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兴顿时被气的七窍生烟,哇哇怪叫。
“来人呐,与我捉了这厮!某家要拿他头颅为凳。”梁兴须发皆张怒声吼道。
王治佯作大惊,一手抓着衣服,着急忙慌就往回跑,大叫道:“快快快,给我射死他们!”
三百兵士张弓引箭,但这么点箭,飞入一万人中,也就挠挠痒的作用。
箭阵只轮了两番,敌方骑兵便已到了阵前不足百步。
王治一看时机恰好,立刻大吼大声,“兄弟们,撤!”
于是,三百多人丢盔弃甲,仓皇而退,急慌慌如丧家之犬,毫无阵型的钻入了山林。
梁兴率人追至山下,勒马停军。
“留五百人屯守此地,其余人等,弃马!张公,你率五千人马上山!某家要此地鸡犬不留!”梁兴沉声喝道。
张岭纵马向前,低声问道:“梁将军,那……云禄将军?”
“某家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鸡犬不留。”梁兴恍若牛眼一般的眼睛一瞪,煞气四溢。
张岭被吓了一跳,连忙点头,“喏,在下明白了!”
梁兴手提长枪,纵身下马,“其余众将,随我杀贼!”
刘云埋伏在树丛之间,瞧着梁兴骑兵变步兵,兵分三路,立刻对左右吩咐道:“把领头那个穿绿袄子的给我盯仔细了,善射者,把手中箭给我统统往他身上招呼!”
“喏!”
张岭领了梁兴的令,神色却格外的轻松。
带着五千人马像是郊游一般,慢悠悠的往山上去。
护佑左右的家将,忍不住问道:“主公,我等这般,可不像是去行军打仗的。”
“打什么仗?”张岭驻足反问,“这茫茫群山间,仅有山匪三五百,你没瞧见已被梁将军撵的如那丧家之犬!近五千人马追四五百人马,滑天下之大稽尔。还要我等作甚?只不过是上山去杀那马文鹭罢了,倒可惜了一个小美人儿。”
一旁的家将不由笑了起来,连声称道:“还是主公智谋过人,兵不血刃便拿一天大功劳。”
张岭冷笑了起来,“刘云狗贼,倒当的好谋划,领几百人马直取阿阳。可他那晓得,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欲图我田园,这种雕虫小技,当我瞧不出来?”
“主公高谋!高谋!”家将连声赞道。
然而话音未落,头顶忽传来极速破空之声。
众人一惊,仰头看去,只见数箭并至,幽光闪烁的箭矢,直奔张岭而来。
家将一把护住张岭,大声喝道:“快!保护主公!”
数千人马在狭窄的山道上,顿时乱作一片。
推搡间,地面忽然一片片塌陷开来,露出下方尖锐的木桩。
兵士无路可退,顿如那倾倒的多米诺骨牌,前仆后继的跌入了土坑之中。
哭喊之声顿时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前军堵塞,后军根本难以通行。
就在众兵士抵足张望前军动静之时,忽然接连不断的轰鸣响起。
山道右侧悬崖,巨石翻滚,连绵成片坍塌而下,恍若地龙翻身。
数千兵马在这狭窄的山道上拥堵成了一条长龙,根本无处可避,巨石落地便带走一大片。
整个队伍顿时一片骚乱,你推我搡,乱哄哄往山下奔去。
刘云定睛一看,顿时满脸喜色,这一波炸的很有水准,正好令其收尾不得相顾。
如今张岭身边所带人马,仅千余人。
“走!我们去给张岭送惊喜。”刘云起身喊道。
一群人绕着灌木丛生的小道,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张岭阵前。
“呀!张兄,你怎么来了?我听闻梁兴率兵来攻打我,你可是来支援我的?”刘云冲出来,故作大惊的叫道。
胳膊上插着一根箭的张岭,盯着突然出现的刘云,顿时仿若见了鬼。
“你竟然在此处?”张岭用气息不平的声音喝道。
刘云提刀上前,微叹了口气,说道:“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呢,只有在这里才能砍死你这个不忠不义的王八蛋啊!老子视你为兄长,你他吗竟然带人来杀我?真乃狼心狗肺之辈啊!算我瞎了眼。”
张岭被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喷涌而出。
“交出马文鹭,老夫可以替你在将军面前美言两句,留你一命。”张岭硬生生的压制住怒气,对刘云喝道。
刘云不耐烦的一摆手,“你个狗东西,你可拉倒吧!还要叫我信你?那是不可能的!兄弟们,动手!”
刘云话音落地,一个个闪烁着火花的陶瓮,就从一众将士的手中飞了出去。
虽说人手一个陶瓮,看着确实怪异了一些,可效果出众啊!
一个个的坛子怦然炸裂,顿时尘土喧嚣,火焰翻滚。
凉州军马何曾见过这种阵仗,他们往日所用的陶瓮竟然变成了如此骇人听闻的武器,一下子无数人,具被吓破了胆。
刘云待轰鸣过去,尘烟遮天之时,悍然拔刀,大喝道:“杀!”
“杀啊!”
“杀啊!”
