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
“还不是因为你们急嘛,工人是怕一停机就来不及了。”钱厂长还在抵赖,“这样,这次的印刷费给你们打个折,只收一个纸钱。”
“对不起,我觉得您丝毫没有诚意,只是一味推卸责任。”我并没有想要难为他、讹他,而是本着商量的态度与他看看有没有可能共同解决问题,可他的态度实在难以让人接受。
“那你想怎么着”一听我这话钱厂长还横了起来。
“因为贵厂给我们杂志带来了严重的损失和影响,我不可能支付您剩余的印费,而且我们会考虑停止与贵厂的合作”我说得很坚决,却突然觉得喉咙一甜,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章
我似乎醒了,想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房间里乱哄哄的,我听见我妈的声音、我爸的声音、老乔的声音、cassie的声音、曹歆的声音我甚至还听到了严默的哭声,好吵,我想让他们都闭嘴,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唉,看来我真是病得不轻,为什么会听到严默的声音呢还是哭声他根本就不会哭的。而且我们不是已经成为陌生人了吗
我又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静悄悄的,我转头向左看了看,是一张空着的病床,看来快过年了连住院的人都不多了;接着我又往右转了转头,结果吃了一惊,严默竟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打瞌睡。
严默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一样,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先是盯着我楞了2秒,接着马上冲我笑了笑,可是那个笑容简直比哭还要难看:“醒了医生说不能喝水,忍一忍,我去叫医生。”说着便按住床头柜站了起来。
医生护士进来了两三个人,吓唬了我一通,说急性胃出血是能死人的,让我必须要戒烟、戒酒,控制情绪,然后看了看输液情况,对严默点了点头就出去了。严默一个劲儿的向医生道谢,我困惑的看着他,这还是我认识的严默吗在我记忆中的他是冷傲的、沉默的,甚至有些目中无人的。他会说谢谢
另外,我也很纳闷为什么严默会在这里,我相信即使我死了我爸妈也不会通知他的,难道是老乔按说老乔也不会的。想不通,也懒得去想,于是闭起眼睛抿住嘴,我真的想喝水。
突然觉得嘴唇上一阵冰凉,我赶快睁开眼,便看见严默一手拿着瓶矿泉水,一手拿着一小块纱布,在擦我的嘴唇。
“别紧张,润一下就没那么难受了。”严默的声音很轻柔。
我扭过头不想看他,严默的手也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我又听见他的声音,“对不起。”
我抬手擦了下眼角,转过头冲他也笑了,“我睡了多久”
“十几个小时了。”严默拘紧的拧着那块纱布。
“真好,”我觉得脸颊有点儿痒,又有泪水滑下来了,“好久没睡过这么久了。”
然后就听见严默就嘤嘤的哭了起来,我皱了皱眉。
跟严默在一起7年,我只见他在他姥姥、姥爷去世的时候各看他哭过一回,就连我们两次分手、我们失去两个孩子,他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甚至有时候我会觉得他是个特别冷漠淡薄的人,虽然他对于他的理想、他对社会、对世界的企盼他是热情的。怎么这半年来他这泪点变得这么低了呢他真的不是我认识的严默了。
“阳阳,醒了”正在尴尬的时候我爸妈推门进来了。
严默往后推了推椅子,却一下子没有站起来。
我爸妈就像没有看见他一样。
我妈一马当先冲到我床前就哭了起来,“阳阳啊,吓死妈妈了”
严默终于站起来了,尴尬的叫了一声:“叔叔,阿姨。”
我爸我妈都不看他,我爸的声音却响了起来,“行了,阳阳醒了,你可以放心了,走吧。”
“唉。”严默应着,低着头,扶着病房的墙壁走了出去,他的步伐有些颠簸,我想大概是在椅子上蜷了一夜,腿麻了吧。
我妈还在哭,我觉得头有点儿疼。
“阳阳,你怎么又跟他弄到一块儿去了”我爸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有,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我说的是实话。
“志峰,你说阳阳干什么”我妈瞪了我爸一眼,“肯定是他又缠着咱们女儿的,是不是阳阳”
我妈的声音很焦急,可我却不想答。
看我不说话了,我爸我妈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埋怨起了我平时不注意身体,胃有病也不及时看,好在这次送医院送得及时,要不然都不知道会出什么问题。
我想起了我的遗嘱,就在我房间床头柜里,如果我出什么事他们一定能找到,就能接着找到我的房产证、行照、所有存款,我算过存款有30万,我很庆幸没有买严默的房子,要不我爸妈可能就会老无所依了。
我很累,想要睡觉,便让我爸妈回家。起先我妈不同意,坚决在要医院陪我,可后来看我的态度更坚决以后,也拿我没办法,走了。
