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只是点头不说话,皇后唤了千雅为红颜补一补妆,把昨夜没睡好的痕迹用脂粉遮盖起来,一会儿六宫觐见时不至于被人看出来,皇后更站在一旁说:“你自己看几时合适,找和敬说说话,你们俩若能和好如初,我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是。”红颜答应着,而镜子里也迅疾晃过一道身影,瞧着似乎是公主,又看得不真切,但她明白皇后既然说出口,公主必然也如此期待着,红颜怎么算也是长辈了,本就该是她去包容一个孩子。
今日是纯妃出月子后第一次到长春宫请安,虽然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没什么区别,可对她自己而言,却是很重要的事,昨晚的失手会不会惹出风波,就看这两天的动静。
虽然觐见皇后什么也没有发生,可魏红颜一清早就被皇后叫到跟前,两人先私下说了会儿话,皇后才见所有人,纯妃已听说昨晚路过延禧宫的是公主,却不知道延禧宫里发现那两个人的是谁。但还会有什么人无缘无故跑进延禧宫,必然是魏红颜身边的,但今天那美丽的魏常在依旧安安静静坐在坐席的尾端,偶尔与身边几位常在答应说说话,一切都那么平常。
越是寻常,就越是不安,纯妃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单单往舒嫔那里送药,不牵扯什么人就是白白闹一场,她何必多此一举,还不如等着皇帝自己动手,她还落得干净。偏偏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昨晚她坐在宴席上,分明看到皇帝与魏红颜眉目传情,那小常在虽然很守本分,也抵挡不住皇帝炽热的目光,而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六阿哥,竟不曾被父亲多看一眼。
亏得抱琴还有几分冷静,劝纯妃:“这件事咱们先收手吧,总还会有别的机会,这次先惊动了皇后娘娘,指不定已经开始查了,万一皇后故意借题发挥为难您,咱们这儿要有准备,到时候能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纯妃思量着皇后的为人:“她会故意针对我吗”
抱琴道:“难保呢,皇后娘娘高深莫测,这么多年从王府到紫禁城,几时占过下风吃过亏,皇上对皇后娘娘是掏心窝子的好,这您都是看在眼里了。您再想想,万一皇后娘娘真的要养个皇子放在身边,眼下咱们六阿哥还是个吃奶的娃娃什么都不懂,皇后若要了去”
纯妃瞪着抱琴看,心里一层层凉下去,她怎么没想到呢,万一为了让皇后抱养皇子,皇帝不惜杀了孩子的亲生母亲,好让养子将来一心一意孝顺皇后,也不是没有可能。大阿哥的生母富察氏当初死得不明不白,到如今都有人说,是怕她仗着自己的儿子是长子,往后在六宫生事端,皇帝就索性不让她进门了。
皇帝多情风流,且对身边的女人都极好,可再好也抵不过他对皇后的情意,宫里人都知道,皇帝是能为皇后做任何事的。
纯妃激动地去抱起了六阿哥,她本心想害舒嫔并牵扯魏红颜,谁知道自己先把自己吓着了,那魏红颜到底是什么命格,一次次都能转好运,难道是她自不量力以卵击石吗六阿哥似乎被箍得很不舒服,小婴儿嚎啕大哭,却不知他的母亲正抱着自己喃喃自语:“额娘不能让你们被抢走。”
这件事开始得无声无息,消失时也没有任何人察觉,除了樱桃和公主那晚看到过两个人影,就没再惊动任何人,延禧宫里悄悄地彻底打扫检查了一遍,和公公亲自查了查魏常在身边每个宫女太监的底细,即便不是个个儿都好,也没见哪个鬼鬼祟祟不可靠,一时就没有对延禧宫里的人做任何调动,红颜在不安了几天后,也终于平静了。
而那几日皇帝都在长春宫,红颜平时就去寿康宫照顾患病的密太妃,她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皇帝固然已经知道什么,见她不在意自己也就不追究不愿让红颜紧张。而得知舒嫔有身孕后,弘历一直在考虑是不是要让她生下来,皇后说为了舒嫔的身体考虑,正月里一定要做出决定。
