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边厢临近湖岸的船只停泊处,在两只船身夹缝的浅水中,此刻却突然冒出来一个湿漉漉的头颅来,那正是司徒咏灵!她一下子浮出了水面,大力的吸了几口气,同时拿手抹干自己头上脸上的水花,便咧嘴笑了。
“西林大哥,你并不知道,我会水性吧!嘿嘿!”她暗自道一声,便悄悄的摸索着那一排船只,不声不响的游到了一个不显眼的拐角处,才悄悄爬上了岸。
咏灵其实是会水性的,这也是小时候昭远教的。所以,她才敢轻易的跟着西林铭綦上船来,就打算等到了湖口码头嘈杂之处下水,而后浑水摸鱼,隐藏行迹借机逃走呢!
上了岸之后,虽然身上湿漉漉的又冷又难过,可想想也总比被西林铭綦带往西花国强吧!因此,她便强忍着不适并借着夜色快步的往前行去。她要去找慕秋狄,她知道他一定不会被抓住的,因此他定然是早早的就在城门口等着她了。而如今,她只需要找到一匹马来,趁着夜色赶往城门口同他会合就好。
毕竟是湖口码头,自然有贩马的商人,于是不多时,咏灵便顺遂心意的买到了一匹马。这也多亏了身上那湿漉漉的慕秋狄的衣服。他这个守财奴,定然是随身携带着钱财的,而且将银两都放在了衣服內特意绣上的贴身的口袋中,这个口袋可是扎口型的,所以无论你怎么跑跳钱物都不会掉落下来,也亏得他这般贪财之人才能够想得到吧!咏灵一边笑,一边策马在夜色中狂奔。不过一个多时辰,便赶到了城门口。到了那间茶肆,果然就看到慕秋狄正神色慌张的在等着她!
她在外面朝他招招手,两人便对上了视线,慕秋狄就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
“你可算是回来了!怎么弄的这般狼狈啊?你浑身都湿透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啊?”他一眼看到她便冲了过去,眼睛里原本满是惊喜,可看清她的样子后又换成了浓重的担忧。他可是在这里等了她大半天了,却不想她竟然变成了这副落汤鸡的样子。如今天气还是很冷的,他赶紧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手忙脚乱的给她披上。而咏灵似乎这会儿才感觉到冷,也是瞬间牙齿打战了起来,几乎都说不出话来了。
慕秋狄看她这样,心疼的不得了,当下里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便靠过去用双臂紧紧环抱住了她的肩膀,想要借此来为她取暖。
“师兄,我们赶快走吧!”咏灵却不愿意过多的浪费时间,就打算同慕秋狄赶紧出城回到浮云镇去。
而听了这话,慕秋狄却望着她面有难色地道:
“可是,我们如今,恐怕也走不了了。”
“啊?为什么?”咏灵自然不解。
慕秋狄回头望望远方城门处,叹了一口气道:
“那里都被潇尧王的人马把守着呢!今日似乎查的特别严,我们如今这幅样子,免不了要被他们盘问的,倘若因此惊动了他们,就更不妙了。”
咏灵愣了愣,也自无语了。她早该想到的,今日跟随着哥哥前来抓她的那些人,便是潇尧王的手下。而得了哥哥的授意,他们肯定会全城戒严,这城门处,必然更是如此。这么说来,今日恐怕还走不成了。但是再耽搁下去,西林铭綦和司徒昭远都有可能追过来,这可怎么办呀?!
两人正踌躇无措间,居然没注意到身后突然出现了好几个人,待得警觉之时,他们已经近在跟前了。慕秋狄立即浑身戒备的将司徒咏灵挡在了身后,不过,他乍一抬头看到面前为首一人的脸,便大惊道:“是你啊?”
