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做官,王闲在想,到底是安守本分做个御医呢还是登上朝堂,做个权臣呢?想了许久,王闲突然笑了,自己还真是笨,这两者有冲突吗?并不是所有的选择都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关系,只要玩得花,医道,便是官途。
一人一马再次回到哈麻府上,走时还是客,归来便算是半个主人了,世事变幻,如白云苍狗,谁又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正如王闲也没有想到,安琪尔会在门口等着自己,一双精致眉眼,望穿秋水。
“安琪尔,你怎么等在这里?”王闲早早的下马,迎了上去。
“送你走后,我一直没回去,就想看着你回来,医馆都安顿好了么?”安琪尔问道。
“难道还怕我会迷路么?等在这里做什么。都安顿好了,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了,就是不知道,你认不认我这个女婿。”王闲是那种一不做二不休的性子,既然已经决定娶安琪尔,就一定要好好对她。
“你是谁的女婿,没脸没皮的,怎么去了这么久,你那个小师妹不肯放你吧,哥哥妹妹,卿卿我我,暗骂我这个坏女人拆散了你们的好姻缘?”安琪尔先是被王闲说的脸上一红,随即娇蛮的问道。
王闲将马缰绳交给府上的门童,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我和珂珂的事了?”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师哥师妹嘛,从小相依为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金童女玉,难免日久生情,私定终生,以前只是猜测,我又没见过你那小师妹什么脾性,什么模样,现在你自己亲口承认了,也省的我花心思了。”安琪尔不浓不淡的说道。
“听那人说,府上后院有一片草场,能去那聊聊吗?”王闲道。
“好啊,聊聊就聊聊,要不我等你做什么?”安琪尔嘟了嘟嘴。
哈麻家的草场真的好漂亮,简直就是一片小型的草原,那时候的天也蓝,云也淡,空气也新鲜,风吹过来,有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沁人心脾,和21世纪的王闲所见过的草原又是别有一番味道了。
“七哥,给我讲讲吧,讲讲你还有你小师妹的故事,也让我知道知道自己的男人有怎样的过去,还有一个怎样的女人,我抢了人家的老公,知己知彼,也好防报复啊。”
两个人就在齐膝的草地上缓缓散步,风吹起王闲的青衫和安琪尔红色的裙摆,安琪尔乌黑的长发间或轻轻的粘在王闲脸上,风光旖旎。
“那就讲讲,也好让你安心。我五岁之前的事情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从那时我已经没有了父母家人,茫茫天地间,便只有我一个人孤苦无依。我认识的第一个人是大都永福坊的张屠户,我记时的第一天,就是倒在他家门前。”王闲略过了自己穿越的事实,从自己醒来后讲起。
“张屠户是个好人,不过那是后来的事了,当时,他一脚将我踹出老远,然后我莫名的被三个小乞丐追讨一个馒头,后来我们成了兄弟,一起在街上要饭,落脚在一家破庙里,破庙里有个乞丐王,叫郭太爷,逼着我们为他要饭,而且贪得无厌,要不到饭,便要喝血,后来,我便杀了他,用自己做的竹竿和地上随处可见的碎砖。”王闲慢慢的回忆道。
“啊……”安琪尔捂住了已经张得溜圆的小嘴,一脸惊讶的看着王闲,没想到,他真的杀过人,而且,还在那么小的时候。
“怎么?很惊讶吧,我告诉过你我杀过人的。杀了郭太爷之后我便不打算在大都待了,开始了流浪江湖的旅程,在那些日子里,我被人杀,也杀了更多的人,每天都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只是为了填饱肚子以及不让自己进了别人的肚子。不久之后我便认识了珂珂,珂珂是我的一位老前辈、老朋友托付给我照看,那时候,我们都还只是个孩子。我带着珂珂从大都走到安徽,又走到汴梁,终于遇见了师傅,并随师傅一起定居大都,拜师学艺,行医治病,至今,已经有十年了。”王闲又略去了与潜龙教有关的经历,毕竟这是在元人的富人区,哈麻又是朝廷重臣,这事,说不得。
“我好希望那个陪你浪迹天涯的人是我,珂珂姑娘陪在你身边,一定很幸福。”安琪尔一脸羡慕的说道。
“我明明有心上人,却又答应娶你为妻,你不嫌我是个负心汉,不怨我是个花心郎吗?”王闲问道。
“不,我不嫌,也不怨,天下的好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呢?更何况你并非移情别恋,也没有见异思迁,男人的心很大,能装得下很多女人,若是为了这个生气,那便有生不完的气了。”安琪尔的话竟和陆云珂如出一辙,说起来,还是王闲一夫一妻制的现代思想在作祟,在古代,男人要是不三妻四妾,那才不正常呢。
王闲无语,一个一个的,这不是在纵容我犯罪吗?这不是鼓励我泡妞吗?真是应该给古代的女子点三十二个赞!
