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母亲熟练地将陈友道等人消费的金额记在小本子上,李知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李叶夫妇经营的饭馆并不大,不过七八十平米的房子,还包括了厨房,满打满算也就六张桌子,所有人员加起来也就夫妻二人,有时候生意好了还要将桌子摆到门口占道经营,两人忙得累死累活的。还好有陈友道的关系在,工商部门和消防环保部门不会来管,少了不少的烦恼。
而且小饭馆的收入很大一部分来自西城派出所的公费吃喝,陈友道也时常带兄弟部门的民jing来这里用餐,一个月的签单花费至少在四千以上。另外还有一些部门人员也看在陈友道的面子上来知秋饭馆定点用餐,几乎占据了饭馆的七成收入,毕竟这年头的安平市民还没有时兴来饭馆消费,差不多都是公款消费。有陈友道在,李叶也不怕这些部门赖账,一月一结,过了年余也没有出过差错,转眼间便让李知秋一家子奔向小康,老家还新盖了一幢三层楼的新房。
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李知秋一家子奔向富裕的ri子稳稳的。不过李知秋知道,因为某件事情的牵连,西城派出所将迎来一次大的清洗,陈友道也会成为上头的替罪羔羊,被一捋再捋,直到成为偏远山村的一个普通民jing。新任的派出所领导对于知秋饭馆之前的签单毫不认账,还把定点饭馆放到了别的地方,让李家的饭馆一下子失去了最大的财源。
雪上加霜的是,其余部门的领导对他们的签单也是一拖再拖,时不时还有工商部门和消防环保部门前来检查,让饭馆举步维艰。李叶夫妇在支持了半年便在亏本数万的情况下结束了饭馆经营,改行做起了运输生意。直到09年李知秋毕业之后,家里的条件才逐步好转。
为此,陈友道来他们家做客的时候时常抱怨自己连累了李叶一家,李叶却是笑骂着安慰。李知秋对此也是耿耿于怀,他知道父母是为了他才苦苦经营饭馆,不然在陈友道贬职之后,父母就能将饭馆转让。饭馆倒闭之后,李叶夫妇更是因为他学费的关系拼命工作,在年轻的时候便落下了病根,到晚年更是百病缠身。长生不老的李叶对此却无能为力,只能找最好的医院和最好的医生治疗,却依然消除不了他心中的愧疚。
“这一世再也不同了。”
站在饭馆门口看着几辆jing用摩托车带着轰鸣声远去,李知秋对着正在收拾饭桌的父母说道:“爸妈,我去新华书店看书。”
………………………………
第六章 老大
() “注意安全。”对儿子的好学,李叶夫妇自然很欣喜。
“等等儿子,这个钱给你,是你爸爸给的,自己喜欢什么就买。”
李知秋还没走两步,赵蕾就追了出来,拿出一张一百递到儿子的手里。
“谢谢爸妈。”握着一百块钱,李知秋轻声说了一句。他身上已经有以前存下来的一百五十块钱,但这是父母的心意,他怎么也不能拒绝,再者他接下来的事情用到钱的地方不少。
“去,过马路的时候小心些。”
“知道了。”
怀揣两百五十块钱,李知秋带着满满的感动走向市区,走向那注定要改变的未来。
站在市中心的市zhèng fu大楼面前,李知秋看着眼前有些破落的四层楼房,他值得决定安平市发展方向的市委市府官员都在这里办公。明年的市府搬迁之后,这几幢大楼便会在开发商的呐喊声中倒下,竖立起将近三十层的划时代广场,成为安平市的标志xing地标。
没有去感慨那稍纵即逝的商机,李知秋来到距离市府大楼两百米远的江琅路上,望着那幢外表豪华、占地十几亩的十层大楼,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如果说明年拔地而起的时代大楼将会成为安平市的新地标,那么这座数年以后会被爆破的江琅大厦无疑是安平市如今的地标。
江琅大厦隶属江琅集团所有,而江琅集团下辖夜总会、房地产公司、安保公司、大型机械厂,是安平市乃至上属华兰市中的著名民营企业,年盈利数亿,是安平市排名第一的纳税大户,也是华兰市中出名的慈善企业代表,还受到过南江省zhèng fu的表彰。
“江琅集团。”
李知秋嘴角一翘,双手插进裤袋,晃晃荡荡地走向大厦的偏门。
还未走到偏门,李知秋就看到有三三两两的少年走了进去,不过在进去的时候都拿出一两个硬币递到看门的保安手里。
在交了两块硬币的门票费之后,李知秋熟门熟路地走上二楼,跟着几个少年走进了一个挂着溜冰房的大门。
“嗷嗷嗷……”
刚刚走进门口,李知秋便听到一阵喧闹的叫喊声传了过来,入眼的便是一群在溜冰场上纵横驰骋的少男少女。
此时遍地开花的小网方才兴起,传奇世界这款傻大瓜的网络游戏还是网游界当之无愧的王者,溜冰场依然在少年们游玩去处的前三甲之列。
转头环顾一圈,李知秋很快就在一个窗户旁边看到了此行的目标,几个染着颜sè奇特的头发的混混正聚在那里对着场中指指点点,不时咧着嘴笑了起来,尤其是那位领头染着黄发的,双眼更是盯着场中的少女们看个不停。果然和他印象中一样,这位小公子哥还真是沉迷于溜冰泡妞。
“一双溜冰鞋。”
“押金五块,使用费两块钱一个小时。”
交了五块押金,李知秋换上四个轮子的溜冰鞋,缓缓走入场中。
滑行了一段时间,李知秋便适应了脚下的玩意,随着众人在场上转着圈。感受着周围少年们的激情,李知秋也不由发出了几声呐喊,心情莫名间开朗了不少,活动着双手对接下来的计划更有把握了。
一直滑了半个小时,李知秋终于看到窗户边的几个混混动了起来,还直接往少女最多的地方挤去。
“让让。”
“小子,别挡道。”
“走开走开。”
“老大,这边请。”
……
在几个小弟的开道下,一头黄发的江枫摇摇晃晃地向一个方向滑去,眼看就要撞向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少女。
“哎呀,让让,让让,我控制不住方向了。”
即将撞向目标的时候,江枫听到一阵焦急的喊声传来,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大力袭来,接着整个人便摔倒在地上。还好的是他坐在了对方的身上,没有什么痛感,只是向来被人追捧的他受此大辱,怎么可能轻易绕过对方。
“我艹你……”
“老大,你没事。”
“老大,你怎么样?”
