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有百分之九十的正确性,不正确的百分之十是阿布斯早知道海檬果可以致人于死,而肯妮是否也知道白花菜有毒就不可考了,肯妮没有长命百岁,她因难产死亡,所以陈子滢从小就在村子接受众人的照顾和尊重。
「妳的父亲。。。。。。」唯豪看着陈子滢,他只说出四个字就被陈子滢打断了,「我的父亲?我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阿姨说我一出生他就一直要求分村子的财产,把这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她口中的阿姨指的是阿布斯。唯豪把头转向阿布斯,她以凌厉的眼光响应唯豪,眼光诉说的是:这里的事由我指挥!
传说已成过去,长者的睿智是先知的话语,古风村只是一个布农族的村落,它的居民有四千多人。居民中极少部分被安排就医,这个极少部分相对于寡妇村里的女人来说就是百分之百。
阿布斯、肯妮、亚碧三户人家并不住在一起,她们对于几种有毒植物具有粗浅的知识,这是上一代传给她们的;许多年前的月圆那天,她们各自在心里想着要好好教训她们的男人,说凑巧也好,说天意也罢,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在瞬间一同结束了压榨她们的男人;没有武力,没有群议,就是两个有些报复心理和一个放慢脚程的女人就让「夫」字不出头,此后天下是她们的,面对手足无措的邻居(有些人甚至认为上天要她们灭亡而惶恐),于是,强者为王是必然产生的领导秩序。
-阿布斯,鸡舍、猪圈建哪里好?
-阿布斯,我家阿妹有些发烧。
阿布斯学开车,男人能做的事她也做得来,她比男人多了一样本事,她生得出孩子,男人可不行。
-所以,赵龙身体虚弱的原因是非意外?
「你的说法不对,我为赵龙搭那么远的车子回来拿草药并没有不对,他的风湿靠华八角枫好了不少。」
-赵龙的母亲请教过医生,那种东西用量要经过评估,妳为什么还继续给他吃?
「你没听过以毒攻毒吗?我父亲的风湿就是靠它治好的,有时用药不能中断,你难道不知道要把体内毒素排出来必须经过一段长时间的作用反应?」陈琬琳对于耿唯豪的问话根本无惧于心。
耿唯豪把朱珣的房屋设为「谈话室」,他要女人一个个进来谈话,房间只有他和一位女警,除了当事人外谁都不能进去。
-妳为什么要让妳丈夫服用商陆?
「因为我的母亲住在这里,没有依照规定的程序的话,她会吃更多的鱼或刺茄、玉珊瑚之类的食物。」
-以妳们的母亲控制妳们。
「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为什么要把钱交给陈子滢?
「这是规定,不交出来孩子会受苦,先生过世的时候她们都以帮忙为由把孩子带回来,钱交出来了孩子才能回到身边。」
-妳的先生是在西部过世的,妳为什么要回来这里,并把先生的遗产交给陈子滢?
「我得回来吃溶水沈香。」
-妳可以就医啊!
「我妈妈在这里,不拿回来的话,她们会给我母亲吃土沈香。」
-被强迫喂食吗?
「也可以这么!她们的身体都很虚弱,如果再炒一盘曼陀螺的话,要强灌也不是不可能。」
-被葬在外面土堆的是谁?
「我们的先生,还有不听话的人,巧妍也埋在外面,她认为她们的做法太不人道,时常和她妈妈争吵,她们怕她万一说出去,所以就让她死了。」
-自己的孩子也下得了手?唯豪不可置信地问。
「管理我们比管理不听话的孩子来得有成就感。」
-妳们为什么给其他的女人吃含汞的鱼?
