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在这儿呢。”只见号里老大在自已的臭袜子里,找出了一卷‘人民币’,就是他说丢的那钱。
‘不是我偷的吧,是你忘了。’郭开新补了一句。
“不是就不是呗。”号里老大又躺回了床上,他仰着头,点着那卷‘失而复得’的‘人民币’。
‘那你白叫人打我了呀。’
“咋的,不服咋的,新子,我可告诉你,打你是轻的,我要不是看着老郝的面子,我早就削你了,你有空问问他们,哪个新来的。不挨老子一顿胖揍。”
郭开新没有再说什么,他不想打扰号里兄弟们的好梦,他盘坐在地上,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又过了几天,号里的老大“调走了”,听人说,是调到其他中队了,上头的人,说他管理经验丰富,让他去大间当‘号长’了。郭开新十分庆幸。这人走了,他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一个人走,很快就有新人来,来的人是个中年汉子。他是‘空降’到这屋里的。他的职务是“号长”。
郭开新有了交友的经验。他赶忙上前,递了支烟给中年汉子,“老大。你抽烟。”
那中年汉子,接了烟后,看了看,并没有要,他又把烟还给了郭开新,“就这破烟呀,还来给我,我不要,丢不起那人。”
郭开新一听,此人口好‘叼’啊,他也就回到了自已床上,开始‘补觉’了。
就在郭开新睡觉期间,他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话,好象是中年汉子,在打听号里的情况。
“以前的‘上供钱’是怎么收的?”
“报告老大,一个月五块钱。”
“哦”,中年汉子抽了一口烟,之后又说道,“他是坐夜的?”
“是,新子还有几天就出去了,这家伙贼有钱。”
“是啊。”
“是,才进来时,抽的全是大重九。”
“那好,那就继续让他坐夜吧。”
待晚上媳灯以后,中年汉子把郭开新拉到了水池子旁边,‘明天你把份子钱齐一下。’
“这个月都交了呀,月初才交的。”
“都交给谁了?”
“以前的老大呀。”
“以前老大是以前的,我才来,我也没看着钱呀,这样吧,明天你去找他们收钱,我看你还算够意思,你的那份就不用交了,这样行了吧。”中年汉子对待郭开新还算是客气,减免了他的‘上供钱’。
“这个~~”,郭开新表现得很是无奈,这活他从来没有干过,现在是中年汉子主动拉拢他,要是他反对的话,难免得罪于他,他不知如何是好。
“就这么定了。”中年汉子拍了拍郭开新的肩膀,之后上床睡觉去了。
次日,郭开新首先找到了一个矮小的‘同室’,说出了中年汉子要让他收“上供钱”。
小个‘同室’苦笑着说,“新哥,我家困难,上回我哥就给了我几十块钱,要是这个月全给了,下个月就没有了,你可怜可怜我吧,和老大好好说说。”
看着他的苦相,郭开新也觉得不能再逼他了,于是找到了第二个人。
一个屋子里的犯人,只有一人交上来了‘五块钱’,当郭开新把钱交给中年汉子时,他的双眉紧锁道,“新子,叫我怎么说你好呢,这点小事都办不成,唉,还是我自已要吧。”
‘起来了,都给我集合了。’
全屋的号友,很快集合成了一条直线。
“咋的呀,要点钱花不可以呀,我好不容易打点上头,来你们这屋,我花老了钱了,咋的也得让我见点回头钱吧。”
郭开新听得有些糊涂,怎么着,“这号长也可以花钱来买?”他心中暗道,但他并没有作声。
中年汉子,从第一个开始,只要是不给他钱,他就会用那厚重的铺板,拍他一下,第一个犯人挨了三下后,就主动交上了“上供钱”。
第二个是那矮个的‘室友’,他跑到了郭开新的身边,躲过了中年汉子的铺板。
“行,你跑是吧,先不管你,下一个,你是交钱呢,还是交钱呢?”
“我交钱。”有了第一个的‘实例’,第三个人交了钱。
第四个,第五个也交了钱,回到了床上,最后轮到矮个子“室友”了。
郭开新没等中年汉子发怒,他言道,“他真的没钱,我帮他交了吧,这是十块钱,我和他的。”
中年汉子冲着郭开新伸了个大拇指,“讲究,行,最好你月月帮他交,帮他们都交了。”
调走的号里老大,在别的中队,一直在吹嘘他教训郭开新的事情,伙房的张大胆很不相信他说的,就在郭开新进餐之时,他找到了郭开新,把他拉到了工作间。
“那小子说的是真的吗?你让人削了?”
