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早妨着他,见他猪手一到,迅速地把酒壶递到左手,换了一个角度。令他抓了个空。同时他杯中酒也已经满了。
但他拉着初初的衣袖要她陪他喝一杯,便将自己的这杯酒递给她,他再另取杯子重倒。
他要让初初用他用过的杯子,并笑道:“让我的杯子也荣幸一回,沾沾第一美人的唇。”
初初笑道:“奴婢怎么能用王府的杯子呢?那是对王爷的不尊重,这点礼数城雪还是懂的。”
他的一只手悄然地伸到她的腰迹,腻声道:“城雪?多好听的名字呀,这样的美人,康教头怎么不知道珍惜呢,怎么舍得放出来?连本王都舍不得呢。”
元白早已经怒不可遏,大声道:“江总管,过来斟酒,别总在一个地方!”
初初要走。他却不放,也许是觉得元白官职低微,没必要听他的话。他要继续拉着初初。
这时元白离席,三两步便并了过来。一把拉过初初,紧紧地搂在怀里:“你不是管布酒吗,怎么不过去呢,我们都没有酒喝了呢。”
那王爷大声道:“康元白,你好大的胆子,敢。。。”刚说到这里,却捂着屁股跳了起来。一根筷子插在了屁股上。
他疼得呲牙咧嘴地把筷子拔出来,筷子头是平的,有两寸的血迹。
许多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最先绷不住的居然是自己人。姬发等人,早已哈哈大笑。
他一边捂着屁股,一边指着元白大骂:“康元白,你以下犯上,暗中伤人。敢动本王。”
然后对姬覆雨道:“康元目无法纪,目无圣上,请皇上治他的罪。”
元白搂着初初已经回到坐位,施礼道:“陛下,王爷的伤不是臣所为。请皇上明察。”
姬覆雨沉声道:“不是你是是谁?那筷子自己飞的不成?”
元白道:“这个臣也不知道,臣的筷子在这里呢。看谁少了筷子就知道了。”
众人谁的筷子也不少,只有他自己的筷子少了一根。
元白笑道:“想必是王爷用筷子挠痒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筷子插进去了吧。”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姬覆雨当然知道是元白干的,除了他谁还有那种高超的手段,不过也怪那不争气的东西,谁让你拉着人家媳妇不放的?
他非要姬覆雨替他作主儿,姬覆雨又不能因为这件小事就治元白的罪,便对两旁的太监道:“扶王爷回去吧。他已经不适合在这里了。”
刚才封柔加当楚安郡王遭到反对。现在自己的一个王爷又被暗算了,她这皇帝的脸还往哪儿搁?
初初斟了一轮酒回来,黄芮已经把菜端了上来,她接过来放在姬覆雨面前,道:“皇上请尝尝这个。这是奴婢命人做的,味道非常好。”
姬覆雨的心情糟透了,哪有心情尝那个,此时正是有气无处撒呢。
她皱眉道:“朕有要这个菜吗?”
‘没有,是奴婢让他们做的,想着皇上说不定爱吃。”
她冷冷道:“朕既没要,就端下去吧,以后不要这么浪费!”
初初赶忙道:“禀陛下,这道菜的花费是算在奴婢身上的,与御膳房没有关系。”
“那就更不想吃了。作为总管你不知道规矩吗?如果这样,总管你也别干了。”
初初知道她是在冲自己发脾气,便低头不语,这时柔加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口里。柔声道:“陛下,您不吃会后悔噢,真的很好吃。”
她看了一眼谦卑的初初,气似乎顺了一些,柔加又夹了一口,喂给姬覆雨,娇声道:“陛下尝尝吧。陛下带我们来玩儿不就是寻开心的吗,陛下怎么能自己不高兴呢。”
姬覆雨果然很买柔加的帐,脸色马上好转了过来,嚼着他喂过来的东西,属于外酥里嫩的那种,而且味美多汁。
她微笑道:“不错,难得你有这份心,这是你做的吗?”
“是,是奴婢做的。”
这个时候她只好卖友求荣了,因为这个机会实在难得,不过之前她也跟黄芮说过她会说东西是她做的,黄芮才不在乎。只要能玩儿上就好,只要能帮上她的忙就好。
姬覆雨越吃越顺口儿,问道:“还有别的吗?”