“那你对珂珂,怎么看?”王闲试探着问道。
“还能怎么看?我抢了人家的男人,本来就是不占理的,难不成,还要做一个反客为主的小三?抢男人也是要有节操的。以后的吧,以后有时间,我陪你回医馆一趟,珂珂姑娘跟你的早,可我毕竟嫁你的早,谁做大谁做小,总要商量定,我和阿妈都是苦命人,逃不了二女共侍一夫的运。”安琪尔顺势在草场上躺了下来,将胳膊枕在脑袋后面,头发似绸缎一般铺开在草面上。
王闲稍顿了一会儿,也在安琪尔身边躺下身去,所谓心底无私天地宽,现在把事情解释清楚了,陆云珂和安琪尔都知道了对方的存在,这样以后就好办多了,至于谁做大,谁做小的问题,还是让她们自己去商议吧。
安琪尔迷醉在此刻的情形里,有王闲在身边,让她觉得分外安心,她要的就是王闲一句话,坦诚的、不欺瞒的一句话,事实证明,王闲没有让他失望,事情只要说出来,就总有解决的办法,唯独藏着掖着,最终,会酿成大祸。
心情愉悦的安琪尔轻轻哼起了蒙古小调,悠扬婉转,浓郁的民族风情扑面而来,王闲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静静的闻着身边若有似无的淡淡女儿香,心旷神怡。
“安琪尔,七哥也给你唱个歌吧。”王闲突然将身子侧过来,说道。
“好啊,七哥给安琪尔唱歌什么歌?”安琪尔大感兴趣的问道。
“也唱个草原的歌吧,你听七哥唱的好不好。”王闲心中已有了一个极佳的选择。
“七哥还会唱草原的歌?骗人。”安琪尔娇笑道。
王闲淡淡一笑,也不理会,自顾自的唱了起来:
草原的风,草原的雨,草原的羊群
草原的花,草原的水,草原的姑娘
啊卓玛,啊卓玛
草原上的姑娘卓玛拉
你有一个花的名字美丽姑娘卓玛拉
你有一个花的笑容美丽姑娘卓玛拉
你象一只自由的小鸟歌唱在那草原上
你象春天飞舞的彩蝶闪烁在那花丛中
啊卓玛
草原上的格桑花
你把歌声献给雪山养育你的雪山
你把美丽献给草原养育你的草原
……
歌声渺渺茫茫,悠悠荡荡,越飘越远,在广阔天地间编制起一张温柔的网,一张绵软的床,将王闲和安琪尔还有温柔的风,温柔的草,全给包裹起来了,全给联系起来了,全给透明起来了,安琪尔一开始还咯咯的笑着,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彻底的安静了,在王闲的歌声里,找到了寻觅已久的归宿,她慢慢的将身子靠近王闲,终于伏在王闲胸前,沉沉的睡去了,听着心跳的声音,总是最让人容易入眠。
王闲感觉到耳边传来轻柔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保持同一个旋律,心中便氤氲起一层层蜜意,因为父亲偏爱蒙藏的歌儿,自己从小也是耳濡目染,学会了很多,况且这一世的声音比起前世又多了些通透与空灵,很像个才子样了,唱起歌来更是醉人,连王闲自己都要醉了,真不要脸……
。。。
………………………………
第四十九章 雪雪是个文艺青年
安琪尔从甜甜的睡梦中转醒时,已经是暮色四合了,晚霞映红了天边,也映红了她吹弹可破的脸,睁开眼睛,恰好碰上王闲的一双眼睛,正睁得大大的,牢牢的盯着自己,眼里满是温柔。深秋的大都已经有些凉了,睡梦中的安琪尔不自觉的将自己的身子不断的和王闲贴合在一起,两人此刻的姿势倒是比这周围的景色更让人沉醉。
“醒了?”王闲笑着问道。
“醒了,你便一直这样看着吗?”安琪尔轻轻问道。
“就这样一直看着,如同你早时一直等我回来那般。”王闲道。
