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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仓虞山来的狐狸精（5）
阿九也没想到，自己还没出手，这只狐狸精就现了原形，当下也诧异无比。
她无奈的摊了摊手说道：“这就现原形了？祸祸，我只是让你吓吓她，你不是这么巧，将她吓死了吧！”
说着，她一伸手，随着黄光一闪，祸祸重新缠到了她的手腕上。
它“咝咝”的辩解着，语气中有着无限委屈。
殊不知，即便是狐狸精，也是有强弱老幼之分的。
这个女子此时不过是少年狐狸精，法力有限得很，何时见过这种情形？
再加上她身陷囹圄久已，精神高度紧张了很长时间，本就是强弩之末了。如今祸祸突然现身，才将她吓破了胆，现了原形。
不过，有了这一回，想必这个狐狸精再也不会耍花招了。
果然，待她清醒，又重新化为人形之后，便立即跪在阿九的面前，连连喊着“仙师饶命”。
此时，阿九已经坐在了房间中的一把破旧的椅子上。她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冷冷的问道：
“我最不喜欢管闲事了，尤其是陆诡的闲事。所以，让我饶你也可以，不过，你要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究竟是谁，素雅同你到底有何深仇大恨？为何你都被困在这里了，却仍旧不肯放过她？”
祸祸此时仍缠在阿九的手腕上，同她一起注视着眼前的狐狸精，还不时的发出“咝咝”的声音。
这女子现在哪里还敢再耍花招，结结巴巴的说道：
“回禀仙师，小妖姓胡，在家里排行十三，是仓虞山胡家的子孙。小妖这次下山来，是为了……是为了……”
说到这里，胡十三突然间抬起头来，一脸坚定的看着阿九说道：
“仙师，小妖没有害素雅，我是为了帮她呀！因为……因为……她是小妖的妹妹！”
“妹妹？”
看着她不过十四五岁，明显比素雅年轻七八岁的样貌，阿九眼睛微眯。
“你是说，素雅也是仓虞山胡家的子孙，也是一只狐狸精？”
“不是，她不是！”胡十三急忙摇头，“她是凡人，真的是凡人。”
“哦？”阿九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她这表情被胡十三看成了不相信，心中不禁有些打鼓。可一想到素雅的处境，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仙师，我知道您不信我，可这却是事实。您听我细细说来。”
原来，在十二年前，胡十三的外貌还是凡间十岁孩童的样子。有一次她同母亲出门访友时，她因为年纪幼小被仇家打成重伤，奄奄一息。
因为赶不及回去，母亲只好就地为她疗伤，从而也导致元气大伤，暂时失去了大部分法力。
那个时候，由于化为原形很容易让仇家找到，她们只能不断变换成不同的人形在人界穿行，同时找机会回到仓虞山去。
不过她们的法力仅够维持人形的变化，所以着实像普通人一样在民间受了不少苦。
于是，为了躲避仇家越来越频繁的搜捕，同时让自己能够好好疗伤，而不是日夜担忧衣食住行，胡十三的母亲发挥狐族面容艳丽的“特长”，成为了一个鳏夫的续弦。
而这个鳏夫姓顾，正是素雅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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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仓虞山来的狐狸精（6）
顾家三代耕读，如今只剩下了顾书生一个男丁，以及她的亡妻留下来的女儿顾元娘，也就是现在的素雅。父女两个守着几间砖瓦房和十几亩薄田，勉强能混个温饱。
胡母带着胡十三嫁进来后，虽然半点嫁妆皆无，顾氏父女对她们却也很好，尤其是九岁的顾元娘，对着胡十三一口一个姐姐的叫，让胡十三不知不觉的将她当成了亲妹妹。
毕竟是修炼了数百年的狐狸精，胡母躲进顾家后没多久，便将小家经营的红红火火，一向体弱的元娘身子也越发强健。
顾父的书自然也读得越发安心，竟然在短短几年中从以前的籍籍无名，到逐级通过乡试、会试……成为了一方才子。
五年后，顾父终于考中了进士。虽然京城远在千里之外，可已经恢复了相当法力的胡母还是掐算出了这一切。
胡十三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母亲的脸上并没有喜色，而是眉头紧皱。
在胡十三问她是不是顾父考的不好的时候，她却笑着说道：“十三，我们该回去了。”
“回去？回哪里？”十三先是一脸迷茫，但她立即就明白了。
这五年来，她生活平稳，已经逐渐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直到母亲此时说要回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家并不在这里，而是在仓虞山。
但她随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元娘呢？我以后还能见到她吗？”
胡母叹了一口气，抚了抚她的头：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我同他们父女二人的缘份已尽，还是早走早了的好。况且，你这五年来身形几乎未长，早就引起了邻人的怀疑，也到了我们该离开的时候了。”