弘历本意并非针对舒嫔,而是不愿纳兰氏的人再诞育皇嗣,并让那个家族以此和皇室牵绊着,如今朝廷任何家族都不能越过皇后的娘家富察氏,是皇帝自己的心愿。但他不会亏待舒嫔,只是不愿和舒嫔有子嗣,但这一次的事牵扯到了红颜,皇后更是对她对自己都直言不讳那些禁忌,弘历却心软了,总觉得若是舒嫔失去了这个孩子,红颜会觉得他是心狠手辣的人。
正月之前,弘历与皇后有了商议,决定让舒嫔生下这个孩子,自然另有别的人若想要动手,也不是那么容易。那朱太医是忠是奸,又岂是纯妃能辨得清,愉嫔能顺利生下五阿哥,十个月里也不是没有人虎视眈眈,因有皇帝暗下派人守护着,谁的手也伸不进景阳宫。
皇帝在红颜身上吃了一次亏,从红颜被迫离开紫禁城那天起,除非他也默认的事之外,绝不能再有相同的事发生,而延禧宫那晚的疏忽,又让他敲响了警钟。
舒嫔在正月末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几乎要横着走去宁寿宫向太后报喜,太后为了让她生,就差将餐饭都换成坐胎药,舒嫔一度差点被太后逼疯。如今得偿所愿,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就是家里人来探望她,也不会总念叨孩子两个字,生下这一个她就能一世无忧,果然是如茵说的那样,她的堂姐其实很简单。
如茵进宫贺喜,平常心地看着堂姐炫耀她的得意,等得堂姐心满意足放她走,才转来延禧宫和红颜说说话。可如茵觉得红颜似乎有心事,以为是她希望自己也能为心爱的人生下孩子,如茵劝着:“姐姐才回宫多久,还早着呢,不要胡思乱想。”
红颜也只是笑笑:“我没想什么,大概是照顾密太妃,想起了寿祺太妃那会儿,心里不自在。”
这自然是敷衍的话,红颜心里想的事,舒嫔是被允许知道,还是她自己知道的,现在并不代表她就能生,红颜是觉得舒嫔无辜她腹中的孩子也无辜,可是牵扯了朝政,对帝王来说,任何人都不是无辜的。大道理和冷酷的现实,早在瀛台红颜就听得多了,皇后说的话并没有让她震撼得缓不过神,她只是单纯地可怜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而她的隐忧很快就成了现实,舒嫔因不被允许诞育子嗣,不仅太后给她的坐胎药被皇帝换成了没有用处的普通补药外,还从她入宫承恩的第二天起,就开始不知不觉地服食避孕之物。但如抱琴对纯妃解释的那样,难免会有疏漏,且魏常在入宫前舒嫔几乎也是独宠,皇帝以为万无一失,但还是有了。
可舒嫔的身子已不适合有孕,这一胎等不及谁对她动手,自己就没能保住,头几个月是物竞天择的时候,孩子自己不愿留下,说走就走。
一桩喜事,高兴没过几天,就变成了悲剧,舒嫔走去宁寿宫时春光灿烂的身影还在宫女太监之中传说,钟粹宫里已一片黯淡,太后的嘘寒问暖迅速消失,让舒嫔觉得对于宁寿宫而言,没有了皇嗣的妃嫔,不值得疼惜。
宫里这样的事常有,连皇后失去那么大的二阿哥都可以被淡化,何况没见过天日的孩子,对于太后,对于皇帝与皇后都不过是一声叹息的事,可红颜却因为知道那所谓的不能生的道理,而以为是皇帝下的手。
这一晚皇帝翻了延禧宫的牌子,早早在日落前就来了,红颜一直都好好的,直到夜里肌肤相亲,弘历搂上她的腰时,才发现一贯柔软的小人儿,今夜却紧张得浑身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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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一生的依靠(三更到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弘历温柔地摸了摸红颜的额头,并不见什么异样,而身下的人也否认着,“没事啊,怎么了”
