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不了孟萧岑,虽然她再没想过要嫁给别人,可毕竟……她骨子里是女儿家啊!
“啊——”
长歌崩溃得尖叫一声,抄起枕头砸在了地上,她的女儿身暴露,之前编造的所有谎言不攻自破,尹简将会如何处置她?
良佑见她情绪不稳,又担心药凉了失去药效,便斟酌着说道:“孟长歌,你好歹先喝药……”
“离岸……”长歌涣散的眸子,忽然凝聚了光,她急切的问道:“离岸在哪儿?他现在究竟在哪儿?”
良佑皱眉,“我不知道……”
长歌不耐的歇斯底里的咆哮开来,“快说离岸在哪儿?他真的被阉了么?莫麟在骗我对不对?尹简不会这么狠心的,你们都在骗我……”
正在这时,门外有脚步声急促而来,良佑迅速退出数步,面朝门口,待来人阔步迈入,他躬身一揖,“皇上,奴才无能,孟长歌不肯吃药。”
尹简俊颜阴沉,一刻不停的走向床榻,“全部退下!”
“是!”
良佑等人快速退出,且将雕花门从外面关闭。
长歌伤心到极致的呜咽声,从喉咙里压抑的发出,她揪紧了身上盖的锦被,浑身发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此刻脆弱无助的竟如同毫无攻击力的小兔子,泪水弥漫了双眼……
秘密暴露的恐慌,占据了她整个心神
,她不怕死,可是却连累到了离岸,那比剜她的心还令她痛苦,一个男人,被残害成太监,尊严全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帷帐被掀开,尹简高大的身形闯入,长歌狼狈的模样,清晰的落入他眼中,他心脏处仿佛被尖锐的利爪忽然刺入,蓦地一疼!
长歌喃喃唤他,“尹简……”
“朕在!”
尹简喉头涩痛,他一撩袍角,在她身边坐下,小心抱起她的身子,让她趴在他怀中,她哭得不能言语,他大掌轻抚上她的背心,柔声道:“怎么不喝药?你放心,朕没打算追究你的欺君之罪。”
长歌是聪明人,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直白,他相信她听得懂。
在这深宫中,眼线密布,没有一处是私密安全的地方。
方才,太后的兴师问罪,便是最好的证明。
“小锤子,我求求你……”长歌听到他的保证,心中的不安,落下了一半,她焦急的双手揪住他的龙袍,泪眼迷蒙的看着他,“求你放过离岸好不好?他不能做太监,真的不能……小锤子,你念我年少救你之恩,可当年救你的人,不仅是我,还有离岸啊!你满身毒疮躺在棺材里,我抱不动你,是离岸搭的手,我们俩将你辛苦抬下山,离岸虽然不乐意,可他还是听我的话,没日没夜的跑了几百里路请来神医给你解毒……小锤子,你怎能这么狠心?怎么能忘恩负义!你把离岸还给我,他是我的亲人,是我最亲的哥哥啊!求你……”
“长歌……”尹简身躯微僵,他顿了顿,才脸色难看的道:“朕就是念着他对朕的恩,才留他一命。朕阉他是因为……长歌,你真的只当他是哥哥么?他见过你的身体,你们……男女有别!”
“尹简!”
长歌泪珠停留在眼睫上,她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你也见过我身体了,而且是我最难堪的私密部位,那我也阉了你,你答应么?”
尹简微怒,“你怎能拿朕和离岸对比?朕亲过你……”
“废话少说!”长歌心知时间宝贵,她猛然松开他,抬起右掌对准自己的天灵盖,表情决绝阴狠,“你若不放过离岸,我立马就给他陪葬!”
“长歌,你别乱来!”尹简惊喝一声,眼中浮起痛心的凉薄,他缓缓道:“在你心中,朕远不如离岸重要,对么?”
