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季舒玄满脸的震惊,“竟然有这等事”
“是啊,皇上,您随奴才来看。”章华面色严肃,引着季舒玄往殿外走去。
而此时,殿外也已站了不少人,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皇宫的北边,议论纷纷。季舒玄顺着章华手指的方向望去,即便隔得远,仍然可见那火光照亮了那一片夜空
季舒玄轻咳一声,原本看热闹的众人纷纷转身行礼,季舒玄说:“各位爱妃,时辰不早了。各自回宫吧”这话语的音量虽不高,但却有着毋庸置疑的语气。
所有人面上一凛,均喏喏应是,携宫人安静地离开。
季舒玄看一眼身边的贵妃,轻声说:“爱妃,朕今夜还有要事处理,你先回去吧朕明日再好好补偿你,如何”
贵妃是个聪明人,皇上都这样说了,哪里还有不好的道理,遂温柔道:“皇上也累了一天,龙体要紧,臣妾也请皇上早些歇息。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待所有人离开后,季舒玄方才命令章华:“传朕口谕给大理寺,白府乃我大朗王朝的名门,此次的事性质恶劣,务必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找出幕后真凶”
“奴才遵旨”章华不敢耽误,转身离去。
季舒玄独自回到嘉德殿,不多时,又有奴才进来回话:“启禀皇上,凤鸾殿的皇后娘娘似乎恢复了,正准备带着她那丫鬟出宫”
在季舒玄这里,任何关于皇后的消息都激不起他半分兴趣,他淡淡地问:“皇后可还依旧”仔细算算,他也有几年没见皇后了吧
印象这,父皇将苏诺语带回来的时候,小姑娘长得美丽可人,当父皇说起要将她指给自己做太子妃的时候,他心底还曾暗暗窃喜来着。可是后来,这小姑娘却渐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先是面色一天天憔悴,之后整个人开始消瘦,最后竟然变得呆傻
季舒玄哪里会要这样一个太子妃,然而父皇却铁了心,甚至曾说过他若不要这个太子妃,那么太子之位也不用要了。季舒玄无奈之下,只得遵旨。没过几年,父皇驾崩了,临死前要他对天发誓,苏诺语就是他皇后的不二人选。
然而,自从苏诺语进宫后,向来身体康健的父皇开始多病,待得父皇驾崩后,宫中之人纷传苏诺语乃不祥之身。季舒玄本就不喜欢苏诺语,有了这样的传言之后,他便索性将她置于凤鸾宫内,不得随意出宫。因此,这么多年来,他同她几乎是不曾逢面的。他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蜡黄消瘦以及形同痴呆上。
奴才明白皇上的话中所指,垂首回复道:“皇后数年如一日。”
季舒玄听了,面无表情。反正,他同苏诺语之间,除了名义上的关系外,毫无瓜葛。
季舒玄手指有一下无一下地叩着桌案,脑子里突然闪过某个念头,他唇角上扬,说:“既然如此,如她所愿”苏诺语,这次可是你自找的父皇啊,儿子绝非不孝,只是要尊重苏诺语的意愿而已
奴才一愣,不确定地问:“奴才愚钝,请皇上明示”事关皇后,若非没有皇上的明示,他们做奴才的是万万不敢随意揣度圣心的
季舒玄说:“朕的意思是,既然皇后想要出宫,就让她出去,不许阻拦”
“需要派人保护吗”奴才想了想,问道。
季舒玄沉默着,微阖双目,半晌后,方才缓缓点头。
奴才见状,低语:“奴才遵旨。”语毕,躬身退出。
既然季舒玄已经发了话,自然没有人会多事地阻拦,因此,苏诺语的出宫自然就变得顺顺利利的。
翌日,天刚蒙蒙亮,苏诺语便带着心云偷偷溜出了宫。临行前,她潇洒地留下墨宝给她那名义上的夫君
站在大街上,心云回头望望高大巍峨的宫门,不敢置信地说:“小姐,没想到这铜墙铁壁的皇宫,竟然这样容易就出来了”对于这个待了十余年的皇宫,心云并没有什么留恋。整个皇宫中,除了娘娘,没有人和她相熟。自然,也没有人值得她惦念。
苏诺语笑笑,没有做声。心下却有了几分了然,素来人人皆道“宫门森严”,她们却这样顺利地出来了。这其中,必定是得到了皇上允准的
