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甘寨主了,其实我的真实身份,就是徐州刺史、陶使君之嫡长子,陶商,陶子度,雅号太平公子……不知甘寨主可曾听说过陶某的大名?”
甘宁闻言丝毫没有触动,只是一个劲的扒拉着桌案上的吃食往自己的嘴里塞,一边塞一边摇头道:“没听过。”
陶商闻言,一张笑脸顿时就僵硬住了。
半晌之后……
“甘寨主不是在跟陶某开玩笑吧?”陶商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甘宁鼓囊着嘴,抬起头,奇怪的眨着眼睛看他,道:“老子跟你一个官军,有什么玩笑可开的?”
“我!太平公子!得了许子将十句金评的!这么大的事,你会不知道?”陶商的脸色明显有些不满:“我这么火的人,你居然装成不认识我?你可别在这跟我扮萌!”
甘宁眨巴眨巴眼睛,脸上充斥着毫不作伪的疑惑,奇道:“许子将是谁?”
陶商:“……”
好吧,这厮不是在装,他是确确实实的没有文化!
我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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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好好唠嗑
面对只是懂得烧杀抢掠的甘宁,而文化知识底蕴低的没沿的甘宁,陶商不由得沉默了。
跟这样的人显摆自己的身份,完全是对牛弹琴。
什么十句金评,什么太平公子,这水寇头子完全理解不上去的说。
还是按照普通的套路来吧。
“甘寨主,算了……我还是给你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是丹阳郡的郡守陶商。”
甘宁将手中的吃食一扔,嘿然道:“你早这么说,老子不就了然了,什么狗屁太平公子,听的老子脑瓜子直迷糊……陶太守,咱们说句痛快话,你到底是想把老子怎么处置?腰斩还是杀头?!”
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节奏。
陶商端起桌案上的酒盏,轻轻的泯了一口,摇头道:“陶某说过,陶某参加群英会的目地,不是为了剿贼,只是想交几个知心的朋友。”
甘宁闻言很是不以为然,他嘿笑一声,一边摇头一边嘲讽陶商道:“真是笑话,你虽然年轻,但好歹也算是堂堂的一方郡守,说起话来忒的稚嫩!老子是在长江上的打劫水寇,你是地方之长,如今老子的性命捏在你手中,你不杀老子,反倒是要跟老子交朋友?这话说出来,鬼才信!”
陶商长叹口气,摇头道:“甘寨主未免偏激了,官军和贼,为什么就不能友好相处呢?”
甘宁被陶商的话气笑了,轻蔑道:“怎么友好相处?你身为郡守,上面有大汉的律法压着,老子当了一年多的贼寇,烧杀抢掠,屠人无数,你小子若是跟老子做了朋友,律法不通,日后你面对你的上官或是治下乡亲父老,又如何能抬得起头?老子也是一方豪雄,跟你牵扯了关系,日后面对江南贼道上的同僚们,又如何能抬得起头?这简直就是笑话!”
陶商的脸色一沉,明显有些不太高兴了。
“甘寨主为什么不愿意与陶某好好唠嗑呢?我现在可是在给你机会!你如此固执,这不是逼我对你公事公办,量罪定刑吗?”
甘宁将胸脯一挺,豪气的言道:“你这话才有个一郡之长的样子!小子,少跟老子弄那些没有用的,老子就是不愿意与你好好说话,你又怎地?今日老子就是要让你公事公办,老子落到了你的手里,别无怨言,把你们那所谓的汉律拿出来,要杀要剐,老子悉听尊便,但凡有半个不字,便算不得英雄好汉!”
“行,你牛逼……”
陶商冲着甘宁伸出了一根大拇指,随即一转头,严肃的对着身后的徐荣说道:“去把校事府前几天送过来的调查长江诸贼的那些卷册拿过来。”
徐荣领命而去,少时,便为陶商捧回了一摞简牍。
陶商将那些简牍文案放在桌案上,然后“哗啦哗啦”的在当中一卷一卷的翻找,少时,便将标写着甘宁的犯案调查记录的那卷简牍从其中找了出来。
陶商随手一抖落,将简牍展开,慢悠悠的念道:“甘宁,字兴霸,巴郡临江人,建宁元年生人,少有力气,好游侠,初平元年正月纠集乡众入长江为寇,纵横长江与湘江诸水道,一年来历劫庐江郡、零陵郡、江夏郡等地共计五县十一乡五十一亭,劫持财物牛羊锦帛共计价值七万三千六百七十五钱,另外,累计在你们一伙身上的人命,则共计为三百三十七条……”
说到这里,便见陶商猛然将手中的简牍一合,冷厉的说道:“甘宁,你可认罪吗?”
甘宁死猪不怕开水烫,将头一扬,道:“都是老子做的!你又能怎地?”
陶商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道:“怎地?按照大汉律法,陶某可以代表廷尉府定你的罪!”
甘宁怡然不惧,嘿然道:“不就是个死吗?老子早就做好了准备,随你杀剐,有种你就判吧!”
陶商的嘴角微微挑起,摇头道:“死?你想的倒是挺美的,来人啊,去拿算筹来!”
