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刻骨铭心的，真真正正让她亲身经历过，因为体会到其中的切骨之痛，无法忘记。
“不能，你不能，也不该原谅我。”大祭司心脏剧痛。
“是，我不能，因为我亲眼看到，你是如何将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下属一个个害死，将我一次又一次逼入绝境，满心都是绝望和痛苦。我不能原谅你，因为我在我面前，你残忍的逼我看着十方飘渺为我死掉。因为你抹去我的记忆，让我连自己所爱的人也想不起，差点再一次与他生死相隔。大祭司，你知道，你害得我受了多少苦吗？”
“对不起，对不起……”大祭司眼神悲怆，痛苦的抱着头。
过往所做的一切，此刻听她一句句痛恨的质问，仿佛是最锐利的剑，一剑剑戳入心脏深处。
让他无比的痛恨，憎恨自己。
“可是，我还是不能恨你。”
华千玥悲伤的跪坐在他面前，看着他痛苦抱头，伸手抚摸着他历经千年沧桑的悲哀脸容。
“叶娆的每一分痛苦，你比她承受更重的百倍千倍，你为她活着，为他存在，她死了，你也死了。你为她自我毁灭，你为她发疯，你为她复仇，你为她要覆灭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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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4章 我在这里
你为她自我毁灭，你为她发疯，你为她复仇，你为她要覆灭天下，一切一切……就算我说服自己我只是华千玥，可是，我依然也是叶娆。”
华千玥心中充满无奈和苍凉，如果当初她没有救那个他，没有一直来陪伴他，成为他生命中的希望。那么也许死的只是一个绝望的小孩，而没有尽头那么多的牺牲和劫难。
可是，看到那个被亲人遗弃，被灵族追杀，绝望而黑暗的孩子，怎能不伸手。
后悔吗？不后悔。
没有曾经的叶娆，就不会有今天的华千玥，也不会有她如今历经沧桑后的幸福，不会有她和夜重生的。
所以，对错可以理得清，唯有情难断。
“哈，因果罪孽，你的孽果，源自于我的起因。湮世，如果你是罪人，我就是无罪的最大罪人，所有一切根源，都因我而起。”
“你不是，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为什么要硬背负在自己身上。”大祭司突然愤怒的抬头，双眸恨恨的剜着她，狂声大笑，“哈哈，你想原谅我？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想做的，不过是借复仇的名头。我从头到尾，都是因为憎恨这个世界，憎恨灵魔两族抛弃我，所以要毁灭，即使没有你叶娆，我也会这样。而我更不会后悔，百年前和百年后对你所做的一切，那都是你活该，谁叫你挡住了我的路。”
大祭司大声嘲弄讥笑，脸上满是不屑，像耻笑着她的愚蠢。
“那为什么，最后你又放弃了？湮世，你知道你此刻的表情吗？你要想骗得了别人，你先要骗得了自己。”
华千玥伸手接住他无声掉下的泪。
“你流泪了，你曾经说过，你的心是冷的，你流不出眼泪。”
大祭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手中湿润的泪水，越发悲哀的狂笑。
他这样的人，做尽所有恶事，一身血染风霜，最后，竟然流泪了，可笑可悲可哀。
“哈哈哈哈哈……”他的眼泪伴随着笑声，越发汹涌落下，既为这无望的一生，也为这到最后悲哀的宿命。
华千玥看他如此绝望的表情，心中沉重万千，若说这个人可恶，可他从来都没有为他自己谋划过什么，他的一生都在为了叶娆这个名字而存在，那么悲哀，那么无望。
也许作为华千玥无法原谅他，但这一刻，她只作为叶娆。
“湮世！”她跪坐在他面前，哀伤的伸手将他的脑袋，揽入怀抱中，让他的悲伤，他的笑，他的泪，都有一个人和他一起分享，“我在这里，你不用再悲伤，也不必愤怒，就像以前一样，我们都没有长大，都没有失去过什么。”
大祭司头像个孩子般紧紧靠在她怀抱中，那一抹久违的温暖，让他心脏颤抖，压抑几千年的痛苦，冰冷，无望，全都爆发了。
眼泪无声落下，所有的悲苦在这一刻，随着这眼泪流了出来，他静静的靠着她，品尝着这生命最后的温暖，感觉内心再不冰冷，剩下无比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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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5章 至少这一件做对
原来他什么都不想要，只是想这样靠着她。
听着她的声音，让他感觉自己再也不是一个人活着，不是被世界遗弃，没有人爱的人。
“你总是那么心软，几千年前想要感化一个恶魔，几千年后又原谅了伤害你的恶魔。”
“因为，你从来都不是恶魔。因为，我是叶娆，你没有伤害叶娆。更因为，我知道，湮世早就在叶娆死那一刻，也真正的死了，剩下的不过是复仇的执念，并非真正的你。所以，你还是你，依然是我记忆中那个沉默骄傲，嘴硬心软的湮世。”华千玥想起几千年前的一幕幕，眼泪坠落。
这一刻，她真觉得自己只是叶娆，而她比任何人更能体会到他内心真正的痛苦，他被扭曲的人生，被遗弃的命运，被亲人追杀的绝望。
