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西林铭綦一听果真大惊失色道:
“他根本就不是个内监?!”
看到他这般的惊怒,咏灵脸上有些赧然的同时心里也有些发憷。其实她初见萧玉臣的时候便觉得这个人似乎透着些古怪,毕竟跟随着师尊学医看诊已久,那些望闻问切的功夫,还是多少影响了自己的眼界的。尤其是身体的病症方面,通晓医术的人自然比寻常人等要细致和通透的多。就比如,她瞧着自己的诸葛大师兄也是透着些古怪的。想到此,咏灵心头突地一凉,似乎一阵没来由的心惊,但却连忙正了正心神,强迫自己将心思暂时先放在萧玉臣的身上。其实这人换句话说就是身上阳气太盛,那神色与气势,让她乍见之下根本就不能同一个太监联系在一起。所以她一听说他是文贵妃身边的内监后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于是便想方设法的为其把脉,而昨日也终于逮到了这个机会,并且已经验证过足以确认了,于是当下就有些羞愤的对着西林铭綦点了点头。
西林铭綦得到了再次确认后,便眸珠巨瞪,一颗心开始狂跳,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下一秒便气的一把挥去了面前桌案上的器皿卷宗等物,惊的咏灵几乎后退了数步。
“荒唐!无耻!可恶至极!”他不觉咒骂着,几乎目呲欲裂。
萧玉臣身为后宫毓寿宫的内侍总领,居然没有净身?!这可想而知是一种什么状态了!他当然怒不可遏,任谁也受不了别人对自己的父皇不敬,尤其是对一个男人来讲,这更是伤及尊严的侮辱。更何况始作俑者还是文蕙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胆敢做出这样的勾当,这般大逆不道之事!他此刻气的简直有些战栗了,若不是尚有一丝的理智存在,他几乎立即就想冲到毓寿宫去一刀砍了那个女人了事。
“你,你先不要冲动,我还有事情没有说完呢!”咏灵连忙上前劝慰他,并且亲自倒了杯茶水拿给他。
西林铭綦看到她担忧的脸,终于暗暗定了定心神冷静了下来,但一张脸上仍旧是苍白的有些狰狞。
咏灵轻轻拍抚着他的胸口为他顺着气,而后才稍稍诱导着道:
“现在,我们是已经知道了她两个秘密了,那接下来,我便有了一个计划,却只不过,还需要同你商量。”
西林铭綦看她一眼,终于镇定了下来问道:“什么计划?”
咏灵双眼微眯,眼波微闪着道:
“将计就计,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西林铭綦心头一跳,略微思索了下,才微微抿了抿唇道:“仔细说来。”
于是咏灵便细细说了自己的计划,西林铭綦听罢之后沉默良久,最后终于叹了口气道:
“虽然这一击的确能够克敌制胜,只是这样一来,父皇……”将文贵妃秽乱宫闱的事情昭示天下并且定罪,这的确对文氏一党会是个不小的打击,可是,他父皇的声誉也要随之受到影响。再怎么说这毕竟是令一个男人面上无光的事,更何况还是独尊天下的帝王?所以西林铭綦的心中是有一些犹豫的。
“所以,我才要同你商议。”咏灵重复道,显然她也知道他心中的犹疑。
西林铭綦暗暗思索:一直以来他父皇似乎都对文蕙这个女人格外的开恩,但这个女人这么多年的行事、如此的不忠之心,作为夫妻他不相信他父皇就没有丝毫的察觉,但又为何还会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庇和纵容呢?虽说文氏势大父皇一直忌惮,但后宫之事作为皇帝的家务事也不是完全不可为的。可这么多年来父皇虽未立后,但却也从未动过文蕙的贵妃之位,甚至默许她一直独霸后宫代掌凤印。但若说父皇对她有什么情意或者怜惜可言那更是鬼扯,两人这么多年以来都是虚情假意貌合神离的,谁看不出来?更何况自己的父皇曾不止一次的在自己面前透漏过,他深爱的是自己的母亲,是那个自己不到四岁就已经消失在生命中的女人。并且父皇还总是神神叨叨的幻想着母亲还尚在人间,且让他去找寻她。所以西林铭綦对此十分的不解,他只是隐约的猜测自己的父皇定是有着一个很大的把柄落在了文蕙的手里,但是其中原因具体为何,他却依旧不甚明了。所以他倒是也有一个念头想要看看,倘若当真出了这样的事,父皇可还能够不管不顾吗?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欺君罔上,秽乱宫闱,这,可是不赦的重罪;更何况,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甚至连遮掩都无法遮掩――毕竟这样一来,就算是父皇再想包庇她,那群臣也要有意见了!想到此,西林铭綦握了握拳,也眯了眼道:
