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朝她解释一番,道着:“那女子纯粹是一派胡言,文小姐千万莫要听信”云云,但文黎已经不乐意看他张狂了,她原本就因为咏灵的话已经有些乱了章法,如今又听他这么目无尊上,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了,因此强行打断他恶狠狠的训斥道:
“闭嘴吧!你是哪根葱?居然敢命令起我来了?”她本来就攒着一股怒气无处发,此时像正好找到了突破口般的,将一通脾气全都发泄在了萧玉臣的身上,对着他一通乱骂道:
“还有,我难道跟你一样是姑母的走狗吗?啊?!混账东西,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竟然如此对本小姐说话!”她平时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文贵妃来压她,但本质上她如今的地位却实在比不得文蕙,因此表面上自然得做低伏小。这原本就已经够让人恼怒了,可这萧玉臣却一点儿眼色也没有还偏偏要刻意提醒。更何况她还一向瞧不起萧玉臣,嫌弃他出身低微,也隐隐知道他和姑母的那些破事,因此就更加厌恶和鄙视他了。
“是小人出言不逊了,还请文小姐恕罪!”萧玉臣也知道今天自己有点儿逾矩了,便连连告罪。但慨叹之余却又十分的悲愤,心道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这身份在这些人的面前还是卑微的抬不起头来,因此对文黎也是敢怒而不敢言,最终只得躬身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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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一半故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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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文黎居然真的破天荒的没有再来靖熙王这儿骚扰闹事,据宇文华威派去的探子回报,她最近几日开始频频召见此处的名医进府,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何事。对此咏灵几个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虽然这一计也称不上什么高超的计谋,但至少会让文黎自乱阵脚。她对自己的相貌爱之如命,自然不可能一点儿也不上心,就这接连召见医官验证的功夫,已经足以让她忙活好几天了。更何况,咏灵猜测那些医官们对此恐怕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文黎曾经受过伤是事实,谁又敢讲她这脸百分之百会完好如初呢?因此如若当真这么讲了,那恐怕文黎就要将他这话给记下来了,倘若有一日她有一分的不好,这人恐怕就要倒大霉了。所以,聪明的医官,肯定会就着咏灵曾经说过的话模棱两可的糊弄过去的。毕竟,倘若如此,那将来文小姐出了什么事情仍旧还是咏灵的责任,而非他们的不是了。所以,咏灵料定这一个月内文黎至少十之**都不敢随意出现在外面了。毕竟文贵妃的命令怎么着也比不上自己的容貌重要啊!更何况,真要成事也不急于一时。而司徒咏灵的目的,便也仅仅是让她能够在一段时间之内安生罢了,由此己方才能腾出手来思索对策,待得她终于能再出来作妖的时候,他们恐怕也已经先发制人了。
时光匆匆,已是十二月份了,即便这南方的气候,也开始冷肃了下来,偶尔的几场冬雨冰凉冰凉的,打在人身上几乎沁冷入骨,着实显示了深冬的来临。
西林铭綦在秣陵郡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了,大家也基本讨论出了一套河道整修方案,如今就打算回报给朝廷开始拨款动工了,所以这回京也就被提上了日程。这当然也无人反对,毕竟将近年节,京城里将会有一堆的事务需要忙碌和准备,大家伙儿都决定尽快出发。于是略微修整之后,众人便浩浩荡荡的动身了。而回程因为有着咏灵的陪伴,又有宇文华威在左右保驾护航,自然十分顺利。不过五六日的光景,一行人等就赶回了青花城。