他的人生，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大祭司释然的闭上眼睛：“有你这些话，我这可笑的一生，并不是完全没有意义。”
他猛然推开华千玥，整个身体漂浮在空中，发出奇异的光芒。
华千玥一惊，仰头颤抖的看着他：“湮世，你做什么？”
“我本想等你来亲自结束我的命，但你竟然原谅了我，这样对你未免太残忍，那就不如让我自己动手。”大祭司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隔过万千沧桑后，剩下的平静。
生又如何，死又如何，此刻他觉得都不重要了。
她已经转世投胎，活得幸福，那就足够了，他所做的一切，没有意义，至少，让他最后，能给予她一点真正的意义。
华千玥震惊：“湮世，你要不要……”
“不要劝我，华千玥！从此刻开始，你就是华千玥，不再是叶娆，所以，你不能，也不该同情我。”大祭司淡然道。
华千玥心一颤，竟说不出话来。
是的，华千玥没有资格可怜他，可是，她此刻的心，依然充满了悲痛。
“我欠你很多，那些已经死掉的人，我无法再赔你，但有一个人，我可以偿还给你。”大祭司道。
华千玥一震。
她知道他说什么，她又惊又喜，难以置信的瞪大眼。
“你说十方飘渺，他没有死，对吗，他没有死！太好了。”她狂喜的捂住嘴，眼泪落下。
她恢复记忆后，也想起百年前发生的事情，十方飘渺为了让她得到五神器，在她面前牺牲了自己，一剑穿心，消失了。
她以为他彻底消失在六界，再也见不到了。
见她欢喜落泪，那又笑又哭的样子，大祭司目光一柔，那个男人，对她确实很重要吧，她所爱过，深深怀念的人。
“抱歉，让你失望了，当初夺舍时，将他的灵魂吞噬，他的灵台就遭到破坏，就算我现在将身体还给他，他也不可能活着。”
“是这样吗？”华千玥心中的失望自然很大，但随即她又想到，当初十方飘渺死了，灵魂该灰飞烟灭，无法转世，如今听大祭司的口气，似乎并不是这样，她惊讶，“你当时没有彻底让他消失？”
“我做错了那么多事，至少这一件做对了。”大祭司复杂的笑了。
***喊着结局的，难道没看到男女主角都已经在一起了，那就是结局。剩下来只是交代清楚所有事，以及写些甜蜜的生子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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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6章 移魂塑魄
“我做错了那么多事，至少这一件做对了。”大祭司复杂的笑了，“我当初，本该让他彻底消失，省得再妨碍我的计划，但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最后只是将他收入了灵识中，让他沉睡。”
今天，他终于明白了，也许他当初就隐隐感觉自己会有今天的后悔，也或许是，那时候，他对眼前这个女子，已经心生不舍。
“你愿意将他放出来，让他去投胎吗？”华千玥期盼的望着他。
至少十方飘渺，不是烟消云散，他还能轮回，还能再出现在这个世间里，这已经是很好的事情。
“当然，如今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一件事了。虽然投胎转世需要时间，但很快，你们就会在人世重逢。”
大祭司开始默念咒语，身上发出强烈的光芒。
华千玥心中既期待，又隐隐有丝怪异感，听着他念动咒语，突然眼神一震：“等一下，他的灵台已损，魂魄也残缺不全，如何能转世？你又如何能做到？”
她心底升起一种寒意。
“我自然有办法。”大祭司身上的光芒没有停下来，手上的结印也不断变化。
“什么办法？”她颤抖，作为继承鬼灯家的人，她太清楚某些秘术。
“呵，既然你猜到了，我也不必多说。这是我的心愿，此去归于天地山河，无悲无喜，无爱无恨，再无牵挂。我不愿投胎，也不愿转世，所以你不必劝我！”
要让十方飘渺能重入轮回，他和十方飘渺只能留下一个，用他的灵台，魂魄去重塑十方飘渺的。
而他这一生，已经尝尽了人世间的种种痛苦，也不愿再投胎。
只愿化为一缕清风，烟消云散，从此世间再无湮世这个悲哀的灵魂。
“湮世……”华千玥胸口一痛，眼泪如雨。
这就是他的决定吗？彻底消失，他始终还是对这个世间绝望，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好好的活下去。
“你不用为我悲哀，我无法选择如何生，最起码，我能选择让自己怎么死。娆，我真的太累了。”
大祭司身上光芒大盛，咒术启动，澎湃的力量卷起他全身衣袍和长发。
他这一生，半生黑暗，最后这一刻，确实浸在无上的光明中，好像一个殉道者。
“最后该说什么，再见，可终究不可能再见。那么，望你幸福，我知道，你也一定会幸福的，就此别过吧！”
“……”华千玥泣不成声，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止，因为这是十方飘渺能轮回的希望。
可是，她也无法不悲痛。
湮世，湮世，没想到，他最终真的湮灭在这个世间！
咒术启动，移魂塑魄，一个全新的灵魂再度生成，同时也是一个旧灵魂彻底烟消云散，消失六界，再无痕迹。
一切完成。
大祭司的躯体，缓缓落在地上，已经了无气息。
华千玥上前抱着他的躯体，放声大哭，为湮世，也为这几千年的错过。
