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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 必须死是不是(还有更新
樱桃自己害怕看见去世的人,拉着红颜说:“贵人,咱们去回皇后娘娘吧,这事儿敬事房的人会来处置。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红颜知道,此刻若去看一眼,恐怕一辈子也忘不掉,可昨日瑞珠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又怎么会忘记,就差一天,瑞珠怎么会等不及,想着出宫想着家母亲的人,为何要突然寻死
“去敬事房找人来为瑞珠善后,就说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为瑞珠厚葬,善待她的家人,之后我会代替皇后娘娘过问这件事。”有内务府的人随她来处理皇贵妃遗留之物,红颜这般吩咐他们,有人照着去办之后,才将皇贵妃的东西搬走。由于樱桃拦着,她始终没有看瑞珠一眼,最后看到的,也只是她被草席裹起来抬出去的样子。
皇贵妃的东西搬完,红颜本该去咸福宫贺喜,但此刻再没有这样的心情,她径直回长春宫禀告皇后,她方才擅自做主,以皇后的意思来处理瑞珠的身后事。但皇后此时有客,几位亲王福晋进宫来说话,红颜不便到跟前禀告这些事,千雅出来应对,她细细与千雅说了,千雅宽慰她:“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必然会觉得您做得对,魏贵人且回去歇息,奴婢一定把话带到。”
“千雅”红颜欲言又止,最终只道了一声,“麻烦你了。”
她离开长春宫,未免有些失魂落魄,储秀宫里说不出的凄凉,可却不是因为皇贵妃离世,而是从她第一次踏足那个地方至今,那里从未有过改变。
可她不明白这份凄凉到底该算在谁的头上,皇帝吗是他的多情风流,是他的喜新厌旧,才造成了皇贵妃的悲剧吗可她魏红颜,也终有一天会色衰恩驰,她从没想过自己能一辈子“得宠”,难道将来她也要这样悄无声息地在延禧宫走完一生,可她早就想好了,即便没有了帝王恩宠,她也好好好活下去的。
“主子。”快到延禧宫门前时,樱桃掏出红颜原本准备给瑞珠的银子,小声道,“这些银子,让和公公找人送给瑞珠的娘亲可好托给敬事房的人,指不定就叫他们吞了。”
红颜颔首答应,又眸一亮,道:“请和公公来一趟吧,我有些事想问他。”
且说和公公年事已高,但腿脚利索精神矍铄,自称再活个十年不在话下,而宫人都敬着他,无一件劳心劳力之事,帝后亦善待他,果然要长命百岁不难。今日来的路上,就猜到红颜为了什么找他,他特地绕去敬事房看了眼,亲自送了送瑞珠,与那里的人说了几句话,心有了数目,才转来延禧宫。
红颜坐在院等,见了和公公就请他也坐,和公公笑道:“主子跟前,岂有奴才坐的地儿贵人上座,有什么话,您只管吩咐奴才。”
“即使如此,我也开门见山地说。”红颜想好了便开口道,“和公公能否找人去替我查一查,瑞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昨日还好端端的人,今日就寻了死。”
和公公躬身道:“猜想贵人是要问这件事,奴才来延禧宫的路上,去看了一眼。那里奴才关照过,他们会妥善处理瑞珠的身后事和家人,还请贵人放心。”
红颜谢过,依旧满目期待地等着和公公答应她,但和公公却道:“瑞珠忠心事主,皇贵妃娘娘一去,她不忍娘娘孤零零上路而自尽殉主,是宫佳话,魏贵人又何必深究什么缘故,不如成全瑞珠一片忠心。”
