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凝霜他们都沉了脸色，听见燕允珏终于忍不住说道：“陛下……”
“对了，还有这箭。我特意给了打了几支新的，你瞧瞧。”赫连巍说的正在兴头上，伸手从盒子里拿出了一支箭帮着上官爱搭在了弦上，“这箭我可是试了好多回，这箭头前面做的很薄，飞出去极快，而且异常锋利。不轻不重的，你用正合适。”
“哎呀……”燕凝霜扶额，此情此景他们是阻止也不是，看着又难过。真心觉得赫连巍是个人才。
“陛下。”上官璟走上前，看见上官爱如此，终究是忍不住了，思量道，“想必陛下应该知道，小爱的手臂……”
赫连巍一怔，想起了什么，松开了扶着上官爱的手，说道：“我相信她会好的，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五年……怎么，难不成你们都还忌讳么。”
上官爱闻言，搭着弓箭，垂眸浅笑。心说，此刻他们还真是都忌讳着呢。
靶场上，那些原本还在各自练箭的世家公子，看见上官爱在一群人中握着弓箭，一时之间都提起了兴趣，纷纷对素安公主有没有残废这件事情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偶尔有几个不知道控制声音的，说了几句飘进了上官爱的耳朵里，叫人听着真不太舒服。
“多谢。”上官爱终究只是浅浅一笑，抬眸看着赫连巍，“这琥珀很好看，我也很是想念灵角了，谢谢把她找回来。”说着就要将手里的弓箭放回盒子里……
彼时，慕容霄挂念上官爱，撇下慕容瑶就匆匆追来了。倒不全是因为上官爱刚才被慕容瑶奚落了，反正是慕容瑶没讨到便宜。因为慕容冲也在，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挖出点儿的嫌隙，又给填回去了。
追了一大半的路，远远地看见上官爱他们停在了靶场边上，心中疑惑，慢了脚步又发现赫连巍居然也在。眉心微微一动，听见耳边有人窃窃私语，像是在说素安公主残废了的事情。
慕容霄站在那里，没有靠近。因为他发现，人群中拿着弓箭的绯衣少女，含笑的神情有些落寞。落寞的叫他的心微微一痛。
她终究还是在意的吧，胳膊的事情。
慕容霄想了想，正要走过去呢，就听见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一回首便看见慕容瑶站在那里，正搭箭拉弓，弦已经拉满，离弦在即，箭头直指上官爱！
男子大惊，阻止已然来不及了，回首大喊：“爱儿小心！”
此时，上官爱正欲收起弓箭，骤然听见这一声，一回首便看见远处，一支利箭向着自己直奔而来……
几乎是本能，绯衣女子瞬间拉满了手中的弓，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只用了一瞬，手中的箭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弦而去了。
只见那箭离弦破风，直直的冲着慕容瑶射出的那支箭去了。
上官远峻含笑的眸子微微一凛，便看见上官爱的那支箭将慕容瑶的箭在空中劈成了两半，然后势力不减的直奔着桃衣女子而去。
慕容瑶看着那支箭冲着自己而来，脸色瞬间就变了，急急地往后退了两步，那支箭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在了她的脚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就坐在了地上。
偌大的广场上一片寂静，绯衣女子握着弓，嘴角的笑意肆意而张扬：原来，真的可以了。
今早抱起上官晓的时候她就隐隐觉得可以了，原来，真的可以！
“爱儿，你好了？”燕允珏惊疑不定的看着她，眼中满是惊喜。
上官爱扬了扬唇角，微微回首，就见慕容冲含笑递了一支箭给她，亦如当年一样。
