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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对于北凉，当然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的，估计现在朝廷里的人，已经开始在互相算计应该派谁过来督战了。
督战的督军，将会凌驾于带兵的将军头上，同时也会指出各种问题和纰漏，这自然是一件好事，但不管是谁，即便是皇帝，有时候也必须要在这种事情上进行一些妥协，派来的督军，未必就是有真才实学的，很可能，也只是一枚小小的棋子而已。
而这一枚棋子，很可能就会让整个大楚军队陷入混乱当中。
他一直都在担心大楚军的督军会由谁来担任，如果真是个窝囊废的话，他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会把这个混蛋给弄回去。
张廷玉心里盘算了一下，朝廷当中的武将，其实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当然，这是在京城当中说的，如果皇上把挑选的范围放到了其他的一些地方，那就不好说了。
总体上来看，让德高望重的人到这里来，是目前最理想的选择，因为这些老人，基本上都是自己的朋友了，所以一些事情上的调度，都是可以进行良好协商的，同时也可以让自己在北凉和大楚之间进行更流畅的交流。
但这只是张廷玉心里的一个理性选择而已，至于楚天舒到底会派谁到这里来，那就是完全说不好的事情了。
贺州总督梁剑棠抬头看了一眼朝堂之上的皇帝，心里有些疑惑。
这个时候把他给叫回来，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给她交代啊，他大概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情，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二十年前的事情，不是说忘就能够忘了的，张廷玉就算是死绝了化成灰，他也不会忘记当年他的所作所为，即便是楚天舒在这个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任命他为二十万大楚军队的督军，他也不会领命的。
“梁将军，从贺州到京城，舟车劳顿，真是辛苦你了，本来你应该先休息几天的，但是因为事情紧急，这次也就只能暂时委屈你了。”
梁剑棠单膝跪下，抱拳说道，“末将愿为大楚效犬马之劳，皮肉之苦，不足言苦！”
其他大臣都沉默不语，心里多半也是明白了这次让他进京的目的，他们都是文官，武将不入城，这是多少年的规矩了，当年的那批征战沙场的武将，现在活着的，也没有多少了吧。
现在让梁剑棠回来，也只是暂时的而已。
不然，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任何一个人去梁剑棠那里上门拜访呢？还不是因为看不上他在京城的前途。
武将被驱逐，这是现实情况所决定的，是大势所趋，没有人能够改变。
“皇上，我提议……让梁总督，出任这次北凉之战的督军。”
梁剑棠猛然抬头，看到了前面那个一身正气的翰林院编修，他是程武阳，也是翰林院为数不多的几个能够站在朝堂之上的人。
翰林院编修本来就是一群无所事事的人，撰写史书，编写礼法，才是他们的工作，但是这其中，也有一些人会得到皇帝的赏识，从而站在这个朝堂之上记录国事，并且给出自己的意见。
有时候，他们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
君王做的判断，都是会被载入史册的，而记录到史册当中的人，就是这些翰林院编修。
程武阳的这句话，让很多人心里都大为吃惊。
他跟梁剑棠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并没有那么深刻，至少在大多数人的眼中，贺州很少来人，他们镇守西北大地，一方面是因为那里确实需要他们，而另一方面，他们也是被发配到西北之地的最后一批人了。
京城当中，有御林军在这里就好了。
“嗯，我叫他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不过既然你都说出来了，那就接着说下去吧，要是你说得有道理，干脆就依着你的意思去办就行了。”
程武阳抬头看了一眼，倒是也不害怕，直接说道，“梁剑棠十六岁从军，从兵卒坐起，然后从十夫长到百夫长，再到现在的贺州总督，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都是这次督军的不二人选。”
楚天舒一边翻阅着旁边的奏折，一边毫不在意地说道，“但是你说的也不对啊，梁剑棠确实是不错，但是据我的了解，梁剑棠一会都在西南，以及江浙一带作战，虽然作战区域广泛，但都是一些地狱狭隘的地方。这次北凉之战，动辄就是几十万大军的调配，他能应付的来吗？”
台下众人都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同时他们也都在心里暗暗佩服楚天舒一针见血的本事。
江浙一带多河流，到了沿海地区，甚至还要进行海上作战，至于西南地区，那里山高林密，作战打仗，就更加不方便了，几千人钻进了山林当中就不见人影了，林中作战的武器，也多是弓箭和短刀。
不说别的，单单就只是这种经验上的差距，也根本在短时间当中难以弥补。
皇帝陛下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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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 人选