“小子,你不想活了。”
……
“几位大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控制不了方向。这样,这五块钱就当作小弟的赔偿。”
撞人的少年见状,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五块钱递了上去,实在是被眼前的阵势吓坏了。
“小子,五块钱就想了事了,拿二十过来,再磕头道歉,小爷就放你一马。”正想让小弟们教训一下这个不长眼的混蛋,江枫看到五块钱之后就改变了主意,拿点外快也不错,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这位帅气大哥,小弟知道是自己不对,把大哥的帅气发型搞乱了。要不这样,我给大哥三十块钱,补偿一下大哥的发型损失,再郑重地向大哥道歉,您看下跪就不必了。”面对一堆混混,撞人少年忐忑不安地说道,神情间充满了谦逊,言语更是讨好十足。
“不错不错,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小爷就饶你一马。好了,交三十块钱就走。”听到少年不着痕迹的恭维声,江枫的心情舒爽不少,看着少年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谢谢这位大哥,不知道大哥尊姓大名,想来大哥如此帅气,名字也一定霸气十足。不知道小弟有没有荣幸知道大哥的大名,也好让小弟瞻仰一番。”拿出三十块钱,少年继续拍着马屁。
“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交了钱就快走,我们老大的名号是你可以打听的。”
一个红头发的混混看到少年啰里啰嗦的,接过钱之后推了一下少年,再把三十块钱恭敬地送到黄头发的江枫面前:“老大,您的钱。”
“小子,不错,有悟xing,以后跟我枫哥混,我罩着你。”拿着三十块钱放在手里拍了拍,江枫对这个少年很是顺眼,笑着收下了这个小弟。
“谢谢老大,原来老大的名号是枫哥,果然和人一样霸气。”听到对方收他做小弟,少年兴奋地说道。
“嗯,以后要是有麻烦,只管说是我枫哥罩着你的。”被少年说得浑身舒爽,江枫满意地点点头。听听人家怎么说的,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看了一下几个以前收的粗鲁小弟,江枫就觉得浑身不是滋味,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的目标可是和大哥一样的斯文人,谈笑间搞定一切,怎么也不能弄混混这么低级的一套。
“谢谢枫哥,谢谢枫哥。”
再恭维了几句之后,少年便没有打扰新认大哥的雅兴,悄悄退到了一旁。
走出江琅大厦,李知秋摸着裤袋中的钥匙,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来到不远处的巷子里,花了两块钱配好了4个钥匙,李知秋买了五瓶瓶装冷饮,重新走进了江琅大厦。当然,门票费是少不了的。
“枫哥,枫哥,来喝瓶冷饮。不知道枫哥喜欢什么口味的,是雪碧还是可乐?”