“就照你说的做吧!我倒要看看,父皇将会如何决断!”他真的想要看看,想要一窥究竟,这其中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如若不是如此,他还怎么用得着兵行险招?所以,他摒弃了最后一分的迟疑。
咏灵见他已然下定了决心,便也点了点头不再迟疑。而接下来不多的日子里,两个人就连同着宇文华威开始准备着年宴的事情,以及接下来的计划。王府内便也暗暗忙碌了起来,甚至是连白亦璇那边,咏灵也顾不得过去慰问了。
……
毓寿宫文贵妃这里,文蕙却是坐立难安。那夜儿子的生辰宴,她居然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贱丫头。可原本她不应该如此在意的,毕竟那只不过是西林铭綦那个小子心念的一个小小女子罢了,并且还身份不明,尽管自己有些忌讳她在西林铭綦身边的作用,但也不至于如此上心。可怪就怪在,那个女孩儿,她,她的长相,为何如此的像白亦璇?!像那个已经消失了近十八年的贱人!那天她看着她甚至有些恍惚,仿佛白亦璇已经回来了,并且依然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甚至还同她的儿子、如今已经长大了的靖熙王一同对付自己!这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释怀,甚至心神大乱,简直无法冷静的思考一切――
“这不对劲,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文蕙喃喃自语着,在大殿内走来走去,神色仓皇,几乎有些六神无主,看得一旁的萧玉臣更是惊骇了。
他心道似乎贵妃娘娘自从那日周颐王的生辰之后,便开始有些神思不属了,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般的坐立难安。那日他没能将那个白灵给带来,文蕙听了之后也没有立即责骂他,似乎一时忘了般的,但却又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如同受了刺激般的朝他怒斥两句,却也更让人弄不清楚她究竟想要什么。就如同此刻,她在说些他听不懂的话,而因为听不懂,萧玉臣自然更加不敢多言。毕竟说多错多,更何况此刻的文蕙很显然是不正常的,他一边担忧的看着,一边脑门上冒出了更多的汗水。
“不行,必须要弄清楚,我必须要弄清楚!来人,来人啊!”文蕙又开始没头没尾的喝喊了起来。
“娘娘,娘娘,小人在这里呢!娘娘有何吩咐?”萧玉臣赶紧走上前去连声道。
文蕙看了他一眼,几乎将双手捧着自己的脑袋捋了一捋头发后,才不安的瞪大眼睛恨声道:
“我要你立刻去查清楚,查清楚那个贱人的身份!还有她同靖熙王府究竟是何种关系?!快去啊!”她甚至是有些歇斯底里,显然是烦恼至极,并且急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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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真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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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这……”萧玉臣打着揖欲言又止,脸上亦是一片焦虑的又落下汗来,可看到文蕙那几乎目呲欲裂的眼睛,他又不敢不答地道:
“至于那白灵的身份,大约是,是同一个叫归云门的商贾门派有关系。上次小人已经打探到,那处她常去的别院,大约便是归云门的一个据点了。却只不过,这归云门究竟同靖熙王有何关系,小人还,还……未曾确切查出,但想是,归云门已经依靠了靖熙王了吧!”萧玉臣这是把自己所知的甚至所猜测的都一点儿不剩的全都倒给了文蕙了,却是不知,这样的答案,此时的贵妃娘娘可能满意?
