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敬仁太后右边的春妃原本得意洋洋,临倚被抓了个现行,她便是犯妇,她本以为自己可以不用向临倚行礼,可没想到一旁的贤贵妃竟然对临倚跪下了。她愣了一下,也不情愿地跪下了。贤贵妃的级别比她要高,连她都跪下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站着。
敬仁太后阴恻恻地开口:“皇后,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为何独自一人在这偏僻之所出现?”
临倚恭恭敬敬地道:“请太后娘娘容臣妾申辩。臣妾这样晚来到这里,是因为有人给臣妾留下了书签,要臣妾这个时候到这里来。可是臣妾到这里等了许久,却没有人出现。”
太后冷笑道:“你当我是傻子么,这样就能被你糊弄过去。”
随即她看了看跪在自己身侧的两个人,贤贵妃一脸平静地低着头跪在自己身边,而春妃却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一脸的哀怨。她随即隐下满腹的话,道:“你今日说不清楚到这里来干什么,可没这样容易就能过关。现在,给我到慈安宫去。本宫就不相信,一个小小的女子,还想在这皇宫里翻天不成。”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临倚心里一沉,知道今日的事没有这样简单就能善了。她随在皇太后身后默默地走着,脑子却在飞快的转着。到底是谁会这样陷害她呢,左不过就这几个人。可是一会她到底应该怎么办。一时间,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到了慈安宫,临倚的心也跌倒了谷底。她心里还没有理出个头绪却已经要受审。若是精心策划的骗局,谁会让她这样容易就找到脱身的机会。她大约能猜到是什么人干的。能和太后一起来抓奸,要不就是春妃,要么就是贤贵妃,反她们两个人有一个跑不掉,也许他们两个人都有份。
敬仁太后四平八稳坐在凤座上,一拍扶手让所有人都惊跳了一下。她威严地道:“皇后,你给本宫跪下!其他的人都不用跪了。”
临倚依言跪下,春妃得了太后的懿旨,自是得意非凡地在一边看着临倚。
太后道:“你说,这样晚了,你到那里去干什么?”
临倚依旧是之前的话:“因为有人用短签相邀,所以,臣妾才会到那里去。臣妾也不知道相邀之人是谁。”
太后一拍桌子,怒道:“一派胡言,你是什么身份,是什么人都能邀得动你的吗?你还不说,你到那里去要会的到底是谁?是不是西琪皇宫派来和你接头的细作?”
听到敬仁太后这样说,临倚反而放心了。原来是自己想错了,若是要诬赖她与人通奸,那她真是有嘴说不清了。想要陷害她的人只要随便找个人出来承认和她通奸,她就板上钉钉地玩完。皇后身上出现这样的丑闻,不管是不是真的,临倚都必死无疑。这样才能保住他们皇家的颜面。
可是现在敬仁太后最敏感的,只是她是否和西琪的细作暗通联系,传递消息,危害东靖社稷江山。这对于临倚来说,却也是一个生还的机会。她暗暗揣测敬仁太后的心意,毕竟是太后,她最在意的还是东靖的江山,也许她不是没有想到通奸的可能,可是她却还是选择了和西琪细作接头这样的罪名,也许她也还是想要保有皇家的脸面。
显然有人也和临倚想到了一起。春妃刚刚还一脸洋洋得意,仿佛已经确定临倚会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听到敬仁太后这样说之后,脸上的表情仿佛是被人当面打了一拳一样的惊讶,她怔了一会,开口道:“太后娘娘,错了。她不是和外国细作接头,她这是在和情郎幽会!”
意料之中的事,临倚早有准备,她回过头针锋相对地反问春妃:“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和情郎幽会?难道你看到了?”
