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所料,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车就开出来了,一个拐弯向南开去。
王屾赶紧发动车跟上,这回再也不能跟丢了,几次失手使他很丧气,他都怀疑自己的能力了,几次都快抓住老狐狸的尾巴了,还是让他溜了,跟丢了又不敢停留,怕被反盯上,那个全完了。
前面的车开得并不快,他拉开一段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在他们之间还有两辆轿车。很快的,车驶往郊区,就是在这个路岔口跟丢的,路岔口四通八达,跟的太紧,老贪儿又不打转向灯,无法判别他去哪儿,很容易错开,又不敢马上折回来,怕引起怀疑。等驶过一段距离,再回来,目标就消失了。郊区好几个小区,怎么去找?
这回,他远远地跟着,看车拐向了东边,他冷笑着,又耍老手段了,他偏拐向了西边,不紧不慢地开着。很快的,熟悉的奔驰车从后面追了上来,很快的超过了他。他还是不紧不慢地开着,反正三个小区就在前面,往哪个小区去都能看得清楚。
奔驰车拐进了明月小区,他冷笑着,还真在这儿啊。
快到小区门口了,他转向灯还没开,却看到奔驰车又拐了出来,向前驶去。
还耍手段呀,看来他警惕性太高了,王屾有点紧张,继续向前去。
奔驰车拐进了前进小区,他毫不犹豫的跟了进去。
终于,奔驰车在停车场停了下来熄了火,他也慢慢的跟过去把车停好。轿车的门打开了,正是温馨,手提这个黑色编织袋,鼓鼓囊囊的,足有大半袋子。这可比他今晚送上的诱饵多得多。看来他把县宾馆的钱也都划拉来了,这个老贪儿,胃口太大了。
王屾远远的跟着他,看他走进了十八号楼的中楼道,他没有跟上去,而是快速到楼的后面看着,反正是楼上亮灯的都有数,再有亮灯,一定是老贪儿的窝点。
楼和楼之间是花园,有密集的花树,躲个人进去,就算是带着望远镜也不一定找着。他隐藏在一个高大的梧桐树下远远地看着。
终于,亮灯了,他默默地数着,五楼东户,禁不住心里一喜,放轻脚步,快速的来到楼下,往上看了一眼,脚下暗自用力,快速的腾空而起,临近五楼,身子紧贴在墙壁上,就像一只壁虎一样。
他探着头往里看,看到温馨正在玩弄着一堆钱,每一沓钱,他都聚精会神地数着,嘴角还不时的动着。王屾心头一喜,正想看个仔细,忽觉得有人的脚步声,路上正有人来,他怕被发现,不敢怠慢,猛地从墙壁上反弹出去,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刚才那棵梧桐树上。
真的有两个人从树下经过,还有议论声,“好像有个人影子从楼上飞了出去。”
“看眼花了吧,我怎没看见呢?”
