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二爷这几日都歇在了小亭轩,夏荷月份大了,也不方便伺候,眼下又是烛火昏黄,暗香浮动,他眸光一暗,甩开了丫鬟给他擦手永的湿巾,径直走向贵妃椅旁,单手撤下王姨娘身上的薄毯,将人横抱着往内室走。
“呵呵……二爷怎么来了?妾身都快睡着了。”王姨娘的笑声有她独特的风韵。
乔二爷除了王家的银子之外,最爱她这般似乎身处红尘之感的情调。
这是房…事一本正经,故作羞态的陶氏所不能比的,就连风尘出生的夏荷也欠些火候。
乔二爷见她心情稍好,也省的自己再花心思哄了,几乎是将人扔在了铺着软被的黑漆大床上,他扑了上去,接着就是一阵又咬又啃。
本就水到渠成的事,王姨娘却在箭在弦上的关键一刻,突然打住了他的进一步攻略。
不得不说,王姨娘的力气还是挺大的。
乔二爷黑了脸,压抑的有些痛苦问道:“又怎么了?你闹了这么些天了还不够麽?你知不知道大哥的妾室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我除了名分没给你,待你还不够好么!”
这是乔二爷的惯用伎俩,先道出自己如何情深意重,连宠妾灭妻的事都为你做了,你还不乖乖听话!
王姨娘雪白且丰润的臂膀勾住了乔二爷的脖颈,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勾了魂似的看着他,身体有意无意的蹭在他身上。
她嗓音变了线一样的低喃道:“二爷最会哄人了,这会子倒是哄的妾身开心了,谁晓得你方才可有哄过旁人?”
说着说着,那桃花眼就含了烟拢了雾,她又说道:“妾身在乔家多年,除了二爷以外,就是一无所有,夫人有婉姐儿和惜姐儿,就……就连您带回来的那瘦马也有了您的孩子,今后妾身还有存在下去的必要嘛!”
王姨娘越哭越带劲,她觉得自己都被自己给感伤到了。
乔二爷的激情被浇灭了大半,眼下又是需要王家的时候,他搂着王姨娘,轻拍着她的背,宽慰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好行了吧,等这阵子忙过了,就在族里挑个周正的男孩过继给你做儿子,你看怎么样?”
忙活了这么久,总算说到正题上了,王姨娘立马来了精神,趴在乔二爷身上,寻着他还算精壮的胸膛,狠狠亲了几口。
乔二爷浑身一颤,这要换成陶氏和夏荷,是不敢这般行径的,刚灭了一半的火苗又噌了起来。
刚要开始行事,王姨娘的笑面如花的脸当即又阴了下来。
“我的姑奶奶,你又怎么了?”在她面前,乔二爷都懒得顾夫纲尊卑了,有时欢喜之极,‘心肝儿,宝贝儿’也随口一通乱叫。
终于轮到自己发挥了,王姨娘摆出一副幽怨的不得了的神色道:“往年又不是没提过过继一事,哪次被夫人应允过了?妾身也想通了,与其过继男孩儿让夫人顾忌,还不如女孩儿来的贴心。”
乔二爷眼神一暗,陶氏这些年虽说是安份内宅,可私底下做的手段,他并非不知道,不过是为了顾忌二房的颜面不处置她罢了。
难得王姨娘这会如此识大体,乔二爷伸手重重拍了拍她浑…圆的臀…部道:“好,都依你。”
一个妾室过继一个女孩儿可比过继男孩容易多了。
从亲族家中随意拎个女娃过来就行。
王姨娘这次算是给他省下了不少麻烦,他紧紧搂住她,打算用别样的方式奖励她的懂事。
谁知,王姨娘再次推脱道:“二爷,我还没说要过继谁呢!你就不想考虑考虑再答应?”
乔二爷一怔,敢情还有后手呢!