“奴婢怕皇上不喜欢没拿那么多,都在御膳房呢。”
“好啊,都给朕留着,明天吃。”
“这里还有一碟点心,皇上膳可用。”
“看在你今天这么用心的份儿,朕就不跟元白计较了。”
初初喜道:“谢陛下。”
此时初初感激地看了柔加一眼,柔加却躲开了她的目光。
一直到午夜,龙舟才散。姬覆雨跟柔加回到寝宫。初初也回到自己的总管住所。
她一进屋子,发现几只漂亮的蝈蝈笼儿里面分别有一只斗蟋,看那它们那威武的样子应该都很厉害吧。她可不敢把它们装在一个笼子里,不然非掐个你死我活而己。
黄芮早已经睡了。初初拍拍她的肩膀:“太子爷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黄芮不耐烦地道:“有事明天说好吗姐姐,人家很困呢。”
初初又拍了她一下,才回房睡觉。
这一顿龙舟宴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小时,可是她的心已经很累了。当她低三下四地的服侍他人的时候,真是觉得愧对元白。而元白也已经不是那个曾经的大将军了,但是她看到他眼中的不甘,她也知道他正在为此努力着。
她不知道那个打胜仗的将军是谁,但是她觉得一定跟元白有关系。
这漫长的复仇之旅终于快走到头了。没想到姬覆雨的那个最宠爱的男宠居然是他。真可笑,她还以为他只是个戏子呢。看来苍天对她不薄。也许是清平在天有灵吧。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通过他就可以到达姬覆雨的寝宫了。然后把她杀死在她心爱的床上,那也算是个很好的死法儿了。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姬覆雨会死在她手中,她就热血沸腾。
那么当然跟那个男宠套好关系,比做一百顿好吃的都直接有效。
但是第二天她还是学了几样菜和点心。午膳的时候。给姬覆雨送去,这个时候姬覆雨都会在御书房批阅凑折。
可能是昨天那顿菜的功劳,姬覆雨已经允许她进御书房了,但是她的御书房里也是有侍卫的,而且有试吃的宫女。
如果她想在这方面动手脚就打错算盘了。
姬覆雨埋头半天,也累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却忽然道:“朕有时候觉得你对朕这么好是别有用心的。你不恨朕吗?”
初初柔声笑道:“皇上如果不放心,那奴婢就让他们做好了。皇上没有必要因为臣妾就舍弃美味,那样很不划算呢。’
姬覆雨笑道:“把这些再做一份给柔加送去。他好象很喜欢吃。”
“是,陛下。”
真是好机会,初初在心里雀跃着。她迅速地回到御膳房,让黄芮再做一份。
黄芮吃惊地道:“有那么好吃吗?皇上都吃了?”
初初呵呵笑道:“是给另一个人做的。这回做得要快。”
“做快了就不好吃了。”黄芮负责任地道。
“好不好吃没关系,象个样子就行。”
黄芮不满地道:“不是给皇上的就可以糊弄,你这个人良心还真坏呢。”
初初笑道:“好吧,我良心坏,做得中等就可以了。不用精益求精。”
她等了半个时辰,点心和菜出炉了。黄芮装到食盒儿里,交给她。初初抱了她一下,甜笑道:“芮儿有你真好。”
“你还没告诉我太子爷是什么时候把那些蝈蝈笼拿来的。”
“当然是你们登龙舟之前,”黄芮忽然有些不自然地道。
初初看得出来,一定是有什么新情况了,她一副探秘的表情笑道:“他都说什么了,跟你?”
黄芮鼓着嘴儿道:“他没说什么,就说那镯子送给我了,反正我也摘不下来。”
初初哭笑不得地气道:“这个人连送人东西时都那么讨厌,都不能说点好听的吗,太可恶了,”
黄芮埋怨地道:“他还不是跟你学的,送人吃的东西,给重要的人就精心做,给不那么重要的人就可以随便做,他跟你一样啊,怪不得他喜欢你,原来你们是有共同点的。”
初初心虚地辩解道:“我那是因为赶时间,他那样说你就是不应该。话说,你不会真的随便做的吧?”
黄芮道:“当然不会啊,我不会随便做东西给别人吃。我不想吃的人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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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6 章 蚀骨之痛
初初笑道:“你真是好宝宝。帮我好好照顾蛐蛐。回头有奖励。”
黄芮作出一个嗜血的动作道:“我家八哥好几天没吃有嚼头儿的东西了。这回应该过一下瘾了,哈哈。”
初初瞪着她道:“你敢!”
黄芮笑道:“你最好试试,千万不要离开,否则回来之后你会连蛐蛐的尸体都找不到。”
初初拎起食盒,大摇大摆地往外走,笑道:“你不会的,你才舍不得呢,因为是某个人送来的。”
黄芮咬着嘴唇,下意视地摸着腕上的镯子。
走到半路上初初忽然想到,自己拎着一人份过仿佛有失妥当,那里有那么多人只给柔加?
这个名字可够柔的呢。她皱了一下眉毛。都怪自己欠妥当,没让黄芮多做出来一些。可是如果都送了,又怎么显得意义非凡呢?
后面的那片竹林倒是个好去处,她可以约他出来。
但是她要怎么约他呢?不如就以公事的名义好了。
到柔芳馆之前,初初先把提蓝藏了起来,然后再编个理由叫柔加出来,柔加从里面慢慢地走出来,有些不情愿,又有些害羞的样子,其他人看着初初都邪媚地笑着打招呼。
“柔加大人,我们走吧。”初初在前面走。
出了柔芳馆,柔加停下脚步,默默地道:“我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我想如果不是皇上让你来,你是不是就不来了?”
初初面无表情地道:“没有的事,我们不是朋友吗,怎能不来呢?”
