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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宫斗(十)
临倚不知道熙牧野是怎样对付梁妃的,但是第二天张幼蓝就来到了落梅殿。她一进门就看着临倚发呆,那目光似乎蕴藏着千言万语,半晌之后却忽然叹了口气,道:“你不该这样的!”
临倚知道她说的是梁妃的事,但是她这样责备的口气让临倚感到厌烦。似乎自从进了这个皇宫她就一直在和她们玩猜谜的游戏。她不禁放下手里的书道:“他不是昨天才传下的旨意,不准任何宫妃来我这落梅殿吗?怎么你今天就来了。”说着她露出一个讽刺的笑:“莫非你也学我,妄图用这样的方法挑战他的权威?”
张幼蓝淡淡地摇头,道:“你不该这样做!临倚公主,我真的看不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你就这样确定。”
临倚翻了个白眼,问:“确定什么?”
张幼蓝的眸光闪了闪,道:“他爱你!”
临倚愣了一下,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大笑道:“你觉得他爱我?!”
张幼蓝被临倚笑得有些不悦,皱着眉头看临倚。临倚终于止住了笑,正色问:“你到底哪里看出他爱我?”
张幼蓝似是气极,红了眼眶道:“你……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你觉得我很可笑是不是?所以你在这里嘲笑我!”
临倚摇摇头道:“我完全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以为他爱我?”
张幼蓝咬着唇道:“难道不是吗?他这样在乎你。他亲自去到潍城接你回来。他让你住在翊坤宫。你不知道吧,为了你,他顶住了朝中多少压力你知道吗?可是他从来不辩解,无论别人如何误会他,无论那些朝臣们怎样为难他,他总是一声不吭地扛下了一切,可是在你面前,他依旧无所顾忌地宠你。现在他又为了你,下令禁止所有宫妃踏入落梅殿。一个帝王,难道有这些还不够吗?难道你不知道,他恨不得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的面前吗?!”
对张幼蓝所列举的理由,临倚感到愕然。她沉默了一阵,才慢慢道:“张幼蓝,难道在你们的眼中,他这就是对我好?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张幼蓝带着怨恨的双眼直直地看着临倚,反问道:“难道不是?!”
临倚叹口气,道:“首先,不是他在乎我,就证明他爱我。还有两外两种可能,一种我是他很重要的敌人;一种我是他重要的砝码。而我,认为我在他心中所占的,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可笑的理由,而是后两种。
而只要明白了这一点,他后面所做的一切就都有了很好的解释。你看到的只是他对我的好,可是你是否看到我的痛苦?张幼蓝,你也是女人,若是你,你爱一个人,会让她痛苦到恨不得去死,会让她日日都生活在煎熬里吗?而我,就是生活在痛苦的煎熬里,每一时每一分。而我这所有痛苦的根源,就来自于他。”
张幼蓝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宁愿接受自己心里所想的那样。因为那至少证明了熙牧野还是一个有心的人。临倚的话将她打入到了深深的绝望之中,如果他对临倚这样在乎还不叫爱的话,她真的不知道熙牧野到底有没有心,会不会爱上谁。她很清楚这后宫里的女人都只是他的棋子,在临倚来之前她也甘心情愿地当他的棋子,因为这后宫里所有的女人得到的待遇都是一样的。但那时,临倚的到来打破了这样的平衡。她的心里产生了恐慌,因为她眼睁睁地看着熙牧野爱上了临倚。
她有些慌乱地说:“你胡说!若是不爱你,他又何须做到这样。”
临倚将张幼蓝的慌乱看在了眼中,这个女人这样悲哀。她竟然希望她的丈夫会爱上其他的女人。她平静地看着张幼蓝,道:“他不爱我!我在他身上没有感受到一丁点的爱!我只知道我现在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他很了解我,所以知道什么样的安排能够很彻底地伤害到我。所以他安排我住在翊坤宫,所以他对我好。甚至曾经说出要封我为皇后的话。
但是你难道不觉得爱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爱一个人应该是只要对方好自己心里就会感到很幸福吗?难道爱一个人不应该是就算是对方不爱自己,也不应该强迫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吗?”
张幼蓝的脸色苍白,她看着临倚道:“临倚公主,这些话本不应该是我来说。但是,对于我来说,熙牧野就是我的天。在过去的这两年里,自我嫁给他开始,我从来就没有看到过他对一个人这样在乎过。不管他对你是什么用心,就算你也是他的棋子,但是你和我们终究是不同的。
我已经不奢望他对我是有情的。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信念只是,他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是一样的,我的等待总有一天会让他感动,就算他不曾爱过我,但是将来在我鸡皮鹤发的某一天,他的心里会闪过我曾经年轻的影子,然后会对我将自己的一生埋葬在了他的身上而感到愧疚。我所等的不过如此,因为从我嫁给他,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不爱我。所以,我在乎,我很在乎他是不是会爱上一个人。
临倚公主,有的时候我觉得你很可悲,因为你陷入到了对往事的回忆中。那些往事支撑着你往前走,但也让你固执地不愿意去相信眼前的事。而我,更加可悲,因为我竟然懦弱到希望他是爱你的。我甚至连和你争的勇气都没有。
你觉得他不爱你,那我问你,爱一个人难道不应该去争取?就算自己最后会受伤,难道不应该为了自己心中的这份爱去争取,哪怕他的执着伤害了你!若是这样,他又有错吗?”
