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知县大人对我们玉娇可宠爱啦,玉娇想做什么做什么,想什么时候回娘家就回娘家。我这衣服,这镯子都是她给我买的呢。”
“城雪回来也一定带了许多好东西吧。让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也开开眼。”
江母冷着脸,不言语,老实巴交的江父道:“城雪也没带什么东西,人能平平安安地回来就好了。”
“哟,那么大的王府,一点儿东西都没带吗?哎哟,城雪可真可怜,”
“怪不得不见她人呢,一定伤心呢吧。可别想不开。”
初初本来在屋里补觉,这时听到这阴阳怪气儿的声音,就知道又是个看笑话的,初初偎门而立,笑道:“姨母好啊。”
“啊,好。”
她仔细打量着初初,见她气色不错,不见泪痕,也不见病容,便尖声笑道:“看来城雪心情不错,我以为你正伤心呢。”
初初无所谓地笑道:“无官一身轻,乐得自在,高兴还来不及呢,伤心什么?”
她象听了天下奇闻一般,带着嘲笑的眼光看着江母,那意思是你女儿可真了不起呀。
她们虽是表姐妹,但从小较劲较惯了。
“我记得当初城雪嫁入王府中时,你们一家是多么高兴啊。真是事世难料。”
也许江母确实出了许多风头,一向不让人的她,现在低着头,哑口无言。无论初初表现得如何自信,在她心中,她是在意的。做为一个普通人谁能做到不在意?
嫁入王府是莫大荣耀,被赶出来那便是莫大的耻辱了。无论她怎么进攻,她只是忍气吞声闭口不答。
初初才知道,自己给他们带来的伤害有多么大,亲戚尚且如此,邻里街坊,流言蜚语,更不必说,汢沫星子淹死人,一点都不为过。不论古代与现代,都是一样的人言可畏。
初初是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可是她不能不顾及她的家人。
初初云淡风轻地笑道:“姨母说得不错,事世难料。福兮祸所依,祸兮福倚,不到最后谁知道结果如何?我没觉得怎么着,姨母多虑了。”
她从头到脚打量初初一遍,象不认识一般,心道城雪的嘴怎么变得这么厉害?若是以前,这样的话她可一句也说不出,果然是在王府里呆过的人。
她强扯起一丝笑容,道:“也是啊,谁也猜不透会不会有转机,人们常说伴君如伴虎,王爷虽然不比皇上,但也不是好伺候的,谁能摸准他们高高在上的心思?是吧?谁也没有把握。所以话说得太满也不好。”
“如果姨母有兴趣,不妨拭目以待。”
话音刚落,门外一下子闯进好几个捕快,城雨拦不住,被他们推了一跤坐在地上。
城雨大喊:‘姐姐快走!”
这些人一下子鱼贯而入,一个个凶神恶煞,手执大刀,江父江母相互掺扶着,身子都吓软了,汪姨母也吓得缩在原地。
初初则显得十分英勇,临危不惧,严肃道:“你们要干什么!‘
头目道:“有人举报,我们来抓盗马贼,你是江城雪吗?”
“是又怎么样。”
头目一挥手:“对不起,得罪了,抓起来,我知道你是前平王妃,此事王爷也知道了,您可不要怪我们。如果不关你的事,自然会放了你,如果确有其实,恐怕也不能轻饶。”
城雨大喊:“你们胡说八道,你看我们家哪里有马,连个马粪都没有,一定是有人诬陷姐姐。姐姐你快说话呀,不能让他们带走你,你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呢?既然王爷知道,也许他会念着旧情,你快去跟他解释,千万不要跟他们走。”
头目威严地道:“以后您怎么跟王爷解释,是您的事,但今天带您走是我们的事,请您行个方便。”
“好,我跟你们走。”
江母拉着她的衣袖哭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雪儿怎么可能是盗马贼呢?她哪有那样的本事啊?你们这是欲加之罪呀!”
初初柔声道:“娘,你别伤心,没准是个误会,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那头目冷笑道:“但愿是个误会吧,我们收到的是窝主的举报,你是不是把盗来的马,藏在了汤庄主家?正是汤庄主家里举报,让我们把马取回来的。这没有错吧。”
江母激动道:“那个汤明辉?是他?雪儿你跟娘说实话,你真的去盗马了?你怎么会做那样的事,怎么会有那样的本事,你可是连马都不敢碰的啊!”
初初有几分急燥,但又好耐性地道:“娘,你就别问了,我会回来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跟官差走了。初初等于是逃了出去,她怕见到江母那样的目光,她怕自己让她失望。
汪姨妈就是来看笑话的,这回她值了,她看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回她算是给江家丢了大脸了。
初初被压入府衙,府衙陈旧,内一个细瘦的大人威然而坐,两边站班也算威武,都执着长长的法棍,能起到很好的威慑作用。可对初初不大管用。
初初又注意道旁边坐着一个女人,此时正得意洋洋地望着她。真的是她!