“你到底答不答应我?”长歌不想跟他说些没意义的话,每迟一秒,离岸就多一分危险,所以她急不可耐的吼他。
尹简忽而冷冷一笑,“孟长歌,你越在乎离岸,朕就越容不下他,你想救他,用自杀威胁朕没用,来点实际的,你知道朕想要什么!”
长歌一怔,高举的右掌缓缓落下,她双目从迷茫到清明,最终化为蚀心的冷意,她机械的点头,笑得悲怆,“好,我答应……”
语毕,她爬起来,双手捧住他的俊脸,将她的双唇主动送上,如果这是他想要的,那么她给!
尹简一动不动,幽深的褐瞳紧锁着她,任她青涩的吻他,任她干裂的唇瓣磨得他生疼,他的心亦在泛着疼……
她吻得很卖力,她学着他吻她时的技巧,伸出舌尖舔抵他的唇,试图橇开他的牙齿,可他始终紧抿着唇,如雕像般毫无反应……
为了离岸,她出卖自己,不惜主动取悦他。
尹简忽然狠力甩开她,她的头磕在墙上,晕晕沉沉,他豁然起身,嘲弄的冷声道:“孟长歌,我尹简女人多的是,你以为朕瞧得上你?若非你救过朕,你以为朕会平白无故待你好?与她相比,你在朕心中,什么也不是!”
语毕,他扬长而去,再未回头。
长歌缩在床角,将被子蒙在头上,失声痛哭……
“她”是谁,她不晓得,只知道他的话,字字伤人,戳得她满目疮痍的心,裂开了更深的血口……
……
与此同时,莫影带人入宫,到达敬事房时,竟碰到高半山等在外面。
“高公公!”
莫影上前,抱了抱拳,“离岸我已抓来了,是皇上有新的旨意下达么?”
“人呢?伤着没?”高半山瞅了眼马车,随口问道
莫影道:“在马车里,刺穿了右肩胛骨。”
“放人吧,皇上交待吓吓离岸,给他个教训就行了,真阉他做太监的话,以后皇上该头疼的事就更多了!”高半山叹着气说道。
“啊?”莫影吃了一惊,“皇上什么时候吩咐的啊,我一刻也没敢耽误呢。”
高半山道:“送太后回宫的途中,皇上秘密交待咱家的,命咱家守在这儿接应你。”
“好吧,我再把人送出宫去。”莫影格外郁闷,这闹得什么事啊?
“你快去吧,咱家还得回含元殿侍候皇上用膳呢。”
“好。”
目送莫影离去后,高半山也急急忙忙往回赶,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皇上今晚恐怕不会用晚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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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果然是个特别的美人儿!(求月票)
夜幕昏沉,静寂无边。爱睍莼璩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亦被月光染得清亮。
高半山归来时,尹简正在寝宫独饮。
梨花木案几上,两壶御酒已经见底,他盯着空酒樽,沉声吩咐,“沁蓝,给朕再拿几盏酒来。”
“是!”沁蓝迟疑着欠身应下,然后朝外而去。
高半山近前,恭谨见礼后,忧虑的道:“皇上,您午膳晚膳皆没用,这空腹喝酒,很伤龙体啊!”
“危言耸听。”
“皇上,奴才为您传膳吧,今儿奴才特意交待御膳房做了皇上爱吃的松鼠鳜鱼、清炖蟹粉狮子头、西芹虾段……”
“朕没胃口。”
尹简声音冷冷淡淡,修长白希的长指,缓缓沿着酒樽壁反复摩挲,褐色的重瞳中,盛满令人看不懂的深邃,隐隐还有几分凉薄的自嘲。
高半山心头有些堵,一个采薇已经让帝王心门封闭了,现在又出现个妖人孟长歌,这……
提到那个妖人,他脑中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劝道:“皇上,孟长歌也没用膳呢,整整一天了,那小身板挨了打,再不吃不喝估计撑不住的,不如皇上跟孟长歌一起多少吃点吧?”
尹简终于有所触动,他抬眸锐利的盯着高半山,“长歌午膳没用么?”
“听莫影说没用。”高半山摇头。
尹简沉目,“截住离岸了么?”
