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皱起了眉头，虽然她跟如意并没有什么交情，但她到底是因为带她来御花园才有此劫，而且也因为她的出现，才让她逃离显德帝的魔爪。最重要的是，若是如意被带走，她无法向贤妃娘娘交代。
以贤妃对她的偏见，她一定会将这笔账算在她头上的。
“且慢！”分析好了利弊，苏婉没有继续袖手旁观，终于出声阻止了他们将如意拉下去的动作，而后，便有些踟蹰地对显德帝说道：“陛下，在如意姑娘是永和宫的宫女，奉贤妃娘娘的命令带臣妾来御花园散心，若是如意姑娘被带走了，臣妾怕是无法向贤妃娘娘交代……”
说着，不由微微咬住下唇，显得有些心神难安，连眉宇间也染上了一丝恐惧，一丝担忧。
显德帝此时正对苏婉上心，自然不会忽略她的摊手，见苏婉提起永和宫的态度，竟是如此的忌惮和恐惧，心里便对苏婉和贤妃的关系有了几分猜测。
想起当初铃县主如此欺凌苏婉，苏婉都不怕她，怎么一提起贤妃，她反倒怕了。
难道是贤妃对她做了什么？
不知显德帝脑补了些什么，他看向苏婉的眼神里，顿时多了几分疼惜，连带着对贤妃也升起一丝不满。
――原本以为先非得是个好的，原来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小苏氏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嫂子，她不但不尊重，竟然还对她施展狠辣手段，看看她都将人吓成什么样了？
要知道他的小野猫，就是在他面前，还没有这么害怕呢！贤妃何德何能，值得小野猫对她如此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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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爱之欲其生
“既然如此，那朕又岂会令夫人为难？”显德帝说完就看了杨永一眼。
杨永顿时明白了显德帝的意思，连忙微微欠身，随后，又一挥手对那两名拉扯着如意的小太监说道：“行了，先放开她吧！”
“臣妾在此先谢过陛下，谢过杨督主了。”苏婉福了福身，一脸感激地说道。
显德帝显然对她的感谢很受用，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就是要让她记得，他对她的好，看向苏婉的眼神越发炙热。
而杨永则谦逊笑道：“咱家不过是奉命行事，苏夫人的感谢，咱家可承受不起，夫人要谢就谢陛下吧！”
其实，杨永心里也有些嘀咕，看来陛下还真对昌武侯夫人有些上心了，只是不知陛下对她能上心多久。要知道，他们这位陛下虽然多情，但也十分无情。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喜欢的时候，就捧在手心里，不喜欢的时候，就弃若敝屣，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迄今为止，陛下不知喜欢了多少位女子，但又有哪个一直留在陛下心里了呢？
怕是一个也没有。
珍嫔娘娘已经很不错了，竟然受宠了两年，直到最近，恩宠才有些薄了，而且现在，陛下对她还是比较眷顾的，想必还能受宠一段时间。
而这位昌武侯夫人，在他看来，应该就是陛下一时心血来潮，想要找点刺激罢了，兴趣来的快，去的也快。
但是无论如何，既然陛下现在对她感兴趣，那他自然也要殷勤伺候着，至少在陛下兴趣未消之间，万万不能得罪了。
被吓瘫在地的如意，此时终于回过神来之后，顿时有种死里逃生的庆幸之感。她知道，自己若是真被带了下去，就是不死，人恐怕也完全毁了。所以，她现在心里对苏婉的感激根本不必多说，不由默默地对苏婉和皇上的方向磕了个头，情真意切地说道：“奴婢谢陛下的饶恕之恩，谢夫人为奴婢求情！”
显德帝看也没看如意，她死不死，他都不放在心上。
苏婉见显德帝不说话，这才说道：“好了，你快起来吧！切记以后不可如此莽撞了。”
“奴婢遵命！”如意又叩了头，但依旧不敢起来。
苏婉看了看天色，便对显德帝说道：“陛下，时候不早了，臣妾也该回去了，若是回去晚了，贤妃娘娘怕是会担心的。”
显德帝听苏婉提起贤妃，不由反射性地皱了下眉，但随即又舒展开了。得知此次心意不能得逞，不免有些惋惜，但他也知道，苏婉不可在宫里久留，便也没有挽留，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只是，朕的提议，还希望夫人能够考虑考虑，不要急着拒绝朕，朕相信，夫人总有一天会回应朕的这份心意，朕有的是耐心等待。”
苏婉微微垂眸不语，长长的睫毛在眼底下形成一片阴影。然而，这无声的拒绝，却让显德帝对她更加心痒，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势在必得之意。
苏婉被显德帝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就好像被猛兽盯上了一般。
但转念一想，自己跟显德帝相处的机会，怕是一年碰不到一次，时间是最好的武器，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就忘了自己，她实在不必过于担忧，便收敛了忧色，平静地向显德帝行礼告辞道：“陛下，臣妾先行告退了。”
显德帝点头之后，苏婉才转身离开。
杨永看了还跪在地上的如意一眼，用尖尖的嗓音说道：“今天的事情若是往外泄露半句，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你的下场。”