因为身体的伤没有得到根治，这五年来，胡十三的身材还如十岁孩童一般，此时，元娘的个头都比她要高出去不少了。
所以，虽然胡十三舍不得元娘，却知道母亲说得对，只得跟母亲离开了。
而她们走的时候，甚至连招呼都没有同元娘打。
后来，恢复了部分法力的胡母，终于用召唤术找到了来寻她们的族人，并消灭了仇家回到了仓虞山。
而在族中长辈们的帮助下，胡十三的伤终于彻底痊愈。不但如此，因为族中长辈们的介入，她反而因祸得福，借着残余在体中的法力，长大成人，法术也有了很大的提升。
“族里的人都夸我聪明，法术也学得快。我不禁飘飘然起来。”
说到这里，胡十三顿了顿，舔了舔嘴唇，一脸苦笑。
“于是，我想起了元娘，想下山去看看她如何了。让她看看她那个总也长不大的姐姐也终于长大了。”
“那元娘又是怎么变成了素雅？”阿九开口问道。
胡十三摇了摇头：“可是在我终于得到族长的许可，能够下山历练的时候，母亲却郑重的告诉我，让我下山后切不可去找元娘一家，不可打搅他们的清净。”
说到这里，胡十三眯起了眼：“如果我听了母亲的话，该有多好呀！”
胡十三下山之后，立即将母亲的话丢到了脑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听京城顾氏父女的下落，可直到半个月后她才打听出来消息。
而且他们的情形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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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2章 仓虞山来的狐狸精（7）
没错，顾父的确是像母亲所说的那样，高中进士，还做了官，这几年来一路高升。
可元娘却并没有像胡十三所想的那样，成了官家小姐，而是竟成了逃妾的女儿，并因此被贬为奴，成了顾大人千金的贴身丫鬟。
“那可是他嫡亲嫡亲的女儿呀！”
说到这里，胡十三忍不住义愤填膺。
“就因为她娶的那个官家千金想让自己同人私通生的女儿做嫡长女，元娘就成了贱妾同野男人私通生下来的野种。而你知道他们口中那个同野男人私通的贱妾是谁吗？”
胡十三两眼冒火：“正是我的母亲。”
“你的母亲，不是那个顾大人的续弦吗？”阿九眨了眨眼，好奇的问道。
说到这里，胡十三更怒，大声说道：“虽然我母亲当初的确是为了寻找庇佑，才委身于那个姓顾的白眼狼。可那五年来对他也是一心一意的，全力为他着想。
而且当初我母亲也是仿着人类的嫁娶习俗，找了地保做媒人，过足了礼的。只是当时我母亲身无长物，没有嫁妆是真的。
可谁想到，这正成了姓顾的降妻为妾的借口。
而且，这还不算，那个官家小姐在知道了我母亲的存在后，千里迢迢派人来到顾家，除了示威外，还在进顾家门前就买通了地保，想栽赃给我母亲，诬陷她在家主不在家的时候偷人。
若是那日我们晚走一步，就被地保带来的那些人堵在家里了，按他们的计划，在找到那些‘偷情’的信物后，会第一时间把我母亲沉塘。”
一口气说完这些，胡十三深深地吸了口气，冷笑道：
“我那个时候才知道，我母亲带着我根本是逃离顾家的，她早就掐算出了这一切。至于没有带走元娘，大概是没想到那个姓顾的对亲生女儿也会如此狠心吧！”
“你说的这个顾大人，可是被肃王灭了满门的顾长生一家？”
“正是。”胡十三咬着牙点点头。
说起这顾家，阿九倒是知道几分。
之前顾长生是想投奔肃王的，而依着前世的发展，他将会成为肃王的左膀右臂，在肃王登基后，荣升吏部尚书。
于是，在这一世，他便成了阿九必须要除掉的几人之一。
只是正在她想着如何离间两人关系的时候，一封由顾侍郎亲笔写给贺拔毓的投名状却从天而降落入她的手中。于是，她很忠心的将这封投名状呈送了肃王。
而后又经历一系列运作，顾长生很容易便成了肃王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的眼中钉，最后找了个由头便将他们全家满门抄斩了。
不过，说是满门，却少了两人。
因为顾家的主母和顾大小姐一个正好不在家中，一个入宫为妃从而逃过一劫。
顾夫人从那以后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而顾小姐也因为养父的关系，被皇帝打入冷宫。
“这么说，那封顾长生给皇帝的投名状，是你伪造的了？你就是那个送入宫中的‘顾小姐’？”
阿九微微一笑，盯着胡十三的眼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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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 仓虞山来的狐狸精（8）
胡十三一怔，她没想到阿九连投名状的事情都知道，只得点了点头，却不敢再看阿九的眼睛。
“元娘跟着顾小姐进宫后，他还纵容夫人陷害元娘，我只有如此，才能……”
“那真正的顾小姐呢？”不等她说完，阿九又问。
胡十三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阿九，最终咬了咬牙，大声说道：“死了……是我……是我杀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胡十三的心怦怦直跳，对于人类来说，尤其是以除妖为己任的道士，甚至一些正统的妖门世家来说，杀人可是一件有违天道的事情。
