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陶无奈,那位南梁王卫衍,确实是大大的不靠谱。当初楚韵瑶趁他不在,带人造反,他花了半个月平息下去,然后把楚韵瑶拐到自己 床上去了。
怎么说呢,小叔叔睡了侄子的女人,这在南梁不算什么,不是哪里的礼教都是中原这样森严的。
但是楚韵瑶不一样啊,她生在皇族,接受的最严苛的皇家礼教。远嫁南梁对她而言,已经是奇耻大辱。
而后卫风澜心比天高,偏偏命比纸薄,栽在凌渊手里,早早丧命,她成了寡妇。而后南梁政变,她沦为阶下囚,过的无比凄凉,她终于学会长大。
本以为自己羽翼丰满,她发动了政变,结果被卫衍关进了他的后宫。
直到洛云亡国,这两件事情,让骄傲的韵瑶公主终于知道什么叫绝望,什么叫心如死灰。但是她还是撑下来了,纵然不甘心,也苦苦撑着,她在等。
于是唐麒送了一个机会给她,能够让她厌恶的卫衍永远留在西南。
楚韵瑶一开始不敢相信,但还是被说动了。
有方荆带过去的人计划和扶持,现在的南梁,终于又成了能够给凌渊和卫衍一个惊喜的地方。
“如今要确保西南万无一失才好。”姜陶道。
“姜大人放心,属下不会给小姐添乱的。”方荆信誓旦旦,只要西南得手,便足以让凌渊明白,他计划在恒郡的战事,多么糟糕!
“这便好,”姜陶道,“方首领,咱们去城门吧,林峰将军守城,他要见你。”
方荆点点头,两个人又赶着去南城门了。
淮安山中,矿脉争夺之战经历半个多月落下帷幕,齐远济胜了。
这一点不足为奇,唐麒部兵的重点,一在北海,二在西北。凌渊则是把人集中在恒郡,打算来一招釜底抽薪。
而今的西南,主要都是来自南梁的军队。南梁军,主要是来牵制前朝叛军的,因而齐远济赢得可能性自然非常大。
二月底,天气终于好了起来。
齐远济在淮安山下的一座偏僻小镇里,和宁昕见面了。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云客给敲晕。给绑了之后,让一个手下易容成云客。
宁昕很震惊,道,“齐将军,这是”
“他派刺客去刺杀夫人。”齐远济解释道。
“他疯了!”宁昕惊道,“云客远在西南,竟然还能派人去恒郡,这当中,不会有误会吧?”
齐远济摇摇头,“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想的,反正是夫人查出来的。”
“也罢,有人顶替就好,这里的人,多数都是他招揽而来,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他刺杀夫人,打的算盘,应该是南边背着吧。”宁昕想了想说道。
“确实如此,”齐远济道,“北方众将士为此群情激奋,誓要为夫人讨一个说法,没两天就打起来了。”
宁昕垂下眼眸,看来他让唐麒失望了,竟然没有事先察觉这件事情。
“殿下不用自责,正事要紧。”齐远济觉察他的心情,提醒到。
宁昕颔首,“将军放心。”
齐远济离开的时候微微蹙眉,他曾听唐麒说起过这位在宁国代理朝政的人,现在看来,倒不如夫人说的那般出色。
难不成,是在藏拙自保吗?
