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皇后闻言眼神微微一沉,面上却叹息道:“妹妹,我也是母亲,也能体会你的心情。梓儿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是,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甚至甚至还喊了我这么多年的母后,我岂能不担忧?妹妹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了。”
胡贵妃还想要争辩,但是,一想起自己的儿子还在床上躺着,就又哽咽起来。
显德帝甩开他拉扯着自己衣摆的手,走到窗前,看了看床上的少年,少年的容貌,虽然随了他的母亲,但是,脸部轮廓上,依旧可以看出他的影子。
这是他第一个孩子,甚至当初他还不是皇帝,对于他的到来,他也是十分欢喜的,毕竟,第一个孩子的意义总是不同的。
只是当时,他还年少,又总有很多事情要忙,没有太多心思关注他,登基之后,他急着坐稳皇位,就更加忙碌了,再加上接二连三的孩子出生,他也就习以为常了,再有孩子出生,也起不了太大的波澜了,对他来说,只要有子嗣后代就行。
跟先皇比起来,他在对待子嗣方面,就比较凉薄了。
当初,先皇对待前太子,那才叫一个宠溺看重,虽然后来也看重于他,但那绝对是不能相比的。先皇是将前太子当做孩子来疼爱,在他身上几乎倾注了所有的父爱。而对他,却只是当做继承人来培养。
不过,他并不觉得失落,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期待过父爱。
对于自己的这些儿女,他已经疏太久了,甚至他们连他的面都极少见到,他对他们虽然看重,但却不怎么亲近,因为他很清楚,天家根本没有什么父子亲情。
先皇对前太子那样好,他还不是一样造他的反?
但此刻见到大皇子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他却也忍不住心疼,甚至是愧疚,到底是血脉相连,父子天性。
显德帝弯下腰,怜惜地摸了摸他的额头。
只是这个动作,却让在场几乎所有女人的眼里,都起了一丝波澜。
因为,她们从来没有见过显德帝对自己的孩子如此亲近的,不由都有些惊愕,甚至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胡贵妃的眼里,则是迅速闪过了一丝惊喜,但下一刻,看到床上的昏迷不醒的儿子,又忍不住有些伤心,但眼神到底多了几分光彩,不像刚才那样悲痛了。
此时,显德帝已经直起身子,对胡贵妃道:“梓儿受了伤,不易移动,暂且就住在你这里养伤吧!”
胡贵妃早就有此意,闻言,更是喜之不尽,忙跪下了谢恩――
“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淑妃、德妃等人,都有些羡慕嫉妒地看着胡贵妃。
看陛下对大皇子的态度,就知道他对大皇子还是非常上心的,绝对不会对他置之不顾,甚至,还有可能常常来看他,到时候,胡贵妃岂不是沾了大便宜?
胡贵妃这次倒是因祸得福了。
其他人都想得到,胡贵妃如何想不到,虽然心里还在为大皇子担忧,但是,心里的喜悦却是也掩饰不住,如果能借此机会,拉近大皇子跟陛下父子之情,让陛下对他另眼相看,这次受伤也算是值得了。
而且,她也想借此机复宠呢,如果还是不行,再让陆家的女儿进宫不迟。
正如后妃们所料,经此一事,显德帝的确对大皇子上了心,之后每天都来探望他,大皇子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胡贵妃的地位却没有因此而下降,反而还有所提升。
但是,胡贵妃却依旧感到有些不满,因为,陛下从来都没有留下来过,每次都是看看大皇子就离开,就算跟她说话,也只是围绕着大皇子的病情而已,根本不会谈其他的事情。
两天后的一天上午,胡贵妃刚去太后宫里请安回来,就见到她身边的大宫女素玉,一脸惊喜地说道:“娘娘,大皇子醒了。”
“什么?梓儿醒了?”胡贵妃亦是惊喜地说道,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去了东稍间的卧室,果然见到大皇子梁梓,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起来精神还算不错。
“梓儿,你醒了?可担心死母妃了。”胡贵妃见状,几乎是喜极而泣。
“母妃,我怎么会在这里?”梁梓皱眉想了一下,觉得后脑有些疼,不由轻嘶一声,抬手摸了摸。
“梓儿,你之前从马上摔了下来了,昏迷了两天两夜,所幸我儿吉人天相,有真龙庇佑,到底还是醒了。”胡贵妃抹了抹眼泪,笑着说道。
“怪不得我觉得浑身无力,身上好几处地方都疼。”梁梓说道。
“醒了就好,你父皇十分但心里,这几天,天天都来看你呢!”就胡贵妃说道。
梁梓闻言,眼睛不由一亮,问道:“母妃,真得吗?父皇真得天天都来看我?”