“公公”红颜长眉微蹙,眼见得和公公说的一脸肯定,她明白自己再问,就有些不识相了。可对着和公公,她可以说不能说的话,但若是对着皇帝或皇后,她就该闭嘴了。
“瑞珠是必须死,是不是”红颜到底问出了口,她曾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她曾是跟着宝珍见识紫禁城这个世界的人,宝珍什么下场她比谁都清楚,可是对于皇后而言,却早已经遗忘在记忆里,一个曾经在她身边十几年的人,消失了也就消失了。皇后她早已有了看淡这一切的能力心胸还是冷血无情
“魏贵人慧心善悟,奴才就不必多说什么了。瑞珠的事会有人善后,贵人若是信得过奴才,就教给奴才去办吧。”和公公笃悠悠地说着,并不打算告诉红颜什么真相,知道或不知道,都改变不了什么,不是每一个在紫禁城忠心一场的人,都会有好结果。瑞珠跟了皇贵妃一辈子,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看见的不该看见的,太多太多,皇家不会容许这样的人走出紫禁城,从她自己提出要出宫的那一刻起,生命也就走到头了。
和公公看得太多,瑞珠脖子上那两道不同位置的勒痕他早已见过无数回,是被勒死的还是上吊死的,不论是皇帝的意思,还是皇后的意思,现在都不重要了。
“我明白了。”沉思许久,红颜终于又提起精神,冷静地看着和公公道,“辛苦您跑一趟,红颜受教了。”
那之后,红颜只再次向皇后做了交代,就再也没人提起瑞珠来,但红颜委托和公公派人关照瑞珠在宫外的家人,如何做和公公会妥善,红颜也不再过问,而她的“冷漠”也被皇后看在眼里,她看到红颜的成长与能力,明白红颜是值得栽培也值得来日依靠的人,总有一日自己会精力不济,届时红颜可以成为她最值得信赖也最可靠的帮手。
储秀宫收拾好后,二月下旬,皇帝与皇后便带着众妃嫔,侍奉皇太后到圆明园小住,虽说是小住,这一去恐要入秋才能归来,各宫打点行装便准备两三天,出发那一日,红颜的马车跟在诸位娘娘的后面,半程皇后却将她喊去前头同辇,宛若当年主仆出行的光景,提起红颜曾晕车呕吐,回想起来,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
到圆明园,皇太后依旧居凝春堂,皇帝与正大光明殿与韶景轩处理日常朝政,皇后独居长春仙馆,而妃嫔们则照例住进九州清晏。舒嫔、陆贵人几位入宫后,还是头一回随皇帝来圆明园,这几年他虽然来圆明园小住过,但都是独自前来散几天心就回去,仿佛是没有心思常住下,隔了数年,舒嫔终于有机会来开开眼界。
而她与陆贵人几位一样,不过是随众住在九州清晏里,原是安排在皇贵妃昔日住过的地方,舒嫔死活不答应,最后打发了几个不得宠的常在答应住进去,园子里的人为她另选了一处住下,但依旧是在九州清晏,哪里像某一位,再来圆明园已不是昔日的身份,皇帝更独独辟出平湖秋月那样清净的地方,给她一个人住。
平湖秋月在福海以西,距离九州清晏有些距离,距离长春仙馆倒近一些,而皇帝的韶景轩离九州清晏最近,妃嫔们也不能说红颜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至少如今她离皇帝最远。
可住得远怕什么,只要心离得近,皇帝也能每日不辞辛苦地绕去平湖秋月看他心爱的人,车架每每从九州清晏前头过,直看得人心内酸楚。
红颜曾随太妃住在瀛台,饱览水天一色的仙境,紫禁城里延禧宫虽好,高高宫墙之下难免压抑,而今平湖秋月面临福海,视野开阔且清净,最最要紧的是,四周种满了桂花树。待得金秋时节丹桂飘香,不知是怎样的美好,红颜如今光看着绿叶抽芽的树木,都仿佛能闻到香气。
