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男人的性子,根据她这几天所了解到的,他应该不是一个过一天算一天的人,若是有什么定律性的事情按时发生,她觉得他可能早就有所准备。
对于这样的雨,他大概一早就知道,所以他才会突然站起来看天;但他又那样匆忙抱她回山洞,外加火种熄灭一事,她只能推算是雨提前到来了。
现下里,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才停,最起码得摘些野果,不然饿肚子还是小事,要是山洞遭遇雷劈,他们想逃跑都没有体力。
另一点,若雨保持下着不停或是一直多雨,那么降温就成了必然,以目前两人的情况来看,挨冻也成了必然。
她也觉得情况有些糟糕过头了。
一边,男人见她半天一个姿势未动,有些紧张地将她又拉近了些,大手摸上她的脸。
她抬起头,男人正看着她,眸带歉意。
沙奕不想让他太担忧,于是扬起一抹笑,逗趣般扯了下他不长却浓密的胡子,然后伸手帮他理了理额上湿漉漉的长发。
男人也笑了下,想了想,指着自己,轻轻道:“西伊。”
什么意思?
男人突如其来的话语令沙奕感到茫然。
见她不明白,男人指着自己,继续道:“西伊……西……伊……西伊。”
沙奕听他说了几次,仍是摸不着头脑。
瞅见沙奕并没有什么比较明显的反应,男人顿了会,指着洞口念叨了句,又指着墙壁说了句什么,接着又指了指洞内的一块巨石说了句话,指了一圈,最后男人的手又指到自己身上,还是那两个音节。
西伊。
沙奕恍然大悟,他这是告诉她自己的名字呢,当即指着他重复道:“西伊。”
男人点点头,终于高兴起来,末了指着她摇摇头。
沙奕秒懂,这是在问她的名字,便指向自己,轻轻道:“沙奕。”
男人隔了好一会,才艰难学着:“傻哎……”
沙奕被雷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哭笑不得咒了声:“你才傻!”
看到沙奕脸色古怪,西伊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发声错误到可能与某种不好情况联系在了一起,想纠正自己的错误,便又努力地念起来:“傻哎……傻……虾……也……”
听着男人一声又一声把自己的名字念错一次又一次,沙奕实在是无言以对。
等到西伊把她的名字念得差不多正确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许久,雨逐渐停了。
西伊站到洞口,遥遥望了天空好一段时间,长舒一口气。
天阴,沙奕完全看不出大致几点来,雨下得倒是让她有过了一两个小时的感觉,空气中似乎也带了些冷意,她抖索了下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肚子也开始咕咕叫。
西伊立刻转过身拉着她,眼中再度闪过一丝歉意,面上更是有些心疼。
沙奕捂着肚子,略有些尴尬,醒来后就吃了几个小野果,时间这么久自然是饿了,不过这会子唱空城计显然很不合适,她心里其实并不愿意让他担心的。
因为他对她的照顾,实在是细微到过份。
西伊摸了摸她的脸,想起什么似的拍拍她的手,说了句话,转身飞快跑出山洞。
沙奕愣了下,走到洞口的时候,西伊已经钻进了林子,沙奕想了想,也跟着走了出来。
距离晚上应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西伊若是去摘野果准备食物的话,她也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才好,不然这雨要是再落下来,他们可就有得受了。
之前放在叶子上的兔肉已经被雨水击打浸泡得有些变形发白,不过这时候是没有工业污染的,所以只要不变质都没问题,沙奕将兔肉用叶子包好捡了起来,又到岸堤另一边转了转。
沙奕还是担心会遇上巨蚊的,不过这样的天气跟这个时间段让她胆子又大了起来,绕回那芭蕉样的树旁,折了好些被雨打得有些焉的叶子。
