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妳不是跟洪士关有约?」
「七早八早就说有事要办。」
「看看电视、听个cd就好啦。」
「我昨天第一次失眠。」
「嗯?」小徐好像不大了解婕妤的话。
「失眠,我看hbo看到早上。」
「为什么事失眠?」
「不知道,不但失眠还作怪梦。妳昨天去哪里逛?」
「诚品,只是随便走走。」
「跟管汉杰一起去吗?」
「不是。」
「另外有同伴啊?是谁?」
小徐笑着把脸转向她说:「现在是逼供还是身家调查?」
「随口问问嘛!跟谁去的?」
「很久以前的朋友,突然来了电话,我不好拒绝人家。」
「妳知道我做什么梦吗?那个梦好可怕,我一下子穿著白纱礼服,一下子穿著白衣白裙,就是那种亚麻衣服。」
「民族风,现在很流行。」
「我妈也改穿那个样子,看起来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那是妳看不习惯,不是妳妈穿起来奇怪。」
「真不晓得她怎么会突然改穿成那样。」
「妳不是说她在学古文明和瑜珈吗?他们的风格就是那样。」
经过小徐的说明她才恍然大悟地说了一声:「难怪!」
婕妤约小徐晚上去看电影,小徐说她要读书。
「要考研究所?」
小徐摇摇头说她想出国念书。
婕妤怅然若失,她觉得小徐可能会跟她渐行渐远,小徐说她得让成绩漂亮一点才申请得到学校。人各有志,婕妤不能为了自己需要同伴而要求小徐放弃她的计划。婕妤不会想出国念书,因为离开这里等于离开洪士关,她似乎无可救药的迷恋洪士关,虽然感情的进展不如婕妤的预期,但婕妤并不灰心,洪士关每周固定跟她约会,这表示她是在洪士关的名单之内(或许是唯一的人)。
忆如的客户对忆如风格的改变大表惊奇,她们表示忆如这样的穿著更有女人风味,不像以往给人一种女强人的感觉。
「我现在上古文明的课。」
「那是什么东西?」听到的人几乎都反射性的问这句话。
「探索古文明,如印度瑜珈行者、美洲和印加古文明。」
「真厉害!那需要很大的耐心和时间。课程内容是什么?」
「老师给我们看些照片,说明它的历史,还有介绍哪些城市是探索古文明的入口,他也会介绍该读哪些书或从哪里能获得更多的数据。」
「妳真好学。」
「我的教育程度不高嘛。」忆如现在敢说这句话,以前人家问她是哪里毕业的,她都是以「名不见经传的学校」一语带过。奇怪的是当她敢说出自己学历不高后却没有人再追问她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婕妤打电话给忆如说要搬回去。
「好啊!」忆如只说了短短的两个字,她没问婕妤是什么原因让她想搬回来。
「问都不问原因,她也不关心我嘛!」婕妤小声地嘟嚷着。
(洪士关要我关心她,她也得关心我啊!)
「妳可不可以来载我。」
「好啊!什么时间?」
「就星期六,星期六不用上课。」
「早上好吗?下午我有事。」
(奇怪了!妈妈真的变了,以前她会直接说早上去,现在居然会问我时间上好不好!)婕妤实在纳闷,「古文明」、「唐诗」、「瑜珈」真的有那么大的力量可以改变一个人?
「那就星期五晚上,下午也可以。」
「我下午过去好了,大概三四点可以吗?」
「妈!妳真的变好多吔!不过我喜欢妳这样。」
忆如在车上向婕妤说家里有些改变。婕妤一进家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还可以?」忆如笑笑地问。
婕妤以迷惘的眼神看着忆如,眼前的忆如一点都不像她妈妈,眼前的妈妈变得好陌生,这种陌生更拉远两人的距离;她怯怯地问:「我可以四处看看吗?」
「为什么不行?这里是妳家,妳的卧室我没有动它。」
婕妤再次盯着忆如看,忆如穿件墨绿色棉衣,衣服上还是有着不知名的花,下面是件黑色杨柳裙,脖子上有条浅橘色的麻布巾。婕妤突然想起那个梦,梦中她的穿著是忆如的风格,是她永远不会想要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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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系列之30 人性的傷口 原创-詩憶。》
婕妤有各种牌子的牛仔裤和时下流行的长版绵t、娃娃装,就是没有那种吉普赛风味的衣服,她私下认为那种穿著像流浪汉。莫非妈妈有颗流浪的心?
