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能诋毁得她被皇上厌恶失宠的机会?
春妃果然不敢说什么,福下身去,道:“臣妾遵命!”
她憋得脸色发青,临倚只当没有看见。她终于又站了起来,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别让太后娘娘等地太久。”
她召潋滟为她整理了仪容,才率先走了出去。一众妃嫔跟在她身后,仿佛一朵五彩缤纷的彩云,飘到哪里,就香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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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初逢(二)
当临倚带着众人到达慈安宫外的时候,却看见驭风皇帝的龙辇在外面。他的随从总管太监也垂首侍立在殿外。
临倚有些意外,她停住了脚步。这驭风皇帝不是一直都躲着她的吗?名知道今天是她带着众妃觐见太后的日子。为何还要选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临倚带着满心疑问走进了殿里。
敬仁太后原本和驭风皇帝在言笑晏晏的闲话家常,一副和乐融融的模样,一见到临倚走进来,脸立刻就垮了下来。临倚不禁在心里叹息,这皇宫里的人都随时准备着几副面具,见到什么人该带什么面具,眨眼之间立刻就能转变,比那变脸的绝活还要快一些。
她带着众人跪了下去:“臣妾临倚带着众位姐姐妹妹来给太后请安。”说着她就磕下头去。
敬仁太后冷冷看了她一眼,本不想叫她起来,可是一想,她身后跟着跪着这么多嫔妃呢。她在心里冷笑,这个女人,倒是会给自己找挡箭牌。上次自己说她来迟了,这一次她就拉着所有人一起来,让自己不能再用这个借口找她的麻烦。
她慢悠悠说:“好了,没看见皇上在这里吗?一点规矩也没有。”
临倚面不改色,又磕下头去:“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她一直低着头,只是没有看见,驭风皇帝自从她一进门,一双深思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她身后是左边是贤皇贵妃,右边是春妃。春妃进门看见驭风皇帝在这里,立刻便变了一个人,一双眼睛柔情似水地看着驭风皇帝,若是没有旁人子啊场,她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去施展她的本事让皇帝眼中只有她一个人。
驭风皇帝道:“好了,大家都起来吧。朕今日也只是闲来无事,想着十五了,你们也都要聚到太后这边来。我平日里也忙,见得了这个见不了那个。就想趁着今日大家都在这里,来凑个热闹。”
临倚站了起来,又福了一下,才走向自己原本放置在太后凤座左下首的位置。跪在地上的众人这才起身,各自往各自的位置走了过去。
驭风皇帝却突然开口了:“来人,在皇后的桌子那里再加一张椅子。朕今日来的突然,太后这里也没有多余的地方,朕就和皇后一起坐吧。”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种极度的安静中。所有人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呆呆地看着驭风皇帝,仿佛他是外星人。就连临倚,也愣在自己的桌子旁边。她呆呆看着驭风皇帝,他刚才的话让临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站在敬仁太后身后的太监赶紧给驭风皇帝搬来一张椅子安放在临倚脚边。驭风皇帝原本和敬仁太后一起坐在她的凤座上,间椅子搬了过来,就放开敬仁太后的手,自然的走到临倚身边。
他见临倚呆呆站在桌子边看着自己。微微一笑:“皇后请坐!”
临倚回过神来,福了一下,道:“皇上请坐!”说完,轻轻将椅子挪开一点,然后坐了下去。
驭风皇帝只是微笑着看着临倚的动作,看到她坐下了,就也坐在了她身边,只是两个人一个在桌子这个角,一个在桌子那个角。
驭风皇帝又招呼其他人落座。可是大家虽然都坐了下来,大殿里却是鸦雀无声。大家都对驭风皇帝的表现感到差异,包括敬仁太后。驭风皇帝一直以来都不待见谨仁皇后,这是皇宫内外对都知道的事。他从没有走进皇后的翊坤宫也是众人都知道的事。今日,就算他要坐,这个人也应该是坐在临倚对面的贤皇贵妃龙如兰才对。
驭风皇帝这看似无心的举动,却让所有人都满心的诧异和猜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连敬仁太后都攒起了眉头看着驭风皇帝和临倚。一时间整个慈安宫静悄悄的。
驭风皇帝自然心知肚明大家为什么会这样,可是他也不做任何解释,只是平静地端起桌子上的酒杯,慢慢喝了一口,笑道:“太后娘娘这里果然藏了好酒。三十年的女儿红!好酒啊,大家都不想尝一尝?”
