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宪欺人太甚,我等实在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府君,我们这一切可都是为了您啊!”
陶商见所有人都磕头了,这才撂下筷子,拄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诸位起来吧,你们的遭遇,陶某大概也清楚了……唉,这事简直是太不幸了。”
那些水贼头子们一个个哭天抹泪的,一个搀扶着一个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还没等他们战稳,却听陶商无奈的叹道:“可问题是,谎报军功乃是抄家杀头的大罪,三军之中,最忌讳的就是这个,我虽然是你们的推荐之人,但若是依照大汉的律法,我怕我也是不能徇私的,再说我就算是徇私了,盛宪把事情往上面一报,朝廷追查下来,我也够呛能保的住你们。”
还没等陶商说完话,便见这些贼寇头子们又纷纷往地上跪下,连连磕头,磕的整个大寨都被溅起一片尘埃。
“府君,我等冤枉啊!”
“府君,我们也不想谎报军功的!实乃是那盛宪欺人太甚,他给我们下定了时限!还逼我们立下军令状!”
“就是说啊!而且就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肃清吴郡境内的山越宗贼之患,别说是灭贼了,就是找贼寇的巢穴,这一个月的时间也不够用啊!”
“府君,我们昔日在江上,不过都是水寇,这在山上杀敌的活计,着实是不会啊!”
“府君,你大汉的律法,也得讲点理,讲点人情啊!”
陶商摸着下巴,露出了一副为难之相。
“于个人而言,我对你们每一个人都有感情,但军法不容情,这事……委实有些难处理。”
那些水贼头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在对方的眼眸中都看到了绝望。
就在这个时候,突见刘寨主挪动膝盖,向前蹭了两步,道:“府君,您看这样行不行……末将不愿意领兵了,也不想独立治县了,只要府君肯救末将一命,末将……末将愿意交出麾下的兵权,我自己则归附于金陵水军中军,哪怕就是当个马前卒额行,只要不死便可……留着这条命,报答府君的大恩大德!”
刘寨主的话,犹如撞钟一样,敲响了在场这些贼寇浑酱酱的脑子。
对啊,光跪地哭求有什么用,不拿出点诚意来,就算是把膝盖磨平了,眼睛哭瞎了,陶商又如何会帮这些人?
这世上有些事,是要拿条件来交换的。
关寨主亦是急忙道:“末将也不想领兵了!”
“我也不要驻县了!”
“末将也不领兵了,只求府君救我们一救!”
“……”
陶商为难的挠了挠头,道:“这样……不太好吧?你们都是陶某当初的恩人,帮着陶某在长江上打败了袁术的,我现在要是拿了你们的兵权,岂不是就是卸磨杀驴?”
水贼头子们的面色则是显得很尴尬。
难得陶府君还记得这事,果然是位君子……好人啊!
少时,却见关寨主畏畏缩缩的举起了手。
陶商随和的对关寨主道:“关校尉有话要说?”
“我、我不是驴。”
在场的水贼头子们纷纷点头。
“哦,不好意思,这词用的不好……陶某的意思是,我若是现在拿了你们的军权,岂不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陶某是君子,绝不能干这种让天下人嗤笑的事。”
说到这,陶商顿了顿继续道:“为了陶某的君子之名,要不,麻烦在场的各位,还是去死一下好不好?”
水贼头子们齐刷刷的一同摇头。
“府君这话说的不对!什么叫过河拆桥?明明就是我自己不想要兵权了!”
“对啊,末将最近懒的很,上岁数了,带不动兵了,是我主动交付兵权的,跟府君大人有什么关系?”
“就是就是,我八十岁的老母卧病在床,没人照顾,做人当以忠孝为先,分明就是我自己要交兵权回去伺候我老母!”
“哪个混蛋敢说府君不是君子的,老子回头杀他全家!”
陶商长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们啊,这是要集体逼我弄虚作假,干那些不忠不义的事啊……你们还是人么?”
