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趟斜庙村,季福来对王屾有了更深的了解,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回来后,跟在往身后面,不离左右。
季德才看来是醒过酒来了,接到马文炳打来了的电话,怕了。王屾和季书记正在追查那笔款子,看来是真想把自己往死里整啊。他不担心季福来,最多,他也就训自己一顿,多少年的搭档了,这个把握还是有的。他最担心的是王屾,别看他整天一脸的笑。在他看来,此人城府深,又一身清正,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半点儿沙子,哪里容得下他。最主要的是,刚在会上和他顶撞了,又演了这么这么拙劣的一出,想给他点难堪,没想到人家下死手了,一出手就点他的死穴。他乱了日方寸,绞尽脑汁想办法自救。
他的死党季成武也像热锅上的蚂蚁,“没想到他出手这么狠,往死里*咱呀,咱一点反击的手段都没有。”
“他妈的,戳马蜂窝了,他是想一勺把咱们全烩了,”季德才骂着。
“要不您给魏书记打个电话吧,现在也只有他的话还管用。”
“自己往枪口上撞啊,委书记不是傻子,这事儿真要追下来,你以为他能保咱呀。”
“可是,这笔钱大部分给了他,他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说,你猪脑子啊,千万别头露出半个字,万一走漏了一点风声,咱死定了。还得找季书记想办法,把这个事压服下来。”
季成武看着他,“季书记还听咱的?现在,他可是和王市长走得很近。再说,这事儿咱还瞒着他,他知道了能不生气?还有我模仿他的笔迹签的字,哎呀,想起来,晚上我都睡不着觉。”
“不要怕,生气也得找他,我知道他心软,绝不会见死不救的。”
“那咱分得那钱呢,是不是缴上来?”
“该吐出来就得吐出来,这回不同以往,我觉得风声很急。”
“哪给季书记家嫂子的那份也要回来吗?”
“我猜这事季书记一定不知道,和他家嫂子说明情况,就说风声紧,我想她会明白啥意思的。”
“那好吧,我去找她。”
季德才点点头,“季书记这儿我和他谈。”
于是,两个人分头行动。
季德才给季福来打电话。季福来看了看手机号,“季县长看来醒过酒来了,我去找他谈谈。”
王屾点点头,“顺便告诉他,明天让他一块去斜庙村。”
“好的,他非去不可,这事儿交给我好了。”
季福来走了,坐上他的破吉普。
李敏笑看着他的背影,“这趟斜庙村没白去,把他拉到了咱这边。”
王屾呵呵笑着,“他本来就是个好官,还用拉他。”
“也不能这么说,我就知道他好和稀泥,立场不坚定,像墙头草,整天摇摇摆摆的。”
“你还别说,没这么个和稀泥的人还真不行,你的任务重啊,就抓紧拿出个方案来,可别给我丢人。”
“你说啥呢,”李敏一脸娇羞,“谁给你丢人了。”
“好了好了,丫头,别这样看我,我会多味的,你忙你的,我去找韩大爷啦啦家常去,也许从他那儿能了解点情况。”
李敏一把拉着他,“亲亲我。”
王屾笑着,“像个孩子似的,好,”他用手摸摸她的头,“乖,听话,”就走出来了。
李敏再想抓住他可来不及了,她跺着脚,“耍赖。”
王屾回头冲她一笑,自顾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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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来这样
屋里,老韩头正在编地扫帚,见王屾推门进来,忙放下手中的活。
“韩大爷,忙着呢,”王屾笑说。
老韩头忙站起来笑应着,“闲着也没事,王市长快坐,”说着,用袄袖子抹了一下一旁的旧沙发。
王屾拿起他编的地扫帚,“韩大爷,手艺不错呀,这把绑扎的挺结实。”
“多少年不干了,手艺生疏了,”老韩头笑说着,又忙着泡茶,“大女婿给我捎来的大红袍,说是一百多块钱一斤,我也没喝出好来,你尝尝。”
“大女婿是干啥的?”
“建筑对的包工头,常年在外面,一年也回不来几趟,今年回来还惦记咱这儿的活呢,要我搭个话,我一口回绝了他,他虽说常年在外面干,那是盖楼,修路的事他可不懂,我还不了解他。”
王屾接过他手中的水杯,“一年挣不少钱吧?”
“谁知道,人家又不跟咱说,不过,她们姊妹几个数他日子好过。”
王屾点了点头,抿了一口茶,咂摸着嘴,“不错,像那个味。”
“是吗?”老韩头笑呵呵的,“李县长好喝这种茶,去年还给了我一壶。”
“哦,”王屾点点头,把茶杯放在桌上,“李县长喝醉了酒经常这样吗?”
老韩头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年也就那么几次,今天有点过头,情绪大,你别和他计较,不值得,”老韩头放低了声音说,说着还往外瞅了瞅。
“是不是县府里都怕他?”