他想了个大概,便没有在意了,只要不给夫人添乱就好。
………………………………
第二十九章西南得手
29
大渝,兰若寺。
唐麟已经回来半个多月了,他没有赶上师父的葬礼,唐麟为此悔恨不已,可世事就是如此。
他恢复记忆之时,师父已经生病。可是他打听到他姐姐的消息,迫不及待地想回去。
他对于父母的记忆不是非常清楚,但是对于姐姐唐麒的记忆,确实很深刻的。
他以前不明白,但是现在清楚,母亲的性子过于柔弱,甚至于不能保护自己和孩子。唐麒虽然只长他两岁,但是个性刚硬,但她这个姐姐当的,真的很好。
兰若寺方丈将唐麟救回来大渝,将他抚养长大,教导佛法他没有见到师父最后一面,乃是此生之大憾。
身为出家人,这样的感情本不该这样强烈,但是唐麟不行,他现在能够理解姐姐当时为什么哭都没有眼泪了。
唐麟静静地诵着心经,却久久不能安静,脑子里一团乱麻。
“小师弟。”唐麟的二师兄走进来,行了一礼,也打断了他的沉思,他说的是大渝话。
唐麟起身,冷冰冰地说道,“二师兄。”
当然,用的也是大渝话。
乾什笑笑,道,“小师弟节哀顺变,师父乃是得道高僧,必不会再受轮回之苦。”
唐麟垂眸,回道,“这是自然,可惜看来师兄的业果,是还不尽了。”
乾什脸色一阴,“师弟开什么玩笑。”
“师兄清楚是什么意思就好。”唐麟脸色凛然,右眼上的那个伤口让唐麟平白添了几分戾气,看着乾什惊吓不已。
唐麟的脾气素来温和,在兰若寺的时候,除了念经看书之外,别的事情一概不做。他猛然这般凶狠,乾什确实吓着了。
乾什讪笑,“师弟想多了。”
唐麟斜睨他一眼,面若冰霜,气势颇为骇人。
兰若寺方丈的位置,本来是给唐麟留下的,但是现在,方丈的位置给了乾什这个二徒弟。
个中蹊跷,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许昌吉正好来找唐麟,提着袍子就进来,道,“麟公子臣有事找你!”
“许大人,咱们出去说。”唐麟按住他道。
许昌吉知道他们佛寺也乱,看了一眼乾什,混不在意地道,“公子,他们又听不懂,怕什么。”
唐麟摇摇头,道,“走吧。”他已然对不起师父的栽培,如今在佛前谈俗事怕是十八层地狱都快容不下他了。
“是,麟公子。”许昌吉道。
唐麟也不再纠正他的说法,唐麒派来的这些人,从来没把他当个僧人看过,只喊麟公子,他都觉得要不自己直接还俗算了。
“你要说什么事?”唐麟问道。
“麟公子,咱们走了没几天,凌渊便陈兵恒郡城下,如今正和夫人打的不可开交,离得远就是糟糕,消息传的这么慢,麟公子,恐怕北方情势好不到哪里去,”许昌吉道,“大渝这里臣花了老大的劲儿,终于查清楚了,夫人果然没有料错,就是大渝太子和凌渊勾结,断了夫人的路,西北紫玉主要就是卖到大渝,夫人这损失可不小。”
许昌吉皱着眉头,微微叹了口气。
“放心吧,”唐麟回道,“这事情我会办的。”
“麟公子,您想帮夫人可是您”许昌吉道。
“行了,许大人,在我姐姐面前装的多了,在我这里还装,许大人说这些话,不就是想让我去动手吗?”唐麟毫不客气地揭穿他。
许昌吉垂眸,沉声道,“麟公子,臣曾在跟夫人说起过,想让您在大渝施以援手,但是夫人不同意,她说您既入佛门,就不要沾染这些事情了,唐家好不容易有一个能够不下地狱的。”
他其实不太敢将唐麟拖下水,毕竟夫人宠爱她弟,他们都知道。这要是知道他唆使唐麟搅和进去大渝俗务,打断他的腿都是轻的。
“你放心,地狱就地狱,我不会告诉姐姐,是你撺掇我的。”唐麟笑看着许昌吉,直看的他背后一阵阴风。
许昌吉垂眸,“公子啊,到时候您可一定要保我一命,夫人她会打死我的。”
唐麟笑了起来,他姐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闹腾,尤其是这几个跟着唐麒多年的。