「没有为什么,便于管理,那并不会致人于死,对不对?」
-不对!吃多了会死人。
「但是没有人因吃鱼而死亡,不是吗?」陈琬琳仰着头说。
「让我来。」阿布斯出了声音,她的音调威严十足,她穿著黑色旗袍领、滚着褐黄色布边的衣服和长及脚踝的裤子,发髻上插了一支木头做的凤凰,双手的无名指和小指戴着蓝玉和珊瑚做成的指套,阿布斯长方形的脸使得耿唯豪不禁想到紫禁城最后掌权的那个女人。
「其实最初几年我们过得很好,尤妮的女儿肯妮那时还没结婚,肯妮后来嫁了一个平地人,那个男人也是好吃懒做。不对!我应该这么说,刚开始那几年他是个好青年,但肯妮怀孕的时候他就开始不帮大家做事,修个电灯泡也要三催四请,更别说其他的事了,肯妮不幸死亡时他不悲伤,反而要求继承肯妮村子里的财产,村子里的土地登记在大家的名下,是全部的人所共有,为了他一个人我们就会面临四分五裂,那时尤妮已经很老了,她说为了一个外来的男人让大家起了纠纷是不值得的,于是我再请他吃一盘海檬果。」阿布斯看着蓝玉指套说,停了一会才补上一句:「就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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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系列之46 黑色奇莱 (结局) 原创-詩憶。》
十一,。Rightfulness?
-要维持极权统治必须有一个机制,这是集中营的由来,它包括肉tǐ及思想的改造和限制行动。
-病人罹患自大妄想症(grandiosetype),妄想自己有至高才能,包括领导统御以及各项行为皆优于他人;有时病人会以宗教做为附加物以印证自己过人的智能,病人会刻意改变生活以迎合妄想;除了大脑神经传导物质〈多巴胺〉分泌过多外,体质、心理压力和环境都可能是致病因素。
-三个人都是〈多巴胺〉分泌过多?
-不完全是,但施予药物治疗后三人都有抑郁的情绪,因此体质、心理压力和环境各占33。3%;但是病患生活环境和心理压力是结合为一的。
耿唯豪和医生的谈话结束了。
村子里的人分为三部分接受治疗,第一部分就是被崴栋归为第四区的人,年纪都在四十岁上下,共同的表现是身体虚弱、无法表达意志、不知下一刻该做什么事,简单地说她们是十多部活的机器。
-会不会头晕?
不会。
-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没有。
-谈谈妳的先生。
我已经守寡了(面带微笑)。
-记不记得妳先生怎么过世的?
不大记得,这要去问琬琳或斐娜,她们知道的。
-妳身上有钱吗?
我不需要用钱,钱是子滢在管的,孩子要读书,如果不把钱存起来,以后孩子要出国留学,费用就没着落了。
-有人出国读书?
有啊!琬琳、斐娜、子滢的孩子都出去了,琬琳现在安排以芃和以喻留学的事,听说以喻要到外国读书。
-以喻在哪里?
哎!好像好多天没看到她了。女人说话的时候面带微笑。
-妳的孩子多大了?
今年考高中,不过她可能表现不好,成绩没有以芃当时那么好。
-妳有生过男孩吗?
有!(神色哀伤)不过因为脐带缠绕,没有活下来。
-谁告诉妳的?
医生。因为男孩都养不活,所以琬琳说怀男孩的时候要到花莲去生,花莲热闹些,有什么万一也好找医生。
-可是陈琬琳都告诉妳们孩子死了?
是啊!我们的祖先咀咒过我们。
-妳们的生活质量和陈琬琳她们差很多,妳不会在意吗?
是有一点羡慕,可是琬琳她们得应付外面的人,她说如果不穿得称头些会让人家看不起,办起事来就不方便。
-她有什么事要办的?
不知道,帮孩子注册、缴税。女人仰着头在思考,过了一会儿她放弃了,她说:「看她们整天忙进忙出的,要处理的事可能很多。」
要把活机器拉回现实社会不是一时半刻的事,但她们是最悲惨的受害者,她们把自己大半辈子给空白了。
-三位现在能接受侦讯吗?
没什么不行的。陈斐娜代表大家发言。
-小区由妳们三个掌控?耿唯豪不知怎地,也不用「村」做为单位。
「是管理,尤妮交待的。」斐娜伸出食指纠正唯豪。
耿唯豪静静地闭眼三秒钟(又来了!自大妄想症),他深吸一口气且告诉自己:不能生气,要心平气和。
-什么样的管理?
