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眼那边沉浸在局棋的几位老爷子,又瞟了眼这边其乐融融的两人,瞅着手背上的烫红,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酸,觉得特别委屈,好像她就是个下人。
“怎么了,头不舒服?”蓝天斜了眼他,手探向季风的头,抚了抚他皱起来的眉心。
“嗯,刚回来没多久,头有点涨,很多东西还没来得及整理。”他重生回来不到两个月,知道蓝天的消息后,又马不停着过来找她。
蓝天在包里掏了掏,拿出个瓷瓶,倒出一粒绿色的药丸,含有淡淡的药香,闻着心旷神怡,递到他嘴边,“吃了好过点。”
屋里几人都闻到了药香,几个老爷子往这边扫过来,扫到蓝天手上的药丸,约小手指头大,好像药丸上面环绕着水雾,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眼底精光闪过,若无其事移开眼。
季风眼末睁,张嘴吞下,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流在身体里蔓延开来,好像大热天喝了冰水,舒畅得季风差点呻吟。
梅兰眼一暗,心里的酸涩更是止不住,季风就那么信任这个女人,看都不看吞下去,没有一丝犹豫,只怕是这个女人给的毒药,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吞了。
茶泡好,给三位老爷子端过去,蓝天瞅了眼梅兰然后自己动手,斟了三杯茶,她跟季风一人一杯,梅兰一杯。
蓝天抿了一口茶,透过杯口觑着对面的女人,气质冷艳,坐姿端雅,贤良淑德,又惊才绝艳,真是不可多德的好女人,除了对她怀有一丝敌意之外。
梅兰的确隐藏得很好,可她是修士,灵觉又比一般人敏锐,梅兰隐藏的再好,那股恶意朝着她扑来,想详装不知道很难。
梅兰也在细细打量她,上午他们一群人聚在一起,从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一些蓝天的其本信息。
一身深蓝的休闲衣裤,乌黑亮丽的长发挽在耳后,鬓角髻着枝艳丽的桃枝,朵朵怒放的桃花,映得她肤色更是瓷白细腻,泛着莹莹光晕。
眸底深遂,宛如口深潭,透着丝丝寒意,看得久了,好似灵魂深坠其中无法逃脱,越陷越深,最后忘了自我,梅兰惊骇出一身冷汗,收敛心神,再去看时,那双眼眸清澈见底,眼大而灵动,除了人清冷了点,没有刚才那种让人心悖恐惧的感觉。
“听说,你也在京大。”梅兰抿了一口茶,斟酌过后,抬眸看向蓝天,“我在京大待过几年,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
语气干巴巴的,没有一点情绪在里面。
梅兰自己也知道,她不擅长跟人交流,通常都是别人找她说话,听进她耳里的很少,还觉得那些人很嘈杂。
现在想要找个话题聊聊,两人好像找不到共同的话题。
蓝天一怔,看到梅兰眼底的尴尬,而后反应过来,梅兰在跟她说话,不管梅兰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有什么打算,蓝天不怕亦不惧,可畏是艺大胆高,勾唇抿出一丝淡笑,“谢谢!”