“真的,我看得清清楚楚。”
“别说梦话了……”
两个人争着,还特地到楼下看了一番。最后,争论着而去。
王屾暗自发笑,真是好事的两个老头儿,他正想再过去探一探,却看到灯熄了。于是,就在树上没动。
当看到温馨晃动着臃肿的身体出来,钻进了奔驰轿车,轿车驶出小区后,他瞬间落在了地上,就像飘落的一枚树叶,无声无息。
他走到楼前,上了楼。看来是新建的楼,楼里的住户并不多,一直走到五楼上也没碰上一个人。在五楼的东户门口,他站住了。崭新的防盗门,看上去很结实。他掏出手套带上,就像是一个开锁的老手,一根细铁丝伸进锁眼里拨弄了几下,又把耳朵凑上去听了听,只听啪的一声,锁开了。
他往楼下看了看,听了听,轻轻的打开防盗门,里面还有个木门,这个门更难不倒他,细铁丝输进锁眼,一拨弄就开了。
闪身进来,关好门,他没敢开灯,在屋里静了会儿,看清屋里的一切了,却听到了开锁的声音。他一惊,赶紧躲闪,这个老狐狸,怎又回来了?他急促的观察着屋里的一切,看不好躲身,又窜到了凉台上,当门打开的时候,他已经贴在了凉台顶上,双手牢牢把住晾衣架。
灯亮了,温馨进来了,他好像忘记了啥东西,从沙发的拐角里抓起来放进了口袋,具体是啥,王屾也没看清。看他转身想走,走了两步却又站住了,像是思量了会儿,径直向阳台走来。
王屾的心一下子紧缩起来,凭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阳台上的灯亮了,幸亏没挡住顶上的吊灯,否则一下子就被发现了。
温馨上了阳台,王屾这才看清,宽敞的阳台上,堆满了东西,像是杂物,却摆放的不杂乱,错乱有序,用几块陈旧的军用绿毛毯盖着,温馨进来,用肥胖的手摩挲着绿毛毯,很是满足的样子,足足有一分钟的功夫,他还微微闭了眼睛,好像很享受的样子,终于经不住诱惑,毛毯的一角掀开了,竟是一捆一捆的人民币。
王屾睁大了惊奇的眼睛,原来藏在这儿,这得多少钱啊,应县的所有钱差不多都在这儿了吧,真能贪啊,现在才知道,经过自己手送他的钱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修订于二〇一二年三月十二日八点三十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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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敛财记录
上回说到,王屾看到那么多钱,禁不住大吃一惊,恐怕银行的金库里也没这儿的钱多,他有点惊呆了。真没想到,天天和他一块儿,他却能瞒过自己积攒了这么多不义之财。温馨看着那一堆钱,表情祥和,很享受的样子。他又逗留了足足有五分钟的时间,这才熄灯离去。
防盗门重重地响了一下,等了会儿,确定他真的离去了,王屾才落到地上,他实在累了,活动活动手腕子,倚在钱堆上歇了一会儿,撩起毛毯伸有手一摸,都是成捆成捆的钱。我的天,钱摞得差不多跟窗台一样高了,是谁送他这么多钱,县里的大企业有数,没有这么富有的,他满心疑虑,光知道他贪,没想到会这么贪。
摸着摸着,他摸到一个皮箱,停了一下,轻轻地掀开毛毯,一个暗红色的皮箱压在一摞摞的钱上面,随手拨弄了一下开关,箱子开了,打开来,一堆黄灿灿的东西直耀眼,竟是满箱子的金块,还有几十块金表和十几串金链子。看着有点眼花缭乱,心情荡漾,禁不住拿起块金表戴在自己的手腕上试了试,感觉不错,想摘下来,又有点舍不得,还是戴会儿吧,也过过瘾,自己老早就想要块全自动金表。可是,十多万块钱呢,一月才三百多块钱,哪里买得起。
他把表放在耳朵旁听了听,表针跑动声很清脆,很陶醉。玩弄了会儿,还是摘下来把表放了进去,重新把箱子关好,原封不动的把毯子盖上去,还前瞅后瞅的,以免被人看出动过的痕迹。
