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褚爷的话,皇上收到密报,说是您身负重伤。皇上担忧不已,即刻便派了我们二人,快马加鞭地赶到这儿。”张太医说道。
褚哲勋惊诧地起身,怒道:“究竟是何人在皇上面前造谣?若叫本将军查出来,定斩不赦!”
张太医也是一头雾水,摇摇头表示自己毫不知情。不过既然见到褚哲勋毫发无伤,还是非常高兴:“既然褚爷没事,还请褚爷尽快派人传信给皇上,免得皇上担心。”
“好,二位太医一路辛苦,先休息休息吧。”褚哲勋说话间派人找来了**远,将此事交给他,“宏远,去给我查清楚这件事究竟是谁传出去的!”
“是,将军!”**远应是后,退下。
等所有人都离去后,褚哲勋独自坐在中军帐里,思索着这件事。以季舒玄的谨慎来看,定然不会轻信谣言。那报信之人必定是有着能象征他身份的物件或是军中所用信物!到底是谁,心怀不轨,竟传这样动摇军心的话给皇上!
**远的动作很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他便回来了。看着褚哲勋,不解地说:“将军,我已问过,可军中并无人擅离职守,更别说回京面圣了。这里面是不是有有什么误会?”
褚哲勋面色凝重地看着**远,这里面只怕是有大问题!若不是军中的人,那便是外人。难道是那些王爷派的人?想到这种可能性,褚哲勋神色更是冷凝。
**远见他一言不发,眼底一片阴鸷,有几分不寒而栗:“将军,这事要怎么办?需不需要我去查查?”
“不必,再看看吧。我已经派人回去面圣,将一切都和皇上说清楚。”褚哲勋沉稳地说道。
**远拱手退下:“是,将军!”
褚哲勋看着**远退出去,也起身出了中军帐,四处走走。正好可以好好思考谎报一事,越想越觉得不会是王爷的人。毕竟如今与他们为敌的这路叛军与他们交战正酣,他率领的大军鲜有败仗,想来这些人现在已是分身乏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些。
突然,某些想法浮现在脑海,他脚下微顿,心中暗道:倘若不是叛军派的人,该不会是……默贤阁的人吧?能够有能力蒙蔽皇上,以假乱真的,除了默贤阁,还真想不出别人来。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意义在哪儿。
不过,褚哲勋心底的困惑并未持续太久。翌日清晨,趁着练兵之际,石海乔装成士兵,来到他身边,低头唤道:“将军,末将有事,还请将军借一步说话。”
石海的声音无论再如何地变化,都逃不过褚哲勋的耳朵。他猛地回头,看着石海,眼底闪过一丝惊诧。这小子怎么又来了?
褚哲勋找来**远,简单吩咐之后,随石海往中军帐的方向走。走了几步后,他方才沉声问:“你怎么来了?”
“公子,这一次找您的可不是我,是尘夫人!”石海说道。
“什么?清然?”褚哲勋脚下微顿,看向他的眼神中有着惊诧,“夜尘怎么舍得叫她来这儿?”
石海低垂着头,跟在他身后,小声说:“事涉苏小姐,尘夫人一定要来亲自同您说。夜尘公子拗不过她,便派了我随行保护。”
事实上,尘夫人哪里需要他保护?真要打起来,他虽说胜率更大,但想要取胜,那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一路上过来,尘夫人比他还不知疲惫。光是这一点,他也是打从心底地佩服她!
听说涉及到苏诺语,褚哲勋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清然亲自来了,必定是事关重大。自从得知诺语进了宫,他这颗心就没有真正放下过。既担心宫里的女人为难她,又担心皇上太过殷勤,简直是腹背受敌。
回到中军帐,褚哲勋面对着女扮男装的清然,微微怔住,须臾后,熟稔地打了招呼:“清然,方才听石头说起,你亲自来找我,是为了诺语。”
“自然是为她。”清然也不含糊,直接问,“朝廷派来的太医到了吧?”
褚哲勋点头,随即反应过来,瞪向石海:“石头,谎报军情的人是你们派去的?”
石海心虚地瞥一眼清然,仗义地点头承认:“是。”
褚哲勋大怒,快步上去,一把抓住石海的衣襟,喝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是谁的主意?”
石海面上一凛,连忙说:“公子,是我的主意。您要罚就罚我好了。”
“石头,你闭嘴!”清然喝道,说,“夜离,是我的主意。”
褚哲勋看一眼清然,几乎是下意识地以为她是在为石海说情,刚想要反驳,就听见清然又说:“石头,你先出去守着,我同夜离单独说。”
“是。”石海点点头,退了出去。
面对清然,褚哲勋自然不能发火,但也没什么好态度就是:“清然,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有没有想过,主帅受伤的消息传回朝中,有可能造成人心不稳?”
清然不以为然:“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和诺语好。只要诺语幸福,其他的都是小事。”对于清然来说,除了她在乎的人,剩下的都不重要。
褚哲勋一听诺语的名字,原本的怒气腾腾瞬间就偃旗息鼓。他看向清然,问:“什么意思?这难道是诺语的意思?你见过她了?”