下午,老乔带着一干同事来医院看我,cassie还特别带了一束百合花来,可是白净的颜色和病房马上融为了一体。
“乔老师,印厂的事儿解决得怎么样了”
“你能不瞎操心吗”老乔一副我很多事的样子,“我是老板,印厂的问题我会解决的。”
“那广告呢洪氏集团那边什么意见”我还是不放心,洪氏确实是我们今年的大客户,兄弟姐妹们的工资还指望着他们呢。
“子焘那边好说,再送他们两期广告他们当然愿意了,再说这期的广告印得也不是完全没法儿看。”老乔轻松的说,“对了,子焘还说要来看你,不过他现在在欧洲出差,说过几天就回来,让你好好休养。”
“你太夸张了。”我无奈的按了按太阳穴,老乔未免太热心了,就因为我这么点儿破事儿有必要打国际长途电话给洪子焘吗
老乔耸耸肩,“行了,这一大屋子人空气不好,没事儿的都走都走。”
真是雷厉风行,他永远是他说完他的就结束了。
“乔老师,我想陪陪温老师。”站在一边的cassie说道。
“也好,那就辛苦你了,其他人都走。”老乔大手一挥,“你给我好好歇着,到春节前我不想再在办公室看见你。”
“我也很不想见到你。”我嘴硬,其他同事听完会意的笑了。我听说过,有人都以为我和老乔有染,估磨着我们是在打情骂俏。
老乔也不怒,带领着大队伍要出病房,却被迎面而来的曹歆撞了个正着。
“我还当您不来了呢”老乔斜着眼儿看曹歆,他还是不待见他。
“起晚了。”曹歆讪讪的说,眼神却不软,也瞪了眼老乔。
老乔自觉跟一个小孩儿罩眼无趣,带着众人走了。
“小曹哥,你怎么才来啊”cassie热情的招呼着,“哟,你也买花了哎,你这个人懂不懂事儿啊看病人哪有送非洲菊的”
哦,这小子还挺会投我所好,我真的喜欢非洲菊,简单而温暖。
“谢谢。”我对曹歆笑了笑。
曹歆不好意思起来,“严哥说您喜欢这种花,这是他让我买的,而且指定要买这两种不同的粉色。”
我的笑容僵住了,严默从没有送过花给我,我以为他从来都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曹歆看我楞在那里有点儿紧张,试探的叫我,“温老师”
我笑了,“没事儿,你们两个坐,吃水果,自己削。”
“温老师,之前的事儿对不起。”曹歆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您和严哥的故事,您别怪我。其实我觉得严哥是爱您的,您不知道昨天晚上他有多着急。”
“你给他打的电话”我皱了皱眉,不知道曹歆到底知道了我和严默多少事情按严默的性格来说,他是不会把自己的私事随便告诉别人的。
“不是,”曹歆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严哥为什么昨天会突然给我打电话,还一下子打了那么多个。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说有一些他的新闻想让咱们报独家”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子,我真怕他会不管不顾的对曹歆说什么,曹歆毕竟是记者,即使我们不报,他随便说给哪个媒体不管是他截肢还是吸毒这都是劲爆的素材。于是我赶紧打断曹歆:“严默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什么都没说,说来说去最后还是绕到您身上了。他说想感谢您上次帮他做的宣传,我顺嘴和他说了一句您下午吐血进了医院,结果他在电话里就哭了起来。说实在的,我从小听严哥的音乐,我以为他是那种从来不会掉眼泪的人。”
我也以为他是从来不会掉眼泪的那种人。
我看见cassie掐了曹歆胳膊一下。
“没事儿了,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我笑了笑,恐怕昨天晚上严默一出现连cassie以及其他同事也知道了一些我们的事儿了吧“星期六你们俩没有活动吗赶快玩去吧,忙了一个星期,好好放松放松,别憋在这儿。”
“温老师,您一个人我不放心。”cassie这姑娘很实诚,我知道她说的并不是客套话。
“真没事儿了,你们俩赶快走吧,我想睡一会儿了。”
“哦。”cassie和曹歆一起站了起来。
“谢谢你们的花儿。”看着他们两个走出去的背影我突然觉得很孤单,这间空荡荡的病房又剩我一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8章
快到晚上的时候病房里又住进来一位刚做完急性盲肠炎手术的阿姨。阿姨岁数看起来比我妈还要大些,她女儿和女婿两个人都守在她床前照顾她,一家人看起来很亲近。
我有点儿想我妈了,虽然上午她在的时候我轰她走,可是现在我真的想她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只见邻床的阿姨正半卧在床头和她女儿说着话,一看我醒了立刻冲我笑了笑,“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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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姑娘”
“您早”我冲阿姨和她女儿也笑了笑,撑着身子往起起,接着便伸手去够架子上的输液瓶。
“姑娘你干什么”阿姨惊呼起来,中气十足,完全不像刚做完手术的样子。