“是，奴婢明白，今天的事，奴婢必守口如瓶，若是泄露半句，奴婢就遭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如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语气坚定地说道。
“好，希望你能记住你所说的话。”杨永阴测测一笑，到底一挥手让她走了。
如意这才如蒙大赦，对显德帝和杨督主叩头谢恩之后，这才急切地起身，快步走到苏婉身边，好像只有待在苏婉身边，她才会是安全的一般。
待苏婉的身影走远后，显德帝低头看向手里那只赤金镶翡翠的耳坠，脸上不由流出一丝微笑来。
如果她以为能这么轻易就能摆脱他，那就大错特错了，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杨永，苏夫人今天为何进宫了？”显德帝摸索着手心里的耳坠，漫不经心地问道。他突然想起来，刚才竟然忘了问她的闺名儿了，真是失策，没关系，等下次再问吧！虽然他也可以派人去打听出来，但到底没有他亲自问出来的好。
杨永躬身笑着回答道：“回陛下，想必是贤妃娘娘特意招苏夫人入宫的。”
“哦？这贤妃跟苏夫人的关系有这么好吗？以前怎么不见她召见？”显德帝的唇边带着一丝嘲讽。
“这……”杨永迟疑了一下，若非逼不得已，他还不太想为了一个苏婉得罪贤妃和大长公主殿下，但皇帝的问题，他又不得不答，便硬着头皮道：“或许是贤妃娘娘有什么事想要跟苏夫人商议吧？”
“或许？”显德帝看了杨永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连这种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都不清楚，留着你这双眼睛还有什么用？”
真是一语双关。
“奴婢该死，奴婢真是老糊涂了，这才一时没有想起来。”杨永连忙跪了下来，一边讨饶一边打了自己嘴巴。
“现在想起来了吗？”
“奴婢已经全部想起来了，绝对不会遗漏半点消息，哎呦，陛下，您就饶了奴婢这次把吧！奴婢再也不敢了。”杨永谄媚地笑道。
“行了，别再这里耍赖了，快点起来吧！”显德帝踹了他一下屁股，忍俊不禁地笑道。
“皇上小心，奴婢皮糙肉厚的，别伤了您的龙脚。”杨永一边说着，一边还笑嘻嘻伸手给显德帝擦了几下龙靴，这才地站了起来，脸上十分自得，好像被皇帝龙脚踹一下是多么荣幸的事情一般。
见显德帝有些不耐烦了，这才将刚刚从永和宫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当然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也没有漏掉。
至于大长公主殿下和贤妃，谁管她们怎么想，难道她们还敢对他这个皇帝近侍、东厂提督有什么不满不成？谅她们也没这个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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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出路
此时的贤妃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大太监杨永给卖了，其实就算知道，她也不认为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才是皇帝的女人，难道陛下还会为了一个小苏氏就跟她翻脸吗？
简直天方夜谭！
现在，她正在冷着脸审视苏婉，神色颇为不豫。
但她却没有直接责问苏婉，而是看向如意，问道：“如意，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这都过了一个时辰了。还是有人乐不思蜀，根本不想回来了？”
如意闻言，立即跪下来，不慌不忙、语气恭敬地说道：“请娘娘明鉴，此事皆是奴婢一个人的错，跟苏夫人无关。是奴婢记错了时辰，又……吃坏了肚子，跑了几次宫房，所以才……”
所谓宫房，就是茅厕的意思，也可称之为宫厕。
“行了，不要说了。”贤妃一听，反射性地厌恶皱眉，挥手打断了她的话，“此事既然是你的错，记得下去领罚，再有下次，仔细本宫揭了你的皮。”
如意听到贤妃相信了她的话，不由小小地松了口气，默默地磕了一个头，退了下去。
“娘娘，既然小苏氏已经回来了，那我们也该出宫了。”太夫人王氏对贤妃娘娘说道。
贤妃听到母亲说话，脸色才缓和了一些，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免得误了母亲出宫的时辰。”
随后，她又看向垂首立在一旁的苏婉，抿了抿唇叫说道：“小苏氏，别忘了明日去英国公府，若是大长公主殿下不肯原谅你，那你也别回侯府了。行了，本宫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臣妾告退！”苏婉恭敬行礼后，默默地跟着太夫人退了出来。
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再回到昌武侯府了。可是不回去的话，她又能去哪儿呢？
如果她留在娘家，母亲和弟弟不知要受到多少白眼和难堪，那他们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但只要她还是昌武侯夫人，那些人就会投鼠忌器，不会过于为难母亲和弟弟。