贤皇贵妃盈盈站起来,举起酒杯,一脸自若地地说:“皇上难得来一次,我建议姐妹们不如就趁此机会敬皇上一杯。”
气氛才渐渐活过来,大家纷纷附和她,站了起来,端起酒杯喝了起来。临倚也站了起来,端起酒杯,对驭风皇帝道:“皇上,您难得来一次,臣妾第一次,有机会敬您一杯。”说完,也不看他,只将自己杯子里的酒喝了。
驭风皇帝微微一笑,道:“皇后不用客气。过去这段时间朕是真的很忙,所以才就冷落了你。现在,朕就算给你赔罪了,我喝了这一杯。”说完,他仰头喝了杯中的酒。
临倚有些**,他的态度怎么在今天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是什么让他转变了态度?是和西琪的关系有什么变化?还是他想要对自己图谋不轨?一时间,临倚心中充满了疑问。
她不禁握着酒杯对着他发起了呆。
从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和驭风皇帝联系起来的时候起,临倚就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刻,自己和他并排坐在一起,这样言笑晏晏。在路上的那段日子里,她一直忐忑不安,心里总是在猜测着驭风皇帝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温柔,还是霸道?听说他是东靖国的阮既言,她心中总是对她抱着一份幻想,想着他若真的是东靖的阮既言,那么自己以后的日子也许不会有多难过。
可是,到达了东靖,进了皇宫,封了皇后,她一直也没有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心中对他的幻想也一点一点破灭。
他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身上散发出龙涎香特有的香味。她盯着他的脸,出神地盯着他看。斜飞入鬓的眉,灿若星辰的眼,带着一丝男人的霸气,也带着一丝男孩的温柔,笑容中透露出和他的身份不相符合的温暖。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这是长时间不晒太阳所致。柔软黑亮的长发顺直地披散在肩头。果然有阮既言的影子。临倚眼中渐渐泛起了泪。
她依稀想起了西琪帝宫中,那个寂寞的身影穿梭在宫灯昏暗的光影之下,一颗泪控制不住掉了下来。她在心中对自己说,不是下定决心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掉眼泪的吗?册后大典上那样的难堪我都不会掉眼泪,可是现在,我为什么看见他,想到他,就如此难过?
身边的气氛渐渐热烈起来,满耳姐姐妹妹的声音,透着让人厌恶的虚伪。临倚默默低着头啜饮着杯中香醇的酒。
她没有在意身边的他,一直,端着酒杯,仔细深思地看着她。她脸上所有的表情,一丝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那些妃嫔,虽然和身边的人聊得热络,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的眼睛不往驭风皇帝和临倚这里瞄的。她们看到驭风皇帝端着酒杯对着临倚出神的模样,心中却都是暗暗嫉恨。
敬仁太后高高地坐在凤座上,她皱着眉头看看驭风皇帝和临倚,再看看其他的妃嫔,只在心中暗暗叹息,这又将是什么样的一出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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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初逢(三)
皇帝的行为似乎就是一个风尚标,自那一日慈安宫的宴会他坐在临倚身边以后,临倚在皇宫里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奴才们终于将她看作是真正的皇后,春妃不再有意无意挑衅,连敬仁太后也不再对她过多刁难。她过了一段很是平静安宁的生活。
时间很快就进入了六月。临倚觉得东靖的气候和西琪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东靖帝都要比西琪帝都凉快一些,可是这也就意味着冬天会比西琪帝都更冷。临倚叹口气,什么事有好的一面,必定就会有坏的一面。
窗外的蝉声渐渐聒噪起来,炎热的天气让人的心情也跟着躁动不安。翊坤宫里临倚常活动的地方都在房间的四角里摆上了冰盆,临倚也穿上了轻巧飘逸的浣纱裙。她依旧不喜欢那属于皇后的正红色,平日里就是一袭纯白的纱衣,一根同色的发带解决。
除了潋滟和丽云之外,彩芳和其他宫女太监在第一次见到临倚这样的装扮时都感到不可思议,作为一个皇后,她太有个性。历代皇后着装无不是正红,玄色,只有她,执意于一身素净的白。惊叹完之后,每个人又都不可否认地发现,其实临倚这样穿,更能衬托出她另一面空灵的美,恍若仙子下凡。
而潋滟和丽云虽然早已经见怪不怪,可是依旧还是会迷失在她这样空灵的美中。
这一日,潋滟估摸着临倚屋子里的冰该化净了,于是让小太监到内务府去领了些。
然后他们就抬回来了两大块冻得最好的。潋滟看着这两块沉重的冰,心里有些嘀咕,也不知道这驭风皇帝想干什么。那一日在慈安宫里和临倚并排而坐,之后就不见踪影。这都半个多月过去了,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也不到翊坤宫来。按理说,那若是他给临倚下的另一次套,早就应该有动作了。可是到现在,却一直静悄悄地,让潋滟心里总有中种不踏实的感觉。
她端着被小太监凿开装好的冰盆往临倚的书房走去,推开门就看见了丽云百无聊赖趴在桌子上,一双眼睛直愣愣瞧着临倚。她忍俊不禁,笑道:“丽云,你眼珠子都要出来了。咱们公主就这样好看呀?”
丽云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一边帮着潋滟把冰都一一分派进放在屋子四角的冰盆里,一边道:“本来就是,咱们公主是这个天下最好看的人。我啊,看她一辈子都不厌。”
临倚含笑从书中抬起头,道:“你还能一辈子留在我身边不成。以后你嫁出去了怎么办呢?那个时候可见不到我了。”
丽云红了脸,跺脚道:“公主真是,嫁了人就轻狂起来了,就嫁人啊什么的整天挂在嘴边。我不跟你们说了,你们两个人都欺负我。”
潋滟笑道:“诶,诶,我可是冤枉的,我说什么了吗?你这就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丽云哼一声跑了出去。潋滟和临倚都含笑看着她跑向远处的身影。对于她们三个人来说,这样轻松平静的时刻,是一种享受,来之不易的享受。在以后的生活中,她们再也没有找到像现在这样的安宁与轻松。
看着丽云娇俏如小鹿的身影消失在翊坤宫的花阁后面,临倚转过头对潋滟说:“你去给我准备一些香烛吧。”
潋滟也沉默下来,半晌才道:“皇宫里不准起火祭祀的。我们的境况才刚刚好一点,而这好,还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坏。你现在打破这样的禁令在宫里祭祀她,这样能行吗?”