甘宁闻言顿时一愣。
徐荣和许褚也惊呆了。
少时,便见两个下人,一左一右将算大筹横在了陶商的面前拉直。
只见陶商在上面噼里啪啦的一边拨弄算珠一边道:“根据汉律中的条例,犯了重罪的人,在死之前要先把钱补上,你一年来劫持的州县乡亭损失的财物共计七万三千六百七十五钱,另外还有劫持县乡时破坏的公物,按土地面积来计算……应是每亩两千均钱,杀人的人命赔偿以及家属补贴是每个人按照一千七百钱的比例来进行计算……”
甘宁听着陶商一边噼里啪啦的计算,一边嘴里不停的叨叨,脑袋子有些嗡嗡作响。
“哈!”突见陶商将算筹一拨,点头道:“根据这一年损失在你手里的财物公物和人命来计算,你和你麾下的水寇们总共欠国家八十五万六千九百四十二钱!有一钱算一钱,不能抹零。”
“噗——”
甘宁口中的吃食直接喷射了出去,把嚼过的青菜散落了一地。
陶商的眉毛微微的一挑,抬手又拨了两个算珠。
“浪费县衙府内的粮食,再加两钱。”
甘宁不敢相信的看着陶商,满面都是惊诧。
“汉律……什么时候有这些条例了?老子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陶商抱着膀子,慢悠悠的道:“你连许子将是谁都不知道,没听过有什么稀奇!赔钱这条例是汉律里新加的,就是为了惩治你们这些不要脸的贼寇,说详细了你也不懂!怎么样,甘兄,八十五万钱六千九百四十四钱……赔钱!
大厅之外,裴钱听了陶商的叫喊,大步流星的走进厅内,拱手言道:“府君唤我?”
陶商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干你什么屁事?瞎凑什么热闹!出去!”
“哦。”裴钱转身又走出了厅堂。
甘宁此时此刻,脸色变得有点发黑了。
犹豫了一会之后,却见甘宁干巴巴的道:“老子没钱,老子就有一条命,你拿去吧。”
陶商哼了一哼,道:“你想的倒是挺美,不还钱就死,我大汉朝该你的吗?根据我大汉的新条例,没有钱偿还,那就得靠做苦工补偿,我这次一次总共抓住了你连带你手下的贼众,共计有二百人,按照把你们发配到丹阳郡矿区去做苦工的计算方式,你们每个人每个月有十钱的劳动费用标准……”
说到这,陶商又伸手在算筹上一顿噼里啪啦的来回拨弄。
“你和你这次被我抓住的这些贼寇手下,还得在陶某的矿区为我大汉朝挖三十五年零七个月的矿,才能偿还所有费用!甘寨主,收拾收拾,准备好明天去矿区搬砖吧。”
甘宁闻言顿时沉默了。
少时……
“路飞啊。”
陶商扬起了一道眉毛:“恩?”
“啊,不是,老子是说,陶太守啊,要不然……咱们还是交个朋友吧。”
陶商抱起了膀子,慢悠悠的道:“甘寨主愿意跟陶某好好唠嗑了?”
甘宁尴尬的一咧嘴:“瞅你这话说的,老子自打生下来,就不好干别的,就愿意跟人好说好商量,交朋友,实乃是人生一大幸事。”
陶商的嘴角微微一挑,奇道:“你是贼,我是官,我上面还有大汉的律法压着,咱俩要是交朋友,你适才是怎么形容来着……咱们都怎么抬得起头啊?这不是闹笑话吗?”
甘宁使劲的摇了摇头,道:“那都是迷信!”
“哦。”陶商闻言恍然,挥手让拿着算筹的两个仆人退下,然后对着甘宁笑道:“如此说来,咱们是可以交朋友的,也可以不吵吵正常唠嗑,陶某是可以这样理解的,对吗?”
甘宁冲着陶商伸出一个大拇指,赞叹道:“陶太守高见!”
“好,那甘寨主坐吧,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好好说。”
“多谢。”
………………………………
第二百零八章 金陵城的变化
这人啊,有的时候就是不能犯浑,更不能在犯浑之后还要犯贱。
甘宁今天就明显把这两个错误都犯了。
好说好商量的不答应,非得牛逼哄哄的又是不怕杀头又是不怕死,弄出一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无敌气质。
问题这世界上没有真正无敌的人,整人的手段也不是仅限于杀头和要你命那么的简单。
到矿区搬三十年砖的这个既定方针策略,陶商感觉就比杀头要强上许多,既不用手沾血腥,还能扩大矿区的工作生产效率,诚可谓是一举两得。
阿弥陀佛,非君子兼大善人而不能出此良策也。
决定了!今后若是争霸天下,抓住敌方的将领,不投降的,一个不杀,统统丢到矿区去进行劳动改造。
省的这些不识趣的臭古人一天天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把自己一个个弄得都是视死如归,高尚忠贞的不得了。
浩瀚中华养了你们这么多年,好吃好喝的大米白面的培养出来的人才,你们说死就死了,头几十年的饭吃白食了?
从今天起,国家不会允许你们如此任性的。这些事在陶某这通不过,门都没有!想死?先把吃国家的粮食还回来!