「我进去妳房间啰!」
忆如笑笑地摆个手势,婕妤进去好一会儿才出来,她向忆如说:「妳不再点精油啦?」
「我换成线香。」忆如摇着头回答婕妤。
「难怪味道不一样。妳喜欢这种味道?」
「渐渐喜欢了。」
「妳不觉得线香让人有阴沈的感觉。」
「不会啊!很适合冥想。」忆如眨着眼说,她的眼睛闪动着光彩。
「我不喜欢。」婕妤耸着肩说。
「客厅闻不到。」忆如改变话题。
「我要去收拾东西了,家里有什么吃的?」
「水果、优格、泡面、黑麦饼干。」
「黑麦饼干是啥东西?」
「百分之百黑麦做的,据说可以预防乳癌,算是比较粗糙的饼干。」
「这跟瑜珈有关吗?」
「没关系!客人说是养生食品,我就买来吃了。」
「那一定不好吃,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它不好吃所以冠上『养生』两个字,这样『不好吃』的口感就会被『养生』取代而降低不好吃的心理意识。」
忆如的眼光很复杂,包含了疑惑、恼怒和试着宽容,「就只有这些东西。」忆如移开焦距,成长有那么困难吗?还是女孩向来就以否定她为乐?俩人之间彷佛不存在亲属关系,如果不存在亲属关系,那么她们又是以哪一种名义相存于这间屋子里面?
人不可能无怨无尤、无悔无恨,只不过怨尤悔恨少过于不怨尤悔恨,这并不代表怨尤悔恨会消失,它会隐藏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或许是日记本,或许是心中,也有可能是行动;忍无可忍的时候就会付诸行动,吵架、漫骂、体罚,还有许多想不起的名目。
「哎!帮我去买个大亨堡好不好?我要整理东西。」
「要什么酱料?」
「芥末、酸黄瓜、蕃茄酱。」
忆如转身出了门。
「妳什么时候可以升靛钻?」
「不知道,那不太重要了,不升靛钻日子也过得去。」
「妳变得阴阳怪气。」婕妤双脚放在沙发上吃下最后一口大亨堡,无视于酱汁滴在沙发上,她用手拂了一下,酱汁变成沙发的一部分。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同,我的客户倒是称赞我的改变。」
「应酬性的话不该相信,妳该听我的意见,回复成妳原来的样子,别忘了我是学服装设计,如果我是老师,我会给妳三十五分。」
「为什么是三十五分?」
「同情分,代表妳还穿著衣服而不是**走在大街上。」
「妳够了没有?非得要把我批评的一文不值吗?」
「随妳,我的眼光可是经过洪士关认同的,那件事妳该没有忘记?」婕妤高傲、挑衅地说;没人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或许只是自认为慧眼独具。
老师教了《锦瑟》这首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老师说锦瑟的弦柱代表想起以往的年华,我的一生就好像庄周梦着蝴蝶如真似幻,我想留住青春,于是化身蝴蝶想要留住青春,然而青春还是离我远去;回忆悲伤的往事不禁怆然泪下,眼泪在沧海明月下是珠光还是泪影呢?情感只能成为回忆,只是当时的我为什么茫然地走错路呢?
忆如在公园坐了一阵,《锦瑟》是预言诗吗?为什么在一千多年前就能写出她的心境?还是每个人都是这首诗的翻板?公园有小朋友在溜滑梯、爬杆子,有菲佣推着神智不是很清楚的老人出来,老人三五成群的坐在轮椅上,菲佣也是三五成群,她们在聊天,老人呆滞地坐着。
(他们也会『望帝春心托杜鹃』吗?还是连文字都忘了?)
忆如的机响起来了,林小姐要问她有关大马士革玫瑰纯露的功用,忆如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背着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跳开《锦瑟》走入的是现实的年代,公司说忆如的业绩持平,它的意思是忆如表现平平,若不多加努力靛钻将遥不可及。她已经给自己目标了。
打开【威尔逊企业顾问股份有限公司】的大门,里面仍是贯有的朝气和忙碌景象,郝小姐看到忆如进来马上走过来向她说:「洪先生有客人,您要不要到他的办公室坐一下。」
郝小姐在前面引路,忆如相信洪士关看到她了。郝小姐问她:「照旧吗?」忆如点点头。
很少人擅长于等待,更少的人对『等待』存有耐心,我们都不是具有高度修养的人士。以往,忆如踩着高跟鞋在办公室内走来走去,这是她等待的方式。今天,没有高跟鞋的声音,也没有香水的味道,洪士关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郝小姐好奇地向里头看了一下,韦小姐好像在看文件。郝小姐摊了一下手向同事说john可能祸事临头了,她说韦小姐看起来「相当严肃」,她判断韦小姐可能投资失利,否则她不会没擦香水就来这里。她还加了一句:「连衣服都变了样。」
洪士关送走客人后把文件丢给郝小姐,他要她建档并扫描文件后把正本拿给他,随后他就走向办公室并把门关了起来。
洪士关为自己煮了一壸黑咖啡。
「你咖啡喝太多了。」
「这是我的生活习惯。」
然后他们沉默地喝着黑咖啡和锡兰茶。
「说个日子!」忆如先打破沉默。