“嗯,他是一县之长,又和魏书记很好,谁敢招惹他,他发起疯来谁也骂,根本不留啥情面。”
“原来上面有根呀,我说怎这样嚣张,看来他这个县长也有些来路吧。”
老韩头应着,“他是从上面挂职下来的,快三年了,听传言呀,再换届后可能是副市长。”
王屾微点着头,这些他刚知道,原来真有背景啊。那么,他挪用这笔钱会不会和上面有些关系,比如说和魏书记。他皱起了眉头。
“王市长快喝,要不都凉了。”
王屾回过头来笑了笑,端起了茶杯喝了口。
“王市长,你是外来的,别惹他,俗话说,好鞋不踩臭狗屎,欠当狗放屁。别生气,和这种人不值当的。”
王屾点着头笑说:“为了我你才去劝他的?”
“他也太过分了,我怕你下不了台面。”
“谢谢你呀,韩大爷。”
“说真的,我不怕他,他又开不了我家去,我这把年纪了,又不想当啥官,不像这些小年轻,心里有想法。”
“李县长在市里住吧?”
韩大爷放低了声音,“市里有家,这儿也有家,两个家哩,市里那个家不常回去,前些日子听说还闹离婚,这儿这个家,媳妇是县宾馆的,小他二十岁呢。”
“这样啊,”王屾多少有些吃惊,去过他家两次,还以为是他闺女呢,原来是他媳妇,王屾摇了摇头。
“王市长,你来这些日子他还好些。你没来时,整个县里他说了算,几乎架空了季书记,季书记啥都听他的。”
“季书记为啥这样迁就他?”
“上面没人呗,季书记是大队书记出身,就像画上的竹子,根基浅,哪敢得罪他。听说呀,季县长因经济问题出了好几回事了,最后一次差点进去,这才来到咱营区县躲避风头,要不,他怎能来这个穷地方。”
王屾笑着微微点点头。
“王市长,说实话,你当时来我就怀疑你和他一样。通过这半年多的相处,我知道,你和他根本不一样,你是个好父母官,你来是这儿老百姓的福气。”
“是吗,韩大爷,呵呵。”
“是啊,你这样的官老百姓都盼着啊。像斜庙村季怀来的死,也就是你给他做主,当官的躲都来不及呢。说句实话,土老百姓闹腾也是瞎闹,胳膊还拧过大腿了吗。上面都调了武警部队来,要不是你压服下,死者家属可就惨喽,还不都抓起来呀。前年就有过有过这样的事,因为不交公粮*死过人命,家属还闹呢,全都抓了起来,死者强制火化,关了半个月出来都老实了,没一个敢闹得了。”
王屾听了摇摇头,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样子。
“王市长,如果都像你这样为民做主,为民做事,老百姓就不这么苦了。”
“韩大爷,别说了,我很惭愧,没你说的那么好,我只是凭良心做事。我这样的人也许平头百姓会欢迎。可是,很多的领导不喜欢呀,我的日子也不好过。但是我想,不管到哪里,实实在在的为老百姓办点事,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很多领导的行为我是看不惯的,但也是改变不了的。”
“是啊是啊,我懂,看着生气还笑脸相迎。你知道,刚才我真想搧季德才几个耳光,太不是个人东西了,还从没见他点着名字骂呢,我真担心你忍受不了。”
“呵呵,我不和这样的人生气,他心里有鬼呀,怕暴露,所以才像疯狗似的乱咬,以给自己壮胆。这样的人惹他干啥,就欠当看笑话吧。”
“我就知道你有这样的胸怀,不会和他计较的。”
正说着,李敏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叠稿子,“写完了,请领导到审阅,”李敏开着玩笑笑说。
老韩头忙起身让座,还说,“我给你沏杯茶尝尝,好茶呢。”
“韩大爷,别忙活,多好的茶我都不喝,我只喝饮料。”
“饮料啊,我这儿没有,”老韩头笑呵呵的说。
“所以你别忙活了,韩大爷,你还有这手艺啊,”李敏拿起地扫帚欣赏着。
“呵呵,我正想给你送呢,临走拿两个。”
李敏答应的很干脆,又向里屋瞅着,“那蛇呢,又回来过没有?”
“放心吧,等秋后才回来呢。”
“韩大蛇,您可真大胆,敢和蛇同屋,”李敏笑说。
“其实呀,这蛇最笨了,看见人就跑。”
“人看见它吓得也跑呀?”李敏说笑着,她又转向王屾,“怎么样,有新意吧?”
