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做梦吧?这是洗手间?”
“我特别请人改造的。可惜没有下水道系统,目前是用一根管子通到地底粪池。不过总比以前好——以前排泄物都是直接往墙外边一扔了事。那时我已经打算在三年搬回意大利了,但思来想去还是不能忍受这么长时间没有厕所的生活。”
“要是我,也绝对会这么干。”玛丽迫不及待地想要体验有厕所的日子了。
粗略收拾行李之后,已经是晚间。仆人早已备好了特意准备的丰盛晚餐——当然,这也是按照郎巴尔的口味改造过的,其中甚至有一道炒菜。玛丽吃得舒心无比。
“按理说,我今晚应该睡个好觉。穿越这么久,终于有松口气的机会。”外有众人交织的视线,内有死亡阴影的压迫,玛丽心中有一根弦总是紧绷的;直到这一刻,才终于能够放松。
“可是我又觉得这么美好的夜晚浪费可惜。我想好好庆祝,通宵也无所谓的那种。”
但现实是残酷的——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不能看电影、不能唱k,连桌游都没有。
“其实,桌游可以有。”
玛丽眼睛一亮:“是什么?别告诉我是扑克牌。那玩意儿我已经玩够了。”
此时扑克牌的牌数和规矩与后代有许多不同,不过形式上已经差不多。有钱有闲的绅士、淑女们喜欢用打牌来消磨时间,有时甚至连续作战几天几夜。
“是三国杀。”
“……”
“或者说是变种三国杀。”郎巴尔从书柜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把三国人物换成了欧洲历史人物。图案是找人画的——我资助着好几个艺术家、艺术学徒呢。技能方面按照欧洲英雄的特点全部重新设计。”
玛丽看着精美的人物图案,随手拿起最上面的几张,忍俊不禁。
“这还真是……亚历山大、亚里士多德、亚瑟王……我闻到了钱的味道。”
“巧了,我也是。”
两人大笑。
以郎巴尔从亡夫那儿继承的身家,庄园、田产、酒厂两只手数不过来,足够她吃喝玩乐一辈子的;弄“欧版三国杀”的目的倒不是赚钱,只不过是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当然,如果有些小赚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这种小玩意的消费群体都是像她这种不必为生计发愁的人,刚好,现在欧洲不缺这种人。尤其是在巴黎,全国各地乡间的贵族为了过上时尚的城市生活前来,出入剧院、沙龙、俱乐部,急需有趣的消遣打发时间。
“阵营呢?”玛丽兴致勃勃。
“暂定英、法、德和其它。”
“唔……有些局限了。假如巴黎人聚在一起玩,玩家谁都不愿意进法兰西以外的阵营。”
“是啊,而且有些英雄的阵营归属也会有争议——除了英国。你有什么建议?”郎巴尔笑问,“算你‘技术入股’哦。”
这话又被丢回来了。玛丽大笑着:“建议不敢说,来头脑风暴一下?”
这是玛丽集思广益时常用的方法。把她的团队聚集在一起,针对某个问题,每个人随意地密集地提供想法,只要想到就说出来,不管多么不可行多么不着调不完善都行;一个有问题的想法,很有可能成为另一个好想法的灵感,或者被别的想法补充成为好想法。
郎巴尔早已参与过多次,只一个点头就开始了。
“只用历史上存在但现在已经灭亡的势力怎么样。比如雅典打斯巴达。”
“或者罗马打马其顿。”
“‘关公战秦琼’吗?有意思。”
“不过地域只是扩大并且重叠了,并不能完全消除玩家的归属倾向。”
“是啊,意大利人就绝对会选罗马。”
“我想到一个,可能有点唯恐天下不乱。”玛丽的笑容里有一丝恶意。
“是什么?”
“分为国王、骑士、教会和其它。”
“天……这可真够绝的。”各个阶层之间已然矛盾层层,还这么火上浇油,郎巴尔几乎能想象随之而来的腥风血雨。她可不希望一个消遣的玩意儿被当局盯上。
“所以还是不要选它了。”玛丽无辜地表示。
“你知道我想起什么了吗?”
“我也突然想起了——”
“扑克牌!”两人同时喊出。
作者有话要说: 写做欧版三国杀读做圣杯战争(。
。。。
………………………………
第59章 夏尼子爵夫人
据说扑克牌上的四种花色的k分别代表了法兰克王国、罗马帝国、马其顿王国和圣经中以色列国的国王。另一方面,也有说四种花色代表了四种社会阶层:骑士、农民、商人、教会。
且不管这些说法到底是真是假,但在扑克牌中四种阵营的概念,在桌游的主要消费人群中已经形成;何必花费力气再去创造一个呢?
“对了,怎么防盗版?”
