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风皇帝有些纳闷,问:“前面怎么了?”
长贵擦擦脸上的汗说:“皇上,我们遇到刺客了。此时牧野王爷正在前面处理,请皇上不要惊慌。”
他脸上找不到一点惊慌的表情。临倚不禁在心里暗暗忖道:不愧是驭风皇帝身边见过世面的大总管,这样几乎生死攸关的时候,他竟然还能气定神闲,除了有些流汗,没有任何异常。这有两个解释,要么就是他的心理素质真的这样好。另一个,也就是他早知道这一出会在此地上演,于是毫不惊慌。按照临倚从前对他的印象,他似乎和第二种的比较合适。只是,他背后的主子是谁呢?
临倚不禁看着长贵发起了呆。驭风皇帝只当她吓傻了,只是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没事的,有我在,我们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临倚不禁失笑,道:“皇上,我不怕。”
他转回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临倚道:“没事,比这样惊险的事我经历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驭风皇帝忽然想起了那一次,自己和牧野设下局诱使东北三镇的节度使崇庆叛乱的事。那一次,她不就是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中吗。
对于驭风皇帝来说,那一次,也是他的政治生涯中最危险的一次。崇庆雄踞东北,一直对地精虎视眈眈。他不得不谋划将这颗毒瘤去除。可是崇庆已经是两朝元老,宦海沉浮的时光比他的年龄还要大上许多,已经属于典型的谨慎狡猾的老狐狸,一直小心谨慎,从来不落人口实,他一时苦于无借口对他用兵。
后来牧野提出了这个计策,只是要冒上很大的风险。牧野用临倚为借口出京,并放出消息,他带走了驻守京城的精锐部队。可实际上熙牧野一共就带了五百不到的人出走。崇庆果然上当,那一次他们是胜利了,可是,却也赢的惊险。
此时临倚提醒,他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将她和熙牧野一起,置于那样危险的位置。他忽然沉默下来,直到此时,他终于发现,原来作为帝王,这就是最大的无奈和悲哀。不可战胜的,不是孤独,不是围绕在身边的虚情假意,而是为了江山,而舍弃自己所爱的人。确实,帝王的爱,是如此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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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刺杀(二)
临倚兴致勃勃地看着前面陷入一片混乱。如今她在皇宫里的生活简直就是一潭死水,这一次的刺杀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石子投进了湖中,激起了千层波浪。所以她没有注意到,身边熙驭风的眼中因为她的话而蒙上了一丝阴霾。
半晌,前面渐渐安静下来,临倚在后面伸长了脖子,期待着剧情的进一步发展。可是只一会,一切就已经安静下来。她失望地摇摇头,回身坐进了车子里,有些意兴阑珊。她有些嘲笑自己的变态,竟然对一次刺杀表现得如此兴奋,经不住要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和刺客是一伙的。
她靠在车壁上眯着眼睛想自己第一次遇刺是在什么时候。是了,是在西琪的时候,那些人是丽姝找来的。那一次,她觉得自己真切地面临了死亡的恐惧,当那个刺客的刀朝她劈头砍下来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死神在向自己走近。可是,她却没有想到最后的接过竟然是这样的。丽姝背叛了她,可理由竟然只是不愿意在她面前矮她一等。她曾经冥思苦想了很久,却找不到答案。
说到丽姝,临倚忽然想起了自己自从离开了西琪,就再也没有想起过她。她在心中暗暗叹息,原来自己也是这样冷血的人,在自己生命中成为过客的人,自己就再也不会去想。可是为什么还会想那个自己从未谋面的母亲呢?她问自己,可是半晌,她得出的答案竟然是因为“母亲”这两个字让她心动。因为她从来不知道母亲是什么,她只知道,母亲本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人。只是如此而已。
驭风皇帝站在马车旁边,脸色铁青地隔着将他们包围在中间的侍卫看着前面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他知道自己今日若不是想要与临倚一起同乘一车,那结果将是不可想象的,现在此刻也许已经得手了。
半晌,长贵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见到他的脸色只是小心翼翼地说:“刺客一共有四人,只是擒住了三人,牧野亲王被刺伤了,侍卫们一时疏忽就让一个跑了。牧野王爷已经派出了人手去追了。”
驭风皇帝咬牙切齿地道:“将这些刺客押回去,朕要亲自审问。”
临倚只是在车里幽幽地道:“你根本不用忙了,你查不出任何线索的。这些人既然来到这里,就心知肚明不管他们是不是能刺杀成功,都不可能活着离开。他们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你什么也问不出来的,也许,还到不了京城,他们就死了。”
驭风皇帝只是双手握成拳头,却不回答临倚的话,只是示意长贵看守好犯人,不要像临倚说的那样,还没有回到皇宫就已经呜呼哀哉了。站在临倚的马车前犹豫了一会,他就走开了。临倚知道他是生气了,不愿意再与自己坐在马车里了。
他是在生气,可是他却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可是他在听了临倚的话之后,他更生气。他忽然就有了一股小孩子的劲儿,人说那样不行,可他还非要做,就想着自己成功了的时候就是对这个人最好的报复。
临倚也没说什么,只是静悄悄地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其实他知道的,只是心里始终抱着一丝幻想罢了。她重重叹口气,想,何必又这样自欺欺人呢。难道他这么多年的皇帝,就是依靠自欺欺人做下来的?