听见慕容瑶惊慌失措的声音：“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你不是残废了么！”
绯衣女子含笑回眸，一双清冷的眸子十分愉悦的看着她，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她又拉满了弓箭，对准了慕容瑶，听见她凛冽的声音满是张狂，散在这和讯的春风里，猎猎作响。
“慕容瑶，你大可以试试，是你跑得快，还是我的箭快！”
飞箭离弦，慕容瑶转身就跑。慕容霄站在那里，看着那凌厉的箭势，这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眼见着那支利箭要穿透慕容瑶，男子一个飞身上前，将她扑在怀中，一身尘土。
那支箭与他们擦肩而过，然后落在了远处白衣女子的脚边，是伏悦。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要做什么！素安公主要当众射杀六公主？不，是六公主先出手的。
上官爱远远的看见慕容霄果真救下了慕容瑶，微微挑眉。听见赫连巍扬声笑道：“哈哈哈，你竟然好了。”
阿绯闻言，率先跪下道：“恭喜主子，伤势痊愈。”
阿璃和单岚他们见状，也纷纷欣喜的跪下道：“恭喜公主，伤势痊愈。”
广场上一瞬间的安静，随即众人纷纷跪下恭贺，生生震耳。
“恭喜公主，伤势痊愈！”
绯衣女子迎风而立，嘴角的笑意浅浅，抬手将弓递给了阿绯，回眸看着慕容冲他们，却在下一刻远远地看见慕容渊不知何时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正含笑俯视着她。他的身边跟着的是池贤妃。
女子望过去，正要行礼，慕容渊却已经转身离开了，仿佛他并没有出现过一样。仿佛，只是上官爱一时眼花一样。
耳边是众人粉粉的恭贺，她知道，此番过后，素安公主残废这一说便是过去的事情了。
远处，慕容瑶缩在慕容霄的怀中，有些瑟瑟发抖，听见头顶上男子深沉而冰冷的声音说道：“我提醒你一句，要是再惹她，我也救不了你。”说着便放开她站起了身，抬手掸了掸袍子，抬眸，幽深的目光落在了绯衣女子的身上。
爱儿，你的光芒终究太盛，盛得叫我欣喜，也盛得叫我心慌。
长长的的回廊，春日下一片安静，只能听见衣服发出的窸窣声响。
“方才皇上为何就这样走了，公主她……似乎看见皇上了。”池贤妃跟在慕容渊身侧，柔声道。
慕容渊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含着浅笑：“她好了，朕很欣慰。朕若走出去，会扫了他们的兴致。”
“皇上还真是疼爱素安公主，明明瑶儿被那箭追的那样可怜。”女子打趣一般说道。
慕容渊闻言，脚步微微一顿，却是说道：“爱儿不是无故生气之人，想来瑶儿不知收敛，回头你告诉她，让她安静一些，不要惹事。”
池贤妃闻言，袖中的手心微微一紧，面前却依旧温柔的笑着：“臣妾知道了，会同公主说的。”看来要让慕容渊忌惮上官爱，还要再花些功夫。
转眼，就四月初二了，祭祀祈福的日子。
上官爱黎明朦朦胧胧的时候便停了一声惊雷，骤然被吓醒了。下一刻就被人揽入了怀中，那人身上有她熟悉而眷恋的香味。
“冲儿……”或是因为这春雷的关系，或许是因为是他的关系，上官爱难得的一醒来便意识清晰的知道来人。
慕容冲将她揽在怀中，轻轻的抚她的长发，柔声道：“今日雷雨，不如你就不要去了，有他们在，不是都好么。”
“我不瞧着不放心。”上官爱埋首在他的怀中，闷声道，“放心，如今我好多了，不像从前那样怕……”话音未落又是一声雷。
上官爱不禁轻颤一下，感觉肚子骤然一痛。那里的伤疤早就已经不见了，可是有的伤痕不是看不见了就不存在的。
那是池氏给的伤，注定一般的伴着惊雷。
“这就是你说的好多了？”男子略带心疼的声音在她的耳畔，“你如此模样，我怕我会坏了你的事。”
“不会的。”上官爱仰脸，挤出一丝笑意，“今日不管发生什么，你只要守在燕姐姐身边就好了，知道么。”
慕容冲深深地望着她，没有回答。