“慕公子,我家王爷让老奴来送你们一程。”为首的那人开口说话了,并且对着慕秋狄拱一拱手,样子似乎颇为恭敬。
这倒是让司徒咏灵很是不解,她见面前的几个人都衣着不凡,为首的这位更是品貌肃重,虽然已过中年,却看上去颇有威严的样子。于是就悄悄拉扯了下慕秋狄的衣襟,想要他告知缘由。
慕秋狄便回过头来小声的对她道:“是淮南王府的人。”
此人是淮南王府的管家,他今日前去送东西便是他来接见的,因此自然认得。
司徒咏灵愣怔了片刻,便听慕秋狄对那管家道:“如此,那就有劳王爷了。”
他此刻跟咏灵想的是一样的,淮南王这下子还真是雪中送炭,眼见着他们出城困难了,而此刻倘若借由淮南王府的身份,倒是有可能让东陵晈这个潇尧王退让几分的。因此,也就不推脱了。
咏灵亦是暗自点头,于是,两人便上了淮南王派来的车驾。无论如何,淮南王是师尊的至交,当然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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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齐聚东风(六)
咏灵亦是暗自点头,于是,两人便上了淮南王派来的车驾。无论如何,淮南王是师尊的至交,当然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甫一上车,方才的那名管家样子的人便看着司徒咏灵道:
“我家王爷倒是想见见这位公子的,不知两位可否重回府中一叙啊?”
淮南王东陵禄自然是看到了白隐的那封书信,神情大震,但却没有见到信中提及的那个人,问了慕秋狄之后才知道,她因为身体不适还在客栈休息。而慕秋狄又因为挂记着她便借故先回去了,可淮南王后脚便即刻派出了人前去寻找他们,也是想要见见咏灵,却没有想到他们又不在客栈里了。因此管家等人找了一天,眼下才发现了他们身在此处,便着急的寻来了。而淮南王之所以没有亲自前来,的确是因为身体不适卧病在床,他毕竟已经上了年纪,这才委托了自己最为亲信的王府刘管家前来。而刘管家如今见到了司徒咏灵,自然想着要带她到王爷的跟前见见的。
慕秋狄听他此说,便回头看了看咏灵,想要征求她的意见。
“不必了,师尊还吩咐了我们别的事情,必须要尽快的赶回去了。”司徒咏灵抬眸对他答。她自然能够体察出淮南王此举是何意,但却不能让他如愿。无论如何,她不乐意让自己的身份更加的复杂,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这……既然如此,那便等改日好了!两位慢走。”刘管家见所求无望,便也不再坚持为难他们,毕竟今日夜色已深,而他们左不过还是王爷至交的徒弟,以后要见也还是有机会的。于是挥一挥手,便命令车夫以及几名护卫往城门走去了。
此时已至深夜,这一辆马车并着几名侍卫很快的就到了城门口,开始停下来接受守城官兵的查验了。司徒咏灵同慕秋狄两人心神不宁的坐在车内,却听到车外忽然传来了一人的声音,骇的咏灵立时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七皇叔的车驾,不知是何人在内啊?”这是潇尧王东陵晈的声音,他今日听到司徒昭远的奏报,便亲自过来查看了,却没有想到等来的竟然是淮南王府的车驾。而自己的皇叔,他自然是不敢不敬的,但却有些好奇这么晚了究竟是谁要出城去。这车内坐着的,显然不是七皇叔本人,可是,淮南王的面子他却不能不给,倘若得不到首肯,他是不可能掀开车帘去看的。
而司徒咏灵却紧张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滴,心道怎么潇尧王会亲自在城门口守着啊?!这也太不正常了吧,莫不是,哥哥发现了什么?