“那还有假?你可是大皇子,陛下的第一个儿子,他如何不看重你?”胡贵妃笑着说道。
“娘娘,既然殿下已经醒了,那奴婢立即派人去通知陛下,想必陛下知道大皇子醒了,肯定会非常高兴的。”素玉含笑说道。
“对对对,素玉姐姐,你快点去通知父皇。”梁梓一想到父皇会亲自来看自己,就觉得兴奋不已,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父皇了。
素玉应了一声,正要出去,就听胡贵妃突然喊道:“慢着――”
“娘娘?”素玉诧异地看着她。
胡贵妃皱眉思索了一下,说道:“通知陛下一事,还是暂且缓缓吧!对了,梓儿醒来一事,除了你我之外,还有谁知道?”
素玉虽然惊疑,但还是恭敬说道:“回娘娘的话,除了奴婢之外,还有华月,华风两个宫女,以及吴公公,除此之外,就没有人知道了。”
胡贵妃心里松了口气,这些都是她的人,不会泄露出去的,说道:“如此便好,大皇子醒来之事,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更不能让陛下知道。”
“娘娘,这……”素玉有些迟疑地看着她。
胡贵妃道:“这你就不必管了,只需要记住本宫的命令就行。”
“是,娘娘!”素玉应了一声,就退到了一旁。
“母妃?”梁梓也惊讶地看着胡贵妃。
胡贵妃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梓儿,母妃这也是为你好,你若是病好了,你父皇恐怕又得像以前一样对你不管不问了,难道你甘心这样吗?”
梁梓犹豫了一下,“可是,我们欺骗父皇,岂不是更不好?”
“这怎么是欺骗呢?”胡贵妃道,“这只是善意的谎言而已,你只是太想念父皇了才会如此,陛下就算知道了,将来也不会怪你的。你昏迷的越久,你父皇才越发看重你。你放心,不会太久的,只要几天就好。”
梁梓听到这里,到底还是被说服了,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儿臣就再‘昏迷’几天。”
“这就对了。”胡贵妃爱怜而又欣慰地说道。
“母妃,儿臣现在好饿,想吃东西。”梁梓说道。
“好,母妃这就让人摆饭。”
胡贵妃到底还是瞒住了大皇子醒来的消息,显德帝果然每天都来翊坤宫看望大皇子,这胡贵妃风头一时无两。
显德帝走的当天,苏婉就收到了显德帝派来的二十名护卫,并且,还派了小太监说明了大皇子的事情,还告诉苏婉这几天走不开,可能无法来看望她。
苏婉虽然失望,但也表示理解。
与此同时,苏婉被匪徒挟持的事情也传了出去,灵璧侯世子夫人余氏,还有定远侯世子夫人陈雅琴,也都亲自来探望苏婉了,知道苏婉没事,这才放心。
苏婉修养了两天之后,就亲自去了一趟灵璧侯府,免得灵璧侯夫人担心。
灵璧侯夫人见到苏婉之后,果然十分高兴,随后,便拉着苏婉上下打量了一番,直到看到苏婉果然没事,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拉着苏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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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回应(小修)
苏婉微凉的手掌,紧紧贴在他滚热的胸膛上,感受着他胸腔里强有力的跳动,苏婉觉得,他身上的热度似乎顺着她的手心,一直传到了她的心里,让她的心也跟着热了起来。
苏婉抬着头看着显德帝,他的容貌,任谁见了,恐怕都要暗赞一声俊美,五官分明有棱角,鼻梁高挺,嘴唇性感,眼睛细长而幽深,不笑的时候,极具威仪,令人不敢直视。但他若是一笑,那双仿佛洞悉人心的眼睛里,顿时就桃花满溢,似乎一下子就变得温柔多情,风流倜傥起来。
但此刻,他却没有笑,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里,却依旧盛满几乎醉死人的温柔,宛如大海一样,包容着她,安抚着她,抚平了她心中的忐忑和不安,让她忍不住对他心动,让她心安,也让她终于对他产生了一丝安全感。
苏婉怔怔地看了显德帝良久,直到看到显德帝脸上浮现几丝笑意,打趣地看着她,她才回过神来,脸上又爬上几分热度,她有些窘迫地想要移开目光,但却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直视着显德帝,对他说道:“陛下对我的心意,我感受到了,我也相信陛下不会骗我,只希望陛下也能长长久久地记着这份心情才好。”
显德帝收敛了笑意,认真地点头说道:“好,朕一定会长长久久地记得的。”
苏婉听了这话,忍不住微微动容,脸上露出一丝浅浅地微笑。
其实,她也知道男人的承诺是靠不住的,但是,就跟其他女人一样,她还是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听他承若,这会让她感到安心。
一直以来,都是显德帝在主动,甚至付出,她虽然答应跟他在一起,但却一直对此报以消极的态度,从不肯交付自己的真心,因为她不相信,他会一直对自己好。她要保证自己将来不受伤害,即便显德帝不宠爱她了,她也能毫不在意地轻松抽身,云淡风轻。
可是,她的心也不是铁做的,就算她在自己的心外面加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保护层,她却还是被他触动了心房,让她无法再无动于衷,她决定要主动回应他的感情。
就算她知道,她这样做,将来的处境可能会很危险,但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做了,只凭显德帝对自己做的这些事情,无论将来是什么结果,她觉得都已经值得了。
她不能一直像个胆小鬼一样,畏畏缩缩地不敢迈出第一步。
她决定不再压抑自己,顺心而为。