二月时节,天气尚冷,园内春色未浓,太后似乎路上吹风染了风寒,到圆明园后卧病了一段日子,皇后、愉妃每日在身旁照顾,皇帝也日日前往凝春堂探望母亲。红颜则在长春仙馆代替皇后支应一些日常琐事,倒是很少再见到娴贵妃的身影,自从她晋封了贵妃之后,太后便悄无声息地撤去了她协理六宫的权利。
原本有了两位贵妃,皇后肩上的担子该轻一些,可太后却示意皇后不必再交给娴贵妃做什么事,既然皇后愿意用魏红颜,她并不介意,只是另派了愉妃相助,至于娴贵妃、纯贵妃,不过是空有尊贵的头衔。
千雅与红颜留在长春仙馆时,提起这些事,千雅道:“虽然太后时常会让娘娘和皇上都觉得无奈,但连娘娘自己都说,太后是一心一意为他们好的。如今娴贵妃在后宫一人之下,太后就开始防她了,只不过皇贵妃昔日自己想不通,折腾尽了阳寿,我看娴贵妃娘娘每日在园子里散步散心,日子过得平和又安宁。”
这一切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娴贵妃、纯贵妃二位就很好地应对了太后的冷漠,前者从来对什么都不在乎,后者则一直不得太后喜欢,她们比起从前的皇贵妃,都要看得开,而只要看得开,富贵荣华享用不尽。
转眼入了三月,皇太后身体有所好转,而从去年起,皇后定下了每年三月亲蚕务农的约定,今年皇帝也早早为她预备好,倒是太后心血来潮,说想跟着一起去开开眼界。手机请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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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 两情若是久长时(还有更新
去年皇后首次亲蚕,出行队伍浩浩荡荡的隆重还仿佛在眼前,转眼已是一年,今年再次社坛祭祀,皇帝依旧十分重视。
而太后去年听和敬归来说了那么多趣事,想到康熙爷将圆明园赐给先帝,那时候圆明园还没有这么宽阔的地界,他们一家子搬进园子里住,许多地方还只是大片大片的土地。闲时先帝找来农家带着府里的福晋格格们耕田种地,康熙爷与德妃娘娘还曾亲临圆明园,尝一口他们种的瓜果蔬菜。昔日光景历历在目,惹得皇太后如今很想跟皇后和孙女出去走一走。
带着婆婆出行,必然诸多不便,但该享受的自由自在,去年皇后带着女儿已尽兴,毕竟是一国之母毕竟是金枝玉叶,市井百姓的生活是好奇,真让她们去过这样的日子,必然能适应。本是华嬷嬷将太后的心意悄悄送来长春仙馆,于是皇后与和敬商议,女儿表示愿意一路侍奉祖母,皇后才放心找丈夫商议。
弘历自然乐意做能哄母亲高兴的事,便与妻子主动去凝春堂请太后同往亲蚕,太后不知华嬷嬷将自己的心思透露,为儿子媳妇的体贴高兴,便定下了吉日,而到时候从圆明园出发,还能少走些路。
旧年亲蚕,是嫔位以上的妃嫔同行,今年因在园子里住,出门走的路少,省去许多麻烦,经太后肯许,皇后授意所有妃嫔都能随行,但若不想去也不强求,娴贵妃、愉妃几位自然要给皇后面子,底下的人更是难得有机会出去开开眼界,消息一经传出,红颜这边与千雅从各处收来回话,凡跟来圆明园的,都将随行。
倒是千雅问红颜:“魏贵人,您去不去”
红颜自从晋为贵人,就开始在长春宫处理一些小事,小事多了也就成了大事,红颜比起过去一年赋闲的时间,如今每天忙忙碌碌,人反而更精神些。皇后信任她愿意教她,而红颜事事周全妥帖,连皇太后冷眼看了许久,都未插一句话。但亲蚕的事儿从开始准备,她就没想过自己要不要去,突然问上她,不禁愣了愣。
皇后在一旁听见,搁下画笔道:“是啊,红颜你去不去”
所有人都走了,整个圆明园就剩下皇帝,要是皇帝也去,她还真不用想必然相随,但此刻难免有私心浮起来,可这种念头摆在皇后面前,实在有些过分。她有什么资格在正室宫的面前,思考自己想要与皇帝单独相处的事,忙就点了头应道:“臣妾也想去,娘娘,臣妾小时候每年都养蚕。”