文贵妃听罢又在双手揉头了,额际也难得的揪皱起了几条深深的纹路,显然是十分的忧愁不满,并且果真愤愤地道:
“我要的不是这个,不是这个!”这些消息萧玉臣早已经说过了,而他能想到的她自然也早想到了,所以她一边摇头一边不信地道:
“那小小一个归云门,我还不放在眼里!即便是投靠了西林铭綦又怎样?!我要的是,我要的是那贱人的真实身份啊!真实身份你知道吗?不是什么归云门的少主人!而是她同西林铭綦究竟是怎样的关系?!”文蕙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也是一点儿不含糊的。归云门,一个区区商贾而已,顶多是有点儿钱,能够躲藏在一名皇子的麾下这实在是见怪不怪。可是奇怪的是,为何这个归云门的少主人会是一个长得如此像白亦璇的年轻女孩子?又为何这个女孩子还会是西林铭綦的心爱之人?这不合情理啊!其中还有什么人物她不知道吗?她要的是白亦璇的消息,是他们跟白亦璇的关系啊!
可是萧玉臣此刻却更是一头雾水,她实在弄不明白文贵妃的问题,那个白灵的真实身份不就是归云门的少主人吗?至于她同靖熙王的关系,不就是恋人关系吗?怎么贵妃娘娘会如此的纠结呢?贵妃娘娘到底指的是什么?!
文蕙见他一脸的惊骇懵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愤,但同时她也依旧是理智和聪慧的,于是暗暗叹一口气后又立即指着萧玉臣吩咐道:
“你快去,再去给我探查那归云门的底细,还有它其间别的重要人物,都给我一一查来!快去啊!”她自然知道症结所在,眼下既然靖熙王府不好攻破,那就只有先从那个归云门下手了!于是便指使着萧玉臣想要尽快办妥。
“是是,小人这就去!”萧玉臣汗流浃背,连声应答后便扭头下去办了,但文贵妃却又叫住了他道:
“慢着,先去吩咐人去把黎儿给我叫来,快!”她一刻也不能耽搁,她觉得有很多东西她都不知道,都掌控不了,所以这一刻她害怕了,甚至着急了。因此迫切的一定要知道其中症结,根本一分一秒都等不了了!
萧玉臣一边躬身应是一边思索着,心道文蕙此刻要召见文黎,想必一定是为了西林铭綦的事情了。但眼下她这般的焦急迫切,怕是恨不得立即就能把文黎给安插进靖熙王府去,给她探听消息、摸索实情才好。可是这样慌不择路的,难免不够谨慎,毕竟任何计划都要经过周密的安排才能确保万无一失――但愿到时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啊!他一边感叹着,却一边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毕竟,贵妃娘娘的决定不是他一个下人可以置喙的。
……
临近年节,青花城的天气更加冷冽了。寒风刺骨,甚至靠北的郊外都飘起了雪花。而又一年的钟声也即将敲响。
除夕这天,靖熙王府阖府上下都已准备妥当,傍晚时分,一群人都站在门口,打算送西林铭綦和宇文华威入宫赴宴。
由于上次的危险,所以这次说什么西林铭綦也不会带咏灵去了,而这样的决定,咏灵也欣然接受。虽然今夜十分重要,可她还是选择相信他,相信他一定能够办好,一定能够成事!