“油嘴滑舌,这么晚了也不叫醒我,肚子都饿了,睡在这里也不怕我着凉吗。”安琪尔埋怨道。
“着凉怕什么,我不是大夫么?那便起吧,以后再也不给你唱歌了,丢死人了,竟然让你听得犯困了,该是有多难听,多无聊啊。”王闲假装无奈的摇摇头。
“谁说难听,你着急起什么,咯咯。”刚刚站起身来的王闲又被安琪尔顺手拽到在地,连同那温柔的身子也整个的缠了上去,鼻尖贴着鼻尖,彼此交融着呼吸的温热。
“七哥,你喜欢我么?”安琪尔问道。
“喜欢,从你说要招我为婿的那一刻便很喜欢了,喜欢你的痴,喜欢你的傻。”王闲道。
“不嫌我不懂矜持,主动投怀送抱吗?”安琪尔问道。
“我巴不得你投怀送抱呢,高兴还来不及呢。”王闲将嘴唇往上微微抬起,安琪尔却躲了,待王闲再去寻时,却是主动的吻了上来,在草地上转起无数个圈。
这一晚,安琪尔跑到乌娜的房里去睡了,她要向阿妈说些女儿家贴心的话,哪管他哈麻半夜里大爆炸……
第二天早饭后,府上来了一位不算客人的客人――哈麻的弟弟,雪雪。
这雪雪可与哈麻一点儿也不像,哈麻是虎背熊腰的壮大汉,雪雪就是弱风扶柳的俏小妞,也不穿蒙古长袍,反倒是着了一件汉人的白色长衫,手里不断的摇着一把折扇,扇面上一面画着一副泼墨山水画,一面写着四个字――儒雅风流,在看那长相,活脱脱一个巩汉林的脸上留着一个刘欢的发型,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艺术气息,一看就是个文艺同志。
“大哥,我来看看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听八郎说你请了一个汉人小大夫,竟将体内的寒毒给祛除了?连腿也能痊愈起来?”雪雪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问道。
“不错,你看我现在这气色,这精神,像身中寒毒的样子吗?等腿脚好利索,我一定要找最勇猛的摔跤手一分高下!”哈麻得意的说道。
“哦?天下真有如此神奇的大夫?如此神奇的医术?八郎说大哥将那汉人小大夫收为家臣了,不知可否为弟弟引荐引荐?”雪雪喝了一口茶,问道。
“说了你多少年了,眼下都快入冬了,将你那破扇子收起来,你不凉我都觉得凉,来人,叫王闲过来。”哈麻一把将雪雪的扇子打到了一边。
“大哥,我都给你说了多少年了,这是风流才子的标志,汉人时兴这个,我好歹也是个风流才子吧,这折扇是万万不能少滴,更何况,他还能随时让我保持冷静,不因为头脑发热而铸成大错。我看大哥气色好,昨个我府上又进了几折好戏,不如请大哥前去欣赏欣赏。”雪雪将扇子换到另一个手去摇,说道。
“又是什么戏?你的那些个咿咿呀呀的玩意儿,我可不喜欢,有打斗的我便去。”哈麻对杂剧也是有几分喜欢的,只是不喜欢看那些哭鼻子抹泪的言情戏,而是喜欢看使刀弄棍的动作戏,这倒也符合大老爷们的个性。
“打斗戏也有,而且还是这次的正戏呢,专门为大哥准备的。”雪雪献宝似的说道。
“这还差不多,要说这汉人,还真是能鼓捣,写写唱唱的,咱们蒙人就不行了,骑马打猎各个是好手,舞文弄墨就完全不在行了,成,明天我去听听,也当寻个乐子,放松放松。”哈麻答应了下来。
“好嘞,大哥答应了,我这心思也算没白费。”雪雪是个文艺青年,对官场上的事情不甚上心,全靠哈麻关照了,因此对哈麻也是极为孝敬。
正说着,王闲走了进来,拱手叫了一声大人,又向雪雪拱手一拜。
哈麻一指王闲:“这就是我府上的小大夫,医术的确超绝,王闲,这是我内弟雪雪,乃是当朝户部侍郎。”