这得有多少钱啊,他想数数,怎数的过来。该怎么处理,去报案?不妥当,应县可是他一手遮天,弄不好不但扳不倒他,很可能打草惊蛇,他要是把这些脏钱给转移了,再找可就费事了。设法把钱还回去,可是还给谁呀,送钱的这些主儿一定也不是什么好鸟,都是搜刮来的民脂民膏,都是人民的血汗钱呢。
这得怎么处理,他犯愁了,太多了。怎么办?他思索着,从阳台出来,又打量着这套房子。房子不是很大,三居室,但卧室很小,也就十几个平方。客厅里除了一套半旧不新的沙发,别的什么也没有,显得很空荡,厨房里更是啥也没有,*作台上还有一层灰。看来,他平日里很少来。温馨买来就是藏钱用的,这个地方恐怕连家人都不知道。
这个老贪儿,平日里可节俭了,舍不得吃舍不得花的,很多时候早晨去他家,都是清水面条和咸白萝卜条,荷包个鸡蛋都是犒劳,书记夫人虽然撒起泼来不管不顾。但是,在家里还是个过日子的好手,一身外衣虽说光鲜,里面的内衣却是有补丁的,特别是穿的袜子,后脚跟上都是补丁摞补丁。温书记就时常穿带补丁的袜子,在应县,这是都知道的事儿,又加上他很贴近群众,到村里走访,要是碰上饭时,人家留他,留得实实在在,他也不走了,衣服一脱,围在饭桌上就吃,大葱沾面酱,他最喜好这一口,吃着人家烙的大油饼,拿棵大葱,沾着面酱,看吃的那个香。
北方有炕上吃饭的习惯,他鞋子一脱,就坐到人家炕上,穿着带补丁的袜子也不怕人笑话,更不嫌脏,大黑碗舀碗地瓜粥,他也喝得很香。
因此,他的亲民在应县是出了名的,连地区里都挂上了号,也传到了省里,那一年去省里开劳动模范会议,他的事迹报告会上,特别是讲到这一节,掌声是经久不息。
听他自己说,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十二岁那年,爹爹因为痨病,一口痰没吐上来,硬生生的憋死了,娘拉了兄妹三个到山区要饭,为了那一口袋地瓜干,把十二岁的妹妹给了人家做童养媳。为此,娘想得天天哭,哭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没过二年就去了,剩下哥俩相依为命,十五岁的哥哥靠给村里的地主做长工挣碗饭给他吃,谁知有一天被抓了丁,从此再没见面。他成了村里的孤儿,靠东家讨一口,西家给一口过日子。
十六岁那年,村里来了*,他才有了活路,跟着闹减租减息混口饭吃,后来跟着队伍走了,走南闯北的就是十几年,一直到抗美援朝后,他才回来,本来他是要留部队的,因为是个文盲,啥也干不了,自动要求专业回了村。
他是荣归故里,自个把几百块钱的转业费全部的捐给了村里,村里人信任他,选他当了村长,接着干村支部书记,一步步的走了上来。
本来,他的觉悟很高的,下乡视察工作,自己都付钱,工作上公正无私,干乡党委书记那会儿,人家给他送个西瓜,求他办点儿事。他从人家一进门就没给人家脸色看。人家告辞出来,还没出大门呢。那个西瓜就从墙头飞了出来,摔得粉碎。
从此,没有敢求他办事儿的,更没人敢给他送礼,背后里都管他叫包公。
可是,改革开放还没有几年,他就慢慢的变了,自从嫖了一次后,自从接受了第一笔钱后,他就觉得大半辈子白活了,一个小小的包工头就活的那么潇洒,锦衣玉食,美女陪伴。而自己辛苦了一辈子,几次差点把生命丢了,还生活的这样清贫。
特别是自己手下的那帮人,都高升了,连自己以前的秘书都成了地区领导,下来视察工作,耀武扬威的,虽说对自己也算尊重。可是,他心情很不平衡,论资格,自己可比他们老得多,当年老子在战场上拼命时,他们不过是鼻子下挂着两条青龙的小屁孩。而现在,他们竟成了自己的上级领导,自己反过来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看他们的脸色,这是凭什么,就因为自己是文盲吗?文盲咋啦,没有和自己一样成千上万的人在战场上拼刺刀,能拼出这个共和国,能有现在安定和谐的社会,能有他们的趾高气扬?
