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后宫之令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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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后宫之令妃传-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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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门合上,魏清泰在抹眼泪,一个男人,仿佛是要和自己的女儿生死诀别。

    凭着之前内宫关防时的经验,傅恒熟悉宫内纵横交错的每一条道路,小心翼翼走过每一个殿阁打探是否有异常,然而红颜正是在宫内漫无目的的走,她既没有躲起来,也没有想寻死,和父亲分开被侍卫驱逐后,她就沿着宫道一直往前走,遇到了岔口或是拐角,也顺着心意继续走下去,不知不觉,早已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黑灯瞎火的,一点点月色,照着她每一步路。

    这会儿她累了,一天一夜,只在昏迷时被灌了汤药,什么也没有吃。纵然她毫无胃口,不会饥饿,但身体承受不住,此刻她觉得自己再也走不动,不知到了那一处殿阁的后院小门,她挨着台阶坐下来,蜷缩在了角落里。

    疲倦而茫然的人,即便听见附近有脚步声传来,也毫不在意,她只想着走累了先歇一歇,可月色下一道声影闪过,他又迅速地闪了回来,停在眼前问:“红颜,是红颜吗?”

    红颜抬起脸,男人背着光她看不清她的脸,但这声音红颜熟悉,他最后一次和自己说话,是问自己愿不愿嫁给他做妻子。红颜不知怎么,竟有肝肠寸断的痛楚,她开口道:“富察大人,奴婢可以给您答复了。”

    “红颜你没事吧?”傅恒没心思在意红颜的话,此刻只关心她好不好,毫不顾忌地上手搀扶,可他的手才碰上红颜,不远处有人出现,打着灯笼迅速靠近,很凶地问着:“是什么人?”

    此时红颜身后的门突然开了,她的身体本全力靠在门上,而傅恒要搀扶她,也是重心向着她,这一倒下去,两人抱团跌进了门里,门边上有人说:“哟呵,这么好兴致,在这里花前月下?”

    傅恒心中虽惊慌,但一把拉起了红颜把她挡在身后,只听得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正想着如何应对,那人却走出门去,外头灯笼聚拢骤然变得亮堂,只听见有人说:“和公公,原来是和公公在这里。”

    傅恒从门缝里偷偷看一眼,那些人是巡查关防的侍卫,若是王桂的人倒也罢了,万一和这些侍卫们对上眼,他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纵然姐姐全力维护他,红颜只怕也不能被太后所容。

    “我说今晚外头乱哄哄,你们敢情在我这儿捉耗子呢?怎么来来回回地走个不停,我这不出来瞧瞧动静吗?”那和公公拿着腔调,而傅恒和红颜此刻都明白,他们遇见了什么人。

    “和公公还请早些休息,我们这就离了,今晚是有个宫女跑了,那一处的人也在找,所以来来回回人多了些。”他们匆匆解释着,完全不敢招惹这一人,灯笼的光芒渐渐散去,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和公公退回来,将小门一关,上下打量着他们,叹气道:“被捉到可是死罪,太监宫女若真对上眼,就去求主子开恩,偷偷摸摸的没好果子吃。”

    和公公是先帝爷身边的人,先帝驾崩后,他原要去为先帝守陵,但皇帝与太后念他一生劳苦,硬是留下将他养在宫里,如今管着寿康宫里的事,自然也是一份闲差事,吴总管是他亲手调教的徒弟,见了和公公也是毕恭毕敬,自然这宫里的侍卫太监,无不尊敬他的。

    “公公,什么事儿?”忽然有女孩子的声音传来,但见一个娇小的姑娘提着灯笼跑来,这边一下子亮堂,和总管看到了傅恒,惊道,“这不是富察大人?”