她的确猜对了,此刻,司徒昭远就跟着潇尧王的身后,却只不过没有发出声音。他也是回过头来才突然想通了这一茬,咏灵会水性,那她一定不是心甘情愿的跟随西林铭綦过去的。反倒是她对着今日在客栈的那名黑衣少年看起来很是热情信任,恐怕也一定会同他一道的。而方才手下们又来奏报说并没有抓住那名少年,那么也就是说之前他引开他们的举动是同咏灵商议好的。而既然是两人商议好的,也自然会有会合之处。如此说来,只要找到那名少年的所在,司徒咏灵必定会去见他的。他想到这些,便急忙告知了潇尧王请求他再次封锁城门戒严了。并且,随后就有人前来奏报,说已探查到那名少年如今已经在城门处等待了好几个时辰了,却只不过因他武功高深莫测而己方不是敌手于是便不敢上前去,当然也是因为他们没有绝对的缉捕他的理由。不过这些已经让司徒昭远知晓司徒咏灵必然是打算今夜出城的了,于是连忙告知了潇尧王并同他一起赶了过来。结果,没有等到司徒咏灵,居然等来了淮南王府的车驾,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禀王爷,是夫人的族亲,因家中急事必须连夜赶回,还望王爷通融。”
随在车外的刘管家对东陵晈深鞠一礼后回答道。他这话说的很是客气,也是给足了潇尧王面子了。如此东陵晈若是再有进一步的要求,便当真算是对淮南王这个叔父不敬了。因为当下里刘管家不止对东陵晈献上了淮南王府的令牌,就连他这个管家,也是淮南王的亲随,同潇尧王可是见过好几次面的,他自然认得他。而淮南王府刘管家亲自出面,他也就自然不可能怀疑这车内人的身份了。那必定是淮南王信任的亲近之人,是以东陵晈也不可能再如同查犯人一般的要求查验车内人的身份了。
“既然如此,就命令放行吧!”潇尧王开口了。尽管他同司徒昭远两人此刻都对车内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但因为司徒昭远没有要求查验的权利,而潇尧王更不敢轻易的去查他皇叔的车驾,便只得放行了。
“那就多谢王爷了。来福,走吧!”刘管家向潇尧王道谢后,便命令车夫驾车走人了。
而车内的慕秋狄和司徒咏灵两人,察觉到车轮转动的声响,一颗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直到马车又行了好久,仍不见有人追来,两人才敢相视一笑。如此,便算是通过了!
……
然而身后的东陵晈和司徒昭远两人,目送着他们离去,却都不发一言。直到那辆车已经看不见了,东陵晈才扭转过头来对着司徒昭远哈哈大笑道:
“昭远啊昭远,不是本王不帮你,实在是你这个妹妹,不知怎的竟又惊动了本王的皇叔,而有他出面,本王也不好拦阻啊!”
司徒昭远亦是长叹了一口气,却还是对他抱了抱拳道:
“有劳王爷了。”事已至此,他自然明白也是别无他法的。
“这倒不妨,不过本王倒是好奇,七皇叔怎么会突然出山了?难不成,是他知道了什么吗?”东陵晈摆摆手,却拧眉看向司徒昭远。
昭远听罢亦是一脸的凝重,抿了抿唇,却没有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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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错过(一)
由于害怕东陵晈再有什么追踪行动,所以刘管家打算将司徒咏灵和慕秋狄两人安全的送达浮云镇之后再分手离去,因此这一路上,两人便安心的躲在了淮南王府的马车里。
事实上东陵晈和司徒昭远的确派人跟踪了,毕竟事有蹊跷,他们不可能完全放下疑虑。不过却不敢跟的太紧,以防被刘管家发现,那可就尴尬了。可是那刘管家跟随在淮南王身边多年,历经风雨,又怎么会是个吃素的简单人物?因此身后有人尾随的事情他当然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为了甩掉他们,便安排马车走了另外一条不寻常的路,打算绕道返回浮云镇。
这一夜众人定然是不曾休息的,司徒咏灵和慕秋狄两人也只是在车内假寐了片刻,却也不敢掉以轻心。直至第二日的傍晚,才赶到了一座小镇。刘管家便安排让人找了家客栈,打算住下来整顿一宿,毕竟,大家都连着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吃完了饭,因为落水受凉的关系司徒咏灵到底还是有了些病气,所以慕秋狄便自动自发的来照顾她了。
费了心思才弄来了一些药,嘱咐她服下,看着她那一脸憔悴容色苍白的样子,慕秋狄阵阵心疼,却又忍不住道:
“你说你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把自己弄成这样啊?”他一边照顾她躺下一边有些牢骚的发问。毕竟,因为在马车上多有不便,两人也还没来得及说上什么话,因此昨天分开之后的事情他还完全不清楚呢!