这种叶子好像可以驱虫,她被巨蚊叮咬的时候,西伊就是点燃这种叶子熏走巨蚊的,也怪不得最先那夜她在林子里乱跑了那么久,遇上那么多危险却连一只巨蚊的影子都没看到过,敢情是她一路跌跌撞撞把叶子弄破了,汁液全沾染到了身上的原因。
这么一想,沙奕对这种叶子便更多了些好感,忍不住又折了些许,到最后,其中一株的叶子整个被折了个精光。
沙奕在树根处发现了一处小洞穴。
洞穴的口不大,沙奕估摸着也就半个手臂的直径,因为是斜打的洞,所以上部还有些沙土遮盖,这些沙土像是和进了什么特殊物质,不但坚硬,而且好像防水防潮,她隐约看到里边一片干燥。
………………………………
第11章 最丑的鸟
照理说,类似这样的大雨,除了山洞内部,其他就没有什么洞穴可以避免遭水。
沙奕干脆跪在地上朝洞里巴望,越看她就越觉得这像是某种动物的窝,但她不敢直接伸手进去摸,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太过陌生,她要另寻方法。
看了一圈,沙奕找了根弯曲的树枝小心翼翼伸到洞里。
洞不浅,所幸树枝长度也够,沙奕终于感觉树枝戳到了某种软中带硬的东西上。
应该不是软体或者两栖那两类东西……沙奕又戳了戳,洞里传来一声粗嘎闷叫。
沙奕听不出是什么动物,不过这叫声难听倒是真的。
她还想再戳,树棍那头的动物却是不乐意了,一阵扑腾就冲了出来,很不客气地直奔她而来。
速度太快,沙奕只看到一团花花绿绿冲了过来,猝不及防中被撞得身子一歪,还没爬起来就感觉臀部被什么尖物狠戳了下,吓得一骨碌跳起来。
这一跳,沙奕就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这……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鸟?
一出来便是鸟毛横飞……而且看样子还不是那只鸟自己的毛……
沙奕发誓,这绝对是她见过的最丑的鸟!
它长得着实奇怪,全身光秃秃的,稀稀拉拉没几根毛,唯独头顶一撮冲天蓝毛,脖颈长得过份,一张鸟脸像被打肿了似的,嘴巴过大过重,致使它冲她怒叫时嘴巴始终垂向地面无法抬起,体型可能跟现代的中型犬差不多,却偏长了双小短腿,两只去了毛的小鸡翅甩起来怎么看怎么碍事,跑着的样子跟滚筒洗衣机有得一拼。
最重要的是……它屁屁后面还跟着三只缩小版的,看起来倒也勉强能说得上蠢萌。
只是那丑鸟似乎并不打算让她多看它小崽子一眼,竖起小鸡翅又叫出难听的声音来。
沙奕憋不住笑了,鸟却怒了,摇着肥硕的球形身子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冲过来,半途中脖子猛地向后一缩,嘴巴终于抬了起来。
沙奕再次被雷到,鸟冲过来时,她下意识两腿一叉,那肉球样的丑鸟就从她腿间歪歪扭扭地滚出去了,而跟在那鸟身后的三只小的也骨碌骨碌随着它们娘亲滚了出去。
回过头,那四只撞石头撞得七荤八素的丑鸟已然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沙奕嘴角抽了抽。
这是撞晕了么?
沙奕捡起之前的树棍,蹲下身轻轻捅了下那只丑鸟,就见它只轻微地蹬了蹬那短小的爪子,然后继续一动不动躺尸。
还想再拨弄丑鸟时,岸堤对面传来一阵急迫的脚步声,沙奕停下手中动作,但仍然保持着蹲姿。
可能是西伊回来了,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前几夜的经历让她不得不充满警惕。
几秒后,西伊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提着的心放了下去,沙奕缓缓站起身,朝着男人挥了下手臂。
西伊也看到了她,几大步走过来,她刚想指给他看地上的鸟,他却一把扯过她的身体,将她紧紧抱住。
过了许久,他才在她耳边低低呢喃:“肯库伦拉……肯库伦拉……”话语中有些哀求的意味。
他的话语她还是一如既往听不懂,但她能感觉到他在发抖,她甚至能听到他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他这举动代表了什么呢?