临倚也不去管他,只是自己一个人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皇帝仪仗很快就回复了最初的原貌,刺客的出现,仿佛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插曲。
回到京城,还只是到了城门,临倚就看到了守在了城门口的春妃。她心里有一丝愕然,这春妃,还真是紧迫盯人。
见到驭风皇帝的车驾,春妃就一声欢呼,扑了过去。临倚在后面默默地看着,只是子啊心里想,原来,他还是坐回了龙辇。他倒是真的不畏艰险,不发生刺杀事件的时候,他不坐,发生了刺杀事件,他反倒坐回去了!
临倚又是摇头,幼稚的人!
她忽然发现自己现在似乎对他的担心和关心与日俱增。有了这个认识,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消息传的真快,驭风皇帝被刺杀的消息,在仪仗回到京城三个时辰前就已经送进了宫,太后震怒,要严惩刺客。春妃听到这个消息,是震惊。她心急火燎地赶到城门口迎接驭风皇帝,一见面就一迭连声地问他是否受伤,直到他举手向她保证他没事,她在他身上也没有看到任何包扎的迹象之后才放下了那颗快要跳出胸腔的心。
看着她的模样,临倚才知道她是真的喜欢驭风皇帝的。只是,她的喜欢他从来都不稀罕。男人都是这样,自己得不到的,才会心心念念想着,而这样轻易得到的,却又弃若鄙屐,她心里有些凉。
驭风皇帝在临倚面前和春妃有这样亲昵,忽然就有些不习惯。他偷偷看了一眼临倚,发现她神色如常,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心里就有些失落。
及至回了宫,敬仁太后听说了驭风皇帝回宫,等不及奴才去请,便自己到了龙熙殿,和春妃一样,亲眼确认了他没有受到伤害才作罢。继而就冷下了脸对身边的长贵交代:“去给我把刺客押到慈安宫,本宫要亲自审问。”
她的舐犊情深毫无理智可言,这皇宫上下的人深知这一点,所以没有人阻止她,长贵更是没有犹豫,直接就下去了,领这个懿旨比领皇帝的圣旨都不含糊,不禁让临倚想,到底谁才是他的主子,慢吞吞地,她又在心里补上一句,表面上!
驭风皇帝有些无奈地看着满屋子的人,摇摇头道:“母后,儿臣和皇后刚刚从围场回来,您带着这许多人来到这里,难道就不顾儿臣这样舟车劳顿吗?”
敬仁太后似乎才想起来驭风皇帝才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看了一眼一脸疲惫站在一边安静地不说话的临倚,仿佛此时才想起她来。临倚接触到太后凛冽的眼神,心中暗叫不妙。
果然,敬仁太后冷冽的对身后的人说:“大家都退下,本宫和皇上要说一会话,皇后留下来。”
所有人都鱼贯走了出去。瞬间屋子里只剩下了临倚和皇帝太后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临倚微微皱起了眉头,敬仁太后看她的眼神,带着谴责,就仿佛一根刺一样,直直扎入了临倚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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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顶撞
敬仁太后立刻变了脸色,沉下脸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本宫问问也错了吗?”
驭风皇帝见势不对,赶紧出声喝阻临倚:“皇后,闭嘴!”看到临倚悻悻闭上了嘴巴,驭风皇帝才转过身对敬仁太后赔笑道:“母后,皇后她不懂事,刚到围场,她就被人劫持了,这几日受了些惊吓,情绪上有些不稳定。再加上现在刚刚回来,一路上有些劳累,所以,才会这样情绪反常。所以,还请母后包涵她的无礼。”
敬仁太后只是目光如炬地看着临倚,听了驭风皇帝的解释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半晌之后,才撇撇嘴道:“没教养!”
临倚抬起头刚要反驳,见到驭风皇帝站在敬仁太后身后皱着眉头对她摇头。临倚看到了他眼底对自己真切的担忧,她低下头沉默了起来。对她好的人,她不能执意伤害。
敬仁太后眼神一闪,突然想起了临倚的话,冷着脸道:“皇后,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被劫持为什么会和牧野有关系?你又要我去问他什么?”
临倚抿抿唇,低下头道:“没什么。”
敬仁太后显然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她抬眼看了一圈,走到桌子边坐下来,对着临倚道:“说!”