皇后饶有兴趣,笑道:“那咱们比一比,看谁养的好。”同样是出于私心,去年红颜归来不久,皇后能大度地希望皇帝多陪一陪红颜,但现在,她也没有心胸把偌大的园子单独留给他们两个人,倘或有其他妃嫔留着也罢,单单皇帝与红颜,不仅不妥当,皇后也没这么好的气度。
两人谁也没说出口,但因彼此都对对方有所顾虑,反而一切顺利,对红颜来说不能与皇帝独处虽然可惜,能出去走走踩一踩坚实的泥土也是件有意思的事,她更道:“让如茵带着福灵安也来吧。”
三月旬,一切准备妥当,皇后侍奉太后,带着众妃嫔和外命妇前往蚕坛祭祀。然而出发前一晚,六阿哥忽然病了,一整夜啼哭不止缠着纯贵妃不放,到了出发这一日,纯贵妃如何也脱不开手。
抱琴不得不到皇后面前告假,说她家主子要留下来照顾六阿哥,实在不能随皇后同往,皇后心虽冷笑,但还是答应了,更派太医去探望六阿哥,她这边照旧出行。因出行的人太多,太后顾不过来,到了外头才知道,独独留下了纯贵妃。
太后不免责备皇后:“这么巧的事,倒是叫她遇上了,下一回不必那么心软,把六阿哥交给太医乳母,她除了是孩子的额娘,还是皇帝的贵妃,岂能不为妃嫔和外命妇做表率”
皇后却好脾气地说:“人家再有心,也抵不过皇上有没有心思,皇上都撤了她的绿头牌,这一次晋封贵妃也曾有异议,皇额娘放心吧。”
且说皇帝本有心随同亲蚕,但皇后说古来都是后妃的事,皇帝去了又要多出许多规矩,她们要与民妇说话,跟她们学农事,且诸多外命妇相随,皇帝若在颇有不便,最终把他留下了。而此番并不在外留宿,圆明园往来方便,日暮时分就能归来。
皇帝早晨送走母亲与妻子后,便在韶景轩与大臣们定下几件国事,并下旨将傅恒调回京畿,今年皇帝有东巡之意,且要重用傅恒。处理罢了这些大事,弘历随意走出韶景轩,三月末已是春色烂漫,他这样的人如何能在书房里坐得住,难得今日园清静,便带着几个小太监去游山玩水,更说等下要歇在平湖秋月,在红颜的屋子里歇觉。
阳光和煦、春风拂面,整座圆明园被一片片青绿与点缀其间的姹紫嫣红所点缀,福海波光粼粼,岸边杨柳依依,皇帝驻足凝望,不禁诗兴大发。
忽地想起从前与纯妃在此吟诗作对,不论春夏秋冬,有景便有诗,可如今人心相悖,纯妃为了一己私欲做下那么多让人心生厌恶的事,实在可惜了她满腹诗书。
要说宫妃嫔,皇后虽赋才学,但她只喜欢作画,就算自己爱诗词,她也从未刻意迎合。娴贵妃有家教念过书,可她实在不懂何为情趣,皇帝在她面前心里勾不起任何波澜,至于其他人,嘉妃空有一副容颜,舒嫔的性子见了她提不起什么诗词兴致,而红颜
皇帝隐隐觉得红颜念了不少的书,但她从不显露,不经意一两句露出来,很快就笑着敷衍过去,似乎是刻意隐藏着,不愿在自己面前露才。弘历自知强求不得,也从不纠缠她,偶尔在她枕边翻到她在看的书,还被责备乱动她的东西,两人说笑着就把书的事忘了。
皇帝轻轻一叹,目光悠悠扫过满园春色,却见杨柳婆娑下,走过怀抱着孩子的人,多年相熟,很快就认出是纯贵妃,她一袭银色宫袍,离得远看不清缎面上的花纹,但眼光下泛着光芒,闪闪烁烁,几乎与湖波光融为一体。
弘历微微皱眉,问道:“纯贵妃为何没有去亲蚕,不是说所有人都去了”
吴总管忙道:“六阿哥昨晚不舒服闹了一整夜,纯贵妃撂不开手,就留下照顾六阿哥了。”
皇帝哦了一声,说:“六阿哥不舒服”他便朝纯贵妃走去,吴总管伸手想要阻拦,已经拦不住,而他也实在没胆子拦。
纯贵妃抱着熟睡的六阿哥,面朝福海,背对着皇帝来的方向,只听得抱琴在身后说:“主子,皇上过来了。”她心里突突直跳,本想刻意惹出几滴泪花,却禁不住真的红了眼圈,轻轻拍哄着儿子,将心沉下来。
待皇帝走近,问她为何抱着孩子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