    他忙吆喝小宫女:“回去歇着,没你的事,这儿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说。”

    小姑娘十分听话,把灯笼塞给和公公,自己便跑了。

    和公公转而道:“那是我收养的孩子,十分听话,她不会告诉任何人,不过富察大人,您这样子可不好。这一位,是哪里的宫女,瞧着衣裳……也不像是宫女。”

    事已至此,傅恒只能希望和公公能网开一面,不要把他们供出去,最好还能让他带着红颜走,红颜听傅恒说要带她走,慌张地回绝:“富察大人,奴婢不走,我走了阿玛怎么办,他会被问罪的。”

    傅恒无奈地望着她,红颜含泪道:“奴婢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没有脸去见任何人,可是我还有爹娘还有兄弟,我要是死了,他们会被我连累的。”

    和公公历经三朝,从先帝身边的伴读到权倾紫禁城的大总管,这辈子见过太多太多的事,为了维护宫廷的安宁体面,也曾做过心狠手辣的事,但如今老了只等着闭了眼去地底下伺候先帝,越发变得心平气和,面对任何事都能笑看风云。此刻也只淡淡地说:“富察大人,这姑娘是个明白人,您呢?倘或就这么走了,试问皇后娘娘如何来周全?”

    一提到皇后,红颜心中揪紧,竟忙从傅恒身边跑开,站在了对立面,恳求着傅恒:“奴婢已经对不起皇后娘娘,已经做了背叛她的事,富察大人,求求您,不要再让奴婢错下去,我不想再让娘娘伤心。”

    傅恒连连摇头,心痛欲碎:“红颜,你有什么错?”

    和公公越发看不懂,可他明白其中的轻重,正色与傅恒道:“这姑娘已经把话说明白了,大人非要一意孤行的话,奴才也只能照规矩办事。现下最好的法子,您怎么来的怎么去,至于这姑娘,大人若还信得过奴才,把她交给奴才吧。”

    红颜深深向傅恒欠身,哽咽道:“大人的心意,红颜感激不尽,可是大人,红颜不能对不起娘娘,又再对不起您,奴婢跟您走,只会害死所有人,奴婢也没想过要逃出去,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去什么地方……”

    说到伤心处,红颜捂着嘴怕自己哭出声,和公公已经去打开了小门,说道:“大人,您最好立刻走,等事情闹大了,奴才可只求自己安生。”

    “大人,您快走。”红颜说着,又往后退了几步,更忽然屈膝伏地,惊得傅恒不知所措,他上前搀扶红颜,红颜却求道,“大人快走吧。”

    傅恒无可奈何,他是冲动了才闯进来,原本是怕红颜寻死,临时起意要带她走,可红颜主意坚定,这条路行不通,现在阖宫都在找她,他也不可能把红颜带走,真的出了事,只怕姐姐也不能为他们周全。

    “走吧,大人。”和公公又催了一句,傅恒终于一步一回眸地挪出了小门,而和公公毫不客气地就关上了门,他回过神,看到红颜捂着脸痛哭,轻轻一叹,上手拉了一把说,“姑娘起来吧,后面的事,还没完呢。”

    这一整夜,王桂翻遍了紫禁城也没能找到红颜,皇后迷迷糊糊睡了半夜,醒来就问王桂回来了没有,终于等到他回来,却仍旧毫无消息,皇后几乎认定红颜已经寻了死,那铺天盖地来的恐惧和愧疚,几乎要将她压垮。皇帝描述红颜,说得那么凄惨,她一定被吓坏了,一定认为自己做了对不起皇后的事,可她有什么错?

    “再去找,就是死了也要找到她。”皇后已是含了泪,心里声声念着,红颜你千万不要有事。

    寿康宫中,寿祺皇贵太妃有了年纪后,每日都醒得早,天蒙蒙亮时,宫里已经预备洗漱和早膳,太妃梳头时,底下宫女说和公公求见,太妃命他进来,笑道:“你今儿怎么想起过来了,皇上和太后都说好生养着你,我可不敢劳驾。”

    和公公屈膝打千儿,笑道:“太妃娘娘折煞奴才,奴才在您跟前,可不是什么。但今日来,是有件事想求娘娘周全。”

    太妃笑道:“和公公的面子,能在紫禁城里横着走,怎么来求我了?”

    可话音才落,从门外进来漂亮的宫女,寿祺太妃本就认得红颜,奇道:“姑娘,你怎么来了?”太妃身旁的嬷嬷微微挑眉,忙与主子耳语了几声,太妃惊讶,“原来昨日说皇帝收了新人,就是红颜?她不是皇后身边的……”

    太妃没把话说完,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问和公公:“到底什么事?”

