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时有一些奴仆和侍卫经过,不禁纷纷侧目。
将军府如此夜夜笙歌,都已经持续三天之久了。
夜色下,无人察觉,房梁上不知何时悄然静立着一个黑色身影。
夜风飘过,黑色身影瞬间消失在夜幕中,无声无息,就似从未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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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花未开满,月已缺(九)当年那夜,星河黯淡
黑色身影跃下将军府的围墙,沿着静谧的围城小道慢慢走着。》し
这个边境之城,曾经繁华一时,却在战乱之后败落。
十六年前,洛城曾一度被攻陷,历经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房屋城墙烧毁近半,到处残垣断壁。
而后,洛城收复回来,多年修复和重建,却早已无法回复当年的繁盛。
入夜之后,城中百姓无事便不会出来走动,只有巡逻的哨兵。因为人们总觉得夜里一直透着一股阴森之气醢。
冗长的小道,死般沉寂,尽头却无声地站着一个人,身影被月光拉得极长。
黑衣人快步走上前,躬身禀报道:“柳延庭如今夜夜笙歌,沉迷声色。”
“看来,他是对那份礼物不甚满意。”来人一开口,却是个声音婉转动听的女人缇。
夜风穿堂而来,衣袂翻飞,将来人的面纱吹得紧贴着面颊。
面纱上一双漂亮的杏眼,在夜里闪着亮光。
“洛城的官员如今是何反应?”
“将军府的所作所为,已有多人不满。”黑衣人嘴角冷笑,沉声道,“属下以洛城城主之名送了请柬给几位大人,届时,他们会如约而至。”
“好,退下吧。”
黑衣人躬身应是,顷刻便消失在静寂小道上。
“木青衣,别来无恙啊。”突然,一个慵懒的声音响在夜空中。
随着一阵细风卷来,一个锦衣华袍的男子落在了小道上。
木青衣不言不语,只是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突然而至的男人。
“怎么,你用爷的名义在洛城里横行,反而还不待见爷了。”锦衣男子见她这副嫌弃的神情,一张俊脸顿时沉了下去。
木青衣却根本不理会他,转身便走。
“木青衣,爷一句话,你青木楼在洛城别想有立足之地。”锦衣男子紧跟了上去,说道。
“就凭你?”木青衣一声讥笑,说道,“顾城西,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在洛城,谁都得卖爷几分薄面。”洛城虽只是个边境小城,可龙蛇混杂,不比那些管辖安稳的权势之地。
也正是因为这里的不安定,才只凭手段和权势说话,谁有能耐谁就能服众。
恰恰,在洛城,他就是那个有些能耐的人,不然怎会在城主之位一坐多年。
别的地方不敢说,在洛城,他绝对算得上能呼风唤雨。
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
“那又怎样?”木青衣依然不买账。
“如今的洛城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你要想对付柳延庭,没那么容易。”顾城西笑得高深莫测。
他盘踞洛城多年,没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不然怎么在洛城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立足。
“此话怎讲?”木青衣终于有了回应。
“你还没得到消息?”顾城西有些诧异,随即一想,在洛城确实只有他的消息是最灵通的。
“什么消息?”木青衣听着这话,不禁眉头紧蹙。
“夏轻侯以昨日黄昏抵达洛城城南,现正在风流快活吧。”顾城西一声嘲讽,说道,“男人到了他那样的地位,怎会对这种地方流连忘返?莫非端庄的女人不合胃口,反倒就喜欢……”
“你又不是不知他与林墨言的情怨。如今能有什么女人入得了他的眼,何况那种地方的庸脂俗粉。”木青衣恨了他一眼,打断道。
“也是。”顾城西语气突然变得怅然,“当年,他为了那个女人血洗洛城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那时,他与老城主站在城墙上,身后繁盛的洛城只剩残垣断壁,四处苍凉。
夏轻侯一身黑色锦袍,阴沉着脸,抱着那个女人从残破的街道走来。
那个女人沉睡在他怀里,面色苍白,即便昏睡中眉宇间也尽是愁色,甚至连眼角犹有眼泪干涸的痕迹。
就是那一眼,他终身难忘,只因这么多年过来,他从未见过比那女子更美的人了。
“你与我说道这些何意?”
“你不是要对付柳延庭吗?”顾城西倒是不解了,说道,“与夏轻侯联手不是更容易,何必再去费神拉拢洛城官员。”
“你这话什么意思?”木青衣一惊,回头诧异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却见他只是嘴角含笑地看着她。
“如今翠玉关已经集结夏军十万兵马,两国战争一触即发。”
“与夏轻侯合作,无意是与虎谋皮。你难道想他像十六年前一样,再将洛城血洗一次。”木青衣觉得他真的是疯了,低吼道,“你闲这个城主当得太厌烦了?竟然提议与敌国合作,将城池拱手相送。”
“爷是洛城城主,不是守城将领。洛城在谁的手里,对爷而言都是一样的。”顾城西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木青衣却不想他会如此说,一阵心惊,气恼道:“国不可破,家园不可废。你即为一城城主,就当保卫城中百姓的安危。”
“别让我一个女人瞧不起你。”
寂静的黑夜里一声鸣响,木青衣一个旋身消失在夜幕中,只剩这样一句话。
顾城西兀自还在原地,一声冷笑,保卫家园?