“呃”我吓了一跳,“我想去趟洗手间。”
“小静,去扶一下。”阿姨对她女儿说。
“唉。”那个笑模笑样的姐姐向我走了过来。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我有些害羞,更不愿意麻烦别人。
“别客气,来,慢点儿。”姐姐很自然的拿起了点滴瓶,扶着我的手。
“谢谢您。”
可正在我低头穿鞋的时候,头顶上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谢谢您,我来吧。”
是严默。
我抬头望了会儿他,伸出另一只手去接输液瓶,“我自己可以。”
时间停止了,严默拿着那个瓶子怎么也不松手,而我也抬手握着那个瓶子,画面一定很可笑。
“小静啊,还是你扶着姑娘去吧,都是女人,方便。”阿姨的话打破了僵局。
当我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发现严默正在和阿姨聊天,阿姨哈哈的笑着。真没想到严默可以和这个岁数的人交流,而没有障碍与冲突。
“小温啊,你男朋友真帅啊。”阿姨见我回来便对我说。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不自然的冲阿姨笑了笑,却刻意回避着严默的目光。
“哦,小严,那你可以加油喽”
严默笑了笑,没说话,而是踱到我床边,问:“好些了吗”
“你还敢来不怕碰上我爸妈吗”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挑衅的看着他。
以前让他去趟我们家,比让他穿上闪亮演出服上台唱流行歌曲还难。因为去我们家他总会被我爸妈那些“现实”的问题弄崩溃了:你和阳阳算是什么关系如果是男女朋友打不打算结婚你觉得你配娶阳阳吗好,如果结婚你让阳阳住哪儿我们做爸妈的不图你以后飞黄腾达,我们只问你,你一个月能挣多少钱你什么时候能找个正经工作上班去而且很明显,昨天我爸对他的口气很不友善,像严默这么个敏感的人不会觉察不到
“不怕。”严默坚定的声音把我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我定定的看着他,他真的不像是我认识的严默了。
大概是被我看毛了,严默有点儿不自然的捋了捋头发。从他的第一张专辑开始,他就把留了十几年的长发剪短了,现在的长度是及肩的中长发。说实在,现在的出片歌手,即使是摇滚歌手,都没有十几年前那种纯粹的长发了,我不知道这是时代的进步,还是摇滚也在顺应潮流。
“我给你带了几本书。”严默说着打开了一直背在背上的那个旧旧的背囊背囊还是我以前给他买的,掏出一摞旧书来,最上面的是他当年借给我的那本一个解构主义者的文本。
我抬眼看了看他,没有接。
他看我不动便把书放到了床头柜上,“都是一些旧书,不过再看的时候会发现不一样的东西。”
“呵呵,”我笑了,“我就是本被翻烂了的旧书吧有什么不一样的看久了你还不是会觉得特肤浅、特乏味、特无趣”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严默低吼了起来,还是那个一点就爆的脾气,没变。
我耸了耸肩,现在的我既不怕、也不在乎他发不发脾气了。
“你怎么又来了”我们正较着劲的时候,我妈冲了进来。
“阿姨好。”严默脸上挂起了笑容,站了起来。他今天的步态倒是挺自然的。
“我可受不起。”我妈哼了一声,把包往椅子上一扔,转头对他说,“你跟我出来。”便扭身走了。
“阳,你好好休息,再忍一忍,明天就可以吃东西了,我给你送来。”严默拿起背囊,冲我笑了笑,然后转身说,“孙阿姨再见。”接着又冲小静姐点了下头,就真的走了。
他好像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妈那么抵触了。如果以前我妈说一句“受不起”,他眉头肯定能拧成麻花,怎么会像这般气定神闲呢他不会是抽叶子抽傻了,连好赖话都分不清了吧
不一会儿我妈气呼呼的回来了,“跟你说多少回了,别跟他搞到一起,别跟他搞到一起,你怎么就不听呢”
“什么叫搞到一起这么难听”
“你别挑我话的毛病,文字游戏我玩不过你。”我妈一下坐在了椅子上,“阳阳啊,他害你害得还不够惨啊要不是他,你现在早就成家立业了不是吗追你的那么多人咱们都不说,就说说王欣,多好的孩子,小20年一心一意的对你,妈看着都感动了,可你呢也不知道那姓严的给你下了什么毒行,你那时候想不明白,现在长大了,总该明白了吧你看看人家王欣,画廊开得有声有色的;你再看看姓严的,还是那德性,连你生病了来医院看你都不知道买点儿东西他心里有你哼”
“妈”我有点儿不耐烦,昨天晚上还那么想她,现在却又不想见到她了。
“你别不爱听,”我妈压低了声音,“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妈之前没有催过你,是想让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可我看你想了这么多年还是一脑袋浆糊。”
“烦不烦啊”我听着我妈的声音头便嗡嗡的响。
“怎么烦了你都多大岁数了你不着急”我妈急了,“你又不缺胳膊不少腿的,长得也不比谁次,又有事业,你怎么回事你你真想让那人害你一辈子啊”
我真的哭了出来,我的泪点竟然是“不缺胳膊不少腿”,我想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