她正是汤明辉父亲的小老婆芷兰。
早知道她瞅自己不顺眼,但那不过是一面之缘,我们之间又没有深仇大恨,何至于恨成这样?
瘦大人一拍惊堂木:“下站何人?”
“江城雪,”
“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
第 93章 监狱里的日 子
初初冷笑道:“你还不够资格。”
“大胆狂女,我不够资谁够资格?你不过是普通民女罢了。你以为你还是王妃吗?”
“跪下,”过来几个侍卫,就要按初初跪下。
初初心道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毕竟自己现在不是王妃了,如果是王妃,他也没有资格审问自己,也不敢这么跟她说话。
“江城雪,你可知盗平王府御赐宝马之罪?”
‘薛芷兰,盗马之人可是她?”
薛芷兰道:“就是她,她还在民妇家里吃的早饭,让我们帮忙照顾宝马,起初我们不知道那是平王府的御马,后来遇到寻马的官差才知道的,民妇不敢隐瞒特来禀告大人。”
他一拍惊堂木:“江城雪,你知罪吗?‘
初初不屑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没什么好说的。”
“巧言令色,人证物证具在,你是没什么可说的!签字画押吧,送入大牢!”
初初被推推搡搡地关进大牢,穿上囚服。大牢里马桶就在旁边,初初捂着鼻子想吐,一层稻草,老鼠乱钻,在角落里眨着小黑眼睛,根本不怕人。
初初没什么吃的可喂它,不然倒可以交个朋友,当个宠物养着。
这里关的都是女囚,各种形状都有,有疯癫的,有风骚的,有女汉子类的,也有文静柔弱沉默不语的。
初初一进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并不是因为初初的美貌什么的,而是她们实在是没什么事,唯一的新闻便是打听新来者的故事,因为每个人进来都有一段故事,在没说故事之前,都是神秘。
一个女汉子道:“喂,听说你是王妃呢。是真的吗?”
其他人道:“别胡说了,王妃怎能进这地方?”
“王妃犯法自然就进来了,没听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
“你还真信啊,谁见过进监狱的王子?人家都是软禁。好吃好喝有人侍候着,偶尔还有小曲儿听听,弹个琴,画个画儿什么的,比神仙还逍遥呢。”
“你上辈子是被软禁的王子啊,知道得那么清楚。”
“不信你问她,她就知道。”她指着初初。
‘是不是?“
初初笑道:“是吧,差不多。‘
‘看吧,我说对了吧,平时我说的话你们总不信。这回终于有懂我的了”
那个颇风骚的看着初初恨不得盯到骨头里,媚声道:“你真的是王妃?”
初初笑道:“曾经是,现在是阶下囚。”
“那你为什么进来?”
“偷了自己的马,”
大家哈哈大笑,这太有意思了。偷自己的东西也犯法吗?
初初笑道:“这不难解释,以前曾经是自己的,现在不是了,再去拿就成偷了。”
“那算个屁!他们说关你多长时间?”
“不知道,没说。”
“我看顶多一个月,但如果有人不想让你出去,一年两年。甚至十年也是它。我在这里呆了三年了。”
“是吗?那你是因为什么事?”
“我捅了他的小老婆,不过她命大没死。”
初初慢慢地知道了她们的故事,有的是因为骂了婆婆,有的是因为打了小姑子,有的是因为偷情,有的是因为虐待继子。有的是因为财产纠纷伤人,各式各样都有。
她以为风骚的那个一定是与桃花有关了,但事实却不是,她是因为家庭财产纠纷伤人。
而偷情的正是那个外表柔弱文静的少妇,她面色苍白。很美丽,精致的小骨架,象个少女。
她坐在那里抱着肩膀一言不发。
每人一个小单间,只有把手伸出栏杆之外,彼此才能相见。
她们吃的也不一样,有的家人会给送饭吃的会好,但是如果有人的,也会受到特殊照顾,苦的就是既没人送饭也没人的,就只能吃这里狗都不吃的饭菜了。
头一天,江城雨给她送饭来,第二天江母来了,到这里放下饭菜,红着眼睛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也许是自己彻底颠覆了她心中那个乖顺温柔的女儿了。一时难以接受,特别是在她表姐面前,被抓走,还是个盗马贼,恐怕她在家中的日子要比这里难熬。那双眼睛是连日流泪的证据。
如果不是江母,初初根本不在意,也不悲伤,怎么都是一种体验,有过多种经历没什么不好,哪怕是坏的,也丰富了她的经历。但是打死江母她也不会这么想。
初初很愧疚,再多解释也是云烟,不如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但是现在她既不能越狱,也不知道他们要关自己多久。
在人面前她可以做到谈笑风声,没心没肺,但是夜深人静,特别是那些难闻的气味薰得睡不着的时候,她会加倍地想清平,想他清香柔软的怀抱,想他那俊美无比的容颜。想曾经她们那么多的情话,那么多的浪漫经历。
即使他不来看自己,把她忘了,有这些回忆已经足够了,她不再怨恨。
但是这一天,外面应该是晴天,因为从那个高高的窗户里射进来金色的阳光,她已经吃了好几顿这里狗都不吃的牢饭了。