他要守卫的只有一个百年秘密。
洛城一个边境破城,残破如斯,不然为何有那么多复杂的势力纠结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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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越深了。
洛城,城南,长乐街。
这里算得上整个边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方了。
长巷一排排红灯高悬,高檐低墙下女子软糯清脆的吟笑声,悄悄隐匿于夜幕之中。
石板路映着红光向远方延伸去,热闹异常,而最热闹还是当中的暖香楼。
暖香楼是这条烟花巷最大最出名的青楼。
此时的暖香楼,红艳的灯笼高挂着,纱幔垂吊,四处都是幽香伴着糜音,慢歌轻舞。
一楼大厅中间的长梯直通奢靡的二楼,楼上楼下;香艳妩媚,男来女往;搂搂抱抱。
二楼回廊角落的一间厢房,门里门外都冷清异常。
暖香楼的老鸨也是奇怪,居然有人来这种地方,花那么多的银子却不要姑娘作陪,独自关在厢房喝闷酒。
她看了一眼厢房门口冷着脸的侍卫,也懒得去管,有银子赚就行。
于是,就笑盈盈地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厢房里,夏轻侯半坐在软垫上,单手撑着头靠在矮几上,另一只手拈着酒杯,半眯的眼眸,似醉非醉。
今夜月朗星稀,不似当年那夜,星河黯淡。
他将整个洛城翻了个底朝天,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躲在这勾栏院里。
他气得差点一把火将这个地方烧了。
当时的场景犹如在昨天一般。
人群已被驱散了的青楼空空荡荡,红烛泣泪,红纱轻舞,四周还飘散着一股糜烂的气息。
林墨言靠着二楼回廊角落的栏杆,冰冷地看着他,她逃了他那么久,此时无处可逃,便也不再挣扎了。
一室寂静,他站在楼下,扬起头目光濯濯看着她,四目相交,感慨万千。
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而她却眼底含恨,怒目而视。
“夏轻侯,你真是疯了。你究竟想怎么样?”
林墨言折身回到房里,心知没用,却还是将门锁落下,就是不想让他那么顺畅。
一声闷响,紧接着是落锁的声音,他嘴角骤然一沉,笑意全无,只剩一脸阴鹜。
当他一掌将房门震开,林墨言却坐在地上软垫,手肘撑着矮几,神思恍惚,不为所动。
他心里的怒气更盛,衣袖一挥便将房门阖上,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
他将她从软垫上捞起来,疯狂地吻上她的唇。
她用力挣扎着侧身躲,脚步虚晃,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背靠在木窗上。
窗外有夜风吹进来,荡起她凌乱的发丝,吹拂在他的脸上。
她喘着粗气,倔强地看着他盛怒的眼眸,唇角强撑着一抹笑,却心底悲凉。
“夏轻侯,你非要将我逼死了才肯罢休吗?”林墨言说着这话,语气甚是平静,一双明澈的眼睛却血红。
“死?哪有这么容易?”他冷冷地笑着,将她一把推倒在床榻上。
他的力道很大,林墨言身子虚,被摔得眼冒金花,耳边是布帛破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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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花未开满,月已缺(十)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反应不及,他却只稍褪了褒。裤就撞。进。了她的身体里。 &
从腿。根。处传来撕。裂的痛和灼热,她微微颤抖起来,毫不犹豫地拔下头上的银簪抵上那人的心口。
墨黑的长发铺陈在褥垫上,银簪刺入皮肉里,鲜血直流。他却不为所动,死死地看着她,唇角只是勾起一丝讥笑,不躲不闪,反而在她身。上慢慢抽。动起来。
林墨言身子涩痛,心里绝望,发了狠,将银簪反手刺向自己的咽喉,却被一只大手毫不迟疑地握住,拗住手腕,动弹不得。
他双眼赤红,狰狞地紧盯着她,神色暴戾得仿佛一只野兽醢。
“洛城还有许多人,你想这些人都给你陪葬就死给我看。”他神情狠辣,语气很慢,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夏轻侯,你除了用这样的手段逼我,你还会什么?”她心里惊乱,有了一丝歇斯底里。
“我还就喜欢用这种手段对你。”他意有所指,说完从她身体里微一退出,又猛地撞。了进去缇。
她万念俱灰,银簪从手中跌落,双手垂下来,放弃了挣扎。
她咬牙,将头偏向一侧,目光处是一堆破碎的衣衫,心里空空荡荡的。
兜兜转转,她还是又回到了他的手里。
他俯下身去安抚她,想服个软,却猝不及防地挨了一巴掌。
当年,他真的是被气疯了。
他将她困在这个青。楼的厢房里,生生地折磨了三天。
他把她逼得哭,折腾得晕厥过去。
那时,他心里何尝不心痛难受?