其实，群臣面对楚天舒的时候，依然还是带着一种淡淡的不满和不信任的感情，按道理来说，楚天舒坐上了皇位，也有差不多五六年的时间了，这段时间对于一个新皇帝来说，虽然并不算太长，但是也不能说短了。
在这五六年的时间里，他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修缮了完备的战时通道，并且设立了沿途的转运站，其次，就是统一了江湖门派，极大地扩张了奇士苑。
这两件事情，传达给外界的统一信号就是，废武从文的规定，似乎就要在这里废除了。
但是话说回来了，除了这两件事情以外，楚天舒对于战场上的事情，并没有其他的关心地方了，京城当中的御林军虽然越来越多，但是那些留在京城当中的武将，却依然还是被无情地赶了出去。
虽然从官职上来说，都升了不少，但是从他们调防的地区来看，都是一些偏远艰苦的地区，将他们放在这种地方，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够看得出来，这是明升暗降的做法。
这种做法自古就有，只是为了照顾双方的面子好看而已，不至于撕破脸。
但是，不得不说，楚天舒虽然看起来大部分时候都是吊儿郎当的，好长时间了，也改不掉在朝堂上忙着批阅奏章的习惯，但是每当碰到一件事情的时候，他都能够抓住最主要的核心部分。
看到下面没人说话，楚天舒抬头挑了眉毛看了他们一眼，“怎么，没人说话了？你们在这里站了大半天了，别说你们心里什么都没想，小心我治你们一个渎职懈怠的罪名。”
他们当然都知道楚天舒是在开玩笑，但是他们心里也同样好奇，这个北凉督军，到底会由谁来担任。
就梁家跟张廷玉的那些矛盾，这个时候，大楚真敢让梁剑棠过去当督军？
“既然没人说，那你就接着说吧，我都听着呢。你，把那一摞子奏章都给我拿过来，趁今天有时间，多看几份也行。”
旁边的太监急忙跑到旁边的桌子上，把那剩下的一部分奏章搬了过来。
程武阳看了一眼皇上，犹豫了一下，因为他没有从皇上的面色当中看出任何比较明显的意思来。
不过很快他也就想明白了，如果能够随随便便地就从皇上的言行当中看出他的好恶来，那他这个皇帝，当的也太差劲了。
“微臣觉得，皇上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但是天下的道理，都是殊途同归。打仗上的事情，也无非就是一个触类旁通，熟能生巧，既然能够横跨西南和东南江浙两个地区，那自然也有自己的带兵之道。到了北凉，也无非就是换了一个更广大的环境而已，相信……”
“换个环境，而已？”
楚天舒扔掉了自己的手里的一本奏章，然后伸了一个懒腰，斜靠在龙椅上看着程武阳，然后笑了笑，说道，“都说书生误国，今天听了你的话，果然还是有点儿道理的。”
程武阳对这方面确实不熟悉，但是他却知道，梁剑棠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还是一个忠臣。
另外……让一个懂得打仗的人过去，总也好过让这些肚子里没有真本事只会耍嘴皮子的文臣过去要好的多。
程武阳看了一眼左右的那两排大臣，然后对楚天舒说道，“微臣虽然不懂兵法，却也多少看过一些史书上的战争，您别忘了，我也是编撰史书的人，对这些事情，还是有些了解的。”
“程大人，您这话说的……也太过了吧。”
一个人看着程武阳说了一句，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提醒皇上，这个人说话有点儿太过分了。
“无妨，有什么说什么就行了，咱们又不是敌人，说什么也无所谓。要我说，你们那些整天就知道在心里想事情，却一句话都不说的，也要多说说话，至于对错，那不重要，不说出来，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对是错呢。”
程武阳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好在皇上也没有生自己的气，同时他心里也庆幸大楚有一位明君。
这是百姓之福，同时也是大楚之福。
“末将梁剑棠，愿领命北凉督军之任！”
楚天舒随即说道，“好啊，那就是你了。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或者还有什么说的吗？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啊，现在不说，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到时候，上御书房准备找我说话谈事的，我一概都不见。”
他的这句话正戳中了很多人的心里想法，他们在这里不说话，但是却总想着一会儿退朝之后，去找皇上私下里再说。
楚天舒现在说的这句话，正好堵死了他们的这条路。
毫无疑问，这已经就是楚天舒最后的决定了，只不过，这个命令是梁剑棠自己说出来的，而不是楚天舒强加给他的。
“没人说话了？行了，那就这样吧，退朝。梁总督，你跟我来一下吧。”
楚天舒松了一口气，像是放掉了肩膀上所有的重担一般，然后伸伸胳膊伸伸腿，走到了自己的书房当中，梁剑棠看了一眼程武阳，后者朝他点了点头，随即，梁剑棠跟了上去，然后在太监的带领下，走进了皇上的御书房当中。
“这次叫你进京，也没有提前跟你说。你带了多少人过来？”
梁剑棠心里犹豫了一下，皇上问这话问题，总不可能是真的关心你，更可能的意思是在堤防你，担心你带的人太多，然后扰乱京城的防务，甚至……会做出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这是带兵造反的常态，同时也是弑君谋逆的先兆。
“两百多人。”
梁剑棠实话实说。