是遇上了什么可怕的事物在向她寻求安慰呢,还是要表达什么?
沙奕仍是不理解,不过这并没什么影响,她温柔地回抱了他一下,又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推推他让他看大石头旁的四只鸟。
西伊松开她,眼神却一直停留在她脸上,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呼吸急促粗重,额上甚至溢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探手想摸一下他的额头,却被他一下抓住,他仍是看着她,末了,皱眉重复之前在她耳边呢喃的话语:“肯库伦拉……”(:不要离开我。)
这是在问她什么吗?是要一个肯定回答吗?
想了想,她略有些不确定地点了下头,男人紧蹙的眉头这才逐渐舒展开。
沙奕觉得自己的答案很可能是他想要的,因为他的表情是欢喜的,但她的迟疑可能让他有些不安,于是她踮起脚揉了下他的头发。
她成功了,他朝她笑了下,虽然有些勉强,可她至少把他的注意力转移了,她便又指了下那四只鸟的位处,他听话地看了过去。
这一看,西伊激动了,弯腰拎起那只肥嘟嘟的丑鸟,仔细瞅了瞅,就在沙奕以为他要折断鸟脖时,他一下把鸟扔到了一边,转而半趴到鸟洞前,把手伸了进去。
不多时,西伊就从那鸟洞里掏出许多东西出来,一堆杂乱鸟毛,好几块小兽皮,各种不明动物蛋,不计其数的干树枝干草茎,几捧碎碎拉拉的不知名植物种子,数十个很像坚果的硬壳果子,还有两根小指粗细中间有孔的类似骨针的东西。
错愕地看着西伊掏出的一堆东西,沙奕觉得很不可思议。
西伊却格外高兴,扒拉完鸟洞,便回过头专心翻查地上的战利品,最后他把蛋、干树枝干草茎以及骨针挑了出来。
沙奕觉得,也许西伊生活的这个时期还没有发展到种植上,因为他面对那么多东西时,只是选择了温饱物,剩下的他只是例行查看一番,没什么特别兴趣。
又或者他只是格外想要生火跟缝补的材料,其他一些东西他并不在意亦或是他并不担心弄不到。
但她跟他不同,除开突如其来的,她做事的原则向来是防患未然,能两手准备的事她便不可能只在唯一一处坐等一个结果;其次,她生活的时代注定她的思想要比他复杂,自然要比他多重考虑;再者,她虽对抗自然甚至野外生存的能力都不及他,但她所知道的知识比他多。
既然他们现在已经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那么互补自然是最万全的办法。
沙奕蹲下身把剩下的东西统统捡了起来。
西伊似乎不太理解她为何要捡些无用东西,但也没说什么,冲她咧嘴笑了笑,低头又把那三只缩小版丑鸟扔进了她怀里,拉着她往回岸堤另一边走。
沙奕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要那只大鸟而抓了三只小的,不过她也没再多做纠结,他应当是有自己的主意。
………………………………
第12章 整个洗浴间都穿越了
西伊并不是要回山洞,在经过他们住过一晚的那个山洞时,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叶包果子递给她。
沙奕乖乖地接了,他便进洞把几张兽皮取出来,将所有东西都放了进去,然后随意裹了裹扛到肩头,示意她跟他一起走。
从山洞处出发,过了她曾经深陷的沼泽地,攀过一道碎石陡坡,又走了长长一段,西伊终于停住,放下了肩上扛的东西。
此间所在是一处高地,从这不算短的跋涉行程来看,他们是从低洼处往高处上转移,大概是今天那所谓的雨季所致,沙奕觉得连带着西伊都有了些急。
这片高地上,树木长势都比较好却并不茂密,所以即使夜幕降临,仍然有光度可以照下来,沙奕看了一圈,注意力便被斜对面一棵参天巨树吸引了去。
这棵树简直大到离谱,虽说从她来到这里时起,看到的植株都格外庞大,但像眼前这棵大这样的,她还真就没看到过,即便是现代时在一些古村看到的巨树都不如这棵一半大,而且这棵树的树身在距地面四五米的地方有一个不小的洞,不管是否人为天生,竟然也能长得如此葱郁。
西伊没有再走,恰恰也指了这棵巨树,说了声:“唯拉多可那耶。”(:我们就在这里。)
这句话,沙奕有印象,在小湖边时他就跟她说过,结合了两天的时间地点情况,沙奕断定,这句话的意思绝对是“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里”。
又扫了眼巨树,沙奕心下十分质疑。
暴雨加雷电,这树再安逸也,她也不敢放心,天气晴好没什么问题,但若碰上雷雨天气还往树上凑,不是找雷劈吗!
