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我需要好好想想怎么样安排你妥当。你先回去,养好伤。”
得了临倚的允诺,秋蝉欢天喜地地走了。
潋滟站在一边不做声,临倚看了她一眼,问道:“你觉得她怎么样”答应她,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能不能让她留下来,临倚一时间还没有真正下定决心。她不是怕别的,只是担心自己的决定会害了这个女子。
潋滟看着秋蝉的背影道:“公主,经过昨天晚上,你还是对她心存疑虑”
临倚叹口气,道:“不能不防啊我现在就是一只被众多苍蝇盯着的鸡蛋,他们是无孔不入,我们不得不防啊。”
潋滟想了想,道:“照她昨天晚上的表现来看,她不会武功,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似乎真的就是一个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孤女。她今天的表现也说明了这一点。”
临倚点点头,道:“那你的意见就是可以留下她了”
潋滟点点头,道:“她那样惶然。我不忍心,确实想留下她。”
临倚叹口气,道:“我也不忍心啊怕只怕,咱们现在一时的不忍心,以后,会成为她的催命符啊。”
潋滟知道临倚指的是什么她双手一摊,道:“那你说,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安置她。”
临倚一叹:“唉那也只能看她的造化了。她的命运,我无法替她做出选择。”
当即,临倚就让丽云叫了刚刚才离去的秋蝉到来,说道:“秋蝉,我怜你一介孤女,当日出手相救,却不知道对你来说,是福是祸。”
秋蝉听她这么说,当即以为临倚无心留她,急道:“公主殿下,能遇到您,是秋蝉三世修来的福气,求公主殿下,就让我留在您身边吧求求您了,求求您了。”说着,她磕下头去。
临倚摆摆手,道:“你听我说完。昨天晚上的情况你已经看见了,我不得不提醒你。在我的身边是意见非常危险的事。我替你安排了另一条出路。到下一个城市,就放你下船,我会给你一些银钱,保证你以后的生活无忧。你想生活在哪里也可以你自己选择。你看这样可好”
秋蝉愣了一愣,思索了一会,抬起头毅然道:“公主殿下,秋蝉不怕。您这样好的人,秋蝉要跟着您,能跟在您身边,秋蝉就算是死,也心甘情愿。秋蝉不走。”
听到秋蝉斩钉截铁的回答,临倚无奈,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停了一会,慢慢说:“秋蝉你想好了,今天的选择,以后可不要后悔。“
秋蝉跪在临倚面前,挺直了腰板,道:“秋蝉不后悔,秋蝉绝对不会后悔。”
临倚点点头,挥挥手道:“好了,那你就去找原来照看你的郭总管,让他给你找件衣裳,以后,就听他的安排,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吧。”
秋蝉应了,对临倚拜了又拜,欢天喜地地去了。
临倚看着那个透着喜悦的身影消失在船上,怔怔地道:“但愿,但愿。”
潋滟看着临倚怅然若失的表情,忍不住奇道:“公主,怎么了一个秋蝉,至于你这样吗不是决定留下她了吗。留下便留下了,你怎么这副表情”
临倚收回目光,看着窗外沉默半晌,才说:“你还记得那一船的人吗她们若不是跟着我来了,就不会死了。潋滟,你知道吗她们的死,是我造成的。这一次的秋蝉,我怕,我的决定会给她带来另一次的灾难。”她的眼中隐隐有了泪光。
潋滟只道是临倚担心以后再遇上刺客,无力保护秋蝉,或是进了东靖帝宫,她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保障,更无法顾及秋蝉。当初她连自己和丽云都不要,只愿意自己一个人去赴死,现在对秋蝉这样,也不足为奇。可是临倚的另一层隐忧却是她不知道的。
提到那些死去的人,气氛顿时凝重起来。半晌,潋滟才道:“公主,那不是你的错,那是海啸造成的。就算要追究错误,也不应该是你的错。若那些人不是因为他们自己的野心,你也就不用走上这样一条路,这些人又怎么会死呢。所以,公主,这不能怪你,知道吗这不能怪你。”
临倚从来都是纯良的人,她自小便是心思单纯的孩子,潋滟记得,梁嬷嬷曾经说过,临倚是心重的孩子。以后,伤害怕是避免不了的。
生长在天家的孩子,能将人命放在心里的人,并不多。更何况像临倚这样,将别人的生死都看得那样重。她是公主,却是个这样与众不同的公主。为着她对生命如此尊重,她便拥有了其他任何人都不曾有过的气质和气度。潋滟在这一刻忽然生出了莫大的骄傲,和自豪。她的公主,是这个世界上最洁白的人,是真正值得她用性命去守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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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自此以后,船队又在海上安宁地航行了几日。自从出了刺客的事,临倚的大船就加强了警戒,礼部侍郎加派了人手,在临倚的大船四周日夜警卫。青石也不好再现身,于是,临倚从那一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临倚的活动范围依旧是在小亭和船舱内。白天,她就到小亭里,喝茶,看书,和潋滟下棋,或者聊天。晚上就回到船舱里。不管她在哪里都有人跟随。临倚原本是不喜欢热闹的,更不喜欢两个侍卫到哪都跟着自己。可是礼部侍郎用保护她的安全四个字就将她的嘴堵的严严实实。临倚一想,确实,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船上加强了警戒,青石不方便现身,有两个侍卫跟在自己身边,也可以防止突然的偷袭。于是,她也就随他们去了。