只要妖杀了人，不管是什么原因，即便是被人类打得魂飞魄散，妖族也说不出任何不对来。
可她既然做了，就不会不承认，更不会推给其他人。
她总不能看着元娘被那个恶女活活打死吧。
而她不过是轻轻推了她一下，哪想到她这么不禁撞，一下子摔到了假山上，立即气绝而亡。
当时看着元娘恐惧的眼神，她只得在她的魂魄刚刚消散之后做了这具身体的主人。
往事闪电般的划过脑海后，她的心忐忑不安，如今她承认了杀人，而且还不止一个，这个少女会如何处置自己呢？
就在她脑海中翻腾出幼年时听到的那些道士收服妖怪的种种残忍手段时，却听阿九只是“嗯”了一声，便陷入了沉思。
这是在考虑用什么法子惩罚她吗？
胡十三心跳如鼓。
她大气也不敢出，静静地等着阿九对她的决断。
就在阿九思考的时间久到胡十三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阿九终于开口了，却不是斥责她，而是又问道：
“那你宣扬素雅是不祥之人，还派鬼使打死打伤那些想靠近她的人，又是什么缘故？”
“仙师！”胡十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不管您信不信，我杀顾小姐是无心之失，也并不想多造杀孽。之前说元娘是不祥之人，只是想让她同打入冷宫的我保持距离，好在宫中好过些。
可是后来，当我派在她身边保护她的那些鬼使回报，说有人想对她不利，我又没法子离开三寸光牢出去帮她时，我才对这些鬼使下了这种命令，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您知道的，这些鬼使向来愚蠢得很，根本无法分辨善意与恶意接近，而我又是万万不能让元娘出事的……”
不等她说完，阿九就摆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随即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厉声道：“你做错了！大错特错！”
阿九的话立即让胡十三如坠冰窟――她果然是要杀了她，让她给死去的人偿命吗？
既然如此……
胡十三闭上了眼睛，眼前的一幕幕都是身为妹妹的元娘在为她这个个子矮小的姐姐挡那些坏孩子们扔的石块的身影，满是她拉着她的手穿梭在那些鄙夷视线中的样子……
那个时候是她在护着她，此时换她来帮她，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死就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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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章 来自死亡的召唤（1）
接下来的几日，阿九同素雅分配的工作仍旧是晾晒衣物。
而有了上一次的事情，素雅离阿九更远了，完全是躲着她。
阿九知道她是为了她好，只是，有些事情根本不是她躲着她便可以解决的。
今日天气虽好，可是风却不小，据说傍晚还会下大雨。所以阿九她们晾晒的工作必须在中午之前就完成，还要在下雨之前将衣服收好，时间很是紧张。
而下午，则是浣衣局宫女们极难得的毎月半日的休沐日，也不会有人再洗衣服了。
眼看着午时将至，有些宫女洗完衣服已经三三两两的去饭堂拿饭，浣衣池边的人越来越少，阿九的工作也逐渐接近了尾声。
只要再把最后一盆衣服晾晒好，她也就可以休息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股怪风平地而起，院子中立即一片飞沙走石，而等怪风停歇，阿九发现眼前那件刚刚晾好的宫裙不见了。
再一抬头，却见它竟然被那阵怪风刮到了半空中，而后飘飘荡荡的落在了高高的房檐上。
“怎么回事？”云姑姑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
由于浣衣局连连发生怪事，云姑姑这几日都坐镇在院子里，监督大家干活儿。
此时眼看着就要平平安安完成一天的工作了，竟然又发生了事情，她怎能不生气。
似乎不经意的扫了眼素雅所在的另一角，阿九眯眯眼，慢吞吞的对云姑姑说道：
“姑姑，风把衣服吹到房顶上去了。”
“自从你来了，浣衣局就没有消停过！”
抬头看了眼衣服悬挂的位置，云姑姑的三角眼一瞪，跺着脚大声叱骂道：“那是何女官的衣服，还不快捡回来！”
“是。”阿九应着，急忙去寻靠在墙壁上的竹竿，想把衣服捅下来。
可是竹竿太短，根本够不到高高翘起的飞檐。
“笨蛋，那里有梯子，还不快爬上去把它拿下来。”
云姑姑说着，粗壮的后背靠在了旁边的一棵梧桐树的树干上，双手抱肩，恶狠狠地骂道。
“可是这房顶好高呀，若是不小心摔下来……”
看着高高的房檐，阿九眉头微微蹙起。
还不等她将话说完，云姑姑又骂道：“让你去你就去，你不去难道让我去吗？贱人贱命，哪那么容易摔死的！”
看着云姑姑刻薄的表情，肥胖的身躯，阿九无奈，只得摇摇头，走到墙角的梯子处，缓缓的沿着梯子向房顶上爬去。
房顶很斜，阿九小心翼翼的在房顶上走着，伴随着脚踩屋瓦的“咯咯”声，她终于到了飞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