「妳可以不必这么急。」
「我要做生涯规划。」
「好主意,人就是要这样的活。」
「所以,什么时候?」
「honey,妳不应该会急着用这笔钱的。」
「钱是我的,公司章程里也写着自营业日起半年之后股东才能退股,已经过了半年,所以我可以退股。」
「这样我不好干活。」洪士关移了座位,他挨着忆如坐,忆如也移了一下,她说:「你不好干活我也不好规划,这是相对的。」
「我知道妳不急于用这笔钱,不是吗?」洪士关伸出他的右手,在他还没搭到忆如肩上时忆如就轻轻地拨开它。
「什么事惹妳不高兴?」洪士关镇静地恢复绅士风度。
「我曾给你机会选择,你也确实做了选择,所以我是按照规矩来,我是执行我们的约定。」
洪士关抱着双臂想了一下说:「这样好不好?半年后再拆股。」
「可以,但你要先开支票给我。」
「这么不信任我?」
「无关信任,有关预算。」忆如喝下最后一口锡兰茶。
洪士关想了半分钟后说:「要怎么开?」
「本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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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系列之31 人性的傷口 原创-詩憶。》
洪士关稍微愣了一下。忆如说赚不赚钱都是洪士关在决定,有时候光看外表是无法评估整体的财务状况,所以她只拿回本金,若是有盈余,也是该洪士关所有,「你付出的最多,所以得到的也该是最多。」
忆如站了起来,她等着拿支票,支票到她的手上后她向洪士关说:「我要马上存到银行。请你不要跟婕妤提这件事,这是我们两人共同的决定,和第三者没有关系。」
忆如走出【威尔逊企业顾问股份有限公司】的大门,她的身后有股奇特的味道,谁都可以肯定那不是香水的味道。
洪士关拉开大门朝忆如的身后说:「下星期二晚上一道吃饭好吗?」
「星期二晚上我要上『夜行动物』的课。」她没有回头,按了电梯的上下键,专心地看着上升的数字。
婕妤每个星期带洪士关回家一次,洪士关来的大部分时间忆如都去上课,忆如回家看到玄关有小牛皮的鞋子会到婕妤的房门口说声:「我回来了。」
她的声音在婕妤听起来有些距离,显然忆如没有靠婕妤的房间太近,婕妤指了指房门说:「她变得阴阳怪气的,连我都觉得有些可怕,你叫我要关心她,她的样子让人不知从哪里关心起。」
「没有安全感。」
「什么叫没有安全感?楼下有高质量的守卫,出门开着车子,晚上十点以前回来,拜托!没有人会动她的主意。」
「不是身体上的安全感,是心理上的安全感。」
「哈!没有钱才会没有安全感,她的安全感太多了,我一个月只有三万五的安全感,她至少有我的五倍。」
「是这样子的吗?我想妳可能高估她了。」
「真的吗?不会!」婕妤紧张的问,她想了想说:「不可能,她不玩股票之类的东西,以前呢,她的钱是买衣服首饰,现在她穿那种风格的衣服,钱至少省了一半以上。」随后她突然想起地问洪士关:「她去跟你要钱啦?」
「也不能说要钱啦,她本来就有退股的权利。」
「会赚钱的公司为什么要退股?要是我才不会做这种傻事,让闲钱滚钱有什么不好?我妈有没有说钱要做什么?」
「她说要做生涯规划。」
婕妤哈哈大笑,她说新名词忆如永远都会学到。
「别跟妳妈提到这件事,她说不要让妳知道的。」
「我知道有什么关系?她管她的钱,我管我的钱,我们的钱并没有交叉在一起。」
洪士关认真的听着,他的表情让婕妤禁不住问他:「你们中间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即使有问题也是过去了。」
「过去有什么问题?」婕妤闪着好奇的眼光。
「没什么,她要我做选择。」
「在我跟她?」
洪士关笑而不答。
这会儿换婕妤生气了,原来会背叛的不只是朋友。
7
忆如书柜的书愈来愈多,她的笔记也一本一本地被排在书柜里。这个月她终于升到靛钻,不过对于这个升级她并没有多大的喜悦感,依照往例,她必须请婕妤吃个饭,婕妤说该停止这种愚蠢、无聊式的应酬。
「这怎么会是应酬呢?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吃饭代表什么?联络感情。」
忆如或许猜到这个「活动」被中止的原因,但她没有说出口,她对婕妤不强迫、不要求,这是一贯的态度。忆如希望能解开这个疙瘩。
她缺了一次课。
洪士关和婕妤进门时有些吃惊,这个时间忆如不应该坐在沙发上。
婕妤看了忆如一眼,换了室内拖鞋准备走往她的房间,忆如叫住她,忆如说:「我们三个人把话说清楚。」她伸出手请洪士关坐下,洪士关露出没有选择余地的表情坐在单人座的沙发上,婕妤不打算坐下,她以眼光问忆如:有什么事?
「我想告诉婕妤我跟洪士关是过去的事。」她把脸对着洪士关说,然后把脸转向婕妤:「我退出【威尔逊企业顾问股份有限公司】是要做生涯规划,跟感情、愤怒、嫉妒无关。」
「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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