这一日,临倚和潋滟坐在小亭里下棋,丽云在旁边侍候。同时,三个人也闲聊开了。
“公主,你说,在这茫茫的大海上,上次爬上船偷袭我们的那些家伙是怎么出现的”丽云想着前几天的惊险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临倚眼睛看着棋枰,落下一颗子。听到丽云这么说,她一笑:“那些人,无所不用其极,他们要跟着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随手一指:“喏,船底。”
丽云睁大眼睛:“船底他们从资仁就一直在船底跟着我们他们是鱼吗”
听了她的话,原本盯着棋枰冥思苦想的潋滟也抬起头来,看着临倚。临倚不慌不忙,解释道:“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在资仁就混上了船,他们这两天一直泡在海水里,扒住船底,就一直跟我们到了这里。丽云说的呼吸的问题,其实很好解决,每人嘴里含一根中间打通的管子,通到海面上,呼吸就不成问题。”
听到临倚这么说,丽云忍不住蹭到船边,趴在船舷上往下看。
一直低头不语,和临倚对弈的潋滟瞥了一眼大海突然跳了起来,道:“公主,船船公主。”
临倚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远处的海面,再回头白了一眼潋滟,道:“不就是一队船吗有什么好奇怪的。看你大惊小怪的样子。”在海上看到船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东靖和西琪的边市时常有贸易往来,因此这一条联通两国的航道上,偶尔可以见到规模小到一只,大到二十几条的船。
潋滟随即冷静下来,道:“公主,在这大海上见到船是不奇怪,可是奇怪的是,这个船和别的船不一样呀。你好好看看。”
临倚眯起眼睛仔细看了起来。距离太远,船上的情形看不清楚,不过,规模倒是很大,足有四五十条船。临倚有一丝纳闷。不禁自语道:“奇怪,什么样的商家,能集结四五十条船出海。这能装的,可是差不多一支千人军队。”
潋滟顺口接道:“谁让你看船多少了,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船很多,我让你看的是船上的旗子。很特别的旗子。”
听听,这是婢女和公主该有的对话吗临倚无奈一笑,心中暗暗责怪自己把潋滟宠坏了,开始没大没小了。
潋滟半晌不见公主说话,转过头来才发现,自己一高兴,说错话了。赶紧吐吐舌头,道:“公主,奴婢错了。奴婢也是一时高兴,说漏嘴了,请公主恕罪。”
临倚假装叹了口气,道:“都怪平时我太宠你们了。”
潋滟急了,张嘴道:“公主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临倚撑不住笑了:“这会儿变结巴了,整天说这个,骂那个,不是挺利索的嘛。”
潋滟才知道公主原来是拿她消遣,懊恼地一跺脚,口无遮拦地说:“哼,拿我开心。一会啊对面来的是刺客,我看你还开心得起来不。”说完,身子一扭,不搭理临倚和丽云了。
临倚连忙安抚道:“好了,好了,还不是你错在先。若你不随口就来那一句,我怎么能消遣你呢。根源还是在你身上,所以啊别生气了。”潋滟张开嘴想要辩解,临倚赶紧说:“我看不太清楚,你给我说说,对面那旗子怎么奇怪了”她要再不找点事分散潋滟的注意,恐怕,这会就没完了。
平时,临倚看书比潋滟多很多,小小年纪眼神已经不如潋滟那样好了。虽然还是能很清楚地看到远处的事物,可是总没有潋滟看得那么清楚。
听了临倚的话,潋滟转过头去,看着旗子,对临倚描述道:“旗子是黑色的底,镶了一圈金边,上面图案好像是一只张开翅膀的鹰。”
潋滟描述完,就发现临倚的脸色全变了,她下意识闭上嘴巴。
临倚看着远处黑压压的船队,沉声对潋滟说道:“你可看清楚了,的确是一只张开翅膀的鹰”
潋滟心里惶惶。那船开的极快,刚才还只刚刚出现在海平面上,只这一会的功夫,就又前进了许多。潋滟仔细再看了一眼,道:“对,没错,是一只张开翅膀的鹰。”
临倚沉默下来,脸色有些苍白。过了一会,她突然对丽云吩咐道:“你去找礼部侍郎,郭总管,还有御林卫到这里来,只说我重要的事。让他们要快”
丽云不敢耽搁,应了声“是”就去了。
临倚一直看着越来越近的船,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潋滟站在她旁边不敢说话。半晌,临倚突然开口:“潋滟,还真是。你这乌鸦嘴啊还真是灵。”声音里透着一丝飘忽不定,潋滟的心立刻提得紧紧的。
不一会,礼部侍郎,郭顺,御林卫就来到了临倚船上。他们一字排开,给临倚行礼,临倚挥挥手让他们都免了。“秦大人,本宫今天让你们来,是有一件重大的事要和你们商量。”随即,她手一指,指向了那支正在向这边快速驶来的船队,道:“你们看看,那一支船队。”
三个人顺着她的手指,看着在海上快如闪电的船队,都有些面面相觑。御林卫凝神仔细看了看船队,脸色突然大变:“是他”