………………………………
第二百八十八章 威逼郡守
听陶商这么说,水贼头子们一个个又开始哭爹喊娘,磕头的磕头,哀求的哀求,帐内在一起被磕起了一阵沙尘暴。
看水贼头子们没完没了的呱噪,陶商也着实是心烦了。
“好了,好了……这事陶某帮你们摆平。”陶商颇是无奈的唏嘘道:“当了二十年的君子,结果还是在你们这些混蛋的手里栽了跟头,毁了一世的清名……也不知道是我欠你们的,还是你们欠我。”
一番话,只把这些水贼头子们说的面红耳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好。
少时,却见刘寨主唯唯诺诺的问陶商道:“府君大人,打算怎么帮我们解决此事”
陶商微笑着盯着刘寨主,道:“那刘校尉觉得,陶某又应该怎么处理此事”
事关自己的生死,刘寨主不敢怠慢,他低头寻思了好半晌,方才犹犹豫豫的道:
“府君莫不是想亲自出面,以好言相劝,求盛宪高抬贵手,放过我等”
陶商笑嘻嘻的看着一脸期待的刘寨主,心下很是无奈。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这帮家伙都没有。
陶某要是真的这么去跟盛宪说了,那这吴郡的诸事,若是想再插手,那就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了。
这个世道,最没用的一种手段,就是求别人!
没有任何筹谋,没有任何话语权,成与不成只能靠别人的施舍……
“你们先下去吧,找周泰交割兵权,至于你们谎报军情冒功的事,陶某自会去找盛宪解决,你们放心就是。”
陶商不想跟他们多废话,他怕跟他们说多了,会拉低自己的智商。
这些水贼头领眼下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是唯唯诺诺的起身退出帐篷外,按照陶商所说的去找周泰交割兵权了。
徐荣一直陪在陶商的身边,见这些贼寇头子都退了出去,急忙道:“府君真的打算帮他们解决冒功之事”
陶商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他们这些人,虽然愚蠢贪婪又可恨,但他们当初毕竟帮我战败了袁术,我现在借机夺了他们手中的人马,编入金陵水军就足够了,若是让他们死了,只怕会多少影响我君子的名望,名声这东西,是招揽天下人才的关键,轻易失不得……所以这谎报冒功的罪责,我还是得帮他们想想办法的。”
徐荣皱了皱眉,道:“冒功是何等罪过,您就算是以刘繇扬州刺史的名义去压盛宪,他也未必肯服气,这事是咱们不在理……”
陶商用手轻轻的敲打着桌案,淡淡道:“那就把没有理的事变成有理,徐将军,你可知道盛宪是如何发现这些蠢贼谎报军功的”
徐荣一耸肩道:“这些愚钝之辈谎报军情,说是已经剿灭了山越宗贼祖郎,结果没过几日,祖郎的兵就从山里面奔出来了……”
陶商闻言笑了:“那盛宪亲眼见着了吗”
徐荣摇头道:“他一郡之长,哪会天天猫到山沟里偷窥贼寇……这个自然是没有的。”
“那他怎么知道,那支从山里出来,被认为是祖郎军的兵马,就一定是祖郎的人,而不是别的山越冒充的呢”
徐荣闻言刚开始有点懵,但随即慢慢的,就开始反应过味来了。
这臭小子,又开始要搅浑水了吗
陶商笑着对徐荣道:“你去找我从兄陶基,他是丹阳本地人,多少知道一些祖郎的情况,你打听清楚了,多派几队人马,装成祖郎的兵在吴郡各县现身,记得距离尽量各县远一点,只要让他们看到就行,而且你不可骚扰打劫平民百姓,只是现身让人看到即可……我要让一夜之间,吴郡处处有祖郎。”
