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尽头出现一束光线，当接近这束光线时，觉得它给予自己一种纯洁的爱。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在的他，有任何说谎的必要？
“不过是，有想守护的人罢了。”无涯轻声道，“也许你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人类为了情义，可以如此轻易舍弃生命。但是，正是因为无法理解，所以我们才不同。”
“你的意思是，魔，是没有情义的？”天脊冷笑道。
“不然如何？”无涯感到乏力，双眼迷离地看着空中。在那片蓝色之中，一个深深的洞口出现。
死去多年的亲人和挚友，一起出现在洞口来迎接自己。他们全都形象高大，绚丽多彩，光环萦绕。
这时，自己一生中的重大经历，在眼前一幕一幕地飞逝而过，就像幻灯片一样。除了少数不堪回首的记忆，多数是令人愉快的事情。
“无涯，看在你坦诚相待的份上，我也透露一个秘密。”天脊神秘兮兮，“我的生命，也走到终点了。”
“呵，魔，不是可以无限再生吗？”无涯轻笑，却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吃惊。
与其说他早料得如此，不如说，他剩余的体力，已经没有富余到可以用来惊讶。
“话虽如此，然而魔的一生中，机体自动修复的次数是有限的。一次性受到这样重的伤势，我早已透支了生命。”天脊无奈地叹了叹。
“你们魔，可也懂情义二字？”无涯突然走了兴趣。
“世人不解。视我们为异类。都说魔的生命无穷无尽，不死不灭，可真要能做到那般，我们魔族又怎会有今日的劣势？”天脊面有苦涩，似乎不愿回想起尘封多年的沉重的记忆。
“这么说，你从一开始，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无涯眼中微微发亮，有着赞许的目光。
每个人在动手杀别人的瞬间，就要有被别人杀死的准备。
没有这种觉悟就对敌人刀剑相向，那样的钝刃，斩不了任何人。
“你不是说，魔是无情无义的吗？”天脊顿了顿，释然一笑，“现在，是不是对我们稍微有些改观了？”
“啊。”无涯回答，“能在有生之年的最后一刻如此畅谈，我也了无遗憾了。”
无涯的灵魂同那束光线融为一体，刹那间觉得自己已同宇宙合二为一。
“到了黄泉路，我们再一较高下！”天脊凄凉地笑着，身体开始溃烂。
已经，撑不下去了。
“正合我意。”无涯点了点头。
死之将近，发现倒是完全看开了，只是苦了霜儿，救世之路凶险，没有他，她该如何艰辛，孤独。
就在他完全放弃的时候……
忽然，一股熟悉而凌厉的剑力从阵外传来，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势如破竹、锐不可挡、所向披靡、汹涌澎湃。
不同于他的妖邪，诡异，这股剑力霸道而正气，强大的灵压让空气都瑟瑟发抖，仿佛撕裂一般。
傲风！
无涯如梦初醒，快意非常。
终于来了！
“叮！”一声巨响，风火雷电悄然无声，整个法阵如镜子一般破碎，四柄悬在四门的魔兵也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发生了什么？
仅仅一瞬，诛神斩仙的诛神阵，化为乌有！
烟尘散尽，那个姗姗来迟的不速之客，慢慢露出了连神魔都畏惧的身影。
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
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英俊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身上似有若无的星芒，耀眼得无法逼视。
“好纯的剑力！”高空之上的血魔轻轻一笑，眼神神秘。
“这就是，人界中与剑魔无涯齐名的――剑神傲风！”
神风魔涯。
果然，有几分魄力。
仅仅是凭空而立，就有万魔避易的气势。虽不曾交手，但是血魔可以肯定，这个傲风的力量，远远凌驾于无涯之上。
“涯，你好生狼狈！”傲风低头扫了一眼血泊中的无涯，虽然这般说，但是隐藏不住他的关心。
“你这般，怎么对得起剑魔二字！”
诛神阵一破，无涯全身的压力顿无。勉强催动全身剩余的剑力，在苍龙逆鳞的加持下，慢慢修复受损的内伤。
“你怎么来了？”无涯不由问道，心中顿了顿，“风。”
这个剑域是由血影；月华天岚的剑灵构造而成，是一个专属于她的绝密空间。无论再强的人都无法感知或找到这个地方，更不用说进入。
无涯看着傲风身上散发的点点星芒，醍醐灌顶：“原来如此，是飞羽的力量。”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无视了无涯的发愣，傲风冷声道，“我若迟了半刻，准备给你收尸么？”