“冲儿。”
男子忽然俯身，吻住了她的唇，仿佛这才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辗转反复，温柔缱绻。良久才在女子的低吟中轻吐了三个字……
“我尽量。”
上官爱无奈一笑，抬手攀上了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冲儿，今日就让我们看看，所谓孽缘，究竟是如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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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六章 祭祀成难
第四百一十六章 祭祀成难
四月初二，今天是个好日子，天雷阵阵，适合祈福。
……
上官爱一袭月色锦绣莲花的宫装，挽着半月髻，发间簪着那支红宝金凤钗，雨中款款走来，身边还跟着一袭白底水蓝绣边罗裙的上官琪。
“公主。”单岚行了一礼，一旁还站着撑着伞的上官岌和上官璟。
上官爱看了一眼单岚，对方会意，退了下去。听见上官爱说道：“大哥，今日这雷雨天的，你不然就留下来陪着嫂嫂和懿儿吧。”
上官璟微微一愣：“可是父亲让我来接你过去。”况且柳明月依旧不愿意理睬他。
“没事的。”上官爱浅浅一笑，看穿了他的心思，“阿璃也在，我让你留下她总不会叫你站出来淋雨的。”
上官璟不明白她为何执意要自己留下，看见上官琪在，也不好多说什么，便点了点头，进去了。
上官爱朝着上官岌微微颔首：“三叔他们呢。”
“已经随着大伯去净莲殿了。”上官岌撑着伞跟在她身侧，今日雨势颇大，山地颇高，乌云压下来阴沉沉的。偶尔有风卷了雨水进来，乱了女子的发。
自那一日她一箭震慑了慕容瑶之后，上官远崇就一直对上官爱赞不绝口，还一直让上官岌多来天狩阁走走，说让他跟着上官爱学的有点儿男人样……
雨一直在下，仿佛今年的大楚灵都注定会不平静一样。
净莲殿。
因为南山行宫本来就是用于春猎祭典和秋猎的，所以净莲殿的大小几乎跟主殿不相上下，位于住殿的东面，即便是在这阴云密布的大雨之中也显得格外辉宏。
当年，慕容渊继位不久便下令修建净莲殿，可以说，他在位多久，此殿便屹立了多久。且不说建造之时，礼部工部户部都投入了打量的人力和财力，连兵部也出文书从北郊军营里调集了不少人手来南山帮忙。
可想而知，慕容渊是有多重视这既富丽又禅意的净莲殿。
上官爱他们款款走来，大殿上人已经到了大半了，皇上和几位娘娘都还没有来。上官爱微微抬眸便看见大殿里燃着长明灯，将一切都染得如同佛光普照一样。
有人纷纷像她行礼，上官爱含着浅浅的笑意，一路往上官远峰那边走去。看见上官远峰正在跟柳征和柳枫兄弟俩说话，慕容霄居然也在一旁。
上官爱含笑看了一眼上官琪，轻声道：“是两位柳大人，过去见个礼吧。”
上官琪抬眸看去，点了点头，很是乖巧的模样。
“爱儿。”上官远峰看见上官爱过来，笑的格外慈祥，落在上官琪的眼中很是刺眼。
明明，你曾经也那样喜欢我。明明，我也是你自小疼爱的嫡女。上官琪手心暗自一紧，面前却很是乖顺的笑着。
“两位柳叔叔好。”上官爱走过去，跟柳征他们打了招呼，又对一旁的上官远崇和上官远峻微微颔首。
“我听说公主如今痊愈了，看把上官兄高兴的。”柳征笑道。
上官爱这才发现柳文泛居然也在，那天在桂林一别之后，他便没有再来找过上官琪，自然，上官琪一直闭门不出，谁也是进不了天狩阁的。
上官远峰有些得意的拍着女儿的肩膀道：“老夫也没亲眼瞧见，都是你听别人说的，不过真是太好了。”说着目光柔了柔，转而道，“也都是太医的功劳，皇恩浩荡啊。”
“是啊，这天下谁不知道，皇上重视素安公主，视若瑰宝呢。”柳枫因为柳文泛的事情，有点儿怕上官爱，如今儿子能娶到武平侯家的五小姐，正是没想到呀。想到这里，柳枫的目光落在了上官琪的身上：“这位就是五小姐吧，果真是出落得标志大方呢。”