临行前,咏灵犹豫再三,还是走上前去,伸出手来帮着西林铭綦紧了一紧披风,也是象征着对他的鼓励和自己的担忧。今夜的行动她不能在场,所以只能希望他诸事小心一切顺利。
西林铭綦瞧着她担忧且认真的眉眼,一颗心暖暖的,跳动的都是温馨和喜悦。他在咏灵即将抽回手时不由分说的握住了她的手,并将其拉在胸前,眸色温润,笑着对她轻语道:
“灵儿,以我为诱饵,你真的舍得吗?”他指的是今夜的计划,毕竟按照两人的策略,算有这么一环。况且他这样玩笑着调侃,一方面也是想缓解咏灵的担忧。
咏灵听他此说脸颊有些微红,自然明白他的意图,却还是不好意思的推了推他道:
“这也是权宜之计。”言下之意是没有办法,所以即便不愿意,也得奋力一搏。
“嗯。”西林铭綦呵呵笑着嗯了声,却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眸光也更加深邃,同时心中暗暗道:唯有尽快手定乾坤,才有可能结束这苟且韬光委蛇周旋的一切!想到此,他甚至更加动容地一把将咏灵揽在了怀中,并且在她耳边道:
“灵儿,你真是我的好军师,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你走了。”这句话一语双关,毕竟主意出自咏灵,也算是不错的计谋,她这也是理所应得的夸奖。而另一个层面是说,倘若今夜事成,他靖熙王必将再夺一城,那么高高在上的那个位置,也就距离不远了!嘿嘿嘿,若真的到了那一天,小丫头,你就是想走,无论是因为什么,我也绝对不会放人了!他心里奸诈的想着。
咏灵却有些惭愧和脸红,解释道:
“说什么呢!这也只不过是得益于师尊教给我的医术罢了。”并且连忙推开了他,同时催促着:“快走吧!”
西林铭綦也再不留恋,转身上了马车,同宇文华威一道向皇宫进发了。
咏灵遥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车驾,双手交握在胸前在心中喃喃的祈祷着:但愿今夜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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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年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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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早已经被布置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宫女内侍们也都是笑意迎人;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内,也是人声鼎沸一片热闹祥和。皇帝历来是温吞的性子,因此西花国的年宴倒并不似别国那般的庄重肃穆循规蹈矩,而是允许大家与民同乐把酒言欢。毕竟是年节,所以这一场宴会进行的十分盛大隆重,金杯玉盏饕餮美酒歌舞升平,靡靡之音下众人觥筹交错,自是一派喜庆祥和。
宴会进行到中场,皇帝西林焃已经是十分疲累的有些熬不住了,他毕竟身体不好也年纪大了,便先行下去歇息了。对此众人自然毫无异议,皇帝不在,底下的众人倒更自在些。
年节大宴的规格自然是最高的,所以朝中三品以上大员的家眷都来了,自然包括许久不见的文黎,甚至还有她特意从北地赶回来向皇帝拜年的母亲许氏。并且很显然,文黎是因为自己“一月不得见风的养病期限”已过了,同时这也是她刚能出门之后的第一场盛大宴会,自然是精心装扮荣光焕发,而她也每每朝着对坐的西林铭綦投去期待且羞涩的目光,那脸上甚至还偶尔闪过一丝莫可名状的焦急与迫切。西林铭綦对此倒是一切如常,全当看不见罢了,只不过他偶尔无意间的一瞥,倒是令文黎更加红了脸甚至是张皇失措了起来。
中途的时候宇文华威来到他身边,倾身对着他耳语几句,西林铭綦便知道一切准备得当,也就随意的挥退了宇文华威,自己却依然面色如常的饮酒。这样的举动并不引人注目,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根本不会疑作他想,包括正紧紧的盯着他的文贵妃。
酒酣耳热之际,突然有一个眼生的小宫女走了过来,不动声色的同之前为他斟酒的婢女替换后来伺候他,西林铭綦对此虽然也是不动声色,但眼角已经微微眯起。他暗腹看来咏灵猜对了,文蕙果真是打算今夜下手了!其实也很好理解,毕竟文蕙早就等不及了,而今夜可是众目睽睽之下的大好机会,更何况文黎也几经没有了顾虑一切准备得当——想到此,靖熙王在心头冷哼一声,垂目掩去了眸中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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