“呵，多谢。”无涯轻轻一笑，却想不出其他言语表达心中的感激。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没想到在自己和羽霜命悬一线的关键时刻，竟然是这个唯一的对手，跨越时空的界限冒死相救。
千言万语，救命之恩，对他而言，也只有一个谢字最重。
“我不受你这一谢。”傲风剑力涌上，双目的星芒更盛，淡淡扫视一眼。
“你？”无涯一时语塞。
“待你活着回去，再谢我不迟。”傲风淡然而言。
万幸，羽霜的心智还没有被完全吞噬。但是按照这个速度，离精神的完全崩溃也差不多了。
“是吗？”无涯虚弱地回道。
活着回去，他早在刚刚就放弃了生命的希望，一直支撑着他遍体鳞伤的身体到现在的，是心中对羽霜的无比执念。
“你还能动吗？”傲风警惕地望着四周，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勉强可以，只是失血过多，用来治愈的剑力损耗严重，已经无法随心所欲御出龙咬了。”
无涯叹了一口气，看着刚刚同样被困在诛神阵中的天脊，不知何时，早已经化为一滩血水，四处横流了。
“有些事情，不必动武，却可以解决得更好。”傲风脸色沉重，语气一冷，“涯，你还不明白么？你的徒儿，只能由你自己拯救。”
“不是用武，而是用心。”剑神淡然。
“我尽力。”无涯慨然一笑，身体慢慢站起。
血魔意识的入侵已经深入骨髓，仅凭言语，真的能够唤回霜儿被封印的灵魂么？
想来也是极难。
但是眼下，正如傲风所说，能够就她的，只有这个办法。
“不是尽力，是一定！”傲风厉喝，言语不屑，“叱咤风云的剑魔，如今怎么这般怯懦？”
“我……”无涯无言以对。
剑域的两天内，接踵而至、断断续续的战斗，已经让他对自己能力的局限了解的深刻。如今，哪还有当初的豪气与壮胆。
“事情的大概飞羽已经告诉我了。我可以帮你杀了四魔卫，但是羽霜的苏醒，还得靠你自己。”傲风顿了顿，用了杀手锏，“血魔之威，你也知道。若不能唤醒羽霜，整个人界，就到了魔统苍生的时代。”
“我不愿看到这一切的发生，所以我来了。即便你做不到，我却不能袖手旁观。”
“这般魔物，要如何才能战胜……”无涯若有所思，恍然大悟，“难不成你要……”
“开启剑神之力，将他封印。”他这样轻描淡写，仿佛完全不畏惧这样做的后果。
剑力透支之后，意味着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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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破天一剑
无论是何种力量，其共性在于，拥有强大威力的同时会对于施术者自身剑力和身体造成相当程度的伤害。
剑圣传承的使用者自初次使用起，剑力便被不断被封印，并且使用越多被封印得就越快，最后便会永远失去剑力。即以力量的被封印作为获得力量的代价。
再健康的体魄也禁不住如此频繁的虚耗，所以剑圣注定要为所得到的力量付出一定的代价，这也就是剑圣之力被称为“剑之禁忌”的重要原因。
一旦使用那股力量，即便是再强壮坚韧的身体，也会崩溃。
“不可以，即便是你，过多借用那种力量，身体也负担不起。”无涯犹豫着，开口劝阻。“你已经用了一次，如果再动，恐怕……”
除了傲风，没有人比无涯更了解，剑神之力，飞羽禁忌：浮翎诛神祭的可怕。
一旦开启那股力量，剑芒一出，可以轻而易举毁灭这个世界，一剑弑天。
但是，与这股强大的力量相对应的，就是它那无法承担的代价。
“同归于尽。”傲风斩钉截铁，“从进入这里的一刻起，我就没想活着回去。”
原来如此！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剑力远胜于傲风的他，还是与他相去甚远。原来，他们力量的出发点就不同。
博爱和狭爱。
剑神可以为了苍生毫不犹豫舍弃自己的性命，而剑魔，注定只能为了自己心中珍视之人，而慷慨赴死。
正与邪，神与魔，光与影。他们，是如此针锋相对的二者，但是，即便如此，也有相同的一点。
无论博爱还是狭爱，在决定赴死的那一刻，这陡然而生的勇气，成了他们力量的源泉。
“风，我去对付血魔，这四人，就拜托你了。”终于下定决心，无涯如释重负。
“正合我意。”傲风淡然一笑，天神一般俯视着四魔卫，战意涌出。
“就是你，破坏了坚不可摧的诛神阵？”狂龙厉声问道，心中却无比惊讶。
世间任何阵法都是阵内高深玄妙，变化万千，而外部平淡无奇。上古第一奇阵诛神阵也不例外。
阵内破阵要相应的阵法，而在阵外，只要将结阵之物破坏而已。无论从思路还是力量上，都比前者简单太多。
虽然如此，以区区人类的力量就能从外部打破诛神阵，还是有些让四魔卫难以置信。
这样固若金汤的防守，摧毁它的人，需要拥有多么雄厚的剑力！
“坚不可摧？”傲风淡然处之，言语嘲讽，“一剑而已，不堪一击。”
“一剑？”血之挽歌诡异地睁大眼睛，“你真有趣。有趣地，我都迫不及待想吃了你。”