楚天舒点了点头，“人数并不多嘛，这两百个人，你都是随时带在身边的？”
“一部分人是跟随末将的下属，还有一部分就是常年上战场的兄弟，因为随时都有可能作战，所以这几百个人都常年在末将的身边。并且随时都会跟着我到各地去查看形势。”
“这是自然的，只有最信任的人才能够提供最大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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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 兵家复兴
楚天舒把他叫到这里来的目的，并不是要跟他说这些事情，而是他还有一番别的话要说。
“大楚这个时候也有自己的困难，之所以叫你过来，并不是为了要找你的麻烦，你也知道，你们梁家，跟张廷玉之间可能会有点儿过节，所以，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
梁剑棠淡淡地说道，“国家面前，没有私人恩怨，皇上还是太多虑了，末将从来都是以国家利益为重，绝对不会因为私人恩怨而做一些过分的事情……”
楚天舒忽然笑着问道，“那也就是说，你可能会因为其他的一些恩怨做一些事情了？”
梁剑棠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沉默着。
楚天舒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剑，问道，“这是你父亲的那把剑？”
“二十年未动，已经生锈了。”
“可还能够拔得出？”
梁剑棠摇了摇头。
当年正是因为这把剑，所以才产生了震惊朝野的那场屠杀，但是因为一些其他方面的原因，所以这件事情才会被压了下来，但是这并不算是一个结果，因为梁剑棠活了下来，而且还做到了贺州总督的位置。
掌握一方兵权，规揽一方财政大权，这种权利，虽然称不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对于普通人，甚至对于那些每天上早朝的朝廷大臣来说，也是很难得的了。
相比较于这些朝廷大员，地方权力的这些集大成者，或许也只是少了一个头衔而已，但是在绝对权力面前，他们是断然不会羡慕哪一个虚无缥缈的头衔的。
这把剑，带给了梁剑棠数不尽的痛苦回忆，但同时，也正是因为这把生了锈的铁剑，他才能够携兵器入朝，并且不会受到任何审查。
这种痛苦之后带来的崛起，却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荣誉上的爽快。
满门抄斩之下的遗漏之人，只能用自己的一双肩膀去扛起本该家族应该承受的事情，这种痛苦，不是什么权利能够弥补的。
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还能够弥补，但是对于梁剑棠来说，根本不可能。
“大楚这几十年来，也算得上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本来嘛，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自然就要安而治之，让老百姓们自己管理自己，就好了。所以，一般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别的国家，朕不太熟悉，但是太上皇告诉我，一个国家开疆辟土的时候，依靠的都是武将，但是在建立国家之后，可以马上得天下，但是马上却不能治理天下。所以，文臣入朝，武将封疆。这是惯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梁剑棠嘴边的肌肉抽动了两下，看得出来，他对于楚天舒的这一番话，真的是听到心里去了，而且还带着自己的一番理解，只可惜，这种理解带给他的感受并没有那么好，同时也没有那么深刻。
楚天舒冷眼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
“但是现在，自从朕登基之后，大楚的气运，其实已经发生变化了。监天官告诉我说，大楚的气运，顶多也就是能够维持十年，或许十年都维持不住，我问他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他没有告诉我，但是他说，因为大楚有一颗灾星出现了。”
梁剑棠听说过这方面的事情，这颗灾星，大概就是皇上在玄云宗后山修行的时候，碰到的那个小师弟，据说是姓叶。
“北凉边疆危险，北莽蠢蠢欲动，这两个国家其实一直都不太老实，但是苦于他们的体量太大，大楚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你在江浙一带待的时间长了，想必你也心里也有一笔自己的账目。那就是江浙的财政税收问题。”
大楚其实并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富裕，至少在这三到五年的时间里，因为大楚修建了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并且康国，还有西南贼蛮子的谋反，都消耗了国库里面的大量钱财，到现在为止，国库已经濒临空虚了。
而以往的时候，到了这种情况之下，大楚会有两种选择，一种就是卖官邲爵，从民间的富商巨贾手里筹措钱财，还有一种办法，同时也是最常用的办法，那就是朝江浙两广借钱。
所以，不要以为大楚朝廷就有很多钱，他们的手里的钱财，也不多，真碰到了棘手的问题，也必须要向地方上的总督手里借钱。
“皇上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