不花钱的饭吃起来的感觉就是不好,每顿她只吃几口,以度命活着。专等着江城雨送好吃的来,这鬼丫头真是够懒的,好几天不来,不会把她忘了吧。
她无聊,咬着草棍儿,听她们杂七杂八地谈着,也陆续有新的犯人来,大家又齐心协力地挖她的故事,直到说无可说,直到她把童年的事都说出来了,大家觉得她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才放过她。
但这里也有黑暗,也会奴役人,那是坐牢的老油子。她们没有家,没有子女,以坐牢吃白食为生。她们知道怎么揩新来者的油。所以她们的腰包通常都是鼓着的。也有不买她们帐的,无非是挨一顿拳脚之后再妥协。
有进来的就有出去的,出去的人总是很高兴。又很害怕,特别是家人不常来的那些人,她们害怕出去之后,不被家人接受。所以提前几天会惶恐不安。
初初也亲眼看着五六个人出狱了。
初初可不买那些老油子们的帐。跟她们打,打得她们心服口服,她们那点三脚猫功夫哪是初初的对手,成者为王败者寇,战败的她们对初初纳头便拜,拿出腰包里的银子,孝敬初初,初初也不客气。着实过了一把老大的瘾。大家众星捧月,为此也过了几天舒服日子。大有以这里为家的架式。
但无论如何初初都无法沉醉,她再没心没肺也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看不到阳光的日子。她怕自己渐渐变得跟她们一样。
她心里念叨着,我的一生不会倒霉到在这里葬送吧!为此她也着实沉默了几天,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但她又鼓励自己,不久就会出去的,因为她不相信清平不管她。就算天下人都放弃她,他也不会,他会来的。
果然,不久,那个神奇的日子到来了。端木清平来看她,全监的女人都呆呆地望着他们,谁也不说话了。掉根针都能听见,她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清平身上,有人认出了清平,大声狂喊道:“端木清平,他是端木清平,京城第一美男子!”
不是有一阵子为了找他。京城到处贴了他的画像吗,而画像都被人揭去,做为收藏,所以许多人认识清平,这里居然也有收集他画象的。
清平自不去看她们。只是看着如此的初初,他居然留着眼泪微笑,他那久违的好听的声音道:“盗马贼,日子过得怎么样?‘
‘舒服极了,你呢平王爷,最近是不是很逍遥啊。”
他叹了口气:“没有你我倒是想逍遥,可是怎么也逍遥不起来。”
“你打算关我多久?”
“住到你够为止。”
“第一天我都够啦,你怎么不放我走呢。”
“我很好奇你的样子,现在看到啦,果然非同凡响。”
他对狱卒一挥手道:“打开。”
在监狱中的第十天,初初终于被放了出来,同时也引起了一片掌声,她漂亮,高贵,大方,热情,赢得了好人缘,大家都喜欢她也羡慕她。
有许多人激动得流泪了,初初安抚她们道:“没准哪天我还回来呢,还跟大家聚在一起,我们聊天,畅谈人生。”
“今天我真想送给大家每人一盘红烧肉,让大家好记得我。以后吃到红烧肉的时候会想到我。我是不是很贪心?”
端木清平优雅笑道:“这有何难?都盛上来。”
一声令下十几个获卒成了服务员,每人端两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放在每个人面前。
大家又是一片欢呼声,在这里即使过年也吃不上纯的红烧肉。但现在俨然是节日的气氛。
初初在她们敲盆打碗的欢闹声中出来。
她的脸清瘦许多,面白如纸,头发蓬乱,衣衫肮脏邋遢,哪有那个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魅力啊。
多日在黑暗中,突然暴露在阳光下,她挡住了眼睛,缩紧了身子,感觉到自己身上异味蒸腾。一双手更是如白纸般惨白。
清平有些心疼,搂着她的肩,初初笑道:“别砰我,会把你染脏的。”
他忽然发神经一样,一下子抱起她,道:“大不了洗个鸳鸯浴。”
“没有正经。快放我下来,让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人们会说,王爷与乞婆儿。”
“你才乞婆呢,”
到了一家客栈,清平让小二先打了洗澡水,初初开始沐浴更衣,从新做人。
换上干净的衣服,初初才觉得有一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感觉。
………………………………
第94章 秘密能当银子使
清平远远地站着,与她两两相望,眼睛里全是柔情蜜意。他忽然捉住她,吻住她的唇,柔声道:“想死你了。”
“你有想我吗?”
初初笑着摇摇头。
他将手探到她的腋下搔她的痒:“真的没有?”
她笑得喘不过气,大声道:“有,有。”
“有没有怪我?”
“这个倒没有。”
这是她与梅若烟之间的较量,跟他没有关系。她不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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