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乡就这样处理的,伤着少受点罪,缝合后一般七天就可以拆线,就算疤痕也会变小。”杜落落解释说。
嘉佑听杜落落言语间这法子很普通,不由有些相信:“那落落姑娘,需要我们准备些什么”
“粗些的针,大致这样。”怕他们搞不明白,杜落落用手比划,“还有干净的棉线、热水、纱布。”
“嗯,我这就差人去办。”嘉佑点头。
“对,还有麻药”杜落落补充道。
“麻药那是什么”嘉佑问道。
“就是让人感觉麻痹的一种药,用上它这样才不太会痛。”杜落落解释说。
“这个没有听说过。”嘉佑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
杜落落这才想到麻沸散也是华佗发明的,秦朝应该还没有麻药。她吸了一口气,看向蝉西:“蝉西,这样会很痛”
“没事。”蝉西安慰她说,“比烧红的烙铁可好多了。”
“那我先去准备东西了。”嘉佑说道,看蝉西点了点头,他退了出去。
杜落落心中反而升起了惧意,没有麻药,意味着蝉西要清醒地忍受针线穿肉之痛。而她不知道能不能下得了手。“蝉西”她有些怯懦地看着他。
“没事,我受得了。”蝉西仿佛知道她的心思。
杜落落咬了咬牙,事到如今,她只有一往无前。如果她对自己都没有信心,那就更没有希望了于是,她在心底暗暗为自己鼓劲:“杜落落,你行的你一定能治好他”
抬起头,她又不放心叮嘱说:“蝉西,呆会儿如果太痛你就喊出来吧,不用忍着。”
蝉西对视上她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春风一样的光芒,他轻轻的说:“有你在,我便不会痛。”
他这是在同她说情话么用这样认真的口气在这样的境地里杜落落的脸没来由就红了,心中还有一种暗暗的欢喜。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的眼睛,也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他的话。半晌,她抬起头,缓缓说:“那就好。”
不一会,嘉佑回来了,带着杜落落要的东西。热水也被端了进来。针线轻巧地放在锦缎上。
杜落落用热水浸过纱布帮蝉西轻轻擦拭伤口的边缘。被擦过的地方,因为温度的缘故,皮肤显出红色。她接着麻利地用针穿了线,举在他的伤口边却下不了手。
“落落,来吧,我没事的。”蝉西说。
杜落落咬了咬牙,看着他的伤口手却忍不住发抖。
蝉西的手握上了她的手,向自己的伤口边缘刺下来。
针传入**,冒出了一串串血珠,她的手贴着他的皮肤,更提醒这是人的皮肤,而不是布料。他一定很疼杜落落只觉得眼内泪水氤氲,她一时眩晕,感觉自己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蝉西虽然十分疼痛,却强忍住,微笑着看着杜落落说:“瞧,我没事的。”
杜落落听见耳边蝉西的声音响起,和煦如春风,他一定很痛,可是他却是在鼓励她。她眼中的泪没有忍住,顺着脸滑落了下来。她忙侧脸,怕那泪水掉进他的伤口。
蝉西看到了她的泪,他的手松了她的,伸手替她擦掉了眼中的泪:“勇敢点,我相信你。”
“明明受伤的是他,应该害怕的是他,可是他此刻却对自己说勇敢点,杜落落你太差劲了”杜落落暗暗在心中谴责自己,她稳了稳心神,低头凝神,继续一针一线缝了下去。
一针一针,每一针穿透皮肉,带起着一串血珠。
杜落落不敢停,不敢看蝉西,她怕一看见他的脸,她就没有勇气再缝下去。
一针一针,每一针都耗尽她的勇气。
她感觉她自己要虚脱,可是她要继续下去,她感觉到蝉西的皮肤在轻轻颤抖,可是她不敢分心,不敢多想,她的手不能抖。
终于,最后一针结束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在最后一针上打了一个结。她俯下头,轻轻地咬断了线。这才抬起头,看蝉西。
蝉西自始至终都没有吭声。他嘴唇紧闭,眼中却似有火焰在烧。
“蝉西,你现在觉得怎样”杜落落不安地问,她的手轻轻摸过她缝合的地方。她原来还想用最工整的针法,现在看来,实在和想象相差太远。
蝉西没说话,拉起杜落落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他内心的痛楚与烦躁好像就轻了一些。
“陈九的暗器,有一枚铜珠,好像还在我肚子里。”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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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想要什么?