“是吗？”傲风眼神转变，剑气从身体渗出，周围的空气温度一下子下降了十几度。
杀气！而且是，很浓重的那种。
“铮！”四柄魔兵同时出鞘，剑刃所向，皆是一人。
终于，他们也感到了一丝威胁。
“呵呵。”梵天轻蔑一笑，“无论你是何方神圣，但你若认为能以一人之力对抗我们四魔卫的合击，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虽然个人能力最强的天脊已经在诛神阵中殒命，但是四魔卫的合击之术，滴水不漏，天衣无缝，可以弥补力量上的空缺。
“是不自量力，还是量力而行，一出手便知真章。”言屹，傲风慢慢下落，站在了四人面前。
烈焰，怨灵，龙魂，血气。四股不同的力量萦绕在四柄剑刃之上，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炙炎梵天剑。
炎之剑。
剑长六尺，刃宽半尺，通体银色，皎洁如月。然而，在这流光溢彩的剑刃之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蓝色火焰。
炙炎，上古异火之一。
深蓝色火焰看上去极为的玄异，火焰升腾间如同清澈海水般缓缓的扩散而开，淡淡的涟漪，恍若水波。
被炙炎附身的梵天剑，只要被剑刃触及，任何实体都会在瞬间消于虚无。然而，对无形的剑气，斗气，真气无法捕捉。
地灵绝魂剑。
这是一柄活着的妖剑，随着力量的增长，它也会慢慢生长，进化！
剑长五尺，刃宽二寸，轻盈飘逸，行云流水。自上而下透露一股邪气，干净利落的剑刃，永远被一种黑色的气息笼罩，颇为诡异。
从可借由被斩杀的妖魔所累积的怨念，逐步增强妖剑本身的力量。但是会让持有者逐变得残忍疯狂。
当杀戮数量达到一千匹，就会蜕变为魔神弑魂刃。
狂龙之怒。
龙剑！
剑长七尺，刃宽三寸。通体墨紫，剑刃无锋。从剑柄到剑刃，盘旋着九只张牙舞爪的长龙，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与破魔；血色蔷薇相似，它也是由龙之血凝成的巨剑。
剑气升腾间，隐隐间，能够见到九条银色火龙，在火焰之内穿梭而行。
血之挽歌。
噬己之剑。
剑长六尺五，刃宽一寸，剑刃流光，剑柄深邃，看上去极为细长，秀丽。
从外形而言只是一柄极为普通的双手长剑，类似东胜洲武士常用的太刀。然而，却有着与其清新的外表毫不相称的恐怖属性。
以主人的生命力决定出手力量的这柄血之挽歌。随着主人生命力的减少和危险性增加，会爆发出难以预料的力量。
正如其名，它是为鲜血讴歌的魔剑。
炙炎梵天剑，地灵绝魂剑，狂龙之怒，血之挽歌，这四柄魔兵，若是排到人界的神兵谱，少说也在前十。
徒手对四位手握魔兵的剑魔，傲风虽强，却没有那么狂妄。
右手星芒大作，轻轻一点，唤出了剑神之剑。
剑芒辟天，划破夜空。光刃流光溢彩，吞吐万丈剑气，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
耀眼的星光，让四魔卫有些无法直视。
这就是，破灭的极光――飞羽；断空浮翎。
尽管早有耳闻，然而亲眼目睹之后，还是不免震惊。
梵天收回魔兵站立阵前，身后三人摆出架势，鬼力凭依到剑刃之上，渗透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鬼凭！
借由“凭鬼术”，将力量凭依在魔界之兵的剑刃身上，与施术者的身躯部分结合，借此对敌人发动攻击。
傲风仗剑直刺而来，梵天摆剑迎击，硬碰之下，梵天膀臂发麻，遂以巧力化招，不再施硬。
一时间，他便落了下风。莫说还击，招架已经分外吃力。
梵天挑、拨、架、挂，闪躲，且尽力避开剑气，只挡击傲风剑刃。
地灵抓住空档，纵身一剑。一道黑色气息朝傲风面门涌来，诡异的违和感，让他不禁退后一步。
这不是剑气，是怨念。
兵刃之中，竟然能发出怨念！
毫无疑问，这是妖剑。
妖剑自古罕见，更何况，是魔族的妖剑，更是难得。对于一个嗜剑如命，无逢对手的剑神而言，这实在，是一位极其珍贵的对手。
“好邪的路子，不过，这样才有趣。”傲风淡然处之，身影突然加快。将四人卷在一起，越来越快，竟然压制着四魔卫。
狂龙狡黠一笑，梵天会意，将炙炎释放到龙剑之上，狂龙鬼力凝聚剑上，大喝一声，一式剑技御出，将傲风层层包围。
九龙炎！
异火之内，有着龙威凝聚，震慑灵魂之神效蓝色火焰袅袅燃烧，九条细小的火龙在其中四下穿梭，犹如具备着灵智一般。
而且隐隐间，有着许些龙威从中弥漫而出，令得人灵魂力量感到有些压抑。
没想到，竟然是两种属性的融合剑技。无论如何，都是高难度的攻击。
“有意思。”傲风心下一惊，后退两步，光剑搅动，凌厉的剑芒划出，将这道龙炎搅碎。
乘其不备，其余二人一上一下，攻向他的两处空门。
首尾难顾，守上就会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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