这也是个问题。现在印刷作坊到处都是,又没有知识产权保护法。
“这件事我也犯难。之前听说英国有一个垄断法,有保护发明人的条款。不过打听之后发现,它的主要条款是反对王室的垄断经营,保护发明人的条款只是附带的额外条款,起不了什么作用。恐怕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如果我在凡尔赛宫真的有发言权,说不定可以推动法国出台真正的专利法。”玛丽玩笑道。
“那得有命享受。”
“说的是。”
“我考虑的还是在印刷方面下功夫。我叫人查过,现在的印刷技术没法跟后来比,不过水印已经有了。”
“对,印刷得越精美越好,不计成本;便宜了这些高贵的先生小姐还不愿意买,嫌低了身份。”
“‘我们的宗旨是,只卖贵的,不卖对的。’”
“‘舍得花十里弗尔买一副卡牌的人,根本不在乎再多花十里弗尔’。”
听着墙的另一侧传来的哈哈大笑,在隔壁间同郎巴尔夫人的女侍联络感情的热内小姐心里纳闷:到底什么事那么有趣?
通宵实现了――虽然不是玛丽期望的方式。她俩几乎聊到了凌晨,话题已经从欧版三国杀转到了别的产业上。
与同时代的中国不同,此时女主人出面掌管打理产业是相当常见的,无需避嫌;郎巴尔在后世有过相关经验,除一开始的短暂适应期外,经营起来得心应手。
“传统的收入已经不多了。”她说,“老管家说他年轻时候地租和磨坊使用费占总收入的五成,但现在不超过一成。我的产业主要是伐木、酿酒、纺织工坊、海外种植园,还有一些债券。”
“历史课本说的资本主义兴起?”玛丽笑道,“看来贵族与资产阶级的关系很紧密。”
“原本他们就是社会上拥有最多资本的人,转型也是最自然、最容易的。”
“所以后来革命的时候……”
她摇摇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应该再记挂这件事了。
在朗布依埃的最初几天,玛丽差不多就像对外宣称的那样,整天在美丽的乡间闲逛散心。几天之后她就腻了,转而躲在书房里看书。
维耶尔神父果然按照原先说的那样,提着行李到朗布依埃来了。郎巴尔有些吃惊。她听说过传闻中的“王储妃的漂亮家庭教师”,但实际见到本人,还是觉得这个青年有些美貌过头了。
神父是带着鲜花来的;他一边向郎巴尔献殷勤,一边大言不惭地表示:“让我来这儿住是王储妃殿下的意思。”
玛丽在一旁微笑。怎么说也是她带出来的助理,不会这么简单被糊弄过去的。
果然,郎巴尔看了她一眼,温和地回答神父:“这件事王储妃确实告诉过我。她还说,你因为打扰我而感到愧疚,准备慷慨地付给我市价两倍的租金。这实在是太让我感动了。”
“确实,殿下的转达准确无误,”只僵硬了一秒,神父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灿烂了,“殿下也告诉我,您是一位高尚而仁慈的贵妇,对于我的表示,您一定会大受感动而给予回报的。我斗胆向您请求,一个吻。”
“多么微小的请求呀,你的善良和谦卑令人印象深刻。我答应你,现在你可以吻我的手了。”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殿下和您会成为朋友了。”
玛丽笑起来:“放下你的行李吧。这件事我确实同她提过了。好好休息,接下来几天你都可以放假。”
神父摆出端正的姿态:“课程应该由教师安排,我的殿下。”
“在这儿我说了算。后天我准备去巴黎,要是你不嫌累,可以一起去。”
“巴黎?您不是刚去过吗?”
“只不过去了一天,而且只看到了有些人希望我看到的巴黎。要想认识这个时……国家,就得认识她的方方面面,最好能够亲眼见证。之前没办法走出凡尔赛宫,现在我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
在男仆的搀扶下,阿妮卡倾身走下马车,轻盈地转身,裙角像是云彩一样飘浮。
“实在是太感谢您了,泰赛伯爵夫人。我到您的沙龙做客,反而还要您送我回来。”
“不必用尊称,阿妮珂。”泰赛夫人拍拍她的手,“叫我阿德里安娜就好。真不敢相信你还对我这么客气。虽然我们只交谈了一个下午,但我敢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值得结交的女性之一。你应该早一些来巴黎。”
“结识你也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阿妮卡抿着美丽的微笑,向她再次道谢,并约定好下次造访的时间。
她向门房点了点头,走进夜幕中灯火通明的行馆。
她的情人沙特尔公爵从客厅的沙发上起身,给她一个拥抱。
“诺阿耶公爵的女儿亲自送你回来;我就知道你可以迷倒任何人。”
“是在窗边看到的?”
“现在明白我等待你的迫切心情了吧?”
她轻笑着,给情人浓烈的亲吻。耳鬓厮磨一阵,他们在沙发上坐下。
“那么,对新身份还适应吗?”