可再气再怒再痛,现在回忆起来,都是无尽的甜蜜。
毕竟,那时的她还活着,还能被他搂在怀里。
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
………………
顾城西来到暖香楼的时候,估摸着二更天了。
“哟,这位大爷,您可来得有些晚了。”他刚一踏进门,老鸨便扬起一张笑脸迎上前,热情地招呼,“姑娘们都等不及了。”
暖香楼已清静许多,大多客人都温香软玉在怀,睡死过去。可空气中仍带着一股散不去的糜。火兰气息。
他微微皱眉,摇起折扇,驱散这股令人难受的味道。
“大爷中意什么样的姑娘?环肥燕瘦,只要您说得出来,就没有我暖香楼没有的。”
老鸨说着便要去挽住顾城西的手臂,却被一阵掌风震翻,摔跌在了地上。
她顿时来了气,翻身坐在地上正准备开骂,却瞥见了顾城西别在腰际的玉佩。
那玉佩,她识得,是洛城那个身份极高的人的佩饰。
她惊异不已,觉得不可能,可那玉佩她记得太清楚了,错不了。
她心里惊惶,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又盯着那块玉佩看,却是没错。
暖香楼曾经的一个头牌被人买下做小妾,她亲自将人送到买主府上。
买主王蛮子在洛城势力不小,也是狠辣的人。
她没想过,像王蛮子那样的人也有开罪不起的人。
当日仇家寻上门,她扶着一袭红衣的姑娘还没走到厅上,就见厅上一个男人长身玉立,背对着众人。
王蛮子就战战兢兢地跪在那人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王蛮子,这事你怎么交代?”那人的声音冰冷,就像从寒冬里来的。
王蛮子一声低吼,猛地拔出身上的宝刀,生生地将自己整个左臂卸了下来。
鲜血溅了一地,她和姑娘吓得脚都软了。
王蛮子忍着痛,俯首跪在地上,低声求道:“小的把犯事的手剁了,城主就饶了小的这条贱命吧。”
洛城城主,顾城西。
城主的权力在这个边境之城,凌驾在所有人之上。
在洛城,有句话这样说的,皇帝来了洛城,也不过城主这般。
洛城是乱城,全靠手段立足。
所以,这里有很多顾城西的传闻,狠辣,阴毒,孤傲,睚眦必报。
她惊恐不已,壮着胆子去看那个人,却只看到腰间一块图纹精致特别的羊脂玉。
“洛城城主,顾……”老鸨惊叫起来,却被顾城西睇过来的冰冷眼神吓得止住。
“有失远迎,罪过,罪过……”老鸨声音直发颤,谄媚道,“城主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顾城西一声讥笑,不予理睬,走到大厅中间,见了二楼厢房门口如石像的侍卫,问道:“来了什么权贵吗?不过狎。妓玩乐,如此阵仗,为哪般。”
“在洛城,谁能大得过顾爷。”老鸨瞥了一眼楼上厢房,战战兢兢道,“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一钱没处花的主。”
“门口杵两木桩,这也不怕扫了雅兴。”顾城西摇着折扇慢慢往楼上走,看着回廊角落的厢房,故意说道,“别告诉爷,你将春菊冬雪都叫去陪那位客人了,小心爷我扭了你脖子。”
“哪敢,哪敢?爷要春菊冬雪,她们一会儿就来服侍顾爷。”老鸨无端地冒冷汗,立马扬声应道。
洛城城主,谁不知是个自傲,骄奢的主,青楼这样污秽的地方,他瞧不上眼。
可现在,不可能来的人,却离奇的来了,还点名要暖香楼的两个招牌姑娘作陪。
老鸨心里的惊惶莫名地又加重了几分,立刻招手将手下叫来,轻声嘱咐,让他们去将楼上最好的厢房清理出来,再把春菊冬雪从恩客房里叫出来。
吩咐完,她便亦步亦趋地跟在顾城西身后,继续奉承,“没什么雅兴不雅兴的,那位爷也就在暖香楼买醉图热闹的。”
顾城西不应话,只是一声冷笑。
这里的庸脂俗粉自然入不了夏轻侯的眼。
当年,他在洛城四处搜查林墨言,就差挖地三尺了。
哪知林墨言躲在暖香楼这样的烟花之地,差点没将他气疯。
他将一腔怒气发泄在暖香楼,差一点没将洛城这最繁华的风月之地毁了。
如今他宿在暖香楼,还是林墨言当年躲藏的厢房,说不是在缅怀那个女人他都不信。
若说是,他又觉得有些可笑。
十六年前将人放逐的是他,现在拼命想将人找回来的还是他。
夏轻侯,世间没那么多的事都由着你的喜好来。你喜欢了便夺过来,厌倦了便弃之如敝屣。
而且,十六年前,他夺下洛城,大肆屠杀,将洛城烧毁近半。
他更命人在全城紧锣密鼓地搜查,世人只知是为了林墨言,却不知还有个原因。
他真正在找的,还有洛城那个百年秘密。
那个秘密来源于百年前亡国的南域雪国。
而,林墨言源于南域。
最后,一切罪孽,却让那个女人背负了。
木梯直上二楼,老鸨恭敬地引路,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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