青花城毕竟地势偏北,所以比秣陵郡要寒冷的多,虽然不至于下雪,但还是让咏灵忍不住打起了瑟缩。如此天气,她自然而然就想起了身在别院的大师兄和大师姐。无论如何,他们也算是自己在此地熟识的亲人,而她不声不响的去了秣陵郡近一月光景,虽然有让宇文华威传信过去,但还是应该赶紧亲自去探望下才好。于是便私下里同宇文华威说了,而两人便趁着一日西林铭綦上朝向皇帝汇报工作的空档,去了诸葛鸣帆同白亦璇所在的别院。
两人自然是赶紧迎了出来,照常的寒暄之后大家一起吃了午餐,当然全部的菜色又是白亦璇亲自操刀的手艺。咏灵总觉得这个大师姐对自己似乎太好了些,可也只能些许不安的受着。饭毕后一切照常,宇文华威去同诸葛鸣帆说话了,咏灵就跟着白亦璇来到内室闲谈。因着现在天气冷了,她们也没有出去逛园子,而是坐在小厅内喝茶闲聊。咏灵问了几句两人最近是否安好之类的话,又随意说了些西林铭綦的计划和自己这近一月到底去了哪儿经历了什么事云云,就见白亦璇有些不自在和不高兴了,她便也不敢再开口了。
“灵儿,你是否忘记了我的话?为何还要去找靖熙王呢?”白亦璇的语气里含满了愤懑,甚至有了些许的教训了,显然是对此十分生气。她当然知道这些日子她去了哪里,原本这月余就已经担忧的寝食难安了,如今再听她亲自说出来,还一副云淡风轻十分自在的样子,她是真的生气了。同时又有些伤心,还十分的害怕,难不成,女儿,女儿真的会……她简直不敢想下去,因此语气就控制不住的生硬了起来。
咏灵被她的呵斥声几乎吓了一跳,甚至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她怒从何来。愣怔了良久,才些许的明白了过来,却也委屈又有些无措的道着:
“我,我也是担心他,这也是人之常情啊。毕竟,毕竟,他帮了我如此多,我也不好,不好太凉薄吧!”她些许扭捏的道着,几乎不敢看白亦璇的眼睛。可是内心又觉得十分错愕和无奈,没想到这么自然而然的事情大师姐都要不开心,想不到她居然讨厌西林铭綦讨厌到了这样的地步,甚至连自己些许的关心他都不乐意,这可怎么办啊!
白亦璇看着她的眼光急闪,又是恨铁不成钢又是恐慌无奈,禁不住摇起了头,几乎要落下泪来的再次叮嘱道:
“灵儿,你千万不要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那个靖熙王绝非你的良配,你万万不能对他动心,一点儿都不能!”稍瞬,她的语气甚至冷肃了下来,和着不容拒绝的口吻道:
“明日,你就搬过来同我们一起住吧!再也不要待在那靖熙王府了,实在不成体统!”说罢她甩袖转身,似乎有些困难的舒缓着自己的情绪,显得极为凝重。
这态度简直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强硬了,和着浓浓的教训和不容置疑的命令,让咏灵懵然的同时几乎都有些头大,心道大师姐居然连“不成体统”的话都说出来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贬斥,似乎就是在教训她不顾廉耻了,倒弄得咏灵几乎有些脸红又生气的反驳道:
“大师姐,你这样抵触靖熙王,究竟是什么原因?总应该要同我说个清楚吧!不然,我总归是云里雾里!”说罢,她也气愤的转过了身子。不管怎样,西林铭綦也算是她关系亲近的朋友了,而白亦璇仅仅作为她的师姐,自然可以关心提点,却也不能用这样生硬的语气强迫并命令她接受自己的好恶吧!这总归不是一个有礼貌的人可以做出的事情,大师姐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呀!
白亦璇听她这样说,也有些哑然了,良久才稍稍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的确是有些失了分寸了,毕竟,灵儿她完全不明白这其中的要害,也根本不通晓前因后果。所以让她这么平白无故的疏远一位一直帮助她的朋友,总归是强人所难又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是,这其中的因缘纠葛,又叫她如何对她解释呢?想到此,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惶然的摇起了头来。
白亦璇沉默良久,暗暗斟酌着这件事到底该怎么说,她也是十分的为难,都要忍不住朝她道出实情来:因为,我是你娘,而你同铭綦,你们是彻彻底底的兄妹!所以天下任何人都可以,只有他不可以!