咏灵却不愿意多说,只垂了垂眼睫后便向他投去歉意的目光道:
“师兄,给你添麻烦了,实在抱歉。”因为哥哥他们的事情,却连累他一起奔波逃窜,她心里的确很是过意不去。
“我可不怕麻烦。”慕秋狄顶了她一句,却在心内又加了一句:我还希望你一直麻烦我呢!不过他也似乎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些诡异,便重整了神色道:
“我倒是想问你,究竟怎么回事?这找你的人,也未免太多了吧!”慕秋狄终归不是个完全的蠢蛋,虽然昨日的种种都有惊无险,可是也的确不同寻常。那个她称为哥哥的人,神色奇诡,对她的举动也不似常人,但总归算是她的家人,这样找她他倒还可以理解。可是,如今就连他们东风国堂堂的潇尧王爷都在找她,这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吧!更何况昨天分开之后落水的事情她也似乎有所隐瞒——司徒咏灵,你的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的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想到此,他竟然觉得心内有一丝的不甘和不悦。
听他这话,咏灵咬唇,目光暗淡了下来,却也闪着几丝的慌乱,轻声反驳道:
“只是我哥哥在找我。”她知道慕秋狄指的是什么,惊动了一国的王爷,对他来讲的确不寻常了。她亦是没有想到哥哥会同潇尧王有这一层的关系,而连她都弄不清楚的事情,慕秋狄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因此当下里也只能这么敷衍他了。
然而慕秋狄却丝毫不买账,满脸鄙夷的对她轻嗤一声,还在抱怨道:
“你那个哥哥,分明就不像哥哥!”他想起昨日那人的眼神,还有同她手牵手的动作,那表情,分明就是在面对情人啊!想到此,慕秋狄浑身打了个激灵。而此刻又见司徒咏灵因为他的话恍若被刺激到般的眼神躲闪,满脸的焦躁,他的心内突然间有些彻悟了。司徒咏灵,你难道就是因此才逃的吗?
咏灵也不说话了,也做不出什么多余的解释。只是丧气的把脸转向了床內,闭上了眼睛,一副很累的样子。
“你若不想多说,那就算了。”慕秋狄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低落,便有些没趣的开口了。不过,看她这样的神情,他自己怎么也觉得有些失落了呢?莫名的,慕秋狄一阵心烦,看着她也一副要睡觉的样子,只得再开口道:
“那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说罢,他便转身打算离开房间。
“阿狄,谢谢你。”咏灵的声音幽幽飘过来,慕秋狄定了一瞬,却仍旧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此刻夜色已深,慕秋狄心里不快,便觉得了无睡意,就独自一人走出了客栈去晃荡。反正他是一个大男人又武功高强,也没什么可担忧的。
夜凉如水,冷风里又似卷起了丝丝细雨,侵落在脸上,让人禁不住一阵瑟缩。可慕秋狄心间却很是烦躁窝火,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是因为司徒咏灵吗?大约是吧!想起自己同她相识的那一幕幕,再联系到这两日的一切,他突然觉得有些看不懂她了,或许也是从来没有看懂她吧!一开始就女扮男装的去抓药,后又被人追杀,然后苦求自己带她上山……当时他是真的信了她的说辞,以为她的确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沦落至此,而自己一向行侠仗义,帮助她也未尝不可。但她居然是女扮男装的,而且还中了那样的奇毒,这就让他很是震惊了。但是既然师父都收下了他,他又哪里敢有异议?而能入了师父的眼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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