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知书身后走出来四个灰衣小斯,一人手中捧着个盖着白布的托盘,依稀能看出来衣服、鞋子的轮廓。
四喜拦在四人身前,一动不动,哪怕只是延后一点点的时间也好,也许下一刻钟二少爷就能再次醒过来。二少爷宅心仁厚,他一定会再一次醒过来。
安子晨隔着这一个个的人,越过头顶望着床上苍白的安然。应该是说不上苍白了,那面色分明已是青白的死灰之色。心下似乎有些许放松下来,这是真的死了吧!看来又得挑个好日子下葬了。
两个青衣家丁架住了四喜,将他拽到一旁。那四个灰衣小斯走到床前准备给洛子琪换衣服。
“你们离二少爷远点,二少爷没死!别把那死人的东西穿到二少爷身上!”四喜声嘶力竭的呼喊,死命的往前挣着,可长期的营养不良,仅凭他一人之力,又怎能和这一屋子身强体壮的家丁相比。
四喜只能哭号,那身丧服可不能给二少爷穿上啊!他总觉得若是真的换上了,二少爷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其实,那身丧服是有夹层的,夹层里真的密密麻麻的缝着大大小小的符咒,黄色的符纸,红色的朱砂,写符咒的道士听闻还是得道高士。
安子晨负手而立,挺拔的身形远远的立在屋门口,淡漠的眼神,面无表情,仿佛这屋子里的一切与他无关一般。
站在一旁指挥的知书,只觉得一股凉气慢慢爬上脊背,缩了缩脖子。赶忙开口,“一个个都利索点,耽误了二少爷下葬的时辰,后果你们负责!”
屋子里的下人一听,身子不约而同的都颤了颤,慌忙加快了办事的速度。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这面无表情的大少爷是何等厉害的角色。
吵,屋子里不是一般的吵。安然只觉得耳朵边上好像有千万个声音吵来吵去,就好像是一群乌鸦,“哇,哇”乱叫。
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连晕都不让她好好晕,欺负人不带这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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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葬不得(2)
一个灰衣小斯的手刚刚伸到安然领口处,即将碰到第一颗纽扣。
忽然,安然的眼睛一下子睁开,如黑珍珠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把手伸到他领口的那个小斯。
小斯被她盯得浑身冰凉,观世音菩萨啊!二少爷这是诈尸了!那小厮惊吓过度,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安然也被这个小斯吓到了,她有这么可怕吗?她一睁眼就把人给吓晕过去了。
剩下的三个要给安然换衣服的灰衣小厮,也不敢动弹了,僵硬的就好像成了木头。他们只是按照大少爷的吩咐办事儿啊!二少爷千万不要来找他们索命啊!
“你们在干什么?”安然独有的好听的声音响起,如珍珠落入玉盘般动听。她只不过是昏迷一下而已,要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一屋子的人,是来参观,还是来捣乱的?
一瞬间,整个房间里都安静了下来,一切仿佛都凝固了。
“二少爷!”四喜最先醒悟过来,“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四喜就知道您一定会醒过来的!”
四喜哭的是昏天暗地,就差哭的抽过去。二少爷是个好人,真正心善的好人,他就知道,二少爷不会死的,二少爷那么好个人,老天爷是帮着好人的!
安然这才想起来,她这又借尸还魂成了男子。心情很不美丽,眉头也拧成了一个“川”字。
扫了眼一屋子的人,眼中冷芒闪过。她虽然脾气好,但也不能总任由他们随随便便撒野,不是!
“都给我出去,我要休息。”安然心情不悦,连话语声都带了怒气,竟也有几丝身为少爷的威严。
屋子里的下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想去问问大少爷接下来该怎么做,可是大少爷积威已久,他们不敢问啊!一个个只能干瞪着眼,傻愣着。
“都照着二少爷说的去做。”一直好似隔岸观火的安子晨冷冷的开口,打破了静默。
一干下人,陆续出了门,屋子里除了安子晨和安然,还剩下四喜和知书。
安然挑眉,看着这个大少爷,他还留在这里干什么?那不成要煮个药,端个茶什么的!算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毕竟这里是安家的地方,她虽然进了这个安然的身体里,可毕竟算是个外来户,她就不计较了!
“阿然,好好休息吧!为兄去请大夫过来再给你看看。”安子晨看向安然,眼中满是探究。
“不劳烦兄长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毕竟是用的人家弟弟的躯壳,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只是,她心情现在很不好,说出的话也是硬巴巴的。
“那你先休息,明日我再来。”安子晨似乎并不生气,转身出了门,知书小跑着紧随其后。
安然看着屋子里,望着她眼泪汪汪的四喜无奈的叹了口气。
“哎!四喜,你先下去吧!让我静一静。”
“是!”四喜激动地擦了擦眼泪,颤抖着出了门守在门外。真好!二少爷好人多福,真好!
安然重重的倒回床上,陷进被子里面。又回来了,关于这一切,她需要再冷静冷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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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从长计议
抬起手,这是一双修长白皙的手,细若削葱根,白若凝脂。安然叹了口气,起身站到镜子面前。
眉若远黛,凤眸微挑,眼眸流转间璀璨流光,细弱扶柳,只看一眼便再不愿移开视线。
安然不禁感叹,这小阎王当真是给她找了这一副好皮囊,只是偏偏是个男的,长成这幅模样也不知是福是祸。她不禁想到了“小受”这个词。难道是当初看另类漫画看多了,而今这就是报应?