王闲急忙在拱手:“小人见过侍郎大人。”
所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该做的场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心里却在位雪雪的奇葩造型而暗暗吐槽。
雪雪果然十分受用,将手中折射虚点了几下:“小大夫不必多礼,七神医之名,我也是多有耳闻啊,你治好了大哥的病,便是我们兄弟的恩人,以后又是大哥的家臣,不必太过拘谨,正好明天请大哥到我府上听戏,不如小大夫你也一起去吧。”
“大人切莫再叫小人小大夫了,叫小人王闲便好,王闲的一切举动,皆听从大人的安排。”王闲恭敬的说道。
“嗯,不错不错,进退有据,彬彬有礼,大哥倒是好眼光,收了个好家臣。”雪雪赞道。
“大人过奖了,小人不敢当。”王闲谦虚道。
“既然如此,王闲,你便陪我一同去吧,这杂剧是你们汉人的玩意儿,合该你多听听。”哈麻道。
“阿爸,我和阿妈也要同七哥一起去。”安琪尔从门外进来,对着哈麻和雪雪行礼,站到了王闲身旁。
“二叔,安琪尔好久都没到二叔府上玩了呢。”
“哈哈,好,二叔那有的是地方,随时欢迎啊。”自己推荐的玩意儿大受欢迎,雪雪自然是高兴。
“那就一同去吧,就当是一起散散心。”哈麻不冷不热的说道。
“王闲,正好我那第四房小妾最近好像有了身孕,你明天可以顺道给看看。”雪雪突然想起了这件事,说道。
“是的大人,小人一定尽心尽力。”王闲答道。
“怎么?又有动静了,你可防着点儿,别再出了岔子,都娶了五个老婆了,偏偏一个种也不见传下,即便怀上了也是滑胎,依我看,先让王闲给你看看才是当务之急,瞧你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别是已经虚了,哈哈。”哈麻调笑道。
“怎么可能!我可一直吃着药呢,猛着呢!肯定是那帮娘们出了问题。”男人,最忌讳别人说自己不行,雪雪虽然文艺的跟个娘们差不多,可他还是带把的,立马反驳道。
合着都已经靠吃药来维持了,真他吗的是个娘们,哈麻、王闲、安琪尔三人心中同时说道,悲哀啊,悲哀……
第二天晌午,雪雪本来是准备两兄弟看的,后来加了王闲,又加进来安琪尔和乌娜,干脆直接搞了个家庭聚会,除了八郎在军中脱不开身,胡拉也是来了(小的都去了,大的肯定要去),雪雪那边则是他自己还有那五个老婆,莺莺燕燕的一大堆,长长坐了一排,哈麻和雪雪居中,哈麻一边是胡拉、乌娜、安琪尔、王闲一字排开,雪雪那边是一到九房一字排开,王闲大致一瞧,这九人里貌似还不止蒙汉两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亚洲小姐选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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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先生,再和我聊一次艺术吧
元代,是我国戏曲艺术走向成熟的时期,包括杂剧和南戏,包括曲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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