抓住的敌首将领,不妥协的就统统发配矿区!
这些古人不是欠死也不是欠扇,就是特么欠干活!
甘宁坐下之后,态度比起适才的傲慢,很明显是收敛了许多。
陶商整理了一下措辞,开始跟甘宁把话题引导到了正轨上。
“甘兄,其实陶某这次前往群英会,确实并不是为了剿贼去的,而是着实是想交几个好朋友。”
甘宁闻言,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陶商微微一笑,继续道:“草莽之中,亦是未必没有真豪杰,在陶某的心中,乱世用才不用德,如今天下未定,诸侯并起,狼狗行径之人比比皆是,值此用武之时,乃是真豪杰出山建功立业之大好良机,甘兄又如何只愿意在这长江之上,当一方贼寇豪强呢?这终归不是一个好的出路,毕竟你刚二十多岁,难道一辈子都打算这么过了?”
甘宁闻言不由的沉默了。
少时,便见这汉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陶太守既然都跟老子说了真心话,那老子也不藏着掖着,说句良心话,大丈夫有一身本领在世,哪个愿意当贼?只是一则这世道不平,不是老子欺负别人,便是别人欺负老子!再者,老子非士族出身,纵然是想入仕,却也无有门路!说白了,哪个郡守刺史,却是能瞧得上老子?”
陶商闻言点了点头,道:“目前为止,士族入仕为先的规律,确实依旧如此,但却维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天下纷乱,墨守成规必然不可,甘兄有将帅之才,别人我姑且不论,但单就陶某的丹阳郡,若是甘兄愿意,在这里权且当个校尉之职,是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甘宁闻言不由的一震,他疑惑的看向陶商,心下似乎有些犹豫不定,不知道陶商这话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逗他玩的。
陶商微微一笑,转头冲着许褚使了一个眼色。
许褚会意,转身而去,少时便为陶商带回了一个托盘。
那上面,静静的放着一枚铜制的令牌,上面标注的是“折冲”二字。
陶商拿起那个托盘,起身走到甘宁的面前,笑道:“甘兄,我丹阳郡金陵城水军,现在还缺少一位能够撑得起台面的水军校尉,若是甘兄愿意,陶某愿意拜甘兄为折冲校尉,替我组建并训练丹阳郡的水师,同样是纵横长江,但不同的是,甘兄昔日为水贼,今日为官军,不知你是否愿意来此低就呢?”
陶商说的如此郑重,连令牌都呈到了自己的面前,甘宁又如何能够不动容。
他是一名将才,可是出身却不怎么高,又曾是贼寇,能瞧得起他的郡守刺史,可以说至少目前是基本没有,陶商的这个举动,却是深深的打动了这水贼头子的心。
甘宁站在陶商面前,颇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这令牌,接还是不接的好。
看见甘宁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陶商不由的笑了出来。
他回头招呼过了徐荣,将手中盛着令牌的托盘交给他,对甘宁道:“兴霸兄,愿不愿意随陶某回一趟金陵城?”
甘宁听了这话,面上顿时不由得一阵紧张。
他话音听起来多少带了几个颤音。
“你带老子回金陵城干甚?……该不是要送我去矿区吧!”
陶商闻言,白眼一翻,嘴下亦是无奈的长叹了口气。
“我是想领你去看看金陵城的风貌……”
……
……
甘宁随陶商到了金陵城。
当走进金陵城属地范围的一刹那,甘宁似是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打陶商接领丹阳郡守的位置到现在,已经过了大概几个月的时间,虽然时间不是很长,但是整个城池已经有了焕然一新的面貌。
城池外四野的水稻田,望之极为壮硕,且富有规律,那一片片金黄的水稻田以及在其中往来奔走种植开垦的乡民,他们脸上所洋溢的幸福笑容,是甘宁在其他的地方,从来也没有见过的。
甘宁随着陶商往来瞧看了好久,颇是有些诧异的问道:“在这个时节就有一收的,纵观江南诸郡亦未必是没有,但确实从未见过稻田成熟如此之盛,这是怎么回事?”
陶商微微一笑,道:“这就要感谢张子布了,将《农书》与《齐民要术》去其糟糠存其精华,推广活用了。”
甘宁闻言,颇是有些不明所以。
陶商继续为他解释道:“四十八节之气,气候有赢缩踦赢之度,古者一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三年耕,必有九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虽有旱干水溢,民无菜色者,良有以也。”
甘宁呆愣楞的看着陶商,虽然听不懂这小子在说些什么,但是不得不承认,着实是好厉害的样子啊。
不仅仅是水稻田的盛况,一路之上,已经被广泛布置于乡间的龙骨水车的灌溉设施亦是令甘宁叹为观止,这种能够提高灌溉效率的设置也是让甘宁对于金陵城农务开展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一众人等进入了金陵城内,此时的金陵城正在进行城市的扩建作业,青石占道,屋舍成规律的建立在成井田式的街道两旁,街道两旁,商户林立,贩夫走卒络绎不绝,一幅欣欣向荣的盛世景象,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处在乱世中的城市的样貌。
一边往郡守府走,陶商一边对甘宁介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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