来着,这草原都快步入冬天了,让姑娘家们穿这么少来给王公贵族献舞,他将来会不会走上昏君的道路。
韩尘见她恹恹,从入了席就几乎没说过话,面前换了她爱吃的食物也没怎么动筷,就悄声问她在想什么。
宁馥淡淡一笑,随口道:“我在想这些舞娘冷不冷。”
韩尘扑嗤笑出声来,道:“我见你目光精亮盯着她们,还以为你在担心这些舞娘别是有刺客混迹进去,朝着赤嵘行刺。”
宁馥愕然的看着他,道:“你觉得她们都穿成这样了,那行刺的凶器又该往哪藏才能不被人发现?”
难得宁馥跟他这么轻松的聊天,韩尘似是完全不觉在一个王的面前讨论他会不会被行刺之事有什么不妥,笑了笑刚要再跟她说两句的时候,眉心突然一凛。
这么一凛的当口,宁馥也是一肃。
目光未至,那杀意已经明显的感应到,便见众舞娘之中靠后的一名女子突的一个腾空跃起,手里提着的是宁馥方才还在讨论无处藏的凶器,还是一柄明晃晃的长剑,直接就飞身而出直冲大殿首位的赤嵘猛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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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2章 刺客
宁馥本就敏锐,再加上从吴耆一行就一直没间断过迎接祝万柔安排的各种刺杀,是以杀气这种东西飘渺无形,她现今却是被训练的极是敏锐了。
杀意起的那一瞬,她条件反射的就直接立起大退半步,韩尘反应一点也不比她慢,就见二人同时起身,韩尘一步当前,直接横在她的身前。
那一瞬宁馥眉心一凝。
分神的想人的第一反应最是诚实,自己一个人面对先前像是无何止的暗杀之时,从来都是直面迎上,何时像眼下这样竟然大退一步站到他的身后的。
而他的第一反应竟和她这动作看起来是要多默契便就有多默契,她后退一步,他便上前一步,真好将她掩在他的身后护了个正好。
暗恼自己的条件反射竟是有他在场之时自己竟这般无用的当口,她心中与此同时升起的便就是备感恶心。
祝万柔也忒没个分寸了,既然一直都没能真的拿自己怎么样,平日里怎么折腾也都由她胡闹,可今天这场宴会她也要派人过来进行行刺,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些不过都是一瞬间一眨眼之间的事,她眼下被韩尘护在身后,并未能及时瞧见前方情景,却是这一眨眼的功夫,便见那她以为冲她而来的女刺客竟是直刺赤嵘心口而去。
自作多情以为人家来杀自己这种事就没什么可提性了,下一瞬宁馥便立即翻身跃起,却是韩尘比她更快,不仅长袖一拂将她隔了开来,一拂袖的当口已经先身而起,指节一弹,就听啪的一声叮响,那舞娘的长剑叮一声坠落在地,紧接着护卫上前,直接将那舞娘拿下。
再一看韩尘弹指而出将那长剑击落之物,竟是他先前没来得及放下的茶盏罢了。
那女刺客被擒也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甚至于没有半句言语可说,一仰头就是一笑。
韩尘眉目一凛,剑步上前就捏上了她的下巴。
这已是电光火石之速,却比不起她求死之速。
咬破口内的毒囊还能多慢,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还有什么资格做这个刺客。
几乎也就是一个呼吸罢了,她口角溢血,那笑容还未来得及从面容上撤去,就已经归了西。
刺杀前后不过十来秒的过程,就已经结束了。
宁馥怔怔的看着场内的场景,大脑有一瞬的空白。
赤嵘到底是一方之王,遇此情景自然不可能没出息的吓失了魂,只是淡淡的睨了地上那女子的尸首一眼,转头冷声道:“处理了。”
人已死,自是没得审问,至于她是如何混迹进来,自有专人去深查,这都是后事。
宴会自然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一众人等进来之时轻巧随意,穹夷不像大周那么周密严谨,谁也没有例行搜查,像韩尘与宁馥以及一些武将甚至于都可以提刀上殿,现在宴会要散了,赤嵘随意的挥了挥手,看起来也只是失了兴致而已,半点也没有戒备之心。
不等赤嵘先行离去,宁馥就站了出来。
韩尘一目便就睨了过来,抢在她前头道:“所有赴宴之人皆有嫌疑,便就是我也不例外,宴会上出了这样的血腥之事,还是应当严谨些才是,所有人也不必急着回去,一个一个搜完再回也不晚。”
宁馥心下一沉,方才太过情急,韩尘自是说出了她心中所想,但是现在由韩尘口中说了出来,她这才体会到韩尘的周全和体贴。
若是他慢上一步,这话让她给当众说了出来,场内虽然不会有人不配合,可是谁也要不服几分,她不过是个虚衔,在众人眼里靠着皮相做生意发的家,这就已经够难听难看了,后来又让全天下的人知道她宁馥身手不凡,所有这个世代女人不能做的事情她几乎全做了,而且件件都是让这个时代所瞧看不起之事,眼下竟是要仗着与赤嵘关系交好,就能在这穹夷王庭的大殿之上指挥起他们了?
盘查这种事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宁馥与韩尘心里也清楚的很断然是不可能查得到什么,但是他们二人必须这么做,盘查,不是为了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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