“你有人选了?”他捏着身上…女人的下巴问道。
不过是个女娃的事,随她去吧……
王姨娘勾了勾唇,在乔二爷身上没轻没重的咬了一口,方道:“妾身看你那外甥女倒是挺好的,她与妾身也有缘,今个儿还派人送了糕点过来,为人也乖巧懂事,不如就她吧……好不好嘛!”
王姨娘几乎是掏出来看家本事,趁乔二爷愣神间,唇不安分的在他身上游走。
“我二姐和白启山的女儿?”乔二爷反应过来,瞬间变了脸:“不成,母亲不会答应的。”
王姨娘闻声,噌的一下爬坐了起来,忙活这么久,可不能白费啊。
商家讲究的就是无利不往。
她稍作调息,突然想到什么,于是就笑到:“二爷不是想升妾身为平妻么?只要素姐儿成了妾身的义女,您还怕老祖宗不顾及那丫头的身份,同意了这事?”
乔二爷再次愣神:“义女?不过继了?”
王姨娘的思维跨越总是能令他咋舌。
“妾身再怎么任性,也不能让二爷您为难呀。”
乔二爷被她磨的有些气结了,单手拉下床帐,吐词炙热道:“依你依你,都依你,待我寻了机会,就和母亲说。”
第二日,乔二爷的书房就多一张两万兩的银票,他自己贪墨的那点油头勉强能补上了。
“两万兩,竟是分毫不多。”乔二爷自嘲的叹了口气。
………………………
若素去给乔老太太请安的时候,褚氏,陶氏和乔家的几个小姐都在。
若素的到场依旧不太受待见,她自己都搞不清怎么短短几日,就把乔家女眷尽数得罪了。
当然,王姨娘除外。
老太太招了招手,让若素坐在她跟前,笑道:“素姐儿来的正好,你云表姐就要定亲了。”
乔若云这么快就定亲?
落水一事没瞒住?
不对!
今日乔若云穿了一件水粉色的绣牡丹的月华裙,妆容精致,头上带着指甲盖大小的南海珠子,看着她得眼神,更是居高临下的鄙夷。
笑容遮都遮不住。
难道是褚辰?
这时,若素就听到老太太说:“镇北侯家的世子今日差人来说亲了。”
………………………………
第43章 心思
若素虽知乔若云对褚辰一片痴心,却也知堂堂褚世子压根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又是唱哪一出?
前几日乔若云落水一事,本就与褚辰有脱不了的干系,这会子又来提亲?
屋子里惊讶的人不止她一人,陶氏也脸露尴尬,乔若云嫁给了褚辰,大房的势头依旧在二房之上。
乔若娇扫了一眼若素,连眼风都带着得意,仿佛将成为世子夫人的人是她自己:“素姐儿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我四姐要嫁于褚世子,你不高兴?”
前一世,若素早就领教过乔若娇的口舌上的厉害。她为人并没什么心机,唯独一张嘴实不饶人。
平日不仅把大房的几个妾室整的灰头土脸,就连碰到二房的王姨娘,她也从不会嘴软。
若素淡淡笑了笑,并没觉得有什么尴尬的地方,她道:“云表姐要嫁进镇北侯府,我当然是为她高兴了,今后咱们乔府又多了一位世子夫人了。”她看着乔老太太,笑起来格外的天真。
乔老太太爱屋及乌,在她老人家眼里,外孙女说啥都是有理的:“对对对,素姐儿说的没错,又多了一位世子夫人。”
陶氏和褚氏鲜为少见的互视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彼此赞同,还是互掐?