“铜珠什么样大小的”杜落落心急地去扯他腹部包扎的布带,要去查看。
嘉佑看见这情形,在一旁轻笑。
杜落落听见他笑声动作一滞,她才反省到一点:在男人肚子那扯来扯去,好像是不太对哦
她讪讪地撤了手,垂了头。
“我现在没有力气,你来看吧。”蝉西悄悄的瞪了一眼嘉佑,对着杜落落柔和说道。
杜落落看到他的身上有一个小口,应该是铜珠贯穿进去,留下的小洞。现在的血已经止住,但看不清铜珠的所在。
杜落落心想:这种伤放在现代,应该照x光找到位置取出来吧。可这是古代,没有x光,而且她也没干过手术的事情。
“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弄。”杜落落手足无措地说。
“少主,我倒想起一人。”嘉佑献策道,“薛老神医只是还要几天路程。”
“嗯。”蝉西应道,“那我们就去吧。”
杜落落想了想说:“稍等,我再对你的伤口做下最后的处理。”
嘉佑拿钱去感谢此间的老郎中。那老郎中听说蝉西的伤口已经被缝好了,忙不迭跑了过来看。一进门,看见杜落落拿着一个整个的鸡蛋在他伤口上滑动。
“这是干啥呢这小姑娘可真多稀奇古怪的法子。”不过这次,他再没有轻视之心,凑过去低头检视蝉西的伤口。
之间蝉西的伤口被细细密密的针线缝上,血已经在上面凝固。
“好神奇”老郎中摸着胡子,又忙问杜落落:“你这个鸡蛋是做什么”
杜落落手没有停,一边滚鸡蛋一边解释道:“现在是冬季,自然温度低,虽然低温下相对不容易感染细菌,但低温下伤口也不容易愈合。而这个是用开水煮熟的鸡蛋。鸡蛋表面经过高温已经除菌。现在鸡蛋里面是均匀受热的,而且这个温度迟迟不会散。用它在伤口上可以做高温热敷,促进伤口愈合。道理和用烙铁有些相似,但是这个鸡蛋不会那么烫,温度比较恒定。鸡蛋又好取材,所以用它来做热敷,最好不过。”
“这样啊这样啊真是闻所未闻老夫拜服”老郎中连连感叹。
蝉西看着老郎中,逗他说:“刚才你那赌约还算不算数”
那郎中老脸一红,说道:“小老儿也行医四十年多年,这小姑娘天资聪颖,输在这样天才手里,我也服输。”
说罢,他躬身对杜落落一拜,嘴里喊道:“师傅”
杜落落吓一跳,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也是跟您开玩笑呢”
老郎中倒是挺认真:“你这法子十分了得,在下拜服诚心拜你为师不知道以后,我能不能用你这法子”
“用吧用吧”杜落落连连说:“甭管什么法子,能救人少受痛苦那是最好的。”
杜落落阴差阳错间,收了一个老郎中做徒弟,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缝合救人的法子,她的这个徒弟也没能传下去。后来的日子,老郎中久居城里,一般都接下伤寒杂症的小病,没有机会再遇到这么大的皮外伤了。
缝合的技术,虽然老郎中没有传承下去,但另外一个人却传了下去。那人死后,写了一本医学秘籍,其中有一篇缝合术,就详细介绍了杜落落救人用的这套法子。而后世华佗正是机缘巧遇之间得到了这本秘籍,从而成为一代神医。
这些是后话。
三天后,蝴蝶谷,避世神医薛谷天家里,薛神医轻轻抚摸着蝉西胸上缝合的伤口,吃惊地问:“这是谁治的”
“她。”蝉西的目光温柔,落在了杜落落的身上。
薛神医的目光随着蝉西的目光落在杜落落身上,发现竟然是个花一样的小姑娘,不由惊异追问:“你怎么想到用这种古怪的法子”
杜落落又不好对他说自己是穿越来的,见过现代医学就采用的这种方式治疗病人,她只好推说:“我想衣服破了可以缝补救治,人伤破了自然也可以缝补救治。”
“妙哉妙哉”薛神医感慨。他的目光凝视在杜落落身上,只间她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看起来稚气未脱,但难得气质清爽干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着灵动的光彩。
“这小姑娘能把修补衣服和救治人联想在一起,可见天资聪颖。难得她想到了,还能动作做下去,还把人救活了,实在是胆大心细。”薛神医心中一动,“这小姑娘是可造之才啊若能收她为徒,加以琢磨,今后她必将能绽放异彩。”
他心中虽然这样想,但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反而低了头,继续检查蝉西腹部的伤势。
他的腹部有一个小孔,是暗器所穿。那暗器据说是小铜珠,腹部空洞,只怕会在肚中游走。这种伤,难就难在定位那个铜珠上,那铜珠细小,靠手摸是摸不出来。如果铜珠被定位,治倒是好治,切开小口,取出铜珠便是,这个一般的郎中都可以弄。
薛神医又看了看穆赫的伤势。穆赫身上也有三个铜珠,但他的是深入皮肉,定位并不困难,这个更是简单。
“一般的郎中不敢接,正是因为难以定位他那铜珠所在,所以他们找到这来了。可是这对自己来说并不是难事。”薛神医窥见了其中的关窍,心中已有结论。
于是,他微笑地看着他们一行人说:“治这病对我倒非难事,便是不留疤也能做到。只是,我的规矩,你们可懂”
嘉佑上前推出一个小箱子,里面是满满的金锭子。“千金奉上,还盼神医妙手化解我家主人和兄弟的痛苦。”
“不行。”薛神医飞快拒绝。
杜落落呆立当场,追问:“为什么这些还不够么”千金呀放在现代社会,那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这薛神医竟然拒绝了看来他真是不差钱