“你在难过什么？”一道飘渺怜惜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华千玥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到一个白色的魂魄，和她怀中的人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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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7章 送一个笑容给我
但那神态和声调，却是记忆中那风姿翩翩的优雅男子。
那一瞬间，她忆起。
那天，棺材店，她初见他，漫天金光，华衣璀璨，时光定格在那一刻。
华千玥怔怔的看着他，眼泪掉得更凶。
“我是高兴，高兴得掉眼泪。”
真的是他，他回来了，她悲喜交集。
“让美人掉眼泪，这不是一个有风度的男人该做到，好男人该让女孩子笑，不如我给你讲个笑话。”依然是那优雅又略带戏谑的声音，却又有些陌生的味道。
华千玥看着他那潇洒的笑容，心中一震，她知道重塑灵魂的凶险，他难道失去了这辈子的记忆。
她伤心他再也认不得她了。
但也庆幸，因为他为自己牺牲性命，她却无法回报他，和他在一起，如今，他忘掉了一切，至少不会因此伤心。
“美人，你怎么不笑？难道本公子说的笑话很冷？”
“一点都不好笑。”华千玥根本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一直深深凝视着他，想在他去投胎前，多看他几眼。
“你这样看着我，该不会爱上本公子了吧？本公子知道自己很帅，天下无双。”十方飘渺眨眨眼，然后自恋的叹了口气，“但本公子的要求很高，怕你自卑了。”
“你能有什么高要求？”华千玥失笑，如果真有那么高，就不会看上她了。
说到底，还不是傻瓜一个。
“要眼里只看到我一个，心里只装下我一个，要很爱很爱我，只爱我一个人。”他的声音极尽温柔缱绻，一如当初。
华千玥心中颤抖，泪眼朦胧。
“会的……你一定会找到这样的她。”
“唉，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你能不能不要哭了？本公子就要去投胎了，没有众星捧月的送别会，没有热闹的敲锣打鼓，至少，也该让我轻松的上路吧！这位美丽的姑娘，送一个笑容给我吧，让我在轮回路上带着好心情。”十方飘渺流露出无奈的表情。
华千玥慌忙抹去眼泪。
然后努力的挤出笑容，希望他这最后一面，能见到她最美的笑容。
“噗，好丑！”十方飘渺低笑出声，声音却是柔软如水，“眼睛红红的，像个红眼兔子。果然即使是美人，哭过鼻子后，笑容也是很丑的。”
“你真挑剔。”华千玥气恼的瞪眼。
“不挑剔，本公子又怎敢称华丽无双。不过，我记住这个丑丑的笑容了，丑得足够我一路笑到轮回道，哈哈哈。”
华千玥见他洒脱的笑容，也忍不住笑了。
离别，能这样不悲伤，真好。
“唉，美人，时间不多了，我要走了。”
华千玥笑容一滞，这么快就要走了，确实，他的魂魄刚重塑，十分不稳，不宜多逗留。
她拼命的多看他，将他记在心中。
“姑娘，你不离开吗？”
“我，我等你离开，再离开。”华千玥不舍道。
十方飘渺却摇头：“这可不行，我是有风度的男人，怎能让美人目送我离开，应该是我目送姑娘离开，这才是男人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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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8章 缘起缘灭
“我……”
“你别和我抢，你若不走，我可不走了。”
华千玥真担心他耽误了时间，弄得魂魄不稳，只能咬咬牙。
“好，我走。你……我一定会记住你，永远不会忘记你。”
此生，永远不会忘记，曾经有这么一个男人，这样深爱过她，也不会忘记，他们最初的美好。
“唉，我就知道，我魅力太大了。”
华千玥深深的再看了他一眼：“再见。”
说完，再也忍耐不住这种离别的伤感，闭上眼睛，转身而去。
风中落下一滴泪。
十方飘渺想去接住，那泪却穿体而过，落在地上。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山洞口，终于低低的喊了声：“玥儿……”
不相认，只是不想让她为难，不想让她为他伤心。
她现在是幸福的，夜重生一定对她很好吧，那么，就够了，他只要她幸福，只要她一世安稳。
他的玥儿啊，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
这样，他才无悔，将这份刻骨铭心的感情永远埋在心中，无悔这场相遇与离别，无悔尘世一场梦。
再见，我的玥儿，我的爱，我的命，我永远放不下的眷恋！
只愿下一世，能与你再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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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千玥走到外面悬崖，迎着山崖间冰冷的风，想起刚才那两个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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