之后两人没有话说。
时间过得很快,喝完茶到了取银针的时刻,蓝天擦拭干手,过去取下所有的银针,扶着季老爷子躺下给他把脉。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灵气沿着手腕在季老爷子身体里游走,游了一圈收了手,季老爷子身体掏空了,一时半会难以调养好,至少要半年时间,季老爷子等不了那么久,蛊虫越早取出来越好。
“感觉还不错,很舒服,犯困想睡觉。”季老爷子说着话,眼皮子慢慢搭了下来。可能年级大了,身体不如从前,这几年被那怪病折磨得睡不下,晚上能睡熟两三个钟头,就是奢侈,往往睡下半个钟头不到又痛醒了。
莫老爷子这几年随身治疗他的病,最是知道他的病症,听到他犯困想觉,不由舒心一笑,“那就好,那就好,想睡就睡吧,老季想睡先让他休息会,咱们出去说话。”
焦老爷子大概猜得出来,点头同意领着梅兰先出去,杨老爷子叶老爷子随后跟着,后面蓝天莫老爷子祖孙俩出来,屋里只留下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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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大厅这边坐着,杨老爷子叶老爷子两人心不在焉,频频往卧室方向看去,莫老爷子心里那块石头放下,倒有心情喝茶。
焦老爷子看了看梅兰,又看了看蓝天,眼底一片复杂的情绪。
没过多久,季风出来。
“怎么样?”杨老爷子见到他,迫不及待问结果。
“爷爷睡得很好。”季风唇角含有一丝笑,看向蓝天的眼神温柔得腻死人。
得了老季身体没事的答案,杨老爷爷叶老爷子两人放下了心,绷紧了的情绪逐渐缓解。折腾了一天,两位老爷子也面露疲乏,但总算有个好结果,一行人笑着离开。
“姐姐,我要住这里,这里有好吃的。”蓝天正要跟着莫老爷子一起离开,脑海里突然响起小桃的呓语。
“小桃,你醒了。”蓝天眼里闪过惊喜。
“没睡醒,姐姐,我闻到这里有好吃的,要吃。”小桃还在沉睡,直觉待在这里对它有好处,感觉到蓝天要走,特意传达它的需要给蓝天。
“好,我们住在这里。”回头跟莫老爷子说,“大爷爷,您先回去,这几天我住这里看着老爷子,万一有什么异常,能及时救治。”
莫老爷认为蓝天说得在理,不过还是拉着蓝天去旁边说话,“丫头,你跟季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老头子管不了,只要你自己知道在做什么就好,你季爷爷的事多上点心,别太操劳了,我回去了。”
走了几步又倒回来问,“你有没有话要带的。”这是他替莫军华问的。
蓝天想了想,说了句,“大爷爷保重。”
关心莫军华的话,半个字都没提,虽然忘记了这号人,莫老爷子看着蓝天有几秒,然后叹气走了,同时替莫军华着急。他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丫头对季家小子,比对莫军华好太多了。
年轻人的感情事,他又不好插手。
梅兰深深地望了眼季风,却见季风的心思在蓝天身上,眼里暗然,默默不语跟她师傅离开。
蓝天瞅了眼梅兰,在她身上打上神识标记,只要梅兰不离开京城,她的一举一动,均在她的掌控之下。
送走所有人,季风回来看到蓝天坐在大厅里出神,旁边茶几的茶水的已经冷了,过去端起那杯冷茶喝掉,重新泡了杯给她。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等蓝天回过神,季风开口问,前世相处了几十年,不止蓝天了解季风,季风一样很了解蓝天,突然改变主意留下来,应该有别的事。
“回来了,正好有个事要问你,京城有没有修士?”蓝天摸不准京城的情况,问季风这个地头蛇,问完了才反应过来,季风回来得比她还晚,之前的二十几年又是养在宅子里,京城的事知道的不比她多。
“怎么这么问,当然”没有了,季风突然瞳孔一缩,后面三个字咽在了嘴里,惊诧地看向蓝天,“京城有修士?”
季风心里的震惊非同寻常,蓝天会这样问他,表示她已经见过了修士其人,而且就是近段日子,也许就是这两天。
蓝天点头,不怕吓死他,继续爆料,“梅兰是修士,修为炼气二层巅峰,快要跨入炼气三层了。”
“梅兰是修士!”季风失控得站起来,“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是修士?”