春妃没有想到这样的时候,临倚竟然不慌不忙,还这样的牙尖嘴利,有些气短地道:“我……”想了想,她现在没有任何的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于是又神气起来:“要不然你这样晚,到那里去干什么?该不会又是看星星这样的借口吧。”
临倚看着她的目光陡然如寒霜一般冰冷,道:“春妃,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就算我现在要接受太后的审问,可是我依旧是皇后,好像还没有轮到你来审问我。”
春妃张嘴还想说什么,一边的贤贵妃拉了拉她的衣袖。她只好乖乖闭嘴,古人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她确实不宜多说。
此时,一个宫女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附在春妃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她的眼睛陡然就亮了起来,临倚知道这消息绝对不会是对自己有利的。
果然,已经闭嘴了的春妃此刻挺直了脊梁,对临倚道:“哼,皇后你还想抵赖,此刻的证据就在你的宫里放着呢,等我拿到了证据,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说着,她便率先走了出去。
皇太后一直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两个人的争论,此刻见到春妃逾矩如此,不免也有些不快,她唤住春妃,道:“既然在她的宫殿里有证据,那我们一起去吧,当着她的面将证据搜出来,免得到时候她说有人栽赃。”
春妃此刻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太过得意忘形,犯了皇太后的忌讳。她立刻低下头,做出一副柔顺乖巧的形状。
就这样,在太后的带领下,这“三堂会审”的地点又转移到了翊坤宫。
才刚一进门,太后就吩咐人进入到她的寝宫进行搜查。临倚只是安静地站在凤安殿,太后坐在上首。
潋滟不明所以,小心地给太后端来茶水,就站在角落里忧心忡忡地看着临倚。晚膳前她就找不见临倚,一直担心,此刻看着皇太后一脸的阴霾,似乎没有什么好事。偏偏公主眼观鼻鼻观心,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更别提说什么暗示了。她正急的团团转,脑子里灵光一闪,她鬼鬼祟祟地出了凤安殿,唤来丽云,让她赶紧到龙熙殿去通风报信。皇帝曾说过,要尽他所能,保护临倚不受伤害的,也许此时,他能帮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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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阴谋(三)
那些搜查的宫人都是这皇宫里跟在皇太后身边多年的老宫人了。平日里就比别人多了几分体面,她们跟着皇太后见惯了这么多年的大场面,只要太后眼梢一瞟,便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证据,于是所有人都心领神会地开始在翊坤宫各处翻检起来。
春妃站在太后身边看着这些嬷嬷们翻翻捡捡,却始终什么也没有找出来,心里不禁有些着急。她眼珠子一转,俯下身对太后道:“母后,儿臣知道那证据藏在什么地方,要不儿臣这就去找出来,也免得累着这些嬷嬷们。”
敬仁太后略微皱了一下眉头,什么也没说,只是神色不悦地默许了春妃的行动。她能说什么,春妃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她若是反驳,反而显得她别有用心了。
春妃果然那是熟门熟路,她得了敬仁太后的首肯,径直往临倚的寝宫走去。临倚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反倒是彩芳,看到春妃往临倚的寝宫走去,脸色都变了,朝前跨出一步拦住春妃,道:“皇后娘娘的寝宫,不是什么人都能翻扯的。”
春妃一愣,似乎没有料到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和自己做对。这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忤逆自己,说时迟,那时快,她一巴掌已经结结实实打在了彩芳脸上,叱道:“瞎了你的狗眼,不知死活的狗奴才。我仙子啊是奉太后旨意搜查证据,代表的是太后,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进入皇后的寝宫?”
那一巴掌打地颇重,清脆的声音将屋子里忙活的几个嬷嬷都听地一愣。
临倚的瞳孔因为愤怒而收缩,她握紧了拳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半晌却是喝道:“彩芳,退下。太后在这里,可有你说话的份。”彩芳似乎一愣,她没有想到皇后娘娘竟然不给自己主持公道,只愣愣叫了一声“娘娘!”便捂着脸红着眼睛退到了一边。
春妃神气活现地走过彩芳身边,只一会,便从临倚的寝宫中搜出了一本书。临倚一看那本《春秋三传》心里登时明白了,这春妃所说的证据,竟是那张短签。
春妃得意地瞟了临倚一眼,便将书送到了太后面前。敬仁太后皱着眉头看着春妃,不明白她耍的花样。
春妃也不着急,道:“太后,这书是没错,可是这书里有一样东西,可就是皇后娘娘与他惹私通的证据。”
敬仁太后不耐烦地道:“有什么就赶紧说,不要这样欲言又止吊人胃口。”
春妃顿了顿,便将那张短签从书中抖了出来,连着那个原本什么也没些写的信封。
她将两样东西恭恭敬敬地递到了皇太后手里,临倚只是静悄悄地看着,并不答话。
皇太后看了看短签上的字,春妃又附到她耳边嘀咕了一阵,她便拿起那个信封拆开来。而这个信封表面上看起来平平常常什么都没有,可是拆开来看却大有玄机,只见信封里面赫然写着“自别后,十分挂念。不知别后可好?余心甚惦,只望汝勿忘你我之情谊。”
敬仁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地比锅底还要黑上三分。她拿着信封的手渐渐收紧,最后气急一拍桌子,吼道:“皇后,你给我跪下!”
临倚心中一凛,直直跪在了地上。
皇太后指着她,愤怒地道:“你……你好啊,阮临倚,我东靖的脸面都然跟你丢尽了。东靖皇朝开国一百六十多年,还从来没有在皇后身上出现过这样的丑闻。你,你该死!”
临倚从最初的慌乱中已经渐渐理出了头绪,敬仁太后的震怒让她知道,若是此刻再不为自己申辩,那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于是,她挺直了脊梁,提高了音量道:“太后,请容臣妾禀明!”
太后虽然气急,可是却依旧没有失去理智,道:“你说!”
临倚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请母后明鉴,儿臣这样的处境,这样的身份,您认为儿臣会做出这等败坏道德的事吗?儿臣从西琪和亲而来,本就知道国人对我心怀芥蒂,我想要做一个好皇后,想要做一个好妻子。您认为我会做出这样的事吗?临倚自认为还没有愚蠢到如此地步。更何况,您不应该只听一面之词。”
春妃却在此时忍不住插嘴进来:“一面之词?皇后,要我说,你扭曲事实的本事才真是不小。这所有的证据都在眼前,你竟然还只说这是一面之词。”
临倚还没开口,忽然那皇太后却沉声道:“春妃,本宫在说话的时候,你闭嘴!”