“还行,这几个地方改一下,”王屾给她指点着。
老韩头一旁看着,被他的认真劲感染了,也听得很细心。就听李敏说:“那好吧,我再去改改,韩大爷,那我就拿两个地扫帚了。”
“拿着吧,拿着吧,多拿个。”
“两个就够,一会儿给你钱,”李敏说着出去了。
“还给啥钱呀,”老韩头笑着,冲着王屾说:“李县长真好,有时还像个孩子似的。”
正说着,阿花匆匆进来了,“李书记在你屋呢。”
王屾忙站起来跟他走了出去。
“季县长也在呢,”阿花小声说。
“哦,”王屾应着又回头和老李头打招呼,“回去忙吧。”
老李头点头,冲阿花说:“晚上吃羊肉水饺,等会儿早过来。”
阿花应着。
屋里,季德才满脸愁容,低着个头,手里夹得香烟烟灰很长了也不弹去,眯缝这个眼,撇着嘴巴不停的大口吸着,突出一团团烟雾在头顶环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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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敲山震虎
季福来很反感的看了季德才一眼,“你就少抽点吧,知道王市长不抽烟,弄得屋里呛得,”说着,他用手搧着眼前的烟雾,还禁不住咳嗽了一声。
季德才瞅着他,把烟掐灭了,烟头扔在地上,习惯性的想用脚搓灭,脚抬起来了却没有落下去,干净的地上,三颗烟头很显眼。瞅着,又看了季福来一眼,弯腰把烟头拾起来想扔到外面,刚走到门口,正和进来的王屾走个碰头。两人相视一笑,季德才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拿着烟头的手忙藏到了身后。
“季县长屋里坐。”
季德才嗯着,在王屾进来的时候,一扭身,胳膊伸到了屋外,把烟头扔了出去。谁知,阿花正要进来,一下子扔到了她的身上。季德才看着她一笑,阿花低下了头,甚至褂子上的烟灰都不好意思拍去就进来沏茶。他也松了口气,幸亏不是李敏,否则该是多么尴尬,本来李敏就对自己印象不好,再弄她一身烟灰,她还不更反感自己。
阿花沏完茶出去了。
王屾从抽里拿出盒烟,“季县长,抽吧。”
季德才更不好意思了,“不抽了,不抽了。今天中午喝多了,老毛病又犯了,王市长,您可别忘心里去,”他一脸的愧疚。
“没事儿,喝多了酒,身不由己。不过,季县长,以后真的少喝点了,影响很不好,”王屾笑说。
“是、是,以后还真的戒了,最近胃也不时地疼,”季德才忙说。
“你呀,真戒了酒,胃就好了,天天用酒泡着,胃能好?”季福来也说。
季德才点着头,习惯性的又去摸烟,手碰到了烟,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缩回了手。
“没事,你抽吧,”王屾笑说。
“不抽了,不抽了,以后烟也得戒。”
“有这个决心就好,就怕你没这个决心,”季福来说他。
季德才嘿嘿笑着。为了避免他更尴尬,王屾岔开了话题,提到了去斜庙村的事。
季德才忙表态,“这事你们怎决定我都服从,事情弄到这一步,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说啥也没想到会死人,我要做深刻的检讨,也请求组织给我处分。”
“处分不出分先不说,明天呀,凡是和这个事有牵连的都的去,在死者面前鞠个躬,也算是给死者一个交代,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
“行,王市长,您怎说怎办,”季德才答应的很干脆。
“还有啊,给死者的补偿一万少点,再加一万吧,明天一块给死者捎过去,这事就算了了。”
季福来点着头表示同意,“一会儿我打电话给老马,让他明天捎过去。”
“给死者的补偿还是我自己给吧,祸是我闯下的,该由我补偿。”
“算了,你也是为了工作。”
王屾的这句话使季德才听了很受用,他这么说也是给了自己很大的面子,刚才对他的恨好像跑得无影无踪了,脸上满是感激。
“那就这么定了,还有啊,当着王市长的面,说说那笔钱的事吧,”季福来说。
“哦,这些天忙的都忘了跟你汇报了。是这样的,魏书记打电话来,说要去北京再争取一笔工程款。当时,季书记去开会了,打了几次电话也没通,魏书记要得急,我就自己决定给他汇去了一百万。那二十万呢,不是要征收工程款吗,工作量大、难,就给各个乡镇些经费。”
王屾静静地听着,不时的微微颔首。
季福来看着他,“当时我就在市里,魏书记的确去北京了。”
“为了咱的工程,魏书记已经跑了好几次北京,这事也不用明说,伸手的很多,不打点,咱就要不来钱,这是个吃苦不讨好的差事,魏书记为了咱们县出了不少力,咱不能让他给咱办事自己花钱,说不过去呀,听魏涛说,为了这事儿,市里也搭进去了不少钱,”他说着,看着王屾的反应。
王屾端着茶杯,还是微微点着头。
“既然这样,这事儿季县长做的也没错,”季福来说。
“当时很急,也没想很多,咱弄这工程不容易,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特别是王市长,想尽办法给咱筹资,说真的,我也很心疼。可是,没办法呀。”
“就这样吧,说清楚了就好。年底结算时剩下的工程款还有多少?”王屾问。
两个人一怔,相互看了看。季福来说:“不满王市长说,所剩无几了,都支付了多年的欠款了。你走了后,要账的堵了门。咱要是没钱,堵了门也没用。咱手里有钱,都是多年的欠账了,不给也说不过去。”
王屾还是微微颔首,“欠债还钱也是天经地义,只要不装进自己口袋就好啊,钱是好东西,没有不行,钱也是害人精,会毁了一个人的。我相信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话使季德才心虚起来,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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