一眼便看到了和一个姿sè不错的美少女搭讪的江枫,李知秋滑过去讨好地展示了一下手中的袋子。也多亏了他的溜冰技术不错,不然这些瓶装冷饮可就没机会让人品尝了。
“来瓶可乐,这位美女,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突然看到有人插进他的泡妞大业,江枫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发怒。不过看了看眼前的少年,再听了对方的话,江枫的脸sè立马由yin转晴,这新收的小弟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
“一瓶雪碧。”
“美女请。”拿着李知秋开好并插上吸管的瓶装雪碧递到美少女面前,江枫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帅的笑容。
“谢谢。”接过江枫递来的雪碧,美少女在一直低着脸的李知秋身上停留了几秒,眼眸中露出一丝莫名的jing光。
“不客气。”
接过李知秋送上来的可乐,江枫看了一眼其余几个也在把妹的小弟,眼神里有了不满。这些跟了他这么久的小弟竟然比不过一个刚刚入门的小弟,真是白跟他混了这么长时间,等下搞定这个妞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嗯,让这位新收的小弟给他们上上课,让他们的品位也提升一下。
“老大,不好意思,脚滑了一下。”
趁着江枫接过冷饮的时候,李知秋身体往前微微一倾,和江枫撞了一下,顺利得把对方口袋里的钥匙换了回来,那可是他家的钥匙啊。
“没事,下次小心点,以后多练练技术,不然跟着我多没面子。”此时的江枫对这个新收的小弟满意不已,自然很是宽容,何况在美女面前要保持一个老大的风度。
“谢谢老大,那我先去一旁休息一下。”
“嗯,记得练好技术。”见这位新收小弟如此识趣,江枫对他的满意已然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是是是。”
退到一旁,将其余几瓶冷饮送到另外几个染着异sè头发的混混手里,得到一堆夸奖的李知秋连忙跑出了滑冰场,临出门的时候深深看了一眼江枫搭讪的那位美少女,希望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
再次走出江琅大厦,李知秋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来到街道的角落里,拿出两串钥匙,无声地笑了起来。
转了两路公交车,李知秋在一个公共卫生间里用水洗去脸上的两点‘黑痣’和变粗的眉毛。抬起头看着镜子中剑眉星目的面容,虽然称不上俊逸,但也算对得起人民大众了,李知秋对自己的容貌很满意,太帅的话可是有麻烦的。
………………………………
第七章 事始
() 轻松搞定了第一个难题,李知秋心情好了不少,对于接下来的一步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看看时间不早,李知秋就在城里随意地逛了起来,话说见多了百年后的繁华,如今有些杂乱的小城面貌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撤县设市十年,安平市依然没有多大的变化,市区的规划上甚至有些混乱,主车道和小道杂乱不堪,三轮摩托和自行车随意穿插,小轿车不停地鸣着喇叭,在旁人羡慕的眼神中远去,整个城市带着有些扭曲的繁荣。
“快没了。”
走在有些历史的古街上,李知秋看着这些民国时代留存下来的建筑,感慨了一句。他知道明年市府搬迁之后,整个安平市将迎来新一轮的改建,无数的老房子被推倒,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让整个城市真正进入了现代化的节奏。
无所事事地逛了半个下午,缅怀了一下逝去的时代,李知秋走回了自家的饭馆。
“来,老王,咱俩干两杯。”
“老何,干。”
“小徐啊,这是我们的柳科长。”
“柳科长好,我敬您一杯。”
“陈老板,好久不见了啊,咱俩走一个。”
“赵主任客气了,应该是我敬您。”
……
听着饭馆里的热闹人声,看着摆到饭馆门口的几张桌椅上都坐满了客人,李知秋挽起手臂加入了服务员的行列。
ri落西沉,夜幕被灯光笼罩,送走了最后一波用餐的客人,李叶一家子坐在一起算起了账。
“老李,十一以后要去那些单位结帐了。”算好账的赵蕾看着多达五位数的签单,眼里难免有些焦急。他们饭馆本就小本经营,这一个月的签单几乎占据了他们很大一部分的资金,即便有陈友道的关系在,还是让她感到忧虑不已。
“嗯,等他们上班了,我去结一下。”对这个签单,李叶虽然并不担心,但是他也不想让自己的老婆整天吊着胆,何况饭馆也需要流动资金。
“儿子,国庆准备到哪里去玩啊?”处理完帐目,赵蕾笑着对儿子说道。
“如果要钱的话就说,和同学出去玩玩,见识见识。”李叶说得很直接,表达父爱的方式也很简单,他能为儿子做的就是提供力所能及的条件。
“不了,我想在家休息一下。”对于父母的提议,李知秋感动不已,却是委婉地拒绝了。一者他想多陪陪父母,弥补前世的亏欠,二来改变未来的机会稍瞬即逝,不容有任何差错。
“这样也好,在学校学习那么累,是该好好补补身子。”见儿子这么说,赵蕾也不再说什么。
吃完迟来的晚餐,收拾完店铺,李知秋陪着父母走到了不远处的出租房里。他们老家离市区不远,来回却也麻烦,现在的交通工具还没普及到轿车,最多也就是像李叶一样开的摩托车,但是带两个人还是有些拥挤,安全也有问题。
虽然现在饭馆的收入不菲,但是李叶还是在老家先盖了房子,好给父母他们老人家换一个好地方。加上李叶夫妇已经准备扩大饭馆,因此正省吃俭用,还没想过要在城里买房子。
李知秋一家租住的是江水小区一个三室一厅一卫的房子,离饭馆所在的华水路不过数百米,租金一年一千五,抵得上如今公务员两个月的工资了。
“爸妈,咱们赚了钱也在这里买套房子。”走进小区,看着那一个个灯火通明的房子,李知秋笑着说了一句。
“行,等我们赚了钱,就在这里买套房子。”听了李知秋的话,赵蕾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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