但是，要这样一直这样受制于人，也不是苏婉所愿。总该想法子，让母亲和弟弟脱离英国公府的掌控才是。
出了永和宫，又上了软轿，到了神武门下轿，送别了永和宫的内侍，苏婉正要扶着太夫人上马车时，太夫人忽然停下了动作，皱着眉头盯着她看了几眼，直看得苏婉心中忐忑不已，还以为被精明的太夫人看出了端倪。
在御花园遇到皇上的事，她虽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毕竟，那只是偶遇，后面发生的事，也不在她能掌控的范围内，她没必要心虚，可是她也知道，若是被太夫人知道此事，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你的另一只耳坠去哪去了？”太夫人突然开口问道。
“咦？”苏婉立即抬手摸向自己的耳垂，发现果然少了一只，觉得可能是自己跟皇上纠缠的时候掉了，她倒是没想到是皇上故意拿走的。
“可是我不小心落在御花园了吧！”苏婉也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太夫人见苏婉也不知道，便没有再继续审问她，缓缓移开了眼睛，说道：“不是我说你，你也实在太马虎了，这次掉了个耳坠也就罢了，至少没有明显的标记，若是下一次，再掉个贴身物件，若是被人利用了，到时候你百张嘴也辨不清。你名声臭了不要紧，恐怕还得连娘娘，甚至是府里的几位小姐也要受你连累。你怎么就这么让人不省心呢！”
“老太太教训的是，媳妇以后一定小心谨慎，以后绝不会让此类事情发生。”苏婉也有些自责自己的不小心，立即在心中警醒自己，对于太夫人的斥责，也没有什么不服。
古代不比现在，若是被人污蔑名节有损，不但自己小命不保，连家里的未嫁女子也会受到牵连，想要找个好婆家都不能。
老太太见苏婉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不再多说，只是下定决心，除非逼不得已，以后绝不带苏婉进宫了，免得她给侯府和娘娘丢人。
可是太夫人并不知道，有些事，并不是她能掌控得了的。
之后，两人乘坐马车回了昌武侯府，早已经得到消息的，一众丫鬟媳妇早早在二门处迎接，然后苏婉回了自己的望秋院，太夫人则在众人的簇拥下，回了松鹤院。
回到望秋院，苏婉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下来，整个人就好像没有了骨头支撑似的伏在了南窗下的炕上。
“太太，您还好吧？先喝杯茶解解乏吧？”绿芙亲自泡了茶，放到了苏婉面前的炕桌上。
苏婉这才坐起身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茶盏发呆。绿芙也不说什么，只在一旁伺候着。
过了好一会儿，苏婉的眼睛才动了动，转而看向这位唯一跟自己贴心的婢女，说道：“绿芙，贤妃娘娘今天斥责我了，她让我明天去英国公府登门道歉。”
绿芙听了这话，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头。
“其实，让我赔礼道歉倒也没什么，毕竟此事我也有错。可是，大长公主殿下向来不是易与之辈，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我倒是无所谓，只担心他们在我走后，为难母亲和弟弟。绿芙，你说，我怎样才能尽快让母亲和弟弟脱离他们的掌控？”苏婉本来还想要徐徐图之，可是，她发现，这种受制于人的日子，竟如此令人难受，她真是一天也不想过下去了。
绿芙对苏婉的处境十分明白，也有些感同身受，只是，她们主仆二人，势单力薄的，如何能对抗得了英国公府，从英国公府出来的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他们的可怕。
因此，她也只能安慰道：“太太，此事急不得的。只要您能一直笼络住侯爷的心，等时机成熟，您再求求侯爷，侯爷定然会为您出头的。便是英国公府也得给侯爷面子，到时候，我们再把老太太和少爷接到侯府来，有侯爷护着，英国公府也拿您没办法。”
绿芙说得法子，也是苏婉原本的打算，也是最适合苏婉的做法。
只是，苏婉却有些等不及了。而且，此事对侯爷的依赖性实在太大，若是侯爷不同意，她又有什么办法。
谁又能保证，她一定会受侯爷宠爱？
就算侯爷宠爱她，难道真会为了她开罪英国公府？
这种希望实在太渺茫了，而且，她不想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昌武侯身上。
就像是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她也必须要另想一个出路才行。
想到这里，苏婉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她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那个空荡荡的耳垂，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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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2―17］痴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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