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谋天下之谁与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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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谋天下之谁与江山-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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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都是我和你父王为你备下的嫁妆,”唐后说着又是一个亲切的笑,“傻孩子,竟不知自己要出嫁了。”

    文絮仿佛看到一年前,承平门下为自己解围的如玉男子。仿佛听见一年前,椒鸾殿外母亲的祭案前一笑倾覆的承诺。

    “小翁主亦是个聪慧之人,明知刘彧是真心为何视而不见?”

    “我已向君上请命,攻打咸阳,待刘彧攻取咸阳之后,便是迎娶小翁主之时。”

    难道……

    是刘彧?

    他真的向父王提亲?文絮的心砰砰跳着,承刘彧一诺,为什么非但没有预想的欣喜,反而莫名心慌起来。

    难得安静到此刻未曾言语的文琬终于轻笑出声,如同唐后一般的笑容在嘴角,却是掩不住的虚假:“今日特来给顺安公主贺喜,妹妹终于如愿,成为名副其实的公主,以此等身份嫁到盈国还真是体面啊!”

    文琬私下一贯用顺安公主的封号来嘲笑她、讽刺她,她早就习惯地被轻视,但是后面的话,彻底惊到了她。

    嫁到盈国!

    “琬儿,你这分明是在嫉妒你妹妹。她来日嫁到盈国自然是身份愈加尊贵愈好,这样才不会被盈国小看了去。”

    “盈国?”文絮声音微小,耳中一片嗡鸣,完全听不到自己所说的是什么,脑袋轰然一片空白。

    “是啊,盈国的三公子苏显恪相貌堂堂、器宇不凡。将你嫁给他,你父王与我也就放心了……”

    唐后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她都听不到。

    文絮用力眨了眨眼睛,隐去半分哀伤、半分倔强,她在极力压抑着在心口张狂欲出的情绪。

    忍,不知她要忍到几时。昨夜她明明听到了盈国意欲迎娶长翁主,何时换做了自己!

    “唉!”文琬重重一声叹息,拉回了文絮的视线,“盈国公子此次前来是以望国为聘,想要娶我为妻,好在刘将军及时站出来,当场向父王提亲,否则我与刘将军今生怕是无缘了。”

    文琬露出一副极其后怕的模样,尽显虚荣,即使不想嫁到盈国去也要将自己倾国的魅力炫耀一番。

    文絮不想知道盈国的公子如何,更不想知道以国为聘是不是单纯因为长姐的美貌。她只想知道,想知道为什么一年的等待一夜之间全都颠覆了?刘彧是欺骗还是移情?一切真的如文琬说的那样吗?刘彧真心想要娶长姐?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却不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回答。

    她不是不知唐后是如何宠爱自己的女儿,不忍心看着女儿有丝毫的不如意;不是不知唐后是多想在朝堂上得到刘氏的支持,从而把持朝政、一手遮天。这些她都可以肯定,唯一不确定的是刘彧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刘彧早已对自己无情意可言?

    唐后含笑瞥了女儿一眼:“刘彧待琬儿有情有义,今后更要收敛骄横的性子才是。”又转过对文絮道,“这些是为你置办的嫁妆,三日后便要随公子恪回盈国。虽仓促了些,但也都是按照公主规格样样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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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期盼谁成全3

    “劳母后费心了。”文絮静静听着这虚假言语,冷眼看着这母女二人在这里叫嚣,实在难以忍受下去,硬生生阻断唐后的话。文絮笑了笑,如祭月那夜幽冷无情,“母后为文絮准备这些定然劳心劳力,母后早早回宫休息才是,还请长姐多加照顾。”

    明明是逐客令,唐后依然虚假地笑着应下来,又嘱咐几句,才离开。

    文絮脸上始终挂着笑,因为母亲对她说过,絮儿不哭。哭泣是在示弱……你若哭了,有人会笑得更得意、更猖狂。你是我李晗的女儿,就不要哭,不能哭……

    “小翁主,小翁主……”东珠焦急地一声声唤醒她。文絮这才发觉,自唐后和文琬走后,她一直呆呆跪坐在空荡的大殿里,一动不动。

    腿上一阵酸麻,文絮不由得皱紧了眉,略有灰暗的眼神迎上急忙跑进来的东珠:“怎么了?”