徐荣沉吟了片刻道:“陶基也未必真见过祖郎的人马,末将未必会装的像。”
陶商闻言笑了:“就是让你装的不像,真装的像了,谁还会以为是假的呢”
一天天的浑水摸鱼,这也真是没谁了。
……
……
陶商在太湖边,重新收回了当初有小心思的那些水贼头子麾下的水军,并将这些自己当初敕封的“虚名校尉”们统统闲置,然后又命徐荣派出十数股兵马,扮做山越渠帅祖郎的兵马,在吴郡各地展露头角。
事情办妥之后,陶商并率兵直奔吴郡的治所吴县而去。
盛宪属于士族文人,昔日又曾是党人,他的文人声名很大,几乎可与孔融这一类的士族文人一较高下,而且他本人与孔融的关系又是相交莫逆。
这也就是陶商眼馋吴郡,但却一直不方便直接动手抢的原因。
陶商并不想跟声名素著的文人直接动粗,自己是君子,盛宪是文人大儒,大家属于一个流派的,都是让文化圈的高端人士,文化人打文化人,其不是让那些只知道打仗的蛮子瞧了笑话
陶公子最爱的是以德服人。
听说了陶商率兵即将抵达吴县,文化人盛宪有点不知所措了。
他想派兵去拦住陶商的进程,但却不敢。
金陵城的军威可不是他手下吴郡的兵将所能够抵挡的——更何况陶商入境讨伐山越的行为,还是经过扬州刺史刘繇的授权,他出兵吴县可谓是名正言顺。
盛宪心烦意乱,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听说那陶商虽号太平公子,但用兵打仗极有两下子,连吕布都被他夺了坐骑。
万一他对自己动粗,自己一介文儒,岂不是连裤衩子都被他扒的不剩了。
不过很显然,陶商并不打算对他动粗,至少暂时不会。
陶商先派人给盛宪送了一封书信,表明自己此番前来吴郡的目地,是奉了扬州刺史刘繇的将领,前来讨伐吴郡当地的宗贼,并不想跟盛宪起什么冲突,还请他不要过于介怀。
陶商的名义很正,信也写的很客气,客气到盛宪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
他甚至连算计陶商都没有理由。
盛宪的名望、家世,包括他的文人风骨,不允许他在处理这种问题上,和普通的枭雄一样不顾伦常,因为名声对他来说,也是比性命还重要的。
因此他只能命手下拉开条幅,热烈欢迎太平公子提兵至吴郡。
二人就在这样的方式下见了面。
盛宪不顾其他,一见面就向陶商请教了,为何他陶商当初会派遣丹阳郡的一众校尉入驻吴郡的下属县城,这算是什么举动跟不打招呼就直接进别人家做客一样不讲礼貌。
盛宪打算先声夺人,给陶商小子一个公理上的下马威。
陶商默默无语,直接从怀中取出了盖有刘繇印绶的准入驻文书。
吴郡不是你个人的,是朝廷的,如果把吴县比作你的家,那你盛宪最多就算是个廉租户,朝廷有权利虽然让别人一起来跟你一起租房子住。
就这么简单个事,你吵吵鸡毛。
盛宪随即展开了第二回合的问答。
盛宪又问陶商,那些入驻的校尉谎报军情,冒军功,这事应该怎么处理。
你的廉租户过和我一起住,结果引狼入室,包庇小偷,这事朝廷处理不处理
陶商笑了。
这事他也早有准备。
他拿出一叠公文,都是这几天他派往吴郡下属各县的探子带回的汇报。‘
陶商告诉盛宪,吴郡现在四处都出现了假冒祖郎兵马出现的山越众,十多处地方都出现了祖郎,很明显,是有其他的山越宗贼在冒充祖郎,因此这不能证明那些入驻校尉们所呈递的请功表册就是假的,万一他们杀的是真的呢你因为这么多冒充的就定他们的罪责,是不是有失公道
至少得经过论证与仔细甄别之后才能下定论。
盛宪气的直咬牙,他问陶商:你凭什么断定那这些假冒的宗贼里面,就没有真祖郎
陶商反问他:那你凭什么断定这些人里面,就一定有真祖郎