临倚细心观察了三个人的神情,见礼部侍郎和郭顺都是一脸茫然,只有御林卫脸色大变。她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道:“不知是否临倚见识浅薄。方才侍女告诉我对方船头所插的旗帜,乃是黑底金线的展翅雄鹰。在海上,敢用这样的旗帜的,除了海鹰,本宫想不出还有第二人。”
礼部侍郎和郭顺越听脸色越凝重,到最后,已经是一片苍白,礼部侍郎的额头已经有细密的汗珠渗出。临倚接着说:“本宫找你们来,只为商量一个对策。若海鹰不是为我们而来的,固然好,若是为我们而来,那么,就需要大家想出一个完全的对策,方才是好。”
临倚话音一落,小亭里顿时陷入了沉寂。临倚看着眼前的三人,等待着。
半晌,御林卫才站出来,道:“在海上,海鹰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过手。他们在陆地上虽然不足重视。可是能成为这一方海上霸主,不是没有道理的。在海上,他们,才是真正的王者。御林军无法在海上与他们抗衡,可是微臣愿意为公主,为西琪而战。直至最后一兵一卒,最后一口气。”说着,他“咚”一声跪在了地上,脸上是属于军人的刚毅,和誓死效忠的神圣光辉。
临倚微微点头,看向礼部侍郎和郭顺,道:“本宫生死只看今日。若我们能上下一心,也许还能逃过此一劫。若是,有人想要临阵倒戈,坏我大事,散我军心,就别怪我心狠。”临倚站了起来,看着礼部侍郎,对于她来说,这个人是最大的隐患。她看向他的眼神射出凌厉的光,是对他的警告,也是激励。
礼部侍郎三人似乎都被临倚的凌厉所折服,低下头去道:“臣等谨遵公主之命。”
临倚得到了三人的保证,才道:“好了,你们去吧做好准备,严令船队上下,不得擅离职守,做好警戒,严阵以待。”
三人领命而去。临倚看了看身后的两个侍卫,说:“你们也下去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瞬间,人都走了个干净。小亭里只剩下临倚,潋滟和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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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临倚坐下,默默看着远处又近了一些的船队,她似乎能看到那一面迎风招展的,让所有在海上看见都闻风丧胆的旗帜。
“海鹰”是雄霸海上百年的霸主。相传,两百多年前,海鹰云家只不过是海上捕鱼为生的渔民,可是连年的战争,和苛捐杂税,**官吏让云家在陆上再也生活不下去。云家的先祖在一次出海打渔的过程中遇上了暴风雨。九死一生,差点葬身大海。可就是这一次的暴风雨,让海流改变,将云家先祖带到了一个神秘的,不被人发现的岛屿上。这个岛屿常年笼罩在雾气之中,外人根本不能找到上岛的路,在航海地图上从来就没有它的存在。云家的先祖因祸得福,发现了这个岛屿,可是他也被困在岛上三年之久,才找到了出岛的路。
回到家中,他看到村子里的渔民生活比自己还在的时候更加艰难。不知道村子里的人因为什么得罪了当时的官吏,便要被全村抄斩。云家的先祖迫于无奈,便将村子里的人都带到了海上。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他们找到了那个岛屿,就在岛上住了下来。经过百年的演变,成为了今天让人谈之色变的“海鹰”。
对“海鹰”,临倚略有耳闻。那还是在两年前,东靖和西琪来往的航道上,商船随时被“海鹰”劫持。原本东靖和西琪的皇帝对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海鹰”更了解大海,更能利用大海。他们依仗海上的优势,谁都不怕。二是因为“海鹰”在经历两百多年的发展,现在俨然一个小王国,据说他们这两百多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可以与东靖和西琪任意一个国家相提并论。它的现任岛主。虽然只是一个弱冠少年,可是领导才能却是前所未有的。致使“海鹰”在他手里,三年不到的时间里,版图扩大了三倍。征服了以鹰岛为中心的方圆近千里以内的所有海岛,隐隐已有大国气势。东靖和西琪相互较劲多年,都不愿轻易得罪“海鹰”。
只是:“海鹰”近年来得寸进尺,不再满足于海上的营生,想要在陆地上有所发展。于是,他们上岸,一路劫掠海岸上的村庄。所到之处,鸡犬不宁。东靖和西琪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两年前东靖和西琪派出了联兵,围剿“海鹰”。阮既言就在那一次,率领西琪军队,出征“海鹰”。于是,临倚知道一些关于“海鹰”的消息。
此时:“海鹰”派出这样规模庞大的部队,想要干什么目的是临倚,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了。可是要临倚何用嫁妆想到这个可能,临倚自己都想发笑,这一点嫁妆,他们不一定看得上眼,还不值得他们劳师动众,出动那么多人。那是为什么呢临倚猜来猜去猜不到,索性不想。不如就静观其变。
回过神来,临倚放下手中被她握得温热的玉杯,就看见了青石。她一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