苏婉的态度的转变,显德帝亦是能够感觉得到,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后,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虽然两人都没有在说什么,但是此刻,他们的心意却是相通的。
还是苏婉听到外面的动静,大概是邱妈妈来看他们起了没有,苏婉这才回过神来,说道:“陛下,外面的天色也亮了,咱们该起了。”
“好,就听婉儿的。”显德帝伸手摸了摸苏婉的脸颊笑道。
苏婉拍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就让人进来伺候。
邱妈妈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即让早就在外等候的丫头进去服侍了。
因为显德帝经常来这里的缘故,所以,苏婉这里,也有不少他的常服、便服,还有各种日常用品,倒是不用担心没有衣服换洗。
显德帝这次没有穿龙袍,只是穿了一件黄色嵌青纹提花蟒缎棉袍,同色腰带,用一只白玉簪束发,而苏婉只是穿蜜合色棉袄,葱黄绫棉裙,发髻上带着几个简单的钗环,俱都是家常衣服而已。
两人一起用过了早饭,苏婉想起山茶的伤势,便向邱妈妈问了问山茶和白菊的情况,又问受伤的家丁可都送回来了。
邱妈妈一一回答了,说已经请了大夫给山茶和白菊看病了,山茶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白菊只是受了惊吓,歇两天就好,而那些家丁,现在已经接回来了,没有大碍了。
苏婉点了点头,说让他们好好静养便是。又让邱妈妈给受伤的人家里各送二十两银子压惊,无论如何,他们在匪徒冲过来的时候,都没有退缩,只凭这一点,她就不会吝啬赏赐。
邱妈妈应了之后,便退下了。
苏婉处理事情的事情,显德帝没有插话,等邱妈妈离开之后,显德帝说道:“朕原本以为,这些人足以保护你的安危,毕竟,这里靠近皇城,那些贼子应该不会这么大胆。没想到,竟然因此让你受了伤,说到底,还是朕疏忽了。”
想起昨天苏婉被挟持一事,显德帝的心情就有些阴郁和自责。
苏婉闻言,连忙劝道:“陛下可千万别这样说,您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而且,陛下也是人,不是神,又有那么多政事要处理,有什么想不到的地方也很正常。何况,这次,本就是我出门逛街引起的,要怪也得怪我才是。”
显德帝听到这话,微微一笑,将苏婉拉到自己腿上坐着,顺势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这怎么能怪你,要怪也得怪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你出去逛街难道还有错了?”
显德帝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微冷,但很快即恢复了正常,说道:“朕这次回宫之后,会再送二十个人来,他们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高手,有他们保护,你以后就不会遇到像昨天这种情况了。”
苏婉听了,有些迟疑地道:“陛下,这样的高手派给我,岂不是有些太大材小用了?”
“保护你怎么会是大材小用?对朕来说,你可是非常重要的,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显德帝先说了一句,随后解释道:“放心,这些人都是没有什么家室拖累的,到时候,让他们住在外院也就是了。你府上的人少,增加点人手也住得开。”
“好!”听到显德帝这样说,苏婉也就不再反对了。
两人虽然已经算是互通了心意,但是,他们的相处模式,却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但心情已然不同。
显德帝在处理折子,这是宫里紧急送出来的,需要他亲自批阅的,耽误不得,而苏婉则是再一旁安静地看书。
两人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即便是什么也不说,只要看到对方在自己的视线里,心里也觉得十分满足,若是累了,就一起出去散散步,赏赏风景。
时间好像还没有感觉到流逝,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苏婉原本以为这一天,不会有人打搅他们。哪知道,将近中午的时候,宫里却突然来人了。
此时,苏婉跟显德帝刚回到福瑞堂,正打算用午饭,听到宫里来人,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显德帝有些不悦,直接冷冷说道:“朕不是说过,今天不准有人打扰吗?你们是不是把朕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传话的小太监立即诚惶诚恐地跪下来说道:“奴婢不敢,只是……只是翊坤宫的人说……大皇子从马上摔下来了……”
翊坤宫,便是胡贵妃的住所。
“什么?”显德帝听到这话,也不由楞了一下,随后便立即问道:“那大皇子如何了?”
那小太监战战兢兢地道:“奴婢……不清楚,不过,翊坤宫的人就在外面。”
“让他进来!”显德帝立即说道。
胡贵妃宫里来的人,大概四十多岁,姓吴,也算是翊坤宫的总管太监了,他一脸的焦急与担忧之色,见到显德帝立即跪在了地上,涕泪横流地趴在地上大哭道:“陛下,救救大皇子吧,大皇子他……”
“闭嘴!”显德帝冷冷打断了他的哭诉,黝黑的眸子,显得越发深沉了,但是仔细看的话,却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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