“这怎么可能是她的意思?难道你不知道她一心想要你死?”清然冷哼道,“前些日子,我冒险进了一趟宫,同她聊了许多,也知道了她为何会突然进宫。原本我是答应她保密的,但我看得出来,她现在过得并不快乐,故而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来找你一趟。”
“清然,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要绕弯子!”褚哲勋听她说了半天,也没能讲到重点,有些心急。
清然冷眼看着他,不疾不徐地说:“急什么?若非是你最开始不将话说清楚,她也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误会!现在你知道着急了?”
饶是褚哲勋再三告诫自己不能冲清然发脾气,可面对清然这样的行为,还是有些压不住火。若是别的也就罢了,涉及到诺语,那便是要他的命!
“究竟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出来的。
清然依旧保持沉默,直到算着他快要发怒,方才缓缓道来:“清然之所以进宫,是因为她离开逍遥谷那日,在街上看见了你。”
“什么?”褚哲勋仔细回忆了下,否认道,“不可能!我离开了逍遥谷,都换了真容。即便是站在诺语面前,她也是认不出我的。”
清然横他一眼,冷声道:“可是,你那日穿了诺语亲手缝制的衣衫!”
“什么?你是说……”褚哲勋微微变色,不敢置信地说,“你是说诺语看见了我?”
“没错!诺语看见身穿她亲手缝制衣衫的夜离到了褚府门口,然后看见转身后的你。”清然的声音听不出任何一丝情绪,“换言之,诺语已经知道,夜离和褚哲勋是一个人!”
褚哲勋的脸色瞬间铁青,他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拳,想着诺语知道他身份后的心情,眉头拧紧。
………………………………
第二百七十四章 清然北上(下)
褚哲勋猛地看向清然,脸色铁青,问道:“诺语同你说了什么?”
清然的唇角微微有一丝上扬,道:“怎么?现在知道着急了?”
“清然!”褚哲勋的声音有了一丝讨好的意味,“你既然来找我,必定是希望我与诺语之间能改变目前的现状。既如此,你又何必吊我胃口,有话不妨直说。”
清然难得见到这样的夜离,有些不厚道地想欣赏他这鲜为人知的一面。同时心底明白,日后若是想要为难夜离,只需同诺语商议好便可以。这样的认知让她心底有几分愉悦,当然并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毕竟自己不是诺语,事涉诺语,只怕夜尘的面子也没有那么大。
清然沉默地想着事情,褚哲勋在等待中耐心一点点耗尽,快要发怒的临界点,他最后一次问道:“诺语到底说了什么?”
清然心底微微一颤,知道若是再不说,只怕夜离便要动手。毕竟是诺语的男人,又是夜尘的兄弟,凡事还是要把握一个度,不可太过分。她缓缓开口:“那晚诺语同我说了她的身世,我告诉她,你早已知道了她的身份……”
“什么?你告诉她我早已知道她的身份?”褚哲勋打断她的话。
清然撇撇嘴,解释道:“我之所以这样说,也是为了告诉她,你对她的深情无悔。进而告诉她,你如此爱她,是断然不会对白府下此毒手的!可似乎她有不同的想法。”
褚哲勋原本听着她的解释,脸色刚刚稍霁,问道:“不同的想法?什么想法?”
“诺语虽说是白府的人,可似乎并不知道雪玉的奥秘。我简单地告诉了她你为了寻她,不惜折损内力,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要保护她。”清然顿一顿,接着道,“然而我一提及此事,诺语竟说你之所以一直寻觅,不过是为了雪玉!”
褚哲勋一脸的难以置信,心底涌起深深的悲哀。即便不论从前的种种,难道之后那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在诺语看来也都是有目的的吗?
清然看着他大受打击的样子,也是无奈。别说是夜离,就是她听到诺语那番言论之后,都觉得无言以对。清然看着夜离脸上的伤感,出言安慰道:“夜离,你也别太伤心。说到底,诺语之所以会对你有种种误会,不过是因为她觉得你在身份上对她有所隐瞒。她觉得你骗了她,一时间太过伤心吧。”
褚哲勋摇摇头,满面怆然:“诺语那性子,执拗得很。我现在又不在她身边,连个辩驳的机会都没有。何况,皇上翩翩君子,文韬武略与我都旗鼓相当,以他对诺语的心思,只怕……”
说起皇上,清然倒是笑了:“关于皇上,你大可放心。诺语说了,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对皇上动心的。夜离,你相信我,诺语心中是有你的。”
褚哲勋眼底燃起一丝希望:“果真么?”
清然自信地点点头:“诺语虽说言语中对你多有失望与怨怼,但实际上她越是如此,越能说明她心里有你,放不下你。若是她真的对你死心,哪里还会如此。爱之深,恨之切!”
如此一番安慰,褚哲勋的心里方才好受一些。他相信清然的分析,诺语同清然间的感情本就是很好,这个时候在诺语心里,只怕清然的话还有几分用。
待她将这些说完,褚哲勋方才想起谎报军情一事,问:“既如此,你为何要派人入宫谎报军情?”