“即能有我这个修士存在,有别的修士存在也没什么不可能,你怎么这么惊呀!”蓝天不解地看向季风。
蓝天不知道,梅兰是他前世的妻子,前世蓝天没嫁给他,自然去不了季家祠堂,不知道季家的妻子逝世后,祠堂留存她们的画相,认识蓝天后,季风有意隐瞒了这一点,故此蓝天不认识梅兰。
季风当然惊呀,前世梅兰嫁给他后,从没有在他面前暗示过她是修士的身份,哪怕他被蛊虫折磨得痛昏过去,但他记得醒过后梅兰会熬药给他服下去,服完之后痛楚暂时得到缓解。
前世梅兰也是两年前跟着焦老爷子来的,给老头子治疗,然后慢慢两人就认识了,老头子就是季系一派的泰山,后来老头子过世,泰山倒了,树倒猢狲散,嫡系又只有他独枝一根,没有军功在身难撑大局,季系一派被人疯狂打压,他去了魔都部队从底层干起。
梅兰知道他要走后,突然向他表白要跟他一起走,事情太突然他很惊讶,所有人都恨不得避开他,只有梅兰走近他,那时正是他一生中最黑暗最低谷时候,那怕不爱,他也贪恋那份温柔,默认了梅兰的做法,等他爬上金字塔尖,然后陪着他一起回了宅子,直到他去世都不知道梅兰修士身份。
这世他没有接受梅兰,两人就是普通的医生跟患者的关系,老头子还在,梅兰还没有跟他表白,因为还不到日子,算算应该还有三个多月的日子,现在蓝天却告诉他,梅兰是修士。
梅兰是修士的身份,这个本身就是个很大的问题,如果前世梅兰也是修士,那她为什么潜藏到他身边?又是为了什么隐藏她修士身份?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为了他可以不要生命的女人,眼睁睁看着他痛得死去活来,却从没用灵气为他治疗过,目的值得深思。
自始至终她都在骗他,季风觉得他应该生气或愤怒的,结果惊讶过后,他还能慢慢平静下来,分析整个事情。
一旦怀疑她目的不纯,季风再来看待整个事情,发现了很多的疑点,梅兰每隔一段日子,总要消失几天,说是去拜访朋友,季风因为身体原因,从来没有陪她去过。这几天去了哪里,是不是真的拜访朋友,他无从得知。
每次他痛昏过去,醒来总是看到梅兰在给他熬药,喝完之后昏昏沉沉睡几天,梅兰给的解释是给他补身子,如今看来她那番举动很可疑,既然是给他补身子,平日里为什么不补,非得每次在这个时候补,好像就是为了下次痛楚袭来做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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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容颜比常人老得慢,在魔都时条件那么艰苦,她的容貌好似没什么变化,经常可以拿出些奇奇怪怪的药丸给他吃,如今想来应该都是因为她是修士。
“别担心,我在她身上做了记号,只要她在京城,我就能掌握她的行踪。”蓝天以为季风担心梅兰暗地里使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脸色才会那么难看,季风心里的点郁闷,在看到蓝天的笑容是烟消云散,反正都过去了。
“她的灵气杂驳,不像正常修炼而来的,又失了元阴,”蓝天搜寻识海里刻录下来的东西,在里面还真找到跟梅兰相似的情况,越看越觉得梅兰就是那种情况,“她那样有点像被人采补过,不,应该说,教她修炼的人不安好心,给她的功法就是炉鼎功法,目的就是给人采补的,就是不知道梅兰知不知道这个事。”
季风的表情就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蓝天的话让他想起前世一件事,洞房过后,没在床上看到梅兰落红,当时他还隐晦地问了梅兰,梅兰说是她有次骑单车摔倒了,撞到那里,流了很多很多的血,当时她吓死了,还以为要死了,哭得很伤心,季风听到后从此再也没问过,也没去调查过。
晴天霹雳,季风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嗡的吵闹个不休,觉得前世他就是一个傻逼。
“你没事吧?”下午的季风行为很怪异,让蓝天有些担心在意,上午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下过就好像受过严重打击似的。蓝天想了下,好像从她提起梅兰后,季风才这副样子的。