红颜衣不蔽体,是弘历捧在怀里的珍宝,他怎容自己心爱的人有一点点的不自在,之欢要两情相悦,他纵然热情似火,也从不会不顾忌身边人的感受,更何况是红颜。
代替皇帝温暖手掌的,是冰凉的丝绸被子,身体受凉而轻轻一颤,红颜转身就钻进了皇帝的怀里。她被弘历连同被子一起抱住,耳边是轻柔的吻,问着:“若是不自在你就说,朕也不会勉强你,你的身体要紧。”
“唔”红颜只是娇吟了一声,踏踏实实地伏在他胸前,什么话也不说。
皇帝的手轻轻探入被子,摸到那比丝绸被还要滑润的肌肤,可肌肤之下窈窕的身体还是绷得紧紧的,即便碰到红颜最敏感的地方,她也只是稍稍一哆嗦,并没有勾起她的情yu来。
“是不是有心事”皇帝抽回了手,怀抱着她笑了一声,“是不是生气了,朕好些天没来延禧宫。”
红颜终于抬起了头,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闪,竟是承认了。
弘历反而一愣,他本以为红颜一定不会承认,她那么懂事识大体,必定知道自己不能来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且她终究不是这宫里唯一的人。可红颜竟然承认了,床笫之间luo裎相对,这一承认反勾起皇帝心中的火,爱不释手地在她唇上缠绵着,手中轻轻揉搓着她的肌肤,恨不得将红颜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好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红颜紧绷的身体渐渐变得柔软,她深爱着自己的丈夫,怎么经得起他的撩拨,可是心里有着太沉重的负担,她终究不是他的唯一,情到深处时,不自觉地问了声:“皇上,我们的孩子,您会喜欢吗”
弘历稍稍冷静,温柔地望着她的脸颊,当初红颜离开紫禁城前,他们就曾提过一两句,他怎么会不在乎红颜的孩子。红颜背后没有家事所累,又是她心爱的女人,他期待他们的孩子,如同当年期待着与皇后的儿女一般。也许红颜的出现,更是填补了皇后与他的缺憾,他可能再也无法与皇后拥有新的生命,
“朕盼着能与你日日亲昵,可朕也盼着咱们的孩子能早些出生,是不是很矛盾”皇帝觉得红颜今晚似乎真的不太有兴致,唯有克制自己,翻身躺在一旁,将红颜搂入怀中,耐心地问着,“怎么突然想起这些”
“舒嫔娘娘的孩子没了。”红颜终于说出心里话,“元宵夜在延禧宫里的事,皇上也知道的,皇后娘娘把该说的都对臣妾说了,臣妾很感激但也很不安,连臣妾这样的旁观者都不安,舒嫔若知道真相,该如何承受。”
弘历微微皱眉,他就是顾忌红颜的感受,才最后决定让舒嫔生下这个孩子,结果舒嫔的身体保不住,虽然还是因为皇帝给她吃的药伤了她的身体,可至少弘历已经收手。但现在看来,红颜还是误会他了。
“朕怕你觉得皇帝是个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不在乎,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才允许舒嫔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你以为是她自己发现的吗她又不是大夫,月信推迟不代表就有了身孕,更何况是皇嗣,只要太医不宣布她就算怀疑也不敢当真,皇家子嗣是容不得半点马虎的,而舒嫔那性子,根本不懂事。”
弘历没有松开怀抱,认真而温和地说:“朕让她知道,就是要让她生下来,但结果不如人所愿,虽然前因后果朕有责任,但为了让你安心,朕已经决定有所改变。往后不会再限制她什么,也会让太医好好为她调理身体,这样子你能不能安心些。又或者说,你信不信朕”
红颜听得心里扑扑直跳,其实她已经后悔说出这些话了,太妃娘娘们再三叮嘱过她,伴君如伴虎,就是皇后面对丈夫也有不能说的话,更何况她,可她今晚到底没忍住。而这番话下,知道了皇帝的心意,深信不疑外,她甚至觉得皇帝负气而去也没什么不可能的,毕竟他们不是普通的夫妻,弘历是帝王,她也不过是妾。