临倚慢慢一页一页翻着书,道:“没事,我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再烧纸。你现在去给我拿吧,我傍晚就烧给她。”
潋滟叹口气道:“公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掉她吗?我不明白,你到底不能释怀的是什么?”
临倚继续翻着书,半晌才说:“你若是我,就会明白,对于我来说,除了既言,她便是唯一的依靠。一直以来支撑我活下去的依靠,可是现在她却死后都这样痛苦,她爱了一生的男人对她这样残忍,让她逃不掉,也躲不开。”她说的,是竹妃。
潋滟不再说什么,竹妃那样孤傲的女子,这样折磨自己,就为了一场无望的爱。也许,除了临倚,这世上没有人会记得,多年前的今日,竹妃倔强而又伤心地死在了潇湘宫。这世上,也只有临倚,会在今日,惦记着祭祀她不安的在天之灵。她默默走了出去,去给临倚准备香烛。
吃过晚饭,临倚自己一个人提了一盏琉璃宫灯,提着潋滟为她准备的一个红色的绣篮,慢慢走在路上。傍晚的帝都褪去了暑热,一丝凉风给人带来了蔷薇花清香的气息,临倚自己一个人放慢了脚步,轻轻走着。潋滟原本要跟来,可临倚阻止了她。
她慢慢走着,看着太阳一点一点落到了高高的宫墙那边,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来。
她一直往西北走去,那里有她曾经住过的采芳殿,那里连着的一片宫殿,也就是这个皇宫里最偏僻的地方,最荒无人烟的地方,包括摘星楼。
临倚一直走着,路过了采芳殿,她没有停留。再往前走去,就是摘星楼了。她停在了这幢东靖帝宫最高的建筑前,仰头看着它渐渐在暗蓝色的天幕下黑色的轮廓。她想起了这座楼,原本是一段忠贞爱情的见证。只可惜,人已去,只有楼,空空地矗立在这里,一直寂寞地矗立着。半晌,她转过身,终究还是没有再进去。
前面只剩下一座宫殿,这就是传说中的冷宫,每一个皇宫中最阴森恐怖的地方。
临倚点亮了手中的琉璃灯,提着绣篮,走了进去。采芳殿有彩珠,摘星楼有龙昭南,这里,才是真正没有人的地方。临倚需要藉由今日对竹妃的祭奠,去回忆起那些生命中她小心翼翼珍藏的东西,以对抗现实面临的种种冰冷。而这种回忆,她无法让别人分享,也就不能被别人打扰。
冷宫已经多年没有人住,当今皇上仁厚,将先皇时代被打入冷宫的几个太妃都接了出去,自己的妃嫔,再也没有人被他打入冷宫中。因此,到处都是颓败,冰冷。
临倚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将香烛点上,再将纸钱拿出来,就着烛火,一张一张慢慢烧着。最后,她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手臂,看着纸钱一点一点燃尽,跳跃的火光将她的脸照成了温暖的橘红。她就那样看着火光一点一点暗了下去,最后熄灭。
她一动不动,抱着自己的手臂蹲在黑暗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身后的黑暗里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咳,在黑暗的夜里格外清晰。临倚嚯然转过身,却只在自己身后看到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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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初逢(四)
临倚转过身,却只看到自己身后一片黑暗,只有身边的琉璃宫灯照出自己周身一小块地方。敌人在暗她在明,非常不利的形势。她蹲在原地不动,可心跳却渐渐快起来,手心里沁出了汗。
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响起,可临倚却敏感地觉得,那个人还在自己身后。他就在自己身后的黑暗中窥视着自己。
慢慢的,临倚的腿就麻了。可是黑暗中的那个人却再也没了动静。临倚果断地决定站起来。
她“呼”一下站起来,提起宫灯朝着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光明让那个人的眼睛不适应,他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临倚也吓了一跳,她赶紧将宫灯移开,跪下道:“皇上!”
驭风皇帝放开遮住眼睛的手,苦笑道:“你倒是身手敏捷。”
临倚磕头:“臣妾不知皇上在此,多有冒犯,请皇上恕罪!”
驭风皇帝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是我惊了你。”他眼前又浮现出她刚刚受惊转过身时候的眼神,满眼的惊慌,怯弱如小鹿,那样的明眸皓齿,那样的楚楚动人。他忽然盯着临倚陷入了沉思,有这样眼神的女孩子,怎么会是心机深沉,野心强大的女人呢。还有刚才,她在烧纸的时候,脸上浮现出那样的悲伤,那样的孤单。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心中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