莫非蓝天眼中一亮。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梅兰?”蓝天挤眉弄眼,自以为真相了,一副抓到季风的小辫子,季风听到她的话,差点被口水噎死,还没反驳,又听蓝天在那里打趣他。
“不要不好意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的事,喜欢人姑娘你就去追,”蓝天鼓励他,“不过也是,就你这样冷冰冰的样子,人姑娘看到你也害怕。我跟你说,下次见过人姑娘给个笑脸,不要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人姑娘对你有意思,看到你那个表情也退缩了,听到没,笑,一定要笑,而且还有笑得好看,笑得自然。”
季风,“”,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还悲催的人了,被心上人鼓励他追求别的女孩。
“我头晕,我回屋静静,你的卧室安排好了,在我旁边那间,你自己过去就行了。”说完季风就走了,他得好好理理这些事情。
“唉,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过来我给你看看。”一听季风不舒服了,蓝天也没了调戏他的心思,见季风不过来,她就走过去。
季风弯了弯嘴唇,就知道这样能转移她的注意力,摆摆手,“不用了,我没事,就是早上起太早,又担心你在路上出事,精神崩得太紧人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
“真没事?”蓝天不太相信他的话。
“不信的话,你过来把把脉。”季风将手伸出来,递过来给她把脉,蓝天盯了季风几秒,挥手放行,“好吧,去休息吧,你现在身体还虚弱,不要胡思乱想。”
蓝天没有回屋,去厨房翻找一阵,没有找到锄头镰刀等工具,毕竟她是客人,蓝天不好到处乱翻,想着是不是另外再找别的工具代替。
有个勤务兵,看她跟无头苍蝇在屋里乱转,实在看不下去了,过来问她,“莫同志,你要找什么东西,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锄头。”蓝天说道,“你知道在哪里吗?厨房里没有。”
勤务兵抽嘴,又不是在农村,锄头搁在灶屋门后面,姑娘你看看着宅子,锄头可能会搁厨房不?
锄头他知道在哪里,但该问的还是要问,在有些人手里,锄头也算凶器不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还是问问的好,“你找锄头干啥?”
“我想种棵桃树在后面院子里。”蓝天指了指她白天逛过的那片花园,那片灵气充沛,小桃种在那里对它必将好。
太子爷进屋之前交待过他们几个,莫同志有什么要求满足他,莫同志借个锄头种桃树,只是一个小小的要求,他可以办到。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那锄头。”勤务兵拿了锄头过去,跟着蓝天一起去了后面园子,路过一片拐角灌丛,让勤务兵等下,蓝天去了灌丛后面,神识扫过这片角落,没发现附近隐藏着人,窸窸窣窣一阵响,从后面抱着棵婴儿手臂粗的桃树走了出来。
勤务兵看得眼抽搐,敢情姑娘你早就将桃树藏这里了,你说你还真不客气,当这宅子是你家后院了,想藏棵树就藏棵树,下次你想藏个人,是不是也将人带宅子里。之前看她两手空空,心里还有点怀疑,见到这棵桃树,什么怀疑都没有了,人姑娘纯粹就是来种桃树的。
蓝天选好的地方,勤务兵吭哧吭哧挖坑,外面太阳毒,走个路都要流一身的汗,挖坑的勤务兵,汗水淋漓,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湿透了,蓝天躲阴影里乘凉,顺便在旁边监督,挖坑到挖她满意了,才让他不要挖了,将桃树交给他种好,转身走得那个潇洒。
房间按着蓝天喜好布置的,天蓝色的窗帘,古典家具,一边是书房,一边是卧室,中间隔着一个山水屏风,书房左边隔开一个小空间,摆着茶几矮杌等物,窗户大开,可以瞧见院外盛开的水袖球花。
蓝天一眼喜欢上这个屋,围着屋子转了一圈,站在窗前瞅着窗外一纵纵,碗口大的蓝白相间的水袖花,眉目扬了起来。
在屋里点了檀香,研好墨汁,铺开纸张,摆上镇纸木,凝神聚精,提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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