    东珠才跑进殿内,入眼竟是一片珠光宝气和色彩斑斓的布匹。微愣一刻,又恢复了之前的焦急:“翁主,剪兮姑姑她,她。”

    文絮本已预感不好,要去找她。现在东珠又慌慌张张地跑来报信,一股冷风从殿外迎面吹来。她瞪大眼睛盯住东珠,不敢漏去一个字。

    “剪兮姑姑,她溺水了。”

    文絮不及将这几个字在脑袋里想一想,急忙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一时忘记了双腿的麻痹与无力,又直直地栽了下去。

    东珠两步走过去扶起地上的文絮:“小翁主,剪兮姑姑已经去了。”

    “什么,你说什么?”文絮抓住东珠挽起的衣袖,吞吐艰难。

    “今日清晨有人发现剪兮姑姑溺水身亡,听说是昨夜失足掉到水塘里的。”

    文絮紧紧闭上眼睛。昨夜她离开椒鸾殿的时候剪兮明明已经歇下了,后来为何会去池塘?而且剪兮自小长在伊水河畔谙识水性,池塘的水又不是很深,为何会溺水而亡?她无声无息地掩盖住无助,困在这里每时每刻都有窒息感,呼吸的本能竟然成了恩赐。这唐宫果真是容不下自己到这种地步吗?文絮绝望地想着。

    绝望……

    她猛地睁开眼睛,她不能绝望!剪兮死的突然,又有太多的疑问,她不能绝望地离开。等待她的还有很多,很多。

    “为剪兮置副木棺,三日后,我要带着剪兮的尸首出宫!”

    她采取这样的方式表示对剪兮的死执有怀疑,她也不会任由剪兮和寻常宫人一样,潦草埋在北山连个自己的棺椁墓穴都没有。

    当日,文絮到剪兮住处,想找些她常用的物件做陪葬。多年不曾修缮的屋舍墙面斑斑驳驳,里面的陈设简单而且陈旧。相比之下较为抢眼的就是桌台上半成新的首饰盒,文絮记得那是母亲赏给她的,打开后有两支簪花,一只玉镯和两对耳珠,只是她都未戴过。最底下放置的是一个香包,五色丝锦绣成,文絮将它拿出来,捧在掌心闻了闻,是她最熟悉的白芷芳香,是母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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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期盼谁成全4

    李少妃自产下文絮后日日抱着药罐子,所以身上长挂着白芷香包用来遮掩草药的苦涩味道。

    母亲,

    剪兮。

    早已物是人非,再去追忆也是苍白空洞。两行清泪打湿了香包上的鸾凤,默默将滴下的泪抚拭,有多久没有掉过眼泪了?她这样问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连哭都是奢望?起初是掩饰自己,如今是不知自己是否还尚存人世。

    文絮拿了首饰盒离开,把这些放在剪兮身边。自己却留下了母亲生前用过的香包。

    三日后,沉寂了九年的椒鸾殿,犹如海潮退去露出的一座孤城,再次被世人瞩目却也不复昔日繁华锦绣。

    曛红色深衣礼服包裹住文絮的婀娜身材,腰间佩戴母亲生前用的凤鸾白芷香包。黑发绾至头顶配上精致簪花,额前垂着金玉步摇上的串串璎珞,眉心的朱砂若隐若现。杨柳腰肢袅东风,海棠玉貌滋晓露。也不过如她这般模样。

    文絮看着头上繁重的首饰完全不似从前,发髻以一只玉筓相绾的自己。她垂眼扫过梳妆台上各类金玉珠宝,却独不见那支玉筓。不知何时将它丢在何处,她没有再去寻找,一如她与刘彧,无论中间发生了什么,此生终究再也无缘无份,淡成迤逦。