    且说红颜不见了一整晚,宫里到处有人在找,王桂做的再隐秘仔细,也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一清早这动静就传了出去,吴总管根本不敢想象皇帝的震怒,与其面对皇帝,不如自己也出来找,把人找着了,也就什么事都没了。

    这样的事少不得也传到太后耳中,华嬷嬷已经不下几次听见太后说,要把红颜赐死,嬷嬷心里明白,就算这一阵风波过去,红颜能在六宫存活下去,她不被太后喜欢,将来的路真就不好走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就在各处焦头烂额地找,各处伸长脖子等着看笑话,寿康宫里传来消息,寿祺皇贵太妃派人告知皇后,昨日姓封的官女子魏红颜,一晚上在她身边,说是散步时遇上了,觉得说话很投缘,带回宫里后不知不觉天色晚了,太妃留她在身边住一晚,本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没想到竟惊动了六宫。

    皇后听说红颜还活着,还是在太妃那里,顿时松了口气,寿祺皇贵太妃是比太后还要尊贵的人,若是太妃出面周全,她也不必畏惧华嬷嬷传来的话,说太后一心要将红颜赐死。

    皇后亲自到寿康宫来领红颜回去,却遇上宁寿宫的人,要把红颜带去见太后。

    寿祺太妃固然德高望重,可她也不会与太后公然对立,更何况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女,便默认宁寿宫的人将红颜带走。至于生与死,和公公会派人看着,要紧的时刻,太妃必然会出面救下红颜。对太妃而言无所谓立场,他们只是可怜一条年轻的生命,在这宫里几十年,经历太多太多的生与死,到如今都明白,没有什么比好好活下去来得更重。

    皇后赶来时,红颜已经跟着宁寿宫的人走,与皇后四目相对,隔了一天一夜,红颜还记得皇后端燕窝给她吃的时候,那温和亲切的笑容,可现在,她是伤了皇后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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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不想害了他(三更到

    “皇后娘娘,奴才奉太后之命,来带魏官女子去宁寿宫。”太后身边的人,上前向皇后禀明,皇后无声地点了点头,让他们先走。

    红颜并非犯人,不需要捆绑手脚寸步不离,那些人叫上她,便往前走了。

    皇后等在一旁,看着人从眼前走过,红颜到面前时,她忽然开口,很轻地说了声:“红颜,对不起。”

    红颜心里被重重一击,彷徨地看向皇后,看到了娘娘满面的憔悴,是连胭脂也藏不住了。两天的时间,她和娘娘像是几十年没见,红颜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睡在皇帝身边,可现实是她彻底背叛了皇后,她心疼皇后会被六宫妃嫔诟病,她们一定会嘲讽皇后连自己身边的奴才都看不住。

    “快走吧,太后娘娘正在等候。”前头有人催促,那些人再次向皇后行礼,带着红颜远去。

    千雅在一旁,已是心急如焚,她顾不得什么了,上前哀求皇后:“娘娘不去吗,娘娘不跟去宁寿宫吗,红颜会死的,太后不会饶恕她。”

    皇后尚未给答复,门里出来慈祥的老嬷嬷,笑盈盈对皇后道:“主子说,娘娘都到了门前,怎么能不来喝一杯茶。皇后娘娘,让奴婢为您带路吧。”

    嬷嬷说着就上前搀扶皇后,而皇后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能依着嬷嬷的话,进去向太妃请安。

    这一边,红颜刚刚被带到宁寿宫,跪在门前等候太后接见,可里头隐隐传来怒语,似乎太后根本不想见她,而不多久就有几个太监进去,不知领了什么命,出来就架起红颜,一人道:“拖出去。”

    上一回红颜被这样拖走,是拖去打二十板子,那棍子上身的痛苦,至今心有余悸。可如今她一颗心灰意冷的心,除了不敢寻死连累家人,真被处决了性命,仿佛也无所谓了。若不然,她还能怎么活下去?