“没事,一点小事,我不西得理他。”
“哦,我说嘛,你这身手,他十个也不是你的个,你还让他给打了,用不用哥哥我帮你出口气。”
“张哥,不用了,我还有几天就出去了,不想找麻烦。”
“也是,等你走了,看我怎么收拾他。”张大胆不服不愤的说道。
待郭开新从工作间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后来他发现,就在不远处的桌子上,那个号里老大说话的同时,用手还指着他,郭开新气就不打一处来,但是他还是克制住了。
正当郭开新马上就要吃完饭时,号里老大走过他的身边,故意用胳膊碰了一下他的头,郭开新回头一看是他,没有发作,转头又接着吃自已的饭。
“郭开新,怎么着,不服啊?”号里老大停住了步子,他的身边跟着好几个弟兄,很明显,这是他刚收的“小弟”。
郭开新不吃了,他准备从另个一方向离开。
“新子,你给我站住。”
郭开新站住了。
“听说你又给人上供了?你钱挺多呀,大伙说说,有一个月交两回的规矩吗?”
“没有。”号里老大旁边的人,大声地回应着他的话。
“你自已交了不算,还让同屋的兄弟们吃了亏,郭开新,你说咋办吧。”
“你说咋办?”郭开新看着号里老大,这明明就是此人在挑事,拿打自已的事情,来吹牛b。
‘这样吧,你不钱多吗,你再给我三十,我把钱分给以前的兄弟们,就算过去了。’
“我没钱。”
“没钱,没钱那就不好办了。”突然,号里老大操起郭开新桌上的盘子,冲着郭开新的头砸了过来。
郭开新用左手抓住号里老大的手腕子,右拳挥出,正打到他的鼻梁子上,盘子掉落在地上,碎成好几半。
食堂里所有的犯人,让郭开新的干净利索给震惊了,有人高声喊了出来,“好手段。”
号里老大的鼻子全都是血,他没想到郭开新敢打他,对着身边的人喊了句,“干他,干他。”
身边的几个人,一见郭开新这么厉害,不但没敢上前,反倒是后退了几步。
“郭开新,你敢打人,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
那号里老大向‘政府’告发了郭开新无故打人,接下来郭开新被关进了“小号”,直到第三天,“郝棍儿”才把他放了出来。
老郝把他拉到了自已的宿舍,打开了一罐‘午餐肉’,‘饿了吧,吃点东西。’
郭开新大口大口吃着,他的头都没有抬。
“我说这几天我眼皮总跳呢,我就这几天出去办事,我说新子,你傻呀你,那小子就是巴不得你打他呢,你没看出来呀。”
“郝叔,我就想吓唬他一下,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打,挨打完还去告状,象个小学生一样。”
“行了,快吃吧,我都给你摆平了。”
“谢谢郝叔,又麻烦你了。”
“你这一拳你知道花了我多少钱不?”
郭开新听不懂老郝的话,他直盯盯的看着他。
老郝伸出了左掌,“整整花了我五百块钱啊,上头听说你才减了刑,就打人,说要重新审核一下你的减刑材料,是我帮你压下来了。”
“真对不起郝叔,又给你添麻烦了。”
“这倒没什么,这样吧,我把你给调到我这边来,离他们远点就是了。”
“谢谢郝叔。”
五百块钱,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叶,这是一个工程师的半年工资,郭开新的一记重拳,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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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回 别样人生(二十二)护花使者(上)
在“郝棍儿”身边当差,郭开新从此脱下了‘囚服’,他和这些协勤唯一的不同之处是,那些人衣服上还有点相应的‘标志’,郭开新没有,可是他和他们的衣服都是一样的,‘郝棍儿’还在自已的众多皮鞋之中,给郭开新挑了双最亮的。
“郝叔,我穿胶鞋挺好,这皮鞋老长时间不穿了,不跟脚,太硬了。”原来老郝的鞋子不合郭开新的脚,太小了。
‘郝棍儿’看了看他的脚,“也好,反正也待不了几天了,那就穿胶鞋。”
有了新的活计,郭开新也就搬出了号房,住进了老郝给他安排好的住所,这是间红砖砌着的仓房,同屋的还有一个人,他的情况和郭开新差不多,只是他还要在这里‘生活’两年。
同屋的是个小伙子,大约二十多岁的样子,郭开新一看他就是个爱干净之人,为了在以后的日子里,和他搞好关系,郭开新特地买了盒好烟,他递给了小伙子一颗。
“你多大了?”
“二十一。”
“哦,那我比你大,我叫郭开新,别人都叫我新子,你以后也可以这么叫我。”
“新哥,我早就知道你,你上回减刑的事,就是我大舅帮你办的。”
“你大舅是谁?”
“你还不知道呀,我大舅是这个。”小伙子没有说出他的名字,而是在郭开新面前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郭开新没有再往下问了,他想了想。也难怪,这种关系的人,进来也是享福的。就凭小伙子的这个关系,他简直可以在a城监狱里‘横晃’了。
“你犯的什么事呀?”
那小伙子变得不好意思起来,他给郭开新倒了一杯开水,“新哥,你就别问了,反正不是杀人放火的事。”
郭开新看着小伙子长得油头粉面的,身体不是很健壮。“你是不是搞人家小姑娘来的?”