提及皇上,苏诺语的手不禁抚上面纱下的脸颊,倘若自己不是这般容颜,想必皇上也不会如此痛快地放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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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封休书
说起容貌,苏诺语并没有特别沮丧。虽说,当她醒过来的时候,也被镜子里的自己给吓到了但对于这些外在的东西,如今的她在经历生死之后,早已看淡。
原本,当她还是白霜月的时候,也是极爱惜自己容颜的。妙龄少女,哪有不爱姣好容颜的好在,那时的自己也算是京城中有名的美女了只是从今天开始,报仇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其余的事,都不再重要
苏诺语只是在最初面对铜镜中的自己时,惊诧不已,心底倏地转过一个念头:若是自己现在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我是白霜月”的时候,他愿不愿意相认
“霜月,我对你的爱天地可鉴相信我,这一生,无论经历什么,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在人群中一眼就将你认出”这是当年天浩在她耳边留下的软语轻言。
苏诺语对上那陌生的眼眸,在心底悄然问道:天浩,现在你可还能将我一眼认出
背负血海深仇的苏诺语自然是无暇顾及儿女情长的,何况如今的她,早已是罗敷有夫。即便她还是干净的女儿身,只怕也配不上生得玉树临风、貌比潘安的天浩了
“小姐,您在想什么”心云发现苏诺语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眼睛里流露出她不懂的悲伤。
“嗯”苏诺语回过神来,收拾好心情,淡然地说,“并没什么,我们走吧。”
天浩,倘若有一天,我大仇得报,彻底摆脱了皇后的身份,而你尚未娶妻,我便来找你吧
出宫前,未免自己的容貌吓到别人,苏诺语特意寻了一块薄纱覆面。带着心云,苏诺语一路往北走,当走到白府门口时,苏诺语停下了脚步。
透过大门,看着里面早已是残垣断瓦,一片狼藉。
苏诺语的眼睛里满是盛怒与恨意:褚哲勋,今日的仇,他日我必定叫你十倍百倍地奉还
心云不明白地转头问道:“小姐,您在看什么这不就是昨夜我们在宫里看到的起火的地方吗”
“是,就是这里。”苏诺语的语气里是满满的伤心与哀恸。这里是她的家,可是,拜褚哲勋所赐,一切都没有了
现在时间尚早,路上并没有什么人,苏诺语很想走进去看一看。然而,终究还是忍住了,她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看不看又怎样呢,一切已成定局,徒惹伤感罢了
苏诺语咬咬牙,转身离去,心中默念:爹,娘,等事成之后,女儿再回来看你们
一路上,苏诺语都沉默寡言,心云好奇地问:“小姐,您知道方才那里吗奴婢瞧您方才似乎很是伤心。”
“大概是因为许多事,待我一觉醒来,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吧。一时间难以适应,故而伤感。”苏诺语说的似是而非,“好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客栈住下吧”
见苏诺语不愿多谈,心云也不在多言。她在心底暗自点头,想着:娘娘也真是不容易,本来是堂堂的天下之母,却因为生病,失去了本该属于她的荣宠与地位。现如今,虽说病好了,皇上身边却早已有了宠妃。这样的事换做是谁,都是难以适应的
苏诺语她们顺利出了宫,而季舒玄也已晨起准备上朝了。下朝之后,他照旧是去贵妃宫中用早膳。
走在路上,季舒玄问:“皇后已经离开了吗”
章华点点头:“是,一早宫门那儿就有侍卫来报,说是皇后娘娘带着丫鬟,在天没亮的时候就离开了。”