    罢了,就此作罢。但她还是应该感激,豆蔻华年,有个如玉的男子,喜欢过她。习惯被视为不祥被国人厌弃的她,是刘彧让她知道被喜欢是件幸福的事情,就连等待也是充满希望的。

    忽然间,椒鸾殿里多了一个人,害得本就忙得不可开交的宫人们不得不跪在地上行礼。

    “见过长翁主。”

    “顺安公主真是惊为天人啊!还好我来得及时,才没有错过顺安公主的绝世风华呢!”文琬边说,边朝妆台前的红衣女子走了过去。

    文絮疲惫地闭上眼睛,她从来都这么乐于滋事、擅于挑衅。再睁开时眸光如日暮之色洒在如镜湖面,温婉动人。再加之唇边漾起娇柔而矜持的笑……这样才更像新娘的样子。她款款起身,走到她面前:“长姐莫不是念及姐妹情谊,特地前来相送吧?”

    文琬从来都知道文絮比她生得好看,却不知道成年后的文絮笑起来这么的好看。面对这样的惊世之美,她没有由衷赞叹,轻蔑照旧,有些酸溜溜道:“才不……”

    本是恬静的笑容瞬间多了几分讽刺,文絮不听她说下去,也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当然不是,恐怕长姐前来是另有它意吧。是想看满面愁容的我?还是想看舍不得离开故地的我?”

    从前都是文琬踱着步子上下打量着文絮,今日换成文琬呆站在原地,她哪里想到一向隐忍的文絮居然……那是公主才有的傲视脚下俗物的气质。

    文絮踱着步子,背过身去,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依然保持着清冷的语气:“恐怕要让长姐失望了。”

    文琬确实失望,很失望,而且是意料之外的失望。但她怎么可能承认,俯身捻起妆台上的簪花,目光聚在簪花上,嘴上却说着与它毫不相关的话,语气照例的讥诮:“哼,我来看看你这个一穷二白的翁主是不是偷了我唐宫的至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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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期盼谁成全5

    文絮踱着步子,背过身去,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依然保持着清冷的语气:“恐怕要让长姐失望了。”

    文琬确实失望,很失望,而且是意料之外的失望。但她怎么可能承认,俯身捻起妆台上的簪花,目光聚在簪花上,嘴上却说着与它毫不相关的话,语气照例的讥诮:“哼,我来看看你这个一穷二白的翁主是不是偷了我唐宫的至宝出去!”

    “你唐宫的至宝?”文絮故意强调了“你”字,这么迫不及待地赶她出去么?她转过身,直直地看着文琬的眼睛,不让她有回避的余地。这样的紧逼下,文琬有点怯,眼睛却不得不看着她。听她又道:“我椒鸾殿的至宝不是你唐宫的至宝。不牢你挂念。”

    文琬有些气愤,随手将簪花往妆台上一掷。环视室内的宫人,他们虽然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但她几次被文絮顶了回去,他们也是听见了的,顿时觉得失了颜面。本想开口哄他们出去,眼光却被案台上静躺着的绕梁。

    “这把没了弦的东西,说琴不是琴,说不是琴长得又像琴。这破东西,顺安公主也要带走?也不怕被盈国人笑话!”

    文絮的目光也随着落到没了琴弦的绕梁上:“如果不是你,绕梁不会是现在这样,不是吗?文琬,”这是文絮第一次直呼这个名字,文琬闻言怔了怔不能言语,只听着她毋庸置疑的肯定,“你从我身上夺走的我都一并记着。”

    文琬第一次觉得椒鸾殿是个无比清冷的地方,仿佛置身清秋古月之下、无垠荒野之中。身子难以抑制地颤了颤。

    不知谁的一句:“顺安公主,一切已收拾妥帖。盈国公子已在承平门等候多时,我们可以动身了。”

    “知道了,你们先去承平门候着。”文絮朝打点好一切的宫婢淡淡吩咐道,不再看文琬一眼径自出了殿门。

    那宫婢怯声道:“王后说,公主不必向王上辞行了。”

    文絮淡淡看了她一眼,宫婢立刻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记得把绕梁带上。”她只嘱咐一句,径自出了椒鸾殿。