一番强词夺理兼带不要脸的话说出来之后,盛宪差点没气晕过去。
但他实在是没有理由驳斥陶商。
盛宪一开始就打错了算盘。
他想给陶商下马威,还不如上来直接跟陶商比作势,这样赢的局面还会大一些。
可他偏偏跟姓陶的比胡搅蛮缠,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盛宪还想再质问陶商别的,却见陶商打断了他,反客为主,另外询问了他一件事情。
“孝章公,据说近年来,孙氏一族的孙策,一直是在吴郡下属的富阳县丁忧守孝的吧可是陶某在兵进吴郡之后,派人去富阳寻访孙策的踪迹,却发现这个人和他亲眷,早就已经销声匿迹了,孙坚在世时是豫州刺史,孙策服丧之期未过,他的家族亲眷若要从吴郡挪走,想必一定是要有你亲自盖绶的路引才能起行是不是敢问孝章公,孙策本人现在已经不在吴郡之境了,这件事,您应如何和刘刺史交待”
盛宪闻言顿时脸色一红,但口中还是不服气的道:“孙策服丧之期虽未至,但其宗族长辈已经尽皆联名,言举族迁移乃是族中商议之事,非孙策本人不尽孝之故,盛某纵然是郡守,却又有何理由去阻拦”
陶商似笑非笑的看着盛宪,道:“理由那我告诉你一个理由!孝章公管不管孙策孝顺与否的事,陶某并不关心,他亲爹就是被他本人克死的,与咱们也无半点关系……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孙策之父孙坚乃是袁术的附庸,昔日霍乱江南,杀荆州刺史王睿,南阳太守张咨,豫州刺史孔伷的举动,皆此二人所为,孙家人就是一个祸胎,孙策在你的辖境范围内,你不想办法控制住他,反而纵虎归山,日后江南若有祸乱,你就是罪魁祸首!”
盛宪被陶商气的满脸发红,但偏偏又说不出什么来。
孙策之父孙坚是袁术的附庸,这件事天下皆知,而袁术和孙坚在江南之地连续掀起腥风血雨,这件事盛宪也是知晓的。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盛宪才不敢随意去招惹孙氏一族。
孙策虽然是在吴郡给孙坚守孝,但不代表他麾下的兵马丢失了,其堂兄孙贲此刻代替孙策统领孙坚麾下的孙家军,自己若是随意阻拦孙策,不给孙策路引,翌日一旦被孙氏报复,盛宪的后果可想而知。
文人也不各个都是铁骨铮铮的。
陶商似是看出了盛宪不能说出的话,随即道:“看来刘刺史说的并没有错,江南现在多事,您一介文人似是也当不得这一郡之长了。孝章公,你放走孙策,丽日他出兵江南,生灵涂炭,你纵然是百死也莫赎罪,看在您老多年风骨的份上,陶某也不为难你,你主动致仕,把吴郡的权柄交出来,陶某代刘刺史做主,这一页便算是翻过去了,如何”
………………………………
第二百八十九章 山中贼严白虎
陶商的话夹枪带棒,意思很明显,要盛宪交出手中权柄。
“你……!”
盛宪的脸被气的有点法绿,他的手虚点着陶商的鼻子,刚要跟他据理力争,却见陶商身边的陈登笑呵呵的站起来。
陈登一副和事佬的样子,对着盛宪道:“孝章公息怒,我家陶府君也并非是要故意如此,实乃是心急之言,孝章公切勿见怪,有些事终究不是表示上看的那么简单。”
陶商轻轻的一甩袖子,淡淡的起身,向帐篷外走去。
走到陈登身边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悄悄的交换了一下眼神,个中意味深刻。
盛宪这种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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