临倚愕然,她从来没有想过爱情竟然会是这样的。原来爱一个人,还是可以去争取,不计回报去争取。她想到了阮既言,那个安静沉默的男子。原来他在自己身边这样长的时间,自己已经潜移默化被他同化了。他曾经说过,爱一个人就好好安静地守护她,只要她快乐就好了。于是自己也就一直觉得这才是爱情。
但是现在张幼蓝所说的,又是一种怎样的感情?爱一个人,就应该去争取!就算最后自己失败了,也总比一辈子抱着这样的幻想,然后不甘心地活着要好。会吗?熙牧野会这样吗?
她随即又想到了这些年自己和熙牧野之间的纠缠,她才猛然醒悟,下意识摇头:“他不爱我……”可是抬起头来,眼前早已经没有了人,张幼蓝在自己陷入沉思的时候就已经走了。
是啊,张幼蓝爱熙牧野,在这里讨论这样的话题让她情何以堪。临倚淡淡地叹了口气,有些颓然地往屋子里走去。
这一整天临倚都是恍恍惚惚地,张幼蓝带着凄凉的脸,还有她的那些话一直在她的耳边回响。她的心里仿佛住了两个小人,一直在打架,一个说熙牧野是爱她的,另一个立刻就会跳出来争锋相对地告诉她:不!他不爱你。然后她就在心里一遍一遍回想这短短两年的时间里,熙牧野在自己心里划下的一道一道没有办法愈合的伤口。
华灯初上,丽云、弱柳和彩兰、青霞都去忙着收梅花上的雪水。只因为临倚早起的时候说这第一场雪是最干净的,也最能感染梅花的香气,所以让她们多收集一些放在小瓮里,准备埋在梅花树下来年煮茶。白天的问题临倚还没有想明白,便独自一人在屋子里发呆。
等丽云她们将她交代的事做完,已经是夜浓之时。临倚便让她们去休息。她独自一人掌着灯,依旧坐在窗下发呆。
冬夜的寒冷丝丝缕缕侵入她的身体,终于慢慢唤回了她的神志。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了屋子里似乎多了一个人!她猛然一惊,从椅子上跳起来,慌乱中碰翻了桌子上的烛台,屋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她顾不得去捡烛台,只是全身戒备,低喊:“是谁!”
等她镇定下来,就感觉到黑暗中清晰地传来一个低低的呼吸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和浓郁的酒气。她忍着愤怒翻了个白眼,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黑暗中的人影站着不动也不说话,仿佛早已经灵魂出窍。
临倚压抑着愤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知道他已经喝了不少的酒。
熙牧野终于有了动作,他慢慢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仿佛是为了增加她的恐惧一般,一句话也不说。临倚强忍着后退的冲动站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那个黑影越走越近。
他走到她身边,俯下身来,似乎是在看着她,这样的黑夜里她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够看到一个大概的模糊的影子,但是熙牧野从小练武,目力比她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他俯下身子看了临倚良久,脸离她的脸不到一掌的距离。
看了半晌,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抚上了临倚的脸庞,喃喃地说:“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接下来的话,翻来覆去就只有这三个字。
临倚不明就里,她对他这样夜半三更闯入自己的房间早已经不感到新鲜,他们两个人第一次的见面也是这样的情况。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任由他粗糙的大手在她细致的脸庞上流连。
半晌,她冷冷地道:“你摸够了吗?摸够了就走,我要睡觉。”
熙牧野在黑暗里忽然发出了轻轻的笑声,道:“就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眼神。临倚……临倚啊,这么多年了,你竟然一点也没变。对啊,你怎么能变呢,你若变了,就不是临倚公主了!”
临倚对他这样语无伦次的说话感到厌烦,他放在她脸上的手也一直没有要拿开的打算,她终于忍不住了,伸手将他的手狠狠打掉,恨恨地道:“你发什么疯?!大晚上又为什么喝得这样醉?喝醉了不在龙熙殿好好休息为什么又跑到这里来?你吓唬我吓唬出瘾来了是不是?”
可是她不动还好,她一动,似乎就刺激到了他。他突然醒悟一般,猛地伸手将她捞在了自己怀里,箍得紧紧的。
临倚愣了愣,开始反抗:“熙牧野,放开我。你要干什么?!”