……
数百人齐声呐喊,举刀冲进了滚滚尘烟之中。
数百个陶瓮炸裂的后果,死了多少人,刘云暂时还不清楚。
但能见度,只有一米左右。
这仗到如今,打成了摸着黑打仗。
四处杀声四起,可却难辨踪迹。
约莫半柱香之后,尘烟终于彻底的散尽。
刘云一看周围的情形,不由愣住了。
他的身边,他吗的,围了足足数十西凉兵。
这就……稍微有点尴尬了。
“你们觉着……我们能不能谈一谈?”
刘云口齿间有些发干,咽了一口唾沫,试着问道。
………………………………
第十八章 夺汉阳郡
然,就在刘云无计可施,准备拼死一搏之时。
那些西凉兵忽然丢弃了弯刀,撅腚跪伏于地,高呼饶命。
刘云看了看手中单薄的刀,还有孤孤单单的一个他,不由有些发懵。
几十个人对他一人投诚了?他好像没有多么勇猛吧?
“都起来吧!”刘云故作镇定,轻喝道。
不管他们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投降,只要不杀他,投降了就好。
随后,刘云放眼环顾了一圈战场,一颗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原来,这帮人都投降了!
王廷在横七竖八的尸体间,急急忙忙奔了过来,喊道:“主公!你没事吧?山道被阻,张岭所率前军伤亡近千人,剩下的全部弃械投降了,近两千人马。”
“还好我们命大!只受了一点小伤。”这句话带出了刘云颇多感慨。
幸好是这些人不继续打下去了,要是他们坚持到底,出云山估计已经被占了。
王廷这才放下心来,说道:“主公,张岭被炸了个粉碎碎骨,尸骨都凑不齐了。”
“死了好,老东西还给我使两面三刀的手段!这就是欺我无知的下场。”刘云拄着手中长刀说道,“立刻集合人马,策应王治!”
“喏!”王廷大声领命。
山道上,经历刚刚的大战,都有些狼狈的士兵,被集合在了一处。
刘云手下所带人马伤亡近两百,如今只有不足四百人。
而降兵,此时近两千人马。
这个比例,看的刘云心中其实颇为不安。
好在,这些人马如今最大的好处是,群龙无首。
四百人招降两千人马这种稀罕事情,也就只有在这样的时代才能遇的见了。
“众位兄弟,既然选择投降,那就是我刘云的兵!在这乱世之道混口饭不容易,我将一视同仁,还往诸位戮力同心,共佐山河!梁兴此刻在这葱茏群山之中,如迷途野犬。谁人若是能砍下此人首级,送到我的面前,赏千金,田百亩!”刘云带着一脸的血污,振声喝道。
“呼!呼!呼!——喝!”
士兵们高举武器,齐声呐喊。
刚刚被挫败的士气,渐渐有所复苏。
刘云深吸口气,有些事情,是福不是祸,是祸便躲不过。
这些降兵,能用到什么地步,他也无法预知。
带着他们去杀刚刚的主帅,显然不是一个明智之举,但是无奈之举。
随着刘云一声令下,大军钻进了茂密的出云山脉。
参天的树木遮盖了所有的踪迹,抹去了大战的痕迹,唯有不断传出的喊杀之声,响彻山谷。
轰隆隆的声音,犹如接连不断的闷雷,忽自一侧山脉传出。
刘云侧耳一听,立刻命令军队调转方向,奔向了声音的源头。
那是黑火药爆炸的声音,如今对于这个声音,刘云无比的熟悉。
快到跟前之时,不断传来树木咔嚓嚓断裂的声音,像是雷电交加,连绵起伏不断。
战事之惨烈,可见一斑。
刘云不敢有任何犹豫,立刻率人冲了上去。
密布的灌木,刮在身上,像是乱针刺身。
可刘云恍若未知,他不用想,也能猜到王治如今的处境。
以三百人对四千余人,又无天险可据守,除非中大奖,否则毫无胜算。
但等刘云带着大军奔到山上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场景,却不由的呆住了。
这个场面,和他所想象的,区别有些大。
这座山峰的整个北坡,像是被巨大的刀斧劈过一般,连寸草都没有,只有呈灰色的岩石。而自山上滑落的山石,在山谷冲击出了一大片的空白,方圆一切,皆被掩埋。
居高临下望去,依稀还能看到仓皇不知所措,哀嚎的士兵,和散落一地的刀甲。
刘云心中不由一紧,王治他们人呢?!
“王治!”顾不上其他,刘云扯着嗓子着急的大喊了起来。
“王治!王子罕!”
“王将军!王将军……”
士兵们合力呼唤了起来,山体崩塌,现在不论是王治还是梁兴都不见任何的踪影。
能看见的,也就挣扎在山谷之中的,那仅仅几十名士兵。
……
“主公,我们赢了!赢了!”
王治的大吼声,忽然在山顶最高处响起。
刘云惊喜望去,只见在山顶之上,王治带着几十个人自树丛中窜了出来,虽然个个一身狼狈,可精气神看着还不错。
刘云无比欣慰的看着奔到眼前的王治,心中猛的一松,开怀大笑了起来。
“王治,你他吗干的真漂亮!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王治一怔,探头问道:“主公,你好似又在骂人?”