“没有,这个绝对没有,就凭我斌子。想要什么女孩没有,我要愿意,大把的女人往上靠。”小伙子边说,边手舞足蹈起来。
“那猜不着了。”
“告诉你吧。新哥。是诈骗。”
郭开新还是头一回听道‘诈骗’这个名词,他进来这两年里,认识的犯人中,没有一个是因为这个犯罪的,于是,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叫‘斌子’的小伙子,怎么看,他也不象是个‘骗子’。
“打罪几年呀?”
“三年。”
“哦。”
“我和你说了吧。这是我爸不想帮我还积荒,要是帮我还了。我还进不来呢。”
说着,‘斌子’把他的光荣历史,向郭开新做了‘汇报’。
原来‘斌子’小时候也是个好孩子,父母都是国家干部,优越的家庭环境,把他培养成了“小皇帝”,说一不二。
后来在他上初中时,父母离婚,各自组建了自已的家庭,他也就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没想到,在爷爷家里,他认识了个爱好小偷小摸的远房叔叔,这人经常给‘斌子’好处,后来‘斌子’也就不上学了,就和他混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远房叔叔,不仅教会了‘斌子’小偷小摸,还教会了他说‘瞎话’。
在说‘瞎话’方面,‘斌子’可称得上是‘青出于蓝’,最后练得,这个远房叔叔,都不晓得,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随着‘斌子’慢慢长大,他已经不屑于和远房叔叔为伍了,他很瞧不起他,他认为整天偷东西,上不得大台面,也就是离开远房叔叔单混的那一年,那个远房叔叔,由于去楼房盗窃,让东主堵在了家里,无奈的他,从五楼跃下,一命呜呼了。
事后‘斌子’还对这个启蒙老师做了回报,每到清明,他都会去坟上给远房叔叔烧几张纸,再向他述说一下,自已的‘劳动成果’。
‘斌子’一开始的行骗对象是他的父母,每个月,他都会先去父亲那里,说些好听的话,由于他一直没有考上大学,那上辅导班的钱,自然得要他爸来出了。
从父亲处拿到钱后,他又转战到了母亲那里,说法变成了父亲只会照顾‘二婚’生的小弟弟,对他很不关心,没有人辅导,大学考了几次也没有考上,问他妈妈,该怎么办吧,母亲一听此事,对前夫恨之入骨,立刻就拿钱出来,交到儿子手中,让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有了父母金钱上的支持,‘斌子’更加我行我素起来,他认为这都是他们欠自已的,为了报复他们,他把手伸向了叔叔姑姑,舅舅阿姨那里。由于他口齿伶俐,把众长辈唬得团团转,也就交钱给了‘斌子’。
有了大把的金钱后,‘斌子’的生活变得糜烂起来,他结交损失,大吃大喝,很快就花光了所有的钱。
给了‘斌子’钱,亲友们自然要跟他的父母讲,所以他的骗术,只能实施一回,为了让生活变得有滋有味,他又把骗人伎俩,运用在周围的邻居之间,很快他就出名了,当这些人拿着‘斌子’打的欠条,来找其父要钱时,其父咬着牙骂儿子,但欠的钱还得给,给钱的同时,总会叮嘱来人,“以后不要借他钱了,要是再借,我也不会替他还了。”
见父亲对自已还算是“仗义”,‘斌子’更加有恃无恐了,他又找到了父母的同事,和他们有所往来的企业领导,一股脑的‘借’了一圈,好在他借每个人的还不算多,最后父母两人一商量,还是帮他还了吧,并且和这些人继续打着招呼,“说这儿子,已经断绝关系了,不想要了。”
花钱大手大脚惯了,突然之间,‘斌子’发现自已的手段不好用了,接下来,他改变了战术,打着父母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几年下来,用过的化名,不知有多少,连警察都在找他,父亲还因此,受了组织纪律处分,无奈之下,其父举报自已的儿子‘诈骗’行为,把他送进了‘班房’。
‘斌子’进来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这里头他有“人”,虽然经过了系统的教育,但他还是不悔改,他想在郭开新身上,打打主意。
“哦,原来是这样的呀,我看你进来活该,对了,你平时都干点什么呢?”
“我呀,我可忙了,好多地方没有我都不行,比如说,哪个政府写个总结,不会写了,都来找我,对犯人进行感化教育,那教案都是我帮着整理的。”
郭开新半信半疑,看不出来呀,这小子这么厉害呀,年纪轻轻地,要是肯学好,一定是前途无量呀。
‘斌子’并没有抽郭开新一支烟,他反而把自已的烟,拿给郭开新来抽,令郭开新感到,这小子很懂事。
晚上,老郝找到郭开新,说是陪他出去一趟,这回老郝硬是让郭开新换上了他的那双号小的皮鞋,郭开新也没有多问,他们直接出了大门,向远方走去。
这是一所地处a城的“名牌大学”,郭开新虽然没有来过,可是他听说过,走到门口,老郝买了两只雪糕,一支递给郭开新吃,一支自已吃。
‘郝叔,你把我带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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