褚氏似乎很介意与陶氏之间有了共同点,而陶氏则有一种荣耀被人夺去的错觉。本来她的女儿才是世子夫人的,现在又多一个,当真是心里不痛快。
两人又是不约而同的抽了抽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示好一番。
乔老太太倒是心情不错,毕竟是亲孙女,乔若云能如愿嫁给褚辰,她自然也是高兴地,“过几日换了庚帖,日子也就要定下来了,老大媳妇,云姐儿的嫁妆事宜,你可要多操些心了。”
褚氏应诺,乔若云低头娇笑,落水之后,脸颊消瘦了不少,这会子淡妆适宜,倒是更显得清新动人了。
她从小就记住了褚氏的话:“我儿天生丽质,德才兼备,定是要嫁给名门贵胄的主儿。”
这会子当真是要实现了,还是嫁给她朝思暮想的辰表哥。
这人的心情一好,看什么都顺眼了,就连对颇有意见的表妹,也没那么多摒弃了,她对若素道:“我那里有几株新种的洛阳大朱砂,再过两个月就要到花期了,表妹要是喜欢,我就让人给你送过去,反正辰表哥府上最不缺的就是花儿,草儿。”
若素捕捉到了乔若云话里的重点,送花是次要,显摆是主要。
可那煞气十足,又自负自狂的褚辰竟喜欢养花种草?
她简直不敢想象!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乔若云赶紧嫁出去也好,少了一个时常找茬的表姐,她也好安心对付陶氏,以及帮衬乔魏远‘放下屠刀’。
“褚家能说动邱夫人做媒也算是看重咱们云姐儿了。”褚氏喜难自抑。连皇上待邱夫人都是格外的敬重。
女儿出嫁的荣宠越大,她的脸面就越足。
一行人出了老太太的院子,陶氏是一肚子心事回去的,倒是王姨娘今天安分的有些令她匪夷所思。
若素被老太太留了下来,顺道问了一些在白家时的习性:“前段日子府里的女先生家中突逢变故,这不,今日才来府上,你从明早开始就和你几个表姐一道去进学,女孩儿家无需旷达古今,识文断字倒是没有坏处,今后嫁了人也好与夫君红…袖…添…香。”
外祖母怎么和她说这些?
若素因为本能羞红了脸:“外祖母,我还小呢!您就这么期待我早早嫁出去。”
乔家给几个小姐请的西席是京城城郊一个进士的女儿,年轻丧夫,膝下无子,后因入了道教,就再也没有求姻缘。她的学问倒是毋庸置疑的。
老太太捏着她的脸笑道:“你难不成还想陪着我老婆子一辈子!”
其实若素根本就无需进学,这一世她也无需再藏拙了,不过老太太都开口了,她也只好应下:“若素听外祖母的话就是了。”
……………………
东宫,清华殿。
太子朱允弘执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他突然顿笔,抬头看着褚辰问道:“太傅,本宫有一事不明,还望太傅指点一二。”
褚辰放下手中的茶盏,鬓发如刀的侧脸转向了朱允弘:“太子有话不妨直说,微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少年眉头紧锁,身形略显消瘦,他似乎有些犹豫,顿了顿才问道:“这天下贪官污吏可是杀尽为好?”
褚辰了然,朱允弘还在为曹大人的事耿耿于怀,曹尚书私自扣留赈灾银兩贪墨一案,差点毁了他的太子之位。
可是哪朝哪代的臣子是全然两袖清风的呢?就连他褚辰也不敢保证。
皇上忍了曹家这么多年,偏偏在这个时候对曹家下手,朝纲一旦动荡,他的太子之位也是朝夕之间的事。
褚辰眉宇极为平静,他似有若无的笑了笑,淡淡启齿:“汉书有云: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离则死,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寥寥几语,吐词清浅,朱允弘却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咧嘴一笑,露出了两颗虎牙,少年如释重负:“听少傅一言,本宫心已透彻。”
褚辰离开清华殿时,已是华灯初上,昏黄的烛火应着汉白玉阶梯,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回头看了一眼殿门之上的鎏金巍峨的匾额,幽深的眸眯了眯:太子虽聪慧过人,可目前还不是那人的对手!