    那些人见红颜不反抗,倒也没怎么穷凶极恶,可没想到迎面撞见皇帝进门,这个时辰,仿佛是提早散了朝,行色匆匆一脸怒意,一见他们架着红颜,那眼中便蒸腾起杀人的气势。

    吴总管已跑上来,怒道:“魏官女子是皇上的人,你要做什么?”

    红颜被忽地松开,脚下踉跄着险些摔倒,可她不知为什么却突然生出勇气,坚强地站直了。但她不喜欢吴公公那句“皇上的人”,她一点也不想做皇上的人。

    那些原本架着红颜的人,都被吓得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是太后让他们把魏官女子带走,吴总管问带去何处,听得慎刑司三个字,弘历额头上青筋突起。吴总管还没来得及转身告诉皇帝,身后的人一阵风似的,闯进了太后的寝殿。

    皇帝带起的风,扑在了红颜脸上,她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匆匆而去的背影,带着她不理解的恼怒,这是冲着谁来的,难道皇帝是来救她的?

    寝殿内,太后忽见儿子扬尘带风地进来,算着自己才下命把红颜送去慎刑司,这会子他进来,必然在门外撞见了,果然儿子一开口就是:“皇额娘,红颜犯了什么罪,要把她送去慎刑司?”

    太后手中挽着一串佛珠,冷漠地避开皇帝的目光,说道:“为了一个宫女,闹出这么多的事,堂堂皇帝、皇后,连带着我都为此操心,真是闻所未闻。这样的人留着,终究是祸端。”

    “皇额娘,儿子只看到宫里风平浪静,怎么就乱了?不过是朕和皇后之间的事,与旁人并不相干,魏红颜更是无辜被牵连,就是再给她一副胆子,她也不敢兴风作浪,是您的儿子强要了她,额娘何苦责怪一个无辜的人?”皇帝敬重母亲,可他对于母亲多年来的一些干涉和关心,早就心存反感,这会子像是都发泄出来,硬气地说着,“还请额娘收回成命,放过红颜。”

    太后霍然起身,亦是寸步不让,含怒道:“留着她,早晚还会出事,弘历,你就不怕宗亲笑话,我从你皇爷爷那会儿起看着这紫禁城,就没见过为了一个奴才,惹出这么多是非。”

    皇帝沉下心,正视着母亲:“红颜不是奴才,从昨天起她就是儿子的女人。再有,宫里不会出事,也不会让宗亲看笑话,只要皇额娘不再插手,不再横加干涉,一切都会太平。红颜是儿子的人,还请皇额娘往后看在儿子的份上,厚待她几分。”

    太后一口气堵在胸前,华嬷嬷在一旁更是目瞪口呆,皇帝几时对母亲说过这样的话,他这是真的着急了,可竟然是为了一个宫女。

    皇帝说完这句话,躬身施一礼,不等母亲再予以回应,扭头就走,华嬷嬷拦也拦不住,太后重重地坐回炕上,没想到他们母子俩第一次出现矛盾,竟然为了一个奴才。

    弘历走出寝殿,见吴总管带着红颜还站在原地,红颜昨晚不知在哪里休息,气色比在养心殿时好多了,她不再哭也不再发抖,但目光是死的,从前那个爱笑又直率活泼的人,不见了。

    “皇上,让奴才送魏官女子回永巷去,奴才一定派人好生伺候着,再不……”

    吴总管上前说话,而弘历根本没心思听,他走向红颜,但每走一步,都感觉到眼前的人在抵触他的靠近,到后来她索性就往后退,就像昨天在养心殿,她恨不得把自己藏进角落里。这样的人,如何勾引皇帝魅惑主上,这样的人,怎么会背叛皇后。

    “皇上也在这儿呢?”此时门前有年长的嬷嬷进来,正是寿祺皇贵太妃身边的玉芝嬷嬷,皇帝幼年被养在寿祺太妃,也就是昔日康熙爷的小佟贵妃身边时,玉芝嬷嬷曾照顾过年幼的小四阿哥,皇帝见了嬷嬷一向客气,此刻见她来,想起说红颜昨晚在太妃殿阁中,心中安慰几分。佟祖母最慈善不过,红颜在那里不会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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