哼,他是窝了一肚子火,憋了一肚子气,喝醉了酒,去行署大吵大闹。谁也没有追究他什么,资格老吗,行署专员还亲自把他送了回来。
但是,他的思想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开始追求享受了。因为,他知道,再不享受,过几年退下来,可什么也没有了。
现在,别人还都把你看得高高的,要是退下来,平日里得罪了那么多人,谁还理你。
王屾是把他看的透透的,有心帮他却也力不从心,他疑心特重,对谁也不信任。特别是最近这些日子,他明显的对自己有了戒备之心。忠言逆耳。特别是现在,他是听不进去这些话的,弄不好会适得其反,怀疑自己发现了他什么。敛这么多钱得敛了多少年啊,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说啥也不会相信。应该说,他胃口大开也就是两三年的时间,金钱垒起来的可是断头台啊,他仿佛看到断头台上的绞索了。
不行,说啥也得帮帮他,也是对他的知遇之恩的报答吧。想着,他在屋里仔细的搜索着,沙发上几个旧的塑料皮本子引起了他的注意,翻开来看,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一看就是温馨的字体,本子上还有许多圆圈,那是不会写的字用圆圈顶替,到到底啥意思,也只有他自己明白。
不过,上面的人名清清清楚,都是县里的大小头头。这竟是给他行贿的记录。我的天啊,要是那一天犯了事儿,这可是铁证啊,也不知他是聪明还是糊涂。王屾翻弄着几个本子,他忽然有了主意……
修订于二〇一二年三月十三日十四点三十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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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云中飞燕
上回说到,王屾查到了温馨藏钱的地方,怎样保全这笔不义之财,他绞尽脑汁想着,终于有了主意……
县建筑公司程乐龙的家里,肥头大耳的秃头经理正小心的陪着王屾说话儿,“王秘书,喝茶,喝茶。”
王屾神色很严峻,“程经理,温书记对你大失所望,你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怎能做这样的事呢。这些是温书记对你的考验。可惜,你没有经受住考验。”王屾指着地上的两个大的塑料编织袋又道,“这是你几次给温书记送的钱,总共六次二百四十万元,一分不少的在这儿,你点点。”
程经理很是尴尬的样子,鼓泡子眼眯成了一条缝儿,“王秘书,你看这是怎说得,公司有今天的发展,温书记功不可没,这是辛苦钱,应得的,应得的。”
“可是法律上并不这么认为,你这是害温书记,温书记很生气,要不是看在出生入死老战友的份上,今儿就不会在你这儿说话了,钱哪里来的送哪儿去,我也冒昧的提醒你一句,手脚干净点,别老来晚节不保。”
程乐龙的脸白一阵红一阵的,锃亮的额头渗出了汗来,“是、是,王秘书提醒的是,请您转告温书记,就说老程知错了。”
“亡羊补牢,尤为晚矣,程经理点点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信得过您,我信得过您。”
“那好吧,给我写个证明,我也好向温书记交差。”
“好好好,”程经理应着,拿过笔和纸写了个证明给王屾,双手递给他,“您看这样行吗?”
王屾接过来看了看,很随便的说:“有这么个东西就成,温书记看后,我会烧掉的,你放心好了。”
“多谢、多谢,往后还得指望王秘书多多美言。”
“好说,赶快把钱还回去吧,不要把这个烫手山芋放在自己手里。”
“一定、一定。”
“那我走了,”王屾说着,又冲里屋的喊着,“伯母,我走了。”
一个老妇人从卧室里赶紧出来,“还早呢,再玩会儿吧,你可是稀客。”
“还忙着呢,别送了,快上去吧,”走出门口,王屾冲两人招手,匆匆下了楼。
听到防盗门砰地一声关上了,王屾又折了回来,一根细铁丝伸进锁眼里轻轻捅了几下,只听嘭的一声,开了。
他轻轻的打开门,却听到程乐龙老两口在卧室里议论着,“你赶快锁好吧,那么多废话,明天让儿子来转移出去,”是程乐龙的声音。
“你还是好好想想吧,王秘书为啥把钱送回来,他一定发现什么了,我早就说过,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要那么多钱干啥?”
“你老糊涂啊,国外干啥不要钱。”
“我早和你说过,我不去。”
“你呀你,可气死我了,你就自己在这儿吧,看谁管你。”
“老程啊,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出得去出不去还难说呢,你总是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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