“因为我不差钱。”薛神医说。
杜落落吸了一口凉气:“有钱,真是任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你就救救他们吧”杜落落求道。
“我不信佛。我信医。绝世神医可妙手回春,医人白骨”薛神医根本不理会这茬
嘉佑看局面僵持,恳切问道:“不知神医想要什么,才肯医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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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以神遇而不以目视
“你”薛神医眼睛看过众人,伸手指向了杜落落。
杜落落苦了脸。虽然蝉西对她有救命之恩,可这薛老头也一把年纪了,她可不想用色相去侍奉这个老头
“不行”蝉西迅速回绝:“落落乃是我心爱之人。”
薛神医突然哈哈大笑。众人吃惊地看着他。
等他笑完,他扭头对蝉西说:“谁说我要横刀夺爱我早有妻儿,且年近耄耋,无心男女之事。只是我看着小姑娘资质甚佳,我欲留她为徒,传我衣钵”
原来是收徒啊杜落落心里叹了口气:“这老头,说话爱卖关子,真是吓死个人”
嘉佑着急地想促成此事:“落落姑娘,你看薛神医也是一代宗师,他想收你为徒,这是天大的好事”
蝉西皱了皱眉,说道:“不要逼她”他转而扭头看向杜落落,目光温柔:“落落,你若不喜欢,就不用答应。外面郎中很多,我换家再看便是。”
薛神医听这话冷哼了一声:“外面的庸医可不见得能定位你这铜珠的位置。到时候,未免要挖开肚皮,一寸寸寻找。”
他气恼蝉西把这病说得很简单,好像是个郎中都能搞定,又想趁机吓一吓杜落落,他实在是看这个小姑娘顺眼,就想收为己用。所以更恶狠狠地说:“只怕挖破了肚皮,都找不到。”
杜落落一听傻眼了,开膛破肚,她可不想让蝉西冒这样的风险。
“拜师,好啊只是我可什么都不会”杜落落忙说。
“不用会。空白才好描绘如果你都会,又怎么显得出我的手段哈哈哈”薛神医得意大笑在多年累积的盛名之下,他的人其实也变得十分自恋。
“那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杜落落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向薛神医拜下。
薛神医原本保养得当,虽然一把年纪,但脸上红润,额头皱纹也不多。此刻看杜落落如此懂事,开怀地说:“快起,快起”连褶皱平了几条。
“为师现在就替你救你那小情郎,你看好了。”薛神医一挽袖子,就准备动手救人。
“他”杜落落本来想说“他不是”,后来怕薛神医不好好帮蝉西医治,没敢吭声。
蝉西也听见了这番对话,看了杜落落一眼,目光深远。
“这下误会大了”杜落落心想,可是她心底里好像另外一个声音在说话:“好像也没什么。”
不知不觉,天色转黑,杜落落帮忙举着蜡烛,看到薛神医从穆赫身上取出最后一颗铜珠,放在瓷盘里。
“好了。”他说。他放下手上的器具,扭头看着杜落落,问道:“你可看出来些什么”
杜落落一听这个问题有点广,她看见他如何亲自操作类似现代的外科手术,这些流程她都看见了。可她觉得他的提问应该并不这么简单。
在两个人的手术里,蝉西的是最难的,因为需要定位铜珠的位置。如果放在现代,有x光的先进仪器,这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可是这是古代,难度就非常大了。所以,杜落落着重看了薛老神医定位的法子。他的法子在一个外人的眼里看起来也平淡无奇,他的手顺着那铜珠穿透的小孔摸过蝉西的皮肤,然后在某些位置轻敲,俯身倾听。他的手,他的人本身就构成了一个带x光的先进仪器。薛神医就像庖丁解牛里庖丁一样道理。多年经验的积累他对人体的构造了若指掌,及时对皮肤下的肌理和血液也明察秋毫。
想到这,杜落落回答说道:“师傅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对人的身体构造和血脉分布烂熟于胸,才能如此游刃有余。”
薛神医似乎对她的回答十分满意,大笑说道:“哈哈哈,你这小女娃嘴巴还很甜不过也算聪明,能看到了关键之处。行医的关键要明白人的身体构造和血脉分布,这个也是我要你先重头学的”
他兴致一高,指着蝉西就现场教学起来,跟杜落落讲了人身上的一些经脉知识:“人身体上经络是由经脉、络脉及其连属部分构成的。经脉和络脉是它的主体。经脉有正经和奇经之分。正经有十二经,比如手三阴经就是其中一个,它的循行的起点是从胸部始,经上臂内侧肌肉臂走向手指端。”
杜落落感觉被薛神医领着又跨进了中医博大精深的知识领域,而自己完全就是一个小白。
蝉西刚才治完伤还裸着上身,她看着薛神医在蝉西身上比划,突然感觉怎么有那么一点不太对劲。薛神医却似毫不在意的样子,还指着让她去摸蝉西身上的穴位。
杜落落的眼神就有点飘远,薛神医看她没听话,一扭头发现杜落落表情腼腆,这才反省过来,这小女娃害羞呢
他不由哈哈大笑,调侃道:“刚才谁还说以神遇而不以目视来着”
杜落落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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