季舒玄的脚步微顿,想了想吩咐道:“章华,先随朕去一趟凤鸾殿。那地方,朕已许久没去了。”原先那里住着皇后,他实在也是不愿踏足的。
说来奇怪,皇后病中的那些年里,除了那个叫心云的丫鬟,任何人但凡靠近,她就会害怕得瑟瑟发抖,哭闹不止。因而,这个凤鸾殿,他向来是视若无睹的。
现在皇后离宫了,他倒是有了几分兴趣。毕竟,这里曾是母后的住处。
走进凤鸾殿,季舒玄看着那萧瑟的宫殿,心中不免有几分唏嘘。这里曾经是后宫女子心之所向的所在,现在竟然凋敝至此,连冷宫都不如。
“章华,朕很苛待皇后吗”季舒玄问。
章华垂首跟在身后,正在想着该如何措辞方才合适,就听季舒玄说:“不必回答,朕不过随便一说。”章华沉默着一语不发,这个问题实在是难为他这个做奴才的了。
严格说起来,皇上从来不曾苛待过皇后的衣食起居。只是,在宫里呆久了的都是些人精,最擅长的就是拜高踩低。皇后不得宠,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甚至连一次侍寝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皇后名存实亡,宫中的奴才们又有谁会将她放在眼里否则,原本富丽堂皇的凤鸾殿也不至于变得如此了。
季舒玄在凤鸾殿内四处走了一圈,了无兴趣,这里早已没有了母后在时的金碧辉煌。放眼宫中,只怕是宠妃身边贴身丫鬟的住处都要比这里看着更有生气些。
季舒玄摇摇头,正准备离开,目光触及妆台上的信笺。他顺手指了指,说:“那是什么给朕拿过来”
“是。”
季舒玄接过信笺,不免起了几分好奇,那痴傻皇后竟然还会写字他摊开来一看,原本平和的神色瞬间被激怒。他将信笺随手一扬,重重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章华紧随其后,忍不住向后瞟一眼,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让皇上这般动怒
大步出了凤鸾殿,季舒玄吩咐:“传太史令速速到嘉德殿见朕”
待季舒玄离开后,凤鸾殿的朱门被侍卫关上。伴随着“吱呀”的声音,可能段时间内,不会有人再踏足这里。凤鸾殿在季舒玄一朝,告别了它的主人,彻底变得冷情。
而除了苏诺语和季舒玄外,大概不会有人看见,那被季舒玄随手丢掉的信笺上,赫然写着“休书”两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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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皇后暴毙
嘉德殿内,太史令站在季舒玄面前,心中忐忑。这皇上今日不知是怎么了,方才早朝上还是好好的,这转眼的功夫就将自己又叫回来。可是来了这么长时间,又一句话也不说。太史令心底不由地犯嘀咕,自己为官多年,并没有什么大的过失啊
“皇上。”太史令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抱着“早晚是一死,不如早死”的心态,上前一步,跪地说,“不知皇上叫微臣前来,所谓何事”
季舒玄的思绪被打断,一脸不爽地看着太史令。那阴森的眼神,差点让太史令有一死以谢罪的冲动了。如此对峙了数秒之后,季舒玄方才说:“皇后暴毙。史书上关于皇后,不必留只字片语。”
“启禀皇上,微臣身为史官,向来是要实事求是的。”太史令忍不住出言上谏,“敢问皇上,皇后娘娘是何时”
“朕的话你听不懂吗”季舒玄打断他的话,“此皇后乃不祥之人,如今又暴毙。若是叫后人知晓我堂堂大朗王朝,有这样一位皇后,岂非是叫后人传为笑柄”
太史令面对季舒玄明显的怒气,也不敢多言。低头略想了想,其实关于这个皇后,也的确没有什么好记录的。还是保命要紧,太史令只得说:“臣遵旨。”
待太史令退下后,章华借着倒茶的机会,忍不住出声问:“皇上,皇后娘娘虽说已经离宫,但若是有一日她又回来了”
季舒玄虎目一瞪,说:“不会有那一日章华,传令下去,皇后暴毙另拟旨,昭告天下”