「祖灵的恶咒要经过三代才会消失。我们是第一代,以芃她们是第二代,还在育幼院的小薇是第三代,过了这三代就不会有寡妇了。」子滢认真地说明。
「尤妮要死的前一天告诉我母亲,她看到布齐瞪着双眼对她说:『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妳们将永远会是寡妇。』布齐说完时呕出三口血吐在右边的地上,这代表他再次咀咒我们。」陈琬琳说。
(omg!)耿唯豪在心中狠狠地、大声地「咀咒」一声。
-所以妳们就有借口控制大家,控制她们的思想、行为、婚姻、生育。
「喔!No!这是祖先交待的。」斐娜微笑地说。她拿出一本兽皮做的本子,想了一会后才递给耿唯豪,她说:「不给你看的话你不会相信,给你看的话你因为看不懂所以也不会相信,但我愿意选择给你看。」
耿唯豪接过本子,不知是年代久远还是使用的人很多,兽皮本子有股不好闻的腥膻味,味道不像单一动物的体味,而是和着多种动物的唾液、血的味道。耿唯豪确实看不懂,不过他仍认真地试图找出一两个他懂的文字。
「要翻译吗?」陈子滢问他。
「不用了!」让她翻译就等于让她编剧。「不管怎么说,妳们都犯了加工致死罪,其他人的配偶是她们自己下手还是妳们下手?」
「我们才不动手哩!我们依照尤妮的指示给他们吃东西,他们的命运就由他们自己控制。」
「说说看差别待遇。」
「没有差别待遇,她们的钱我都记得仔仔细细的。」陈子滢说。
「少来这一套了!」耿唯豪再也忍不住了,他拍着桌子说:「妳们穿名牌衣、开跑车,超速由小区公帐支付,她们呢?有没有象样一点的衣服、鞋子?」
「我们必须对外交涉,所以。。。。。。」
耿唯豪不想再听下去,他以盖过陈琬琳的音量问她:「为什么要卖男孩子?」
「因为我们不想让更多的女人成为寡妇。」陈琬琳回答。
「狗屁不通!」唯豪更加生气了。
「这位警官。」陈斐娜叫住怒不可遏的唯豪,她说:「找个月圆的晚上你到村子里去,你可以在祠堂找到尤妮,她很保护自己的骨灰坛,而在海檬果的树下你可以听叫他们喝酒唱歌的声音,如果月亮的中间被像刀子一样的云切成两半的时间,布齐会告诉你他的咀咒。」
耿唯豪摔下手上的文件:我真是受够了!
「告诉我妳们上一代的生活方式。」耿唯豪问周以芃。
「有一个标准数额:五百万。能从丈夫那里获得的金钱超过五百万就可以不用工作并且住在较高级的地方,就是餐厅旁边的屋子。得不到五百万的住最后面的屋子。不过除了她们三个好像没有人获得这么多的财产。」
「不会吧!有几个人超过五百万。」
「她们都说缴完税后就不足五百万了。」
「有几个人好像失明了。」
「因为她们试图离开,村子的监视器是最先进的远红外线,不能外出的时间有人靠近的话它就会亮灯,处罚的方式就是在眼睛涂上土沈香的汁液。」
「没有人群起反抗?」
「我们从小就吃水池里的鱼,陈琬琳也明确告诉我们身上都有过量的汞,但她们定期会给我们喝溶水沈香的树汁,上一代和下一代有牵制作用,你不会想让你的母亲或女儿喝不到溶水沈香,这就是牵动体系的螺丝。」
「妳的母亲也失明了吗?」
「最近的事,她们要求我不能多话。」
耿唯豪又是一阵忙乱,他想或许还有机会。
除了周以芃外其他的人都进了精神疗养院。
白露那天有四个年轻女子来到这个形同废墟的村子,朱可媚、史巧如、方书宜和周以芃,她们共乘一辆香槟色车子,每人手上提了一个计算机,她们计划把这里变成观光景点。目前她们四人是小区中「具有行为能力」的人,村子的资产归她们管理。
喔!有一个重点忘记说了,周以芃看到以喻两次向耿唯豪张开嘴巴。
人生说长也长,至少有六十年,如果要换取往后四十年的美好生活就必须运用头脑,古时候不是有句话说一代名将万骨枯,谁晓得万骨之中是否有名将的至亲、手足?
好了!四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喜孜孜地计划将来,月亮会被刀形的云切成两半吗?
会!
尤妮有在擦拭她的骨灰坛吗?
不知道。
不过有只猫头鹰从这里变成废墟的时候它就停在后墙的棚子上,夜晚时张着圆圆的大眼睛仔细地瞧着黑暗、无人的村子。
传说它是。。。。。。,不要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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