临倚依旧只是低着头,扭着脖子。她其实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什么会这样反常,平日的她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去惹怒敬仁太后的。可是今日她却就是管不住自己,从态度上就非常不愿意,甚至她连掩饰自己的情绪都不想。
敬仁太后脸都气得绿了,她将手拍在桌子上,一声巨响将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驭风皇帝也只是看着临倚不说话,他也在等着她给出她的答案。
临倚知道今日不说话是逃不过去的,她咬着唇半晌才说:“那一晚,我记得牧野王爷曾经和那个刺客交过手。”她当然知道自己和熙牧野的关系不能被他们知道。如果驭风皇帝和敬仁太后知道那一晚劫持临倚的就是熙牧野的话,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她也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一时冲动,差点就将自己陷入到了地狱里。驭风皇帝再开明,他也绝对不会希望自己的皇后和自己的弟弟有什么瓜葛。
果然,驭风皇帝面上带着三分震惊,三分狐疑,道:“你说什么?牧野和那个刺客交过手?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他每一个问题都让临倚流汗,她这才惊觉自己陷入到了怎样的困境之中。她抿抿唇,有些艰难地道:“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个时候我被刺客打晕了,所以只是朦胧中记得有个人和刺客打斗了一番。之后还是被刺客走脱了。”
驭风皇帝沉吟片刻,果断地叫来长贵,吩咐他去传熙牧野觐见。
不一会,熙牧野就来到了龙熙殿,他依旧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调调,仿佛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对驭风皇帝的责问,他慢吞吞地说:“回皇上,那一晚臣弟没有出过关雎宫,一直都呆在关雎宫睡觉。”
临倚的心一下子透心凉了下来。她暗骂自己真是笨,熙牧野就在眼前,他看自己这样不爽,就算有这样的事他也巴不得陷害得她失去驭风皇帝的宠爱和关注。她现在简直就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驭风皇帝略带狐疑的目光在临倚镇定和熙牧野无所谓的脸上来回穿梭,半晌,他道:“皇后,你能给我个解释吗?
临倚硬着头皮道:“那个时候天太黑,臣妾又是昏迷的,在神智不很清楚的情况下看错了人,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吧?”驭风皇帝竟然也用那样怀疑的眼光在看她,她心里瞬间就烧起了一把火。她只是拉下脸来,淡淡地说。
见到临倚的脸色不善,驭风皇帝叹口气,确实在那样的情况下,她看错了人也不好似没有可能,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必要欺骗他和太后,这样拙劣的骗术也不是她的水平,因此,他在心里也就渐渐相信了她。
另外两个人却都是表情各异地看着临倚和驭风皇帝。熙牧野带着一脸的高深莫测看着她,眼中的光芒明明灭灭,看得临倚心惊。敬仁太后的一双凤眼犀利得能穿透东靖帝宫的城墙。这双眼睛也在仔细地打量着临倚的脸色,让她顿时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时间就在几个人的对峙中悄悄滑过,驭风皇帝意识到冷场了,于是就笑着出来打圆场,他道:“误会一场,现在问题也说清楚了,母后也可以放心了。只是临倚,以后不要这样。朕知道你这几天受了委屈,可是现在已经回到了帝宫了,你放心吧,像那一晚的劫持事件不会再发生。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所以,答应朕,调整好你的情绪,不要再像惊弓之鸟一样,抵触眼前的一切了,好吗?”
临倚有些目瞪口呆,随即明白过来,他说这一串话,只不过为了堵住敬仁太后的嘴,将她受害人的形象广而告之出去。他的用心可谓不一般。
临倚配合地低下头,他既然已经挂起了面子,她怎么也得将里子给他补上。她一脸的委屈,敬仁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悻悻地说:“皇帝,本宫对你现在做的事感到有些寒心。你别忘记了自己是这个国家的皇帝,处理什么事的时候都是不可以偏带私心。从前你做的很好,可是今日,本宫对你有些失望。”敬仁太后是这个宫里最成功的老姜,她岂会不知道驭风皇帝和临倚的小小计谋。可是她终究还是不能拆自己皇帝儿子的台。
可是对驭风皇帝来说,她说的这些话已经是很重的了。他的脸色渐渐苍白起来。敬仁太后看见了,也不忍心,只是叹口气道:“好了,你才回来,今日就好好休息吧。也不用去见那些大臣了,让长贵去传旨,让他们都回去吧。”
驭风皇帝只能乖乖点头称是。敬仁太后站起身扶着身边宫女的手,仪态万方地往外走去。
可就在她要走出门的时候,她忽然回头道:“皇后,别忘记了你刚册封为皇后的时候,本宫跟你说的话。”
临倚咬紧唇点点头。敬仁太后认定了是自己勾引迷惑了驭风皇帝,她没有什么是可以辩解的。他们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容颜,因此武断的认为红颜祸水,她是西琪来的质子,必定就是那下贱之人,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使尽一切手段要勾引他。
敬仁太后终于走了,临倚向驭风皇帝告退,也出来了。她慢慢走着,彩芳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半晌,当她从沉思中回过神的时候,就看见了熙牧野在自己的前面,他坐在回廊上,看样子是在等她。她有一丝惊讶,刚刚明明他还在驭风皇帝的寝宫,现在就已经到了自己前面!
熙牧野看到她站在自己前面不远处,只是看到他就不肯再走近。他丢掉了自己手中把玩的一片绿叶,朝她走去:“你很愤怒?!”说完为着她绕了一圈,弯下腰在她耳边道:“我知道你很愤怒,可是,你可知道,每一次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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