    宣德宫。

    还没进宫门,文絮就被侍卫拦下。难道真的不见吗?她在心里无奈地哀叹一声。

    “王上在前殿等候公主,公主怎么……”

    文絮顿了顿,在前殿……原来父王不是不见,反而依照了公主出嫁的规制安排在前殿。在唐国前殿是国君与朝中重臣议政之所,后宫女眷包括唐后都不得进入前殿,文絮却是第一个。

    “启禀君上,顺安公主前来拜别,已在殿外等候。”轻掩的殿门推开一扇,一个内官对着昏暗的殿内低声道。

    空荡的大殿,独坐唐王一人,他凝神望着书案上的画像,轻吐一字:“宣。”

    文絮无声息地迈入大殿,在大殿正中站定,双手交于额前,俯身朝唐王行了大礼:“不孝女文絮前来拜别父王。”

    “……”

    文絮的声音如同一滴水融入大海,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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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期盼谁成全6

    文絮的声音如同一滴水融入大海,了无痕迹。文絮忍不住一阵心酸,又道:“女儿即将远嫁盈国,不能同兄长和姐姐们一般承欢父王膝下,是女儿之过。今次一别,再不得见,望父王保重身体。”

    本以为又会是一阵漫长的沉默,却听唐王开口道:“絮儿,你可怪父王?”

    只这一句,文絮的视线瞬间模糊不清。所有的委屈和无奈,不甘和隐忍,她很想彻底倾泻出来,但是忍耐已经成为她的习惯。起初是不能哭,后来是不想哭。

    “你一定对父王怨怼已久。”唐王的视线离开了画中眉眼间尽是风情的女子,看向他的小女儿,她的眉眼越来越像画中女子,唯有不同的是眉间的朱砂一点。微不可查的一声叹息,他自认对这个女儿是多有亏欠,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忽略星象、谶语给他留下的忌讳。

    “但是,你要记得你是唐国的公主,是唐国的女儿。这固然是命,却也是一国翁主的责任。”

    是的,文絮虽承受着许多流言,她还是以唐国公主的身份嫁到盈国,她的远嫁代表着两国的邦交,两国的和平。她背负子虚乌有的乱国骂名,却要为两国的盟约做出牺牲。这会不会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讽刺与捉弄?是命终究躲不过……

    “你七岁时,父王问你有什么心愿。今日你远嫁盈国,可再许你一个心愿。”

    心愿,文絮的心愿无非是留在唐国,等待着一个人。这个心愿永远不能实现,愿望也只不过想想而已,今后她却是连想的资格都不会有。

    “东珠是母亲在世时为女儿挑选的侍女,女儿想将她带去盈国。”不论唐王有没有问她,她都会把东珠带走,她不会留东珠在这冰冷的唐宫再受人欺凌。

    唐王慢慢卷起画轴,点点头:“……好。”

    文絮再拜,直至出了前殿再不言语。

    方才通报的内官迎上刚走出书房的文絮,一脸谄媚道:“公主既已拜别了王上,现在可以启程了吧?”

    文絮没有看他,只盯着眼前的宫门上的牌匾:“都收拾妥当了?”

    内官哈着腰,笑道:“回禀公主,无一遗漏,盈国的二位公子和送亲仪仗在承平门等候公主多时了。”

    “剪兮呢?”

    “这……”内官面露难色,很快嬉笑着劝道,“公主出嫁是件喜庆事,何必要带着这不吉利的东西。”

    “本公主就是个不祥之人,还在乎这些做什么!”文絮带了怒意,他们只惦记着早早打发了她,却都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一旁的小宫婢赶忙道:“公主千万不要动怒,剪兮姑姑的木棺已经送去承平门了。”

    狭长的甬道,六名妙龄宫婢垂头尾随文絮身后。甬道的尽头便是承平门,这里是她初遇刘彧的地方。她远远地望见宫门前的百年古树下的白衣男子,簌簌黄叶迎风纷飞而下,他依旧温润如玉地静立在那里。

    不由一阵恍惚,时间悄然流淌而过,悄然到以为它就停在初遇的某一刻。但是,一切真的可以只如初见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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