唐麟没有回答,两个人一前一后出去了。
“公子,去哪儿?”许昌吉问道。
“去见二皇子。”唐麟回道。
乾什看着唐麟走了,急匆匆地进宫去见太子。
当初他们师父是留下了遗言的,要让无妄接替兰若寺方丈的位置。但是太子介入之后,就变成了乾什,方丈的一群徒弟里最没用的那个。
偏偏乾什目光短浅,就答应了。为此,他和其他师兄弟四个人全部闹掰了,现在一点退路都没有,只能乖乖跟着太子。
罗格最近过得非常不如意,他原来谦谦有礼的哥哥,两个月不见忽然变成了豺狼虎豹,父皇也不再如以前那样宽容,更加严苛。
他只能借酒浇愁愁更愁了。
“殿下。”唐麟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原来是麟公子,不知道找我过来,有何贵干?”罗格没有用大渝话,用的是生涩的汉语。
“合作。”唐麟直截了当,既然已经决定,就没有犹豫的必要,姐姐的困局,不一定需要他的帮助,但是他一定要做到自己能做的事情。
罗格一笑,道,“好,本以为令姐无意与我联手”
唐麟听他说汉语觉得颇奇怪,回道,“我姐确实没兴趣,这是我的主意。”
罗格不置可否,又端起了酒杯,唐麟将许昌吉召进来。
“麟公子,二皇子殿下,当务之急是兰若寺,陛下是相信兰若寺的,这继承人从众所周知的无妄法师,变成了乾什法师,皇帝陛下定是有怀疑的。”许昌吉道。
“不,父皇信任皇兄。”罗格道。
唐麟忽然伸手,一手叩着桌子,道,“陛下是因为知道我的身份,忌惮于我吧这倒也不错,毕竟我身份特殊,若是以后干政大渝,那就糕了。”
“这是个麻烦”许昌吉道,“公子是中原人,大渝如何,干咱们何事,臣觉得公子不必去争那个位置。”
罗格惊觉,道,“是啊,只要不是太子皇兄的人就好,我记得麟公子的大师兄摩格师傅同样精通佛法,造诣极深。”
“是,大师兄很好,为人厚重。”唐麟低着头,他注定要辜负师父了。
唐麟低着头,默然站起来,道,“殿下放心,我找一份师父的遗书。”
说完,他便走了。许昌吉行礼追上,随后又去忙生意的事情了。
大渝这潭水,被远在万里之外的唐麒和凌渊两个人搅和的乱七八糟。大渝的皇帝现在还不知道呢,自己的太子跟凌渊联手,二皇子跟唐麒扯上关系,他要是知道,不知道会不会吐血。
恒郡,阳春三月,尸横遍野。
这一次不是南城门,而是兵力较弱的北城门,还是被偷袭的。
方荆带着人过去的路上,恨不得给自个儿两个巴掌,他真是越来越废物了,竟然连别人兵临城下都不知道,这人可是丢大发了!
唐念站在城门上,一手拉开弓箭,对身边的人道,“把消息传下去,援军马上就到。”
“是。”
那支箭出手,不知道从谁的喉咙上穿过,深深埋进土里。
“果然,西南矿脉炼出来的铁,比西北好多了。”唐念沉声说道。
乾元城,凌渊看着手里的文书,半晌之后直接摔了茶杯,喝道,“卫衍这个混账东西,一次两次地都栽在女人手里。”
周瑾年正和他商量政事呢,问了句道,“公子,怎么了?”
“西南守不住了。”凌渊忽然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他这是被唐麒那女人算计了,还是狠狠地算计。
周瑾年嚯地站起来,惊道,“怎么会,公子,就算卫衍不争气,不是还有洛云旧人吗!他们岂会把西南拱手让人!”
凌渊冷笑了一声,“我就说呢,唐麒亲自出手,竟然让北方世家逃过一劫,还顶着前朝的名声造反,宁国宁昕,云家,前朝太子之子通通都是她的棋子,真是难得的好计谋!”
凌渊一直没有把重心放在西南,而是放在北海水军中,唐麒不惜泄露北海水军一事,恐怕就是为了遮掩在西南的筹划,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周瑾年愣怔半晌之后回道,“公子,那如何是好?”