但是,她又怎么敢轻易说得出口?说完这句话的后果是什么她如何会没有想过?女儿不信是一,但如果她信了呢?自己也根本不会奢望她能够轻易原谅自己这失职的母亲的,那她恐怕会立即摔门而出,并且今生再也不愿意见到自己了!说不定,还会受了刺激惶惑之下失去了理智,一个人失魂落魄的想要逃离这一切,那么,他们可怎么顾得了她的安全?!眼下的青花城,到处都是文蕙的眼线,倘若她被抓了……她简直不敢再想下去。更何况,若是铭綦也知道了呢?知道他的亲生母亲根本就没有死,而是将他一人抛下逃离了出去,甚至同另外的男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而他成长过程中那些无助和辛酸,在那冰冷的皇宫中所受的一切的痛苦和折磨,都是她一手造成的!更何况现在,甚至连他心爱的女孩子,都因为他这个母亲而求之不得――他可会原谅自己?怎么可能?!依照他此时的身份,恐怕不仅会不愿意承认,更会同她一刀两断恩情决绝――可是,自己这个罪人,究竟是如何到了这样的地步?如何犯下了这许多的罪孽的呀!她也是不想的啊!她也是有苦衷的啊!可是她的这些苦衷,她的孩子们能够理解吗?又愿意听她讲起吗?
想到此,白亦璇泪眼婆娑,终于转回了身来,却声音颤抖的望着咏灵道:
“灵儿,你可愿意听一听我的故事?”
咏灵再一次的被大师姐的泪水给吓到了,因此便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的喃喃道:
“大,大师姐,你,你先不要哭,你,你且说吧!灵儿,很愿意听呢!”她知道大师姐也许是又想起了伤心事,并且此刻亟需要倾诉,她当然愿意倾听,并且还准备着要仔细的听,更得时不时的劝慰一番,好让大师姐忘却了那些不快才好。
白亦璇又颤抖着长舒了一口气,转移了眼光开始了缓缓的诉说:
“我生于东风国贵阀世家,我的母亲一胎双胞,我还有一个同我长相一般无二的孪生姐姐。可惜,运势无常,姐姐生下来活泼健康,我却自幼孱弱带着病气,大夫都断定活不过周岁,父母更是因此悲切至极。但他们爱女心切,为我遍寻名医诊治,这自然也求到了颇负盛名的师父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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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一半故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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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师父同家父乃为至交,他便坦诚的对我父亲言明,我先天不足,恐怕不宜在家中以寻常之法养大,而只能让医术高明之人贴身看护,如此才有可能消疾避难。于是父亲便同师父商议,将我从小养在师父门下,由他贴身照顾。如此,师父便破格收下了我这唯一的女徒弟。而为了怕高门名位压身,寓意不详不好养活,父亲甚至都没有让我入了族谱,又因为师父从小抚养我,几乎相当于他的半个女儿,我寻常示人便连姓氏,都是冠以师尊的‘白’姓,而没有用家族的姓氏。以至于我的族人和相关的亲戚朋友们,皆不知道家族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都只认为妹妹是父母的独女。但是师父对我的抚养却十分尽心,不辞辛劳的为我诊疾用药,我便果真渐渐的好了起来,就这么长到了即将成人及笄,身上的病气也没了大半。”
白亦璇娓娓道来,咏灵也认真的听着。其实她所说的这些,师尊也曾经告诉过自己和阿狄,但如今听大师姐亲自讲起,仍旧是十分感慨,因此也是不住的点着头。白亦璇却微微笑着继续开来:
“这全部都是师父的功劳,因此父亲感激之余却也十分的高兴,并且同师父商议着,打算待我及笄之日就带我回家,同时向族长上表请求归入族谱,自此认祖归宗,之后我的这一场病灾也算是过去了,生活即将步入正轨。可是在这一切顺利的当口,我却经历了改变我命运的一件事,遇到了改变我命运的一个人。”白亦璇说到这里,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眼光也闪烁了起来:
“有一日我单独在浮云山间采药,居然遇见了一位翩然如谪仙的男子。他样貌如画白衣翩迁,几乎瞬间就令我一见倾心。”白亦璇徐徐描述着,似乎神思也沉浸在了过去的光景里,脸上有了温润的笑意。
“我从小长在山间,除了师父和众位师兄以及父母亲人以外,几乎没有见过任何旁人了,因此,这个男子的出现,让我感觉到十分的新鲜。更何况他气度超然,讲的话和做的事情也都是我没有见过并且完全不熟悉的,我就对他更加的感兴趣了。更何况,他也对我……他说,他也从未见过我这样的女子,像是山间的精灵一般,让他觉得一颗心都被惊动了……就这样,我们破天荒的相爱了。我茫然无措,天真幼稚的甚至都不知道要问问他是谁、来自哪里、要做什么,就这么中了他的蛊,被他半蒙半骗的嚷嚷着要非他不嫁了。我自然将这些话都告诉了师父和家人,可他们都极力反对,父亲甚至暗中调查,才得知他根本非本国人士,乃是作为使者前来东风为陛下贺寿的,因此在他国的地位也是非凡。我其实暗暗高兴,于是同父亲据理力争,可是父亲却埋怨我太过天真愚蠢。我们年岁有差是一,且他在国内也早已婚配,甚至连子嗣都有了,父亲是断然不允许我去做小的。更何况,即便这不是重点,以我孱弱的病躯和天真无邪的心智,要去跋山涉水的远嫁,还要面对未来复杂难安的环境,这简直是失心疯的决定了!所以父母和师父都一千一万个不答应。我也生气又无奈的跑去朝他哭闹和控诉,埋怨他没有告诉我真相。可他却也坦言,说自己的原配妻子早已亡故,现在拥有的姬妾也是他的父亲硬塞给他的,他心里也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却不能不孝。至于身份问题,那也是因为我并没有问他,而他也以为我不会在意才没有说。联想到他的身份,再联想到他也并不知晓我的真正身份,却也仍旧愿意同我这个山间冒出来的无名野丫头在一起,我便开怀的释然了。我也知道他乃真心爱我,而我也是真心的爱着他。而他眼下在东风国的出使任务终了,便也打算回国了,他便恳求我同他一起回去,我虽然十分犹豫,却也动了心。我再次试着去同父亲谈判,父亲气极甚至要将我锁了,我这才意识到父亲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而我毕竟带着自小在山间养出来的散漫不羁的性子,便终于下定了决心同他私奔了!在彼时,我也是太年轻太傻了!天真的还是十分信任他的,同时对未来也是满怀着憧憬,更何况,我还,我还……还有了我们的孩子。”
白亦璇说到这里声音再次哽咽了,咏灵也心脏一跳,不由的绷紧了一根弦,继续听她说下去。
“我放弃了家人和生我养我的故土,不远万里的跟随着他来到他的国家。这路上的征途倒也没受什么辛苦,毕竟他也出身富贵,又对我关爱有加。可是到了他的家里我才知道,我的确是太天真了!他身份高贵,但这个家族实在是太复杂了!那是我完全不了解的情况。我自小长在山间,师父和师兄们都十分的呵护,以至于将我养的单纯的几近蠢笨,根本应付不来这样多的人和妻妾。尤其是他尚有一个身份背景十分强大的妾室,见他宠爱于我,我又身怀有孕,那个女人便整日里想方设法的欺辱我。我对此自然愤懑,当然也会同他抱怨,但他毕竟是个男人,更应该倾心于庙堂而非内宅,且他整日里忙碌公务应付同僚已经很辛苦了,当然也就顾不得我这边了。我这时才体会到父亲当初的劝慰,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确是天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