“是,已经截回,莫影现送离岸往返客栈,说是离岸的右肩胛骨在打斗中被他刺穿了。”高半山如实禀道。
尹简沉吟一瞬,道:“传膳,送到东偏殿,太油腻的菜不要,留下清淡的就可。另外请婉郡主过来一趟。”
“是!”
高半山喜出望外,忙答应着往外退。
……
长歌哭哑了嗓子,巨大的悲痛,令她整个人颓废绝望的只想闭上眼死去,可是她死前,好想见离岸一面,见不到离岸,她怎么能瞑目?
她欲到敬事房找人,可一掀被子,看到她不着寸缕的吓体,她怎么能走得出去?她原本的衣裤,已经被尹简剪碎不知丢哪里去了,诺大的东偏殿中,她竟找不到一条裤子可以穿。
趴在床上整整一天,哪怕她现在想上茅房,都无法下地,小腹憋得她难受不已。
不得已,长歌只好朝外唤人,“有人么?”
“我在,孟长歌你有什么事?”
莫可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长歌忙大声道:“请你给我拿套衣服,可以么?”
“得请示皇上。”莫可答她,安抚了句,“你先等等,我这就去找皇上!”
语毕,他交待了莫麟几句,便快步离开了。
长歌怔忡的望着帷帐,心情说不上来是恨是殇,对于尹简,她已失去了判断力。
不多久,莫可回归,他推开门,侧身而立,朝随后跟来的女子躬身作请,“婉郡主,孟长歌就在里间。”
“你把东西放下就出去吧,我不唤人,谁也别进来。”尹婉儿嗓音娇柔清润,语气温和,无半分倨傲。
“是!”莫可点头,入内将一个包袱放在了殿中案几上,然后垂首退出,将雕花门关闭。
长歌掀起帐帘,茫然的望着尹婉儿,“你是……”
“我叫尹婉儿,是皇上的表妹,你可以叫我婉儿。”
女子姗姗而来,一袭白色繁花抹胸,外披一件白色纱衣,那若如雪的肌肤透亮,泛着珠玉般的光滑,三千发丝散落在肩膀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发饰,只是带了许多繁花,红白的繁花衬托着那张雪白透晰的脸庞,十分惹人怜惜。
她绯唇微含着笑意,清灵透彻的一双灵珠,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有种超脱世俗的美。
长歌怔怔的端详着她,脱口赞她,“你好美呀。”
尹婉儿凝着她,笑痕浅浅,“你也不赖,果然是个特别的美人儿,怪不得表哥这么上心。”
“你……你别胡说,尹简他……”长歌脸庞泛红,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词语来描述她与尹简的关系,顿了顿,她忽然睁大眼道:“婉儿,你,你知道我是……”
尹婉儿轻轻点头,“表哥告诉了我,所以我才方便来此探望你。”
“哦。”长歌想了想,又不解的问她,“那你看我干嘛?我现在这样子……”这么狼狈丢脸!
尹婉儿拿过那个包袱放在床沿,她微笑着打开,只见包袱里整齐叠放着一套男装,与长歌身上所穿的衣衫同色系,可她并未交给长歌,而是从男装最底层抽出了一条白色半身女裙,对上长歌不解的眼神,她柔声说道:“你臀部有伤,断然不能穿裤子的,得穿宽松的裙装才可以。”
“什么?我……”长歌闻听大惊,她本能的拒绝,“我不穿女装,我要做男孩子!”
尹婉儿人如其名,性格十分柔软,她慢声细语的安抚她,“长歌别急,表哥的意思,是为了方便你下地行走,你总需要出恭的对么?”