西伊大概看出了她内心的担忧,指了指渐暗的天空,冲她摇摇头又摆摆手。
沙奕将信将疑,犹豫了阵,回想到下午男人的果断出洞摘野果举动,于是点点头,学着他说了句:“唯拉多可那耶。”
西伊明显有点惊讶,片刻后笑起来,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一转身从侧边坡上跳了下去。
沙奕一惊,探过头去。
西伊背对着她,弯着腰在坡下一个长满草木的泥洞里扒拉着什么,沙奕观望了好一会才看到他拽出一大块船状的暗黄色东西,然后大力举过头顶,一下抛到坡上。
看清坡上放置的东西,沙奕差点叫出声,这不是她家的木质浴缸吗!
然而浴缸里还有东西,毛巾,浴袍,牙刷牙膏,刷牙杯子,洗发水,肥皂,洗衣粉……日常洗漱用品几乎一应俱全,她还在浴缸角落里发现了密封完好的一盒打火机跟一打火柴,这两样都是她穿越前一天买回来的,因为她住的小区通告说会停电一晚,正好在她的休息天内,所以她提前备好了,却没料到还没来得及用就意外穿越了!
看着那一堆亲切的现代东西,沙奕既开心又难过,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坡下,西伊还在忙着把更多的东西扔上来,沙奕泪眼迷糊地看着越来越多熟悉的物件落在自己面前。
盛水的小型木桶、不锈钢盆……简直应有尽有,连因忙而没来得及洗而存下的脏衣服都出现了,她甚至在衣物堆里发现了两大包她随手放在洗浴台上准备洗澡吃的薯片。
当西伊带着最后几样东西跳上来时,沙奕开始怀疑,是不是整个洗浴间的东西都穿了过来!
水果刀,镀锌铁棒跟镀锌铁丝,三匝聚乙烯绳子……这些不是她放在浴室门口的收纳柜里的东西吗?
西伊似乎对水果刀尤为感兴趣,回到坡上时一直反复把玩着水果刀,许久才移开眼望向她。
见他瞧过来,沙奕擦了下眼角,勉强冲他扬了下唇角,他一下跳过来,很是不解地捧着她的脸一看再看,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磨叽了半天却又什么都没说出口,最后只好继续望着她,巴巴地。
沙奕拉下他的手,将他胸口沾上的一根湿草屑拈掉后推开他,恹恹地坐到了巨树下。
这一瞬,西伊眼中浮现出一片黯然,他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了好一阵,才默默在与她相距不远的地方背对着她坐下。
她不是没看到他的失落,只是,她眼下也是心情复杂,不知如何自处。
穿越是她始料未及之事,穿回远古更非她所愿,这个时代里,别说她毫无生存能力,就连让她适应这个时代都格外困难。当然,如果没有这个叫西伊的原始男人在的话,她毫不怀疑现在自己已经成了剑齿虎的一坨粪便。
她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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