春妃一个惊跳,没想到自己对皇后这样咄咄逼人却将自己陷入到了太后的厌弃中。她立刻温顺地回了一个字:“是!”就站在一边,再也不开口。
见春妃安静了,临倚接着说:“我说了,我是被人陷害的。那封短签,是有人放在翊坤宫外,我的宫女彩芳捡到交予我的。我看了内容,知道是有人相邀,却不便现身,于是,想知道内情到底是怎样的,所以才会深夜赴约。更何况,若真的是和情人幽会,我还会傻到将邀约信这样的证据就这样随手到处乱放吗?这是有人在陷害我,请太后明鉴。”
敬仁太后沉默了一阵,道:“你的说辞颇有些牵强之处。现在你只要老实回答本宫的问题。你愿意避开人前深夜赴约,对这个人你必定是心中有所猜测的。你说,这个人,到底是谁?”
听得太后这样一问,临倚却又不知该如何作答。她能说她以为是熙牧野吗?那要是太后问她为什么会以为这个人是熙牧野,她该怎么回答?
太后原本已经信了临倚的说辞,确实,若是和情人幽会,她也太不小心了些,将邀约信这样的重要证据就这样随手就放在自己的寝宫里,这也是不太可能的。而且,捉贼捉脏,捉奸捉双。她在月梢殿外站了这么久,却是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靠近。
可是现在,她说出她心中的猜测时,临倚却又这样吞吐起来。她不禁又起了疑心:“说,到底是谁?”
临倚低下头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是我!”
殿上所有人都愕然,朝着来人看去。只见熙牧野抱着胳膊,悠悠闲闲跨进了殿来。一时间,所有人都不能够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个个都呆若木鸡地看着他走进来,包括临倚。
最初的惊愕过后,敬仁太后有些冷淡地说:“野儿,别胡闹。这件事事关重大,不是你可以跟着搅合的。”
熙牧野踱到敬仁太后跟前,道:“难道母后不相信儿臣说的话?送信给皇后的人的确是儿臣,所以她才会到月梢殿去。”
太后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她道:“那你邀她到月梢殿去做什么?”
熙牧野耸耸肩道:“阮既言有东西要我带给她,我就跟她说到月梢殿去拿。母后您也知道我向来着三不着四,和恭王一起流连花肆,忘了时间,迟到了许久,所以才引出了这场误会。”
临倚跪在当中,只低着头不说话。她没有想到熙牧野竟然会出头帮她。
太后正要说话,殿外却传来了长贵的声音:“皇上驾到!”
敬仁太后略感到意外,没想到驭风皇帝也来了!
一行人迎到殿门口。只有熙牧野站在原地,嘴角带着一丝讥诮的笑。
只见驭风皇帝大步往殿里疾走。一行人慌忙跪下行礼,只除了皇太后。
驭风皇帝随手挥挥手,让那个众人免了礼,扶着皇太后走进殿来,只询问发生的事件。春妃抢先将整件事添油加醋说完,只隐去了熙牧野的这一段,就只瞟了临倚一眼。
临倚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却在冷笑,没脑子的春妃,这样的场合事事出头,不过是让人更加彻底地厌弃她罢了。
驭风皇帝皱着眉头听完了所有的事,只是沉默地看了一眼皇太后,就道:“母后,这是儿臣的罪过了。皇后手中的短签是儿臣送出的。儿臣一时调皮,想要和皇后一起撇开这纷扰的俗世,效仿那古时情投意合的青年男女,约会于后宫,于是才给皇后送了这短签。没想到,因为事情在朝堂上被绊住了脚,这才没有去成。”
临倚低着头,竭力忍住笑。果然是兄弟两个,连撒谎都这样如出一辙。
众人都傻眼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都有一些不知所措。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大家都不知道应该怎样收场。
敬仁太后挑起眉看了驭风皇帝和熙牧野一眼,又看了一眼跪在殿中的临倚一眼。只道:“皇帝所说,可是真的?”
无论如何,既然驭风皇帝出面承认了这件事,那她们就再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于是,敬仁太后站起来,贤贵妃和春妃赶紧一边一个扶住了。她走下凤座,走到了驭风皇帝身边,道:“以后皇帝要三思而行。你是一国之君,所有的言行,都有人在看着。若是惹出什么不好的误会来,就不好了。要将心思多放在江山社稷上,不要成天想着这些小儿女的卿卿我我。”
驭风皇帝温和地笑道:“是,儿臣都记住了。”
敬仁太后看了看依旧跪在地上的临倚,冷声道:“皇后也起来吧。今日之事虽然怪不得你,可是你是一国之母。你要时刻牢记这一点,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言行,时时当心,处处小心。”
临倚也磕下头去:“儿臣谨遵母后的教诲!”
敬仁太后的脸色稍霁,道:“好了,你起来吧。”
驭风皇帝察言观色,趁机道:“这么晚了,母后也累了,就让儿臣送母后回宫吧。”
敬仁太后点点头,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
驭风皇帝扶着敬仁太后走了出去,经过临倚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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