“我发觉我有点喜欢它了。阿妮珂・玛丽・特蕾莎,夏尼子爵夫人。我也一跃变成一位贵妇了。”
“你的气质和风度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位贵妇都要迷人。”
改名是沙特尔的建议。“阿妮卡”是个德国名字,他为她取了发音相近的阿妮珂。玛丽・特蕾莎是他妹妹的教名。至于夏尼子爵的头衔,则差不多是买来的――他给了真正的夏尼子爵,一个穷困潦倒的贵族家次子一笔钱,让他和她假装结婚。
“你需要有一个正式的身份,一个贵族身份,”沙特尔是这么说的,“将来才能与我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恶趣味
对不起黑了一把夏尼子爵的祖先_(:3∠)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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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wxs520。第60章 随行人选
“那么我以后就是阿妮珂了。”
原奥地利女密探轻轻拥抱对方,避过婚姻的话题。
――哪怕爱着沙特尔,她也还没做好和另一个人一辈子绑在一起的心理准备。不过无需着急,一时半会儿沙特尔也离不了婚。因为兄长去世,沙特尔夫人成了娘家的巨额财富的唯一继承人;一旦她父亲去世,她就是法国最富有的女人;而现在离婚就意味着沙特尔一个子儿都拿不到。当初路易十五曾反对这桩婚姻,表面上的理由是沙特尔风流花心、拈花惹草,实际上是为了防止奥尔良家族获得更大力量。
只是拥有贵妇头衔还不够。在充满窥探的眼睛的社交圈,假如不能表现出与贵族身份相符的仪态、涵养,就很容易引起对她身份的怀疑。这一方面,阿妮珂毫不费力:她接受过完整的教育,在执行任务中好几次假扮贵族。
“泰赛夫人有没有透露什么?她的姑姑有什么行动?”
“很奇怪,诺阿耶伯爵夫人甚至没有向国王进言过。”
“她认命了?还是有更大的打算?”
“我认为她与王储妃又某种默契,但具体是什么也不清楚。另外,杜巴利夫人肯定还在策划什么。不让王储妃离婚,她是不会罢休的。”
“那么我们就帮她一把好了。”
“什么?”阿妮珂诧异道,“难道我们不应该阻止她?”
“阻止杜巴利夫人?”男人失声问,“为什么?”
“……假如王储离婚,他还可以跟别的女人结婚,然后会有孩子。现在的情况才是对你最有利的――他们分居两地,不可能有孩子,而王储就算与别的女人有染,生下的孩子也没有继承权。”
她以为这显而易见。
“……是我疏忽了,”沙特尔勉强露出笑容,“最近事情太忙,都没有停下来思考的机会。”
他的情人笑了笑:“没关系,你想不到的,我会替你补上。圣母院的弗洛罗神父怎样了?”
“跟承诺的一样给了他一份主教任命书――当然是假的。在他离开巴黎之后,我派人处理了。”
“处理了?”
沙特尔安抚地吻吻她的头发,仿佛忽然扳回了局面似的满面红光:“我知道,你不忍心听到这些。但为了不泄露内情,不得不这样。女人容易心软,所以才需要男人做主。”
“……”
阿妮珂只是有点可惜。这么快就杀掉,未免痕迹太重。这个神父还有许多可以利用的地方;至于他会不会泄露出去――他可是陷害了王储妃,假如泄露出去,自己不也完蛋了吗?只要不把他逼上绝路,让他过舒服日子,他的嘴比什么都牢固。
她的情人最近状态有些不佳。
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巴黎执行任务时。因为沙特尔的关系,她的行动差点失败,这反而让她感兴趣――她必须承认,这位看起来轻浮纨绔的年轻贵族,干得相当不错;与外表相对,他几次采取的行动出人意料地老辣果断。正是这种反差迷住了她;几次照面,双方都看出了对方的火花。她早就打算脱离维也纳,但正是沙特尔让她下定了决心。
不是没有设想过,真正在一起之后,随着相互了解的深入,那层神秘色彩会逐渐褪去;也许她不应该抱有太高期望。毕竟爱情除了火花,还应该有理解和包容。
她始终相信,沙特尔拥有成为伟大君主的潜力。
………………
这次到巴黎,不能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玛丽本想轻车简行,和郎巴尔一起,只带两三个随从――其中包括米泽里夫人,刚好能让她回家团聚几天。
但热内小姐和卫队长坚决反对;连郎巴尔夫人也一脸慎重。
说到卫队长,他是新近才到任的。在凡尔赛宫,王储妃有属于自己的一百人的卫队;因为王储妃总是呆在安全的凡尔赛宫,所以他们主要职能就是在套间门外站岗――可以说是高薪又清闲的职位。也许过不久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
而现在的卫队长,原先在王储的卫队中供职。因为玛丽要求减少在朗布依埃的卫队人数,王储不放心,便向国王请求,从他的卫队调派人手过去。他的卫队都是瑞士雇佣兵,以敬业、忠诚、善战而闻名。鉴于这是小路易在经历这些风波后的唯一要求,也或许因为心中对玛丽不是没有愧疚,国王答应了。
“我看到的资料说,瑞士卫队在巴黎民众冲入凡尔赛宫的时候,因为路易十六下令不能伤害平民,而无法还击,但他们还是坚守岗位,直到全部殉职。”郎巴尔说,“对他们好点。何况墙倒众人推,看见你失势,难保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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