“对,我现在就想那个……”长歌做少年郎太久,面对男人不拘小节惯了,换成女子,反倒有些拘谨和窘迫了。
尹婉儿了然的笑,“呵呵,那我现在帮你换上裙子,那边侧门应该就有恭桶。”
“我……我自己换就好,你别看我。”长歌小脸红彤彤的,很不好意思。
“好,如果需要帮忙,你就喊我一声。”尹婉儿善解人意的说着,放下帘帐背转过了身体。
长歌忙掀起被子,强忍着臀部的痛感爬起来跪在床上,她倒腾了好半天,才勉强把裙子穿上了,当下也不管别不别扭,急忙爬下地,赤着脚往侧门方向走。
见她走路姿势不对,明显受痛的样子,尹婉儿忙挽上她手臂,“我扶你。”
长歌不是个矫情的人,在她不舒服的情况下,才不会太爱面子,所以直接点头,由着尹婉儿将她扶进侧门,然后等尹婉儿关上门,才算是解决憋了一天的生理问题。
重新回到床上时,长歌忽然抓住尹婉儿的手,她殷切的说,“婉儿,你可以带我去敬事房么?”
“敬事房?”尹婉儿一楞,“那是太监呆的地方,你去干嘛?”
长歌语气急切,“我哥哥离岸被尹简抓走了,他要阉离岸做太监,我不知道离岸现在是否已经被残害,我得赶紧去找他,求你帮帮我好么?”
“长歌……”尹婉儿迟疑着说道:“这件事情,我恐怕没办法帮你,既然是表哥下的令,那么你就算去了敬事房也根本救不了离岸的啊,除非表哥收回成命。所以,你得求表哥才有用。”
长歌急不可耐,“我求过他了,可他狠心的不答应啊!”
“表哥的性子,吃软不吃硬,你想求他办事,那你得先哄他,等他高兴了,那就好办了。”尹婉儿微笑说完,侧眸瞧到床头搁着的早已凉掉的药碗,她伸手在长歌额头探了探,然后语气较为严肃的说道:“看吧,你现在还发烧着,可你不喝药不用膳,表歌生着气怎会答应你呢?”
长歌立刻点头,信誓旦旦的道:“我听话,我喝药用膳,他让我怎样我就怎样,只要他肯放过离岸,我什么都答应他!”
“那就好,你且等等,我让人给你重新热一下药。”
尹婉儿暗舒了口气,她端起药碗,慢步走出,外面莫可听到声响,打开门,她将药碗递给莫可,“拿去加热。”
“是!”
莫可领命离开,尹婉儿刚欲关门,突听得走廊里阔步而来的脚步声,她步子微顿,当看清来人后,她退出来,与来人一番耳语,然后她等在了外面,换那人进去。
高半山指挥太监宫女将膳食一一摆好在案几上,而后快速退出,带上门把。
长歌听着声响,她隐隐猜到了什么,下意识的钻进锦被,把自己裹得严实。
帘帐被掀开,不出所料,尹简面无表情的俊脸出现在她眸底,想起尹婉儿交待她的话,她暗掐了下掌心,逼自己忍耐求全,放低姿态的小声说道,“皇上,长歌认错,请您高抬贵手,饶过离岸,长歌感激不尽!”
尹简负手立在床边,高大的身影,将娇小的她包裹其中,他一瞬不瞬的凝着她,许久缄默,气氛压抑的令人呼吸一下都觉困难。
长歌心里七上八下,她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亦不知他预备怎么处置她,可她现在能争取的就是讨他欢心,如果她想保全她与离岸,那就别无选择。
“先用膳。”
尹简终于开口,清冷的三个字,听不出任何情绪,他转身走出,俯身端起整个案几,将一桌的菜肴搬到了床榻边,又将帘帐两端系起,然后问她,“喜欢吃哪个菜?”
“都,都可以。”长歌木讷的回答,有什么不一样的情绪,这一瞬从心头滑过。
尹简端碗,先盛了半碗清淡的鲫鱼豆腐汤,他垂头吹了吹,似是确定不烫了,才舀了一小勺送到她嘴边,他依旧神色冷峻,嗓音无温的道了句,“喝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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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峰回路转,女装长歌(求月票)
长歌唇瓣颤了颤,才缓缓张开嘴巴,将那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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