微弱的灯光里,弘历看到她纠结的神情,仿佛是做错了什么事,想要道歉又开不了口,折腾半天都没勾起她的,这会子却憋得脸颊通红。弘历忽地翻身起来,离开红颜的身体时,她那一瞬的颤抖让弘历知道她是怕自己离开。但弘历却是跑去自行点亮了几支蜡烛,寝殿被照亮几分,门外立刻有值夜的太监来问什么事,被皇帝喝退了。
屋子里亮堂堂的,弘历掌着一盏琉璃灯靠近红颜,她已经坐了起来,锦衾半遮、香肩外露,一片红晕正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泛开,弘历坐到一旁问:“他们刚才若闯进来,就该看到魏常在这样美妙了。”
撩拨的话语,带着欺负人的味道,红颜轻轻将他一推,赶紧用棉被将自己裹住,一点点挪动着缩紧床帏里。她自己不觉得什么,可似曾相识的一幕却深刻在弘历心里。
多年前那一晚醒来看到红颜,那个恐惧得生无可恋的小人儿,也是这样紧紧用被子裹着自己,使劲地把自己藏起来。弘历心里一激动,伸手把红颜拽了出来,更转身去吹灭了点燃的蜡烛,撂下琉璃灯,不等红颜适应双眼重新回到黑暗里,皇帝已经扑上来,把她重重地压了下去。
红颜的身体感受到了皇帝高昂的兴致,早已享受过曼妙的人,不会害羞抵触,只是今晚反反复复时冷时热,但此刻迎面而来的冲动和热情充满着征服yu,心跳得快蹦出嗓子眼儿,红颜脑袋一热,腾起身子勾住了皇帝的肩膀,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他。
情到深处的交合,让人无法自拔,当她几乎精疲力竭地伏在皇帝怀中,听着他的心跳时,之前的话语又出现在耳畔,弘历说是为了让她安心,而不再对舒嫔有所限制,那个骄傲得压根儿看不起自己得人,因为自己将得到真正的善待,红颜觉得不可思议,虚幻得像是梦境。
方才攀上云霄的一刻,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身在何处不知今夕是何夕,难道那之前的一切,也是真真假假难辨
“因为你,朕与皇后都有所改变,连皇额娘都变了。”皇帝坚实的臂弯揽着柔弱的身体,手指依旧留恋着她的娇嫩,气息微微有些浮乱,但随着每一句话变得坚定踏实,“为了永琏死,即便没有你的存在,朕与皇后的关系也出现了很大的裂痕,并不是没有了情意,更不是互相责怪,而是无法遏制地越来越远。彼此都端着压抑着,因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后,越是在乎越是无法释怀。虽然朕这么说,颇有为自己狡辩的意味,但正是因为你的存在,撕破了所有人的面具,朕、皇后,甚至是太后都露出原来面目,朕竟然会对华嬷嬷对皇祖母诉说太后的不是。”
红颜听着,伸手拉过一床被子,盖在弘历的身上,但手很快就被弘历握着,十指交缠,他深情地说:“这几年,所有人的心都沉静下来,重新看待眼前的一切,只有你承受所有委屈,被驱逐出皇城,背负恶名骂名,却没有半句怨言。”
弘历在她唇上一吻:“朕怎么会因为一句话就弃你而去,朕更希望你永远是你自己,舌头牙齿还有打架的时候,即便咱们偶尔发生了争执,你也给朕一些时间,朕冷静了一定会回来哄你。舒嫔那样的事,朕可以为你有所改变,但朕治理后宫、权衡朝政的手腕不能松不能软,你将来会看到更多的真相,而朕不会每一次都顾忌你的感受。”
“皇上说那么多,就不怕臣妾听一半漏一半,万一再蠢些,还反过来继续误会皇上的心意可怎么办”红颜柔柔的一声,她觉得已经不需要在说什么了,皇帝这番解释,她会珍藏在心里,可其实弘历什么都不说,她也已经深信不疑。
“怎么办朕有的是法子好好教你。”弘历说着就翻过身,红颜娇笑着求饶,自然两人都是疲倦,温存片刻后就踏踏实实入睡,反是红颜有些兴奋地睡不着,在微弱的光线里仔细看她的男人。
当初她被和公公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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