“琪儿见过两位叔叔。”上官琪浅浅一笑，露出两个酒窝，很是乖巧动人。
柳文泛闻言，看了上官琪一眼。眼中有一丝轻蔑划过。最近他听到一些传闻，说上官琪一直对庆王殿下不死心，只是求而不得而已。还隐约传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话来。
男子微微撇开了眼睛：原来心里装着别的男人，还在这里跟我装清高，呸！
“对了，你妹妹应该今日到的，只是这天忽降大雨，恐怕是耽搁了。”上官远峰忽然说道。
“琳儿？”
“是啊，方才听燕将军说的，他们也是昨晚才到，从北郊峻营那儿停留了一阵。”上官远峰说着看了一眼不远处。
上官爱抬眸看去，便看见燕氏一族正在那里说着闲话，一旁慕容冲一袭玄衣站在那里，身边跟着紫衣的朵蓉，两人倒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或是感觉到了上官爱目光，慕容冲含笑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女子嘴角的笑意浅浅，缓缓收回了目光，正好看见一行僧人从侧门悄然步入了大殿。
领头的人不是慧明大师。
“对了，我听说燕将军也已经向皇上提亲了，要迎娶你们家的老四。”柳征笑道，“上官兄好福气啊，等到明年先太后的丧期一过，武平侯府便是要喜事连连了呀。”
“柳兄说笑了，琳儿的婚事也只是一提，皇上也还未曾应允呢。”毕竟是上官氏的嫡女嫁入燕氏，强强联姻，慕容渊还是有些忌讳的。
所幸之前雪灾赈灾的事情，燕氏做到的颇好，皇上也很满意。
上官爱微微回首，看着外面雨势渐大，阴郁的天空忽然划过一个明晃晃的闪电。上官爱下意识的往上官远峰的身后退了退，脸色也不太好。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静静地落在宫殿门口，看见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
下一刻，便听见天空中一声闷响。
好在，这大殿空旷里雷声不是那样响，但是她还是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慕容霄深邃的眸子落在她身上，正要去握住她的手，就进有人先一步将他拉到了跟前。
上官爱微微一怔，便听见上官远峻笑道：“这样看你倒像是个丫头了。”
“四叔，我本来就是个丫头……”女子垂眸莞尔一笑，消散了心中的阴霾。
下一刻，便听见殿外高丰的声音：“皇上驾到。”
众人在顷刻间便站好了队伍，迎在大殿两侧，齐齐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官爱在跪下的瞬间，看见了跟在慕容渊身侧的燕贵妃和池贤妃。
听见慕容渊大步而来的沉稳脚步，听见了那些来自佛光寺的僧人撵动着佛珠，听见了殿外泼天的雨声，听见了头顶极其细微的“吱呀”声。
女子嘴角的笑意浅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众人站起身，齐齐的看向一早布置好的香案，礼部的人很是郑重的抬上了一个四角四方的大盘子，上面的东西十分高大，盖着红布。隐约可以看出鹿角的形状，上官爱知道，是慕容霄猎到的那头雄鹿。
女子看着那鹿头被恭恭敬敬的放在了香案上，一旁的僧人早已经跪坐了在蒲团上，微微闭目诵经。而那个猎鹿有功的男子此刻已经站在了慕容渊的左侧，而另一边是多日不见的慕容玉。
燕贵妃和池贤妃早已经退到了一旁，微微垂首。今日上官蕙妃没有来，约莫是慕容莲这几日已经到了临产的日子了，走不开吧。
一个僧人缓步走来，拿了三柱清香递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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