他脸色很苍白,象是没休息好,一身白衣衬得他更加白了:“皇上找我什么事?你先走吧,我自己会去找她。”
初初柔声道:“怎么了,你就那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他一下一下地掐着自己的手指道:“是怕你不愿意。怕你不好意思说,所以不如我先说。也免得伤感情。”
初初不耐烦地道:“你比以前更婆婆妈妈了,皇上找你没事,是让我给你送了些吃的。因为没带那么多,所以就叫你出来了。东西在竹林那边。”
柔加心事重重地跟在她后面,不发一言。
初初知道他是怕她嫌弃他,所以才不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了,以前话不是挺多的吗?”初初没话找话地道。
“我?”
他结巴地道:“我是不是很让人瞧不起?是不是让你失望了?我竟然比戏子的身份还要卑下。”
初初在大榕树下站住,把提篮交给他,然后坐在一个弯弯曲曲的树干上。象荡秋千那样,双脚抬地,让树干撑住自己整个身体。
没想到他拎着提篮就往回走。
“你回来!”初初喊道。
“你不是问我吗?我还没有回答呢。你不想听了吗?”
她从树枝上跃下来,然后轻轻地走在他面前。从他手中夺下提篮。然后打开,席地而坐。
呆呆地道:“我也分享一下好不好,我也饿了,”
见他仍木桩似地站在那里:“你到底过不过来?我真不明白女皇陛下怎么会喜欢你这么木的人?是因为你木吗?”
他好不容易笑了一下,终于坐了下来。但一直很不安。完全没有那天烤鱼时的轻松。
初初把提篮里的东西放在树叶上递给他,心想,既然要利用他,自然要帮他打开心结才好。没有什么比讲一段自己的故事更有说服力了。
于是初初便讲了她的出身,她在王府受到的种种不质疑,辱骂,然后从清平的死再到嫁给他的弟弟。初初极力渲染。其实也不必渲染,有些地方讲着讲着不自觉地就流下了眼泪。
柔加果然感动得一言不发,而是默默地流泪,看着他的清泪一对一对地滴在草上,如清晨的露珠儿。
初初笑道:“所以你也别以为我有什么高贵的出身,不过是麻油铺家的女儿而已。现在父亲又患有重病。需要大笔的银子医治,而我却又拿不出那笔银子。”
“当时我是嘲笑过皇上的那种行为,但是那晚当我看到你的时候,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他眼泪汪汪地瞅着她。
“我在想,如果我是女皇。我也会喜欢你的,因为你确实绝色。”
“那晚我精心准备的菜和点心,如果不是你说好话,皇上连看都不会看,我可是花了不少心血的,所以我还是要感谢你。”
“那天其实我不想去的,我怕被你认出来,怕被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是我已经装了好几天的病,再也不能不去了,所以我穿上戏服,化好妆,硬着头皮去了,我不敢与你素颜相见。在遇到你之前,对于世俗的非议我根本不在乎,可是当你提到男宠那两个字,那种嘲笑的时候,我感到了屈辱。我第一次有屈辱感。”
“在遇到你之前,我甚至感觉我是真心爱陛下的,陛下几次要封我做官都被我推辞了,而那正是他们做梦都想要的。我从没跟他们说过,陛下对我的许诺,不然他们会嫉妒得发疯。”
“所以那天,她封你楚安郡王的时候你仍在拒绝?”
他含着眼泪点点头。
“我不懂做官,我也不会做官,我也不想借此敛财,人这一生能用多少呢,有陛下赏我的那些东西就够了。我孤身一人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孤身一人?你没有家人吗?父母兄弟姐妹呢?”
他望着榕树外面的金色阳光:“病死的病死,被打死的打死。”
“你刚才说家里是卖麻油的,跟我比起来可又是天堂了。从我记事起我们家就欠了好多债,那些债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仿佛是祖上传下来的一样,怎么还也还不完,每一年的收成都用去还债了,妹妹病了无钱治,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死了。”
“妹妹的病虽然没治好,却又重新欠了不少债,于是每天都会有催债的上门,爹娘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不能忍耐了,就商量着逃跑,于是他们就收拾了两个包袱,带着我半夜里逃跑了,可是,跑到半路上,被催债的人追上来,我扎进河沟里,他们一群人打我爹和我娘,我只听见爹娘痛苦的哀叫,后来那帮人好不容易走了,我连跑带爬地爬到他们身边,天很黑,我不知道他们流了多少血,他们走不动,野地里我又没处叫人,我就拖着他们,可爹不让我拖了,他说他想舒服地躺一会儿。那天连一颗星都没有,原本以为天够黑就能逃走,没想到还是没逃了,我们一家三口儿就躺在野地里,望着黑苍苍的天空。我娘说,家儿,长大了一定不要欠债,一定要攒许多钱。人有钱了,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我只有拼命地点头,我害怕听娘说话,她平常是不有说话的,但那天她和爹说了许多话,我不知什么时候就躺在娘的怀里睡着了,可是等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娘的身体已经很硬很硬了,我爹也是,他们都没有闭上眼睛,后来好心人就把他们埋了,埋在了山岗上。我记得旁边有一块大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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