“是。奴才省得。”面对季舒玄这样外露的怒火,章华心底更加好奇那信笺上的内容。
季舒玄看着章华正欲离去,气极地补充道:“将暗中保护的人全部撤回来”
“是。奴才省得。”章华连连点头,转身离去。
待得章华也退下后,季舒玄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一时间,意难平。
这事实在也不怪季舒玄动怒放眼整个历史,哪有如他一般倒霉的皇上有一个这样又傻又丑的皇后就不说了,他都没有嫌弃她,竟然她主动提出要休了他
苏诺语啊苏诺语,你简直是胆大包天朕这么多年来,一直容忍着你,到头来你竟然提出要休了朕好,朕便成全你朕倒要看看,就凭你,离开了皇宫,要如何活下去
整件事中,最令季舒玄生气的就在于:他竟然被一个他从来都看不起的女人给休弃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即便是寻常男子也受不了这样的气,更何况他是一朝天子
季舒玄抬头看着天空,心中想着:父皇,事到如今儿子若是再不反击,就枉为男儿了苏诺语全然忘了您对她的好,做出这等事来,儿子这么做,也不算违背了您的遗愿。
皇后暴毙的消息再宫中并未掀起什么波澜,苏诺语数年来本就是隐形一样的存在。没有人去质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在众人看来病怏怏的皇后早就该让贤了。因此,也就更谈不上会有人为了她的死而伤感落泪了。
后宫诸人在听了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均是:谁将入主中宫
一连数日,宫中众人频频在季舒玄面前大献殷勤,刚刚诞下了长子的贵妃也不例外。只是一时间,季舒玄并未明确表态,
当然,这些事情,对于离开皇宫的苏诺语来说,一无所知。想必,也是毫无所谓的。
身无分文的苏诺语出宫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当铺换些银两的。来到当铺,苏诺语一出手,便是一个白玉莲花项圈。那项圈是用一整块和田白玉精雕细琢而成,玉的品质自是没的说,那莲花也雕琢得栩栩如生。
当铺掌柜一拿到手上,就知道这不是一般的东西。他诧异地看一眼面前的女子,虽说穿着素雅,但是那衣料一看就是不错的苏绣。而她虽用面纱蒙面,但那周身的气质却隐隐透着高贵。掌柜的看着苏诺语,问:“这东西的确是好东西,只不知姑娘想要一个什么价钱”
苏诺语略微沉吟,慎重地开了一个价。原来在家中,爹爹最爱玉器,她从小耳濡目染也了解几分。所以,她并没有开过高的价钱,这样合适的价钱相信掌柜的不会推脱。
果然,掌柜的暗暗颔首,一听到苏诺语说出价钱,就知道这是个行家。说起来,这项圈远不止这姑娘给的价。掌柜的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点头:“好嘞,姑娘稍后片刻,我这就给您取银票去”
放好银票,苏诺语带着心云找了处地方不大却布置得干净整洁的客栈住下。
苏诺语坐在客栈的大厅内用餐,一会功夫就对客栈有了个简单的了解:客栈的掌柜姓何,相熟一些的人都叫他一声老何。老何和何嫂性子耿直,为人豪爽,因此客栈的营生还是不错的。只是老何夫妇只有一个身体不算很好的儿子,自小到大花费药费无数。所以,数年来客栈的规模从未扩大过。
许是久未好好地进过食,苏诺语看着菜单,顿时觉得饥肠辘辘,于是豪放地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店小二原本是边听边写,然而听到后面忍不住出声问:“这位小姐,您几位啊”
苏诺语指了指一旁瞠目结舌的心云说:“喏,就我和她两个人。”
店小二看着面前柔弱的两位女子,再看了看那纸上长长的一串菜名,吞了吞口水,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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