说起这个,清然不以为然:“既然诺语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我便想着,找个事情刺激她一下啊。她身为太医院院判,但凡是涉及到太医的事,她必定会知晓。我原想着,她听说你重伤后,没准会放下心底的芥蒂,向皇上恳求出宫来看你。”
听了她理直气壮的解释,褚哲勋真是哭笑不得。即便她是一番好意,可这样的做法实属不当。他问:“难道夜尘也同意你这样做?”
清然点头:“当然。”顿一顿,面对褚哲勋质疑的目光,她难得有些心虚,“他压根就不知情,谈何同意与否。”
褚哲勋听后,已是无言以对。本想苛责几句,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一来,清然不是他的属下;二来,她的所作所为出发点也是为了自己。如此说来,这件事在皇上那儿只能装糊涂,或是干脆将此事推给平南王他们。
不过,褚哲勋仍是不忘告诫清然下不为例,同时再三叮嘱,让她有机会进宫的话,一定要好生相劝。
送走清然之后,得知了诺语进宫实情的褚哲勋,更是心急如焚。纵使是清然已经再三强调,诺语心底有他,绝不会对皇上动心。他还是觉得心里发毛,有些不自在。虽说他已经不止一次地为皇上出谋划策,建议他一定要充分尊重诺语的个人意愿。但皇上到底是一国之君,哪里受得了被一个女子再三拒绝呢?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等到皇上的耐心被耗尽,会用皇权逼迫诺语顺从。若真是那样,只怕诺语的日子就会非常艰难。
褚哲勋站起身来,负手而立,心烦意乱之下,来回踱步。若是自己有机会回京城一趟就好,许多话,他亲自向诺语解释,负荆请罪,都可以。可问题这边现在战事正在胶着状态,一时半会根本没有办法离开。
来回踱步之后,褚哲勋决定将几位副将、裨将找来,改变作战策略,以图速战速决。
京城内,皇宫里,苏诺语自从知道当日白府一事同褚哲勋毫无关系之后,更是日夜难安。关于褚哲勋的伤势,她几乎是日日一日两次地往嘉德殿跑,就是想从闲聊中得知最新的情况。
她如此主动殷勤,虽未探听到任何消息,却是叫季舒玄心中大喜,只以为她是转了心性,突然对自己动心了。而她的这些举动,也让原本就对她心怀忌惮的后宫诸人更是视她如眼中钉。
唯有吴妃,对她倒是一如既往。吴妃先来无事,也会遣人去太医院找苏诺语,两人或是品茗谈诗,或是对弈抚琴,倒也是融洽。
只是吴妃这样的举动,叫后宫诸人有几分看不透。这日,杨妃携香茗往月华宫中小坐,闲谈几句之后,杨妃便说起此事:“姐姐,您说这事怪不怪?那吴妃向来是少言少语,平日里同咱们见了面,也很少说话。怎得倒是同那个苏诺语相谈甚欢?”
贵妃淡淡地说:“许是投缘吧。你也知道,吴妃那人生性淡泊,也不看重位份宠爱。”自从苏诺语承诺帮她找出杀害睿儿的幕后真凶后,即便她心中对她仍多有怨怼,却也不好说什么。
杨妃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姐姐真是好性!那吴妃虽说看着不声不吭,其实心里也是个明白人。否则怎得会一直稳居妃位?只怕她此举大有深意啊!”
“那便再看看吧。”贵妃依旧淡淡。
杨妃见她今日不同以往,不由地侧目:“姐姐这是怎么了?似乎言语中对那苏诺语也有些袒护啊。难不成姐姐也准备认输,将这皇后宝座拱手相让?”
“杨妃,你休要胡说!”贵妃眉头微蹙,“在这宫里,你向来耳聪目明,想来也该知晓。前几日本宫求见皇上,没想到没说几句,便被皇上打发了。之后皇上却召见了苏诺语!这件事本宫一直耿耿于怀,怎会出言袒护她?”
杨妃连忙微微垂头:“娘娘勿怪,臣妾方才是无心之言。”
贵妃瞥她一眼,方才语气稍霁:“罢了,本宫知道你也是好意。只是这苏诺语现在得皇上看重,即便我们有什么想法,也不得不投鼠忌器。万事还是小心些好。”
杨妃点点头,附和道:“娘娘说的是。”
送走杨妃后,贵妃方才对彩纹说:“这个杨妃,今日来这儿同本宫说了这许多话,不过就是想让本宫出面去对付苏诺语。哼,本宫岂会如了她的意?”
彩纹一面半跪在地上为她捶腿,一面说:“那杨妃娘娘素来都是七窍玲珑心,娘娘可得防着些。”
“本宫心中有数。”贵妃点头。
过一会儿,彩纹方才又问:“娘娘,那苏太医那儿,您预备怎么办?”
提及苏诺语,贵妃倒是沉默了半晌,她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在椅子的扶手上,缓缓道:“本宫瞧着那苏诺语倒不像是个想入宫争宠的女人。何况,本宫现在还用得上她,现在对于本宫而言,最重要的事便是睿儿的事,小不忍则乱大谋!既然杨妃如此急不可耐,便由着她出面吧。”
“娘娘英明!”彩纹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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