“退守,以淮安山为界,立刻传令,不要送死,一点意义都没有,” 凌渊坐下说道,“加紧对恒郡的进攻,不是那人送到恒郡了吗,放把火在唐府,我记得玖思妹妹素来喜欢这种伎俩,青山,你过去,一定把阿黎带回来。”
周瑾年不解,“公子,唐黎不是夫人的孩子吗?您怎么?”就算打不过,也不能抢人家儿子是不是。
“她一个人能生?”凌渊斜睨他一眼,周瑾年恍然大悟。
“那是您的儿子!?”周瑾年喉结上下翻滚,“那您怎么能让唐麒夫人嫁给楚楚三公子呢,连孩子都有了啊?!”
周瑾年真是聪明,一把戳到凌渊的痛处,“闭嘴!”凌渊喝道,“以后你教他读书。”
他还想说话来着,想问问别的,但是被凌渊一个眼神给吓回去了,说完事情,脚下面踩着云彩飘走了。
凌渊拿出地图,看着西南一大块地方,他经营多年,就这么被唐麒夺走,真是不甘心。
随后他想起一件事,恒郡的流言虽然没有继续传,但是唐麒迟迟不露面却是真的。
他已经可以断定,唐麒出事了,而且绝不是小事。
………………………………
第三十章铤而走险
30
转眼,唐麒躺着床上已经一个月了,一直喝药,她迅速消瘦,整个人几乎没有人形。
明明是大好春日,唐麒却像一朵被秋风摧残的花儿一般。好像风再大一些,就会把她的命带走一样。
楚徇钺看的心惊胆战,可是灌下去的药一点用都没有。薰华草和虞景的骨灰,哪里都找不到,他都快把唐府的墙给拆了。
唐曦和唐靖这对小姐弟已经满月,唐曦很好,长的白白胖胖,每天吃饱就睡,睡醒了就睁着大眼睛,滴溜溜地四处看着,不哭不闹,很招人喜欢。
唐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可还是跟他娘亲一样,瘦小地厉害,他喘气不匀,孟大夫说是有心疾,可是他得一直用药养着,就这样,都可能活不过太大岁数。
他这样说了,楚徇钺倒是放心很多,能够活着就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抱着楚靖坐在唐麒床边,低声道,“玖思,你还不醒吗,阿靖已经平安了,他眼睛长的像你的,可是脸型又像我的,长大了会不会女气,听说体弱的男孩子可以当女孩子养着,你说,咱们要不要试一试,阿曦很好,长的像我,可我担心她脾气像你怎么办。”
唐麒自然什么都听不到,楚徇钺哄了一会儿孩子,继续道,“西南的计划,你可真够狠的,借着前朝的手把凌渊给害惨了,我还真以为你杀了楚胤,容不下那孩子我已经派人过去,要救韵瑶一命,她已经够苦了,被父皇利用,又远嫁南梁,还被强行我身为兄长,总该保护她一回。”
楚徇钺以为,韵瑶能够和明瑶一样,在南梁好生活下去,但是很明显,事情不是那样的。
西南一计让凌渊损失惨重,他已经不准备在那里花费力气了。
还有南梁的变故,楚韵瑶跟着卫衍多年,在后宫几乎被人遗忘,一个亡国公主,她已然算是苟且偷生。
但所有人都低估了楚氏皇族女子的骄傲,楚蓁瑶身怀六甲,仍然从提剑自刎;楚明瑶设计杀了宁黎,嫁给宁昕,摄政北齐;楚韵瑶最要命苦,却仍然没有丢了楚氏皇族的傲骨。
楚徇钺抱着儿子,一边为三个妹妹的唏嘘不已,身在皇族,生来了便承担着许多责任。楚家兄妹,尚且安好的只有他和明瑶两个了。
唐念肩膀和手臂都受了伤,腿还有点跛。
北城门一战,虽然方荆带着一千秦川卫及时赶到,但唐念当时被裹在人群乱流之中,受伤也很正常。
他和韦铃音一前一后朝唐麒的院子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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