轿子出了宫门,一阵马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褚辰撩开帘子看见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文天佑,他也恰好撞见了褚辰的目光。
二人虽都是出自武将之家,如今却是各司其职,一文一武,褚辰笑道:“原来是指挥使大人,实在抱歉,我褚某人的轿子挡了大人的去路。”
充当马夫的王璞目不斜视的看着文天佑所骑的汗血宝马,心道:这石路足以让三辆马车同时驶入,世子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文天佑目光阴冷,许是常年的杀伐果断,他这个人看上去已经没什么人气了,他声线高坑,抱拳道:“褚大人无需抱歉,下官让道就是!”
褚辰虽为太子太傅,但并无无权,文天佑手里的权利远远在褚辰之上,他能如此忍让,也是个奇人。
马车渐行渐远,在空旷无人的石道上慢慢消失在夜色里,王璞对着马车帘子问道:“世子爷,您为何要与文大人过不去?”
褚辰未说话,羊角琉璃灯的光线若隐若现,马车黑暗的一角,褚辰顿了良久才道:“注定就是敌人,又何必管它是此刻针锋相对,还是今后磨刀厮杀!”
………………………………
第44章 缝七
将军府,灯火通明。
文天佑已连续七日歇在了六科值房。
文大将军育有两子,其庶子文天漠月前战死沙场,文家的香火延续如今都寄托在了世子爷身上。
乔若素难产而死更加剧了乔若婉一心要为文天佑谋个孩子的心思。
她当然不愿意文天佑纳了世家女子为妾,于是就盼着这一天,他能回府,起码他只要回来,还是有机会的。
碧玉捧着香炉,把香灰倒在了院落中茶花盆景里,据说香灰最能养花了。
她回来时,看见乔若婉对着铜镜发呆,已是月上中梢,她却换了一身崭新的淡蓝色的缠枝纹褙子和湖色挑线裙子,精致的脸上涂了一层胭脂水粉,用以遮去因心思过重留下的斑痕。
“夫人,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世子爷估摸着是不会回来了。”碧玉似乎也有些失落,她将香炉放在案桌上,召唤小丫头端了热水进屋。
乔若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情悲凉,她也曾今貌美如仙的,也曾有人为她寝食难安,发誓非卿不娶的。
她叹了口气,阴声道:”今日是那人的缝七,他当然会回来。”
是乔若素的缝七!
碧玉抿了抿唇:“乔姨娘都死了两月有余了,世子爷他怎么还惦记着!夫人,您看要不要和大将军说说?”
乔若婉抬眸,眼中虽是布满疲倦,却也是尤为狠厉:“这种事有什么好说的!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这个世子夫人连自己的夫君都留不住么!”
这时,被派去守在垂花门的小丫头进来汇报道:“夫人,世子爷他回来了。”
她就知道他一定会回来。
这一刻,乔若婉的心绪复杂,既欣喜,却也失落。
他是为了那人回来的,就算她已经死了。
文天佑跳下马,身形矫健如松,缰绳抛给小厮之后,他径直去了书房。
两个月零十七日了,她就那样走了,带着他们的孩儿一道走了。
这个人在他的生命里就如曼珠沙华,彼岸之花,可望却不可及。
又或者就算他与她最亲密无间时,她的心也不他身上。
她来了又走,他都来不及跟她说说心里话。
“世子爷夫人让奴婢送了夜宵过来,您趁热吃了吧。”碧玉怯生生的拎着攒盒走进书房,连看都不敢看文天佑一眼。
她只是盯着地上的那双皂色的鞋,心跳如鹿。
文天佑阖眸,微皱的眉头仿佛刀斧刻意划刻而成,带着与生俱来的英气和魄力。
碧玉觉得,若是被这样的男子看上一眼,也是幸运的。
书房里安静的落发可闻,唯有沙漏的声音稀稀疏疏,半晌,低沉中带着一种爆破道:“滚出去!”
碧玉被吓了一跳,手都开始发抖了,她颤了颤连忙退了出来,等回到乔若婉屋里复命时,迎来的是一剂巴掌:“没用的东西!这张脸长在你身上真是白费!”
乔若婉再一次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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