“我骂人又如何?今儿个我们胜了!我们一千余人,打的他们一万兵马丢盔弃甲,我不该骂两句吗?”刘云喊道,淤积在心中的那股气,此刻烟消云散,只剩难以言表的畅快。
王治抓着自耳朵一直蔓延到下巴的茂盛黑须,嘿嘿笑了起来,“该!那必须该!”
“你将山炸了?如何想到的?”刘云问道。
他可没有教过王治这一手,情况危及,刘云实在是没有想起来这一手。
王治颇为自豪的说道:“属下被梁兴那孙子撵进林子,真的跟撵狗似的,追到此山上之时,属下身边便仅剩这四十余人了。属下一琢磨,就这点人,那肯定得玩完。想要逆转战局,恐怕也唯有手中这几瓮黑火药了。”
“所以你就将想到山炸了?”刘云追问道。
王治抓着胡须点了点头,“走投无路,亦无计可施了,其实属下只是想着多杀几个,也便死得其所了!没料想,这一炸,山竟然崩了!”
刘云慨然而叹,“这就是天命!”
这里面有太大运气的成分,刘云只能如此认为。
四十个人,即便拿上几百瓮的黑火药,在这茂密丛林间,若敌人散开阵型,恐怕也弄不死四千人。
“此乃天佑我主!”王治一本正经,煞有介事的说道。
刘云轻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将公孙老儿这一手马屁造诣也学到手了?”
“属下所讲那是实际,不似那公孙小儿。”王治嘿嘿笑着说道。
当真是天佑吗?
苍天,刘云并不那么的相信。
但,如果是刘彻瞧着他好不容易弄来的刘云这颗希望种子,就这么要被梁兴和张岭给弄死在莽莽群山间了,看不过去,在暗地里帮了一把,这刘云倒是相信。
不过,不管如何,眼下的战果,刘云百万个满意。
这绝对可以当作以少胜多的典型战役,黑火药大展神威。
“立即收拢梁兴所部兵马,我们如今兵马短缺,这些无将之卒,弃之可惜。”刘云沉声吩咐道,这样大好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就真的眼瞎了。
“喏!”王治领命喝道。
梁兴的一万人马,如今差不多被打成了孤魂野鬼,流窜在这出云山的群山林莽间。
就如那已投降的近两千军马,若有归宿可去,他们应该是不会嫌弃的。
毕竟若走出这座大山,等待他们的结果,无非两个。
其一,继续投奔凉州军,其二则沦为流民。
“对了,梁兴呢?”刘云忽然想起来问道。
这他娘的才是最最关键的,若此人还活着,待他下山重整兵马,十之八九又会卷土重来。
王治指了指山下,说道:“属下看的很分明,他已经被埋了!连同他一起埋葬的足有两千余人马。为了追击我等,他分兵三路包抄,两侧的人马在山崩之时都侥幸跑掉了,唯独梁兴所亲率人马,首当其冲,山体崩裂,他们没跑几步,就全被掩埋了。”
刘云看着被鲜血浸染成了红色的山谷,微微点了点头,“过两日,等事情平息,来此地祭奠一下吧,两千余无主孤魂啊!”
“喏!”王治动容,颔首说道。
而最受触动的,要数列阵与后方的那近两千西凉降兵。
他们虽然手握兵器,可却无法做主自己的命运。
他们,更像是垒成这江山社稷的一颗颗石子,那里需用便往那里搬!
对于他们而言,自从穿上这身铠甲,拿起这柄长刀,此生最大的所求,便是得遇明主。
这是汉末之时,那些士族大夫心中所求。
更是这些兵卒,心中所念。
……
出云山下,数千人聚集在一起,虽阵容浩大,却乱成了一片。
有人丢弃了盔甲,四散奔逃,有人屯守此地,却茫然不知所措。
没了大将,他们也就没了主心骨。
“将军当真已战死沙场?”有人高声呼问。
“我等亲眼所见,这山上匪寇于山顶之上放了一个屁,而后忽然山崩地裂,将军随同那数千弟兄,皆被活埋了。”
“放了一个屁?你他娘的才放屁!”
“当真是放屁,我等只听闻噗——砰的几声,甚是响亮。然后山就崩了。”
“那定然不是屁!我等也见到了,在那山道之上,砰砰几声之后,山道就被掩埋了。”
“那你倒是说说,那等声响,不是屁是何物?”
“哼!狗屁不通,屁会喷火而出吗?你倒是放一个瞧瞧。”
……
就在一片闹哄哄争吵之时,一队人马自山林之中冲了出来。
双方人马顿时紧张了起来,横刀拉弓,蓄势备战。
“兄弟们,弃械投降吧!梁将军,张公皆已身死此山之上,负隅顽抗,毫无出路。”
喊话的是凉州一员降将,在这一队人马之中,他的地位算是较高的,为军司马。
也算是有说话的权利和地位。
数千人兵马,你瞅我,我看你,具都犹豫了起来。
战,他们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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