可是她不挣扎还好,她越挣扎他越箍得紧。临倚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在他的力气下碎了。她倒吸一口冷气,终于意识到,今天的熙牧野和往常不太一样。她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将两个手紧紧抵住他的胸膛,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说:“熙牧野,你干什么?!放开我在说!你这样抱着我,我没有办法说话。”
熙牧野忽然笑了,道:“你这样小心翼翼干什么?难道是怕我吃了你?”
见他说话的语气很正常,临倚放下心来,她冷下脸来道:“既然你没醉,就放开我。这样子算什么?”
熙牧野似乎被她翻脸比翻书还快激怒了,他冷笑道:“原来我醉了,待遇都比现在要好。那我为什么还要忍着?临倚,三年前我就说过了,你是我的。你一定会到我身边来的。今天,我的誓言成真了。哈哈!临倚,我要你一辈子都在我身边,哪里也去不了,即使我死了你也不能离开。”
他说完还不等临倚反应,便将她打横抱起来往床走去。
临倚愣了一阵,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之后,就拼命挣扎:“熙牧野!如果你敢对我做什么,我一定会要你后悔!你听到没有?我一定会交你后悔的。”
熙牧野似乎已经铁了心,他冷着脸将临倚扔在床上。临倚根本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已经将自己的外衣脱掉,压了上来……
星星的话:那个,祝大家五一节快乐哈!
呵呵,今天过节,一高兴就多写了点。就算是寒星给大家的五一节礼物了哈!
表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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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宫斗(十一)
临倚心中一阵慌乱,对于她来说,和一个男人如此接近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用双手极力抵住熙牧野的胸膛阻止他靠近。
熙牧野讨厌自己被拒绝,酒精灼烧着他的理智。临倚那双倔强清冷的眼眸终于将他最后一丝冷静也带走。他咬着牙将临倚的双手狠狠握在一起举过她的头顶固定好。她细瘦的手腕在他的大掌里动弹不得,她失去了最后一点防御的能力。
她挣扎不开,熙牧野的唇已经压了下来。她从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甩着头拼命躲闪他的亲吻。熙牧野则是铁了心一定要得到她,不依不饶地亲吻她。
他腾出一只手在她的身上游移,临倚做着无谓的挣扎。到最后,她已经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这样的纠缠也让她清楚地感受到了他要得到她的决心。
她很快便清楚自己这样的挣扎是徒劳的。当熙牧野进入到她的身体的时候,临倚发出一声凄厉的呜咽,仿佛是困兽在最后濒临死亡的时候最后的绝望。
身体的疼痛她已经感受不到,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在这个凄风苦雨的世界上摇摇欲坠。她不再挣扎,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淡紫色的帐顶。那淡紫的颜色在黑暗里原本是一点也显现不出来的,但是她就是看到了那淡淡的紫,还有淡淡的忧伤,还有那一个人的面容。他那样忧伤地看着她,临倚眼角终于滴下泪来。她知道自己从此再也不能够想他,因为从这一刻开始,自己连想他的资格都没有了。心瞬间就破了一个大洞,乌溜溜的大洞,不痛,却空洞地让人抓不住。
对她的顺从熙牧野似乎并不满意,他想让她挣扎,想让她哭叫,于是他很用力,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串触目惊心的青紫的痕迹。可是临倚就像是死了一般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睁大了一双空洞的眼睛,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的青紫是这样触目惊心。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熙牧野趴在她身上一动不动,临倚也一动不动,对于她来说,时间已经毫无意义。他们两个人就用那个诡异的姿势一个躺着,一个趴着,很长时间过去了也一点动静都没有。让人疑心他们都睡着了。
半晌,熙牧野忽然动了动自己的头,将头转向了临倚的耳朵,轻轻在她耳边道:“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他的声音清明,早已经没有了刚来的时候的迷茫:“临倚,我们之间,已经这样了。你还想要离开我吗?今晚之后,你的命运已经完全和我的系在了一起,你以后再也无法摆脱我了。呵呵,为什么我心里会有丝雀跃?临倚,你知道吗,今天晚上对你做的事我不后悔。你是我的,我终于得到了你!可是,你难道还不打算屈服?你还真实倔强啊!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倔强到什么时候呢?难道你就不累吗?有的时候我真的好奇,你这样小小的身体到底充满了什么力量支撑你来做这一切:皇后,逃亡,最后回来。你知道吗?你越来越吸引我了。越了解你就越看不透你,而我,一定要看透你。知道吗?我一定会达到我的目的。
好了,天已经很晚了。睡觉吧,你也累了,明日我还要上早朝。”他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满足,翻过身将临倚搂在怀里,伸长手臂将被临倚挣扎时候踢到床角的被子捡回来盖住两个人。
临倚躺在他怀里,不动弹也不说话,只是一直瞪着眼睛直视着帐顶脑中一片空白。当东方的天空现出鱼肚白的时候,她的神智渐渐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她微微转过头看着自己身边的熙牧野,他睡着了,眉头舒展,不似平日的凌厉,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浓重的鼻息就像是熟睡的小孩子。她冷冷地看着他的睡颜,在心里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