不行,打死也不能做小受,她豪气的想,要做也是做“攻”!可是,转念一想,有不对了。md;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女人,虽然现在是个魂魄,好歹性别还是女人好伐!
她忍不住在脑袋里面相像了一下,呃。。。。。。大脑直接当机。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这太tmd锻炼承受能力了!而且,她也实在是承受不起啊!难道,这就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算了,大不了一辈子单身。
对!就这么决定了,她什么也不想了,只要能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也就知足了,虽然心中还是不情愿,可又能怎样呢?难不成每天寻死觅活的,那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至少她可是怕疼的。
闭上双眼,深呼吸,再深呼吸。罢了,从此时开始,她就既来之则安之好了,虽然这幅躯壳的性别不同,可好歹同名同姓不是,假冒伪劣产品那么多,她也就当时买到假货了。认命的继续他的生活,代替他经历这世间万事好了。
整了整衣襟,洛琪琪,不现在应该是洛子琪了,她在椅子上正襟危坐。心中默念从此便是男子吧!
“四喜,进来。”她需要知道这安然的过往,家事等等必须知道的一切。恐怕余下的几十年,她都要以这幅模样活下去了。
“来啦!”四喜欢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是急急忙忙的脚步声。一眨眼,四喜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进来,一脸傻笑的立在她面前。
“少爷,有事儿您吩咐。”
四喜抬眼看着安然,眼神一闪一闪的仿若装进了星光。
“少爷我有事情问你。”安然瞪了四喜一眼,这家伙是不是有点情绪化了?
“少爷,您说,四喜一定知无不言,不知道的也一定想办法去弄清楚。”四喜收了傻呵呵的样子,一脸认真。
“你把这府里,里里外外的事情都给我说说。”
四喜心中一喜,这二少爷终于想通了,也关心这武宁侯府里的事情了,夫人若是泉下有知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哎!”四喜欢喜的回答,“少爷,您听好了。”四喜倒了杯水,呈给安然这才开口。听了四喜的一席话,安然对于死去的安然家的事情也了解了个大概。
武宁侯府祖上是有开国战功的,先祖爷交了兵权后,就被封了这个可世袭的武宁侯,到侯爷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了。大少爷安子晨虽是安然兄长,却是庶出。安然是第二个儿子,却是嫡出。他的母亲是正妻在生他的时候落下病根,在他五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只留下他拖着个多病的身子,磕磕碰碰的艰难活到了现在。
这侯爷还有三个妾室,分别是玉姨娘,曦云姨娘,婉柔姨娘,安子晨的生母是婉柔姨娘,这些年一直长宠不衰,现在管理内院,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
曦云姨娘生了个女儿叫安婷婷,只比安然小了两个时辰。玉姨娘生了最小的女儿至今只有九岁,名叫安若兰。
安然环视四周,看了看这屋子里的摆设,可见这安然生前定也是受了许多苦的。今日,她借着他的躯壳活了过来,也是一种命运,也罢!她就已这幅模样活下去吧!对于这武宁侯的世袭侯位她是不稀罕的,只想着简简单单的度过余生就可以了。
再次深呼吸,从此她将迈进一个新的人生之中,从此她的名字依然是安然,只是从此安心的做一名男子,从此安静的独自过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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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偶遇安子晨(1)
阳光正好,微风徐来,翠绿的竹叶摇曳生姿,翠竹轩内传出悠扬的琴声。
琴声如梦如幻,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又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可见弹琴之人的内心是极为宁静的。
安然正在自己的园子里散步,不知不觉间竟寻着琴声走了过去。
转过曲曲折折的回廊,行过花园的小桥流水,弯弯转转来到一处园子前。抬头一面匾额,上书“翠竹轩”三字,龙飞凤舞入木三分。连他这个外行之人都忍不住赞叹,可见提字之人书法之妙。
进入园子,一路走来,竟是一个人也没有。安然不禁心中疑惑。这园子不像是没有人居住的样子,怎么一个仆人都没有?
安然不知道的是,这翠竹轩是安子晨的园子,侯府上下的奴仆都是惧怕他的,没有他的吩咐是任何人都不敢随意进出的。除非有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平日里是没有人敢来的。
偌大个翠竹轩,只有知书一个书童和两个小斯在一旁伺候,连个丫鬟都没有。此时,安子晨没有什么吩咐,知书和两个小厮都是各忙各的的事情,也没有发现安然的到来。
安然继续前行,循着琴声而去,渐渐走到了竹林中的小路。
当安然刚刚走到竹林外的时候,安子晨就发现了他的行踪,感觉来者身上没有功夫也就没有理会。
沿着竹林中的小路徐徐前行,两侧翠意阑珊,风景正好,伴着清越的琴声,自有一番说不出的惬意。
竹林中的空地上有一座小小的古朴的凉亭,与翠竹交相呼应相得益彰。
安然遥望着凉亭中抚琴之人,竟有些闪神。
清风拂面,轻轻勾起他肩头的一丝黑发,剑眉入鬓,星眸微垂,清冷的面容,淡漠出尘。素白的衣袍,宽袖翻飞,好一个如玉翩翩贵公子。
安然站在亭外安静的听,安子晨坐在亭内轻轻的弹。一时间天地静默,岁月静好。
一曲终了,安子晨不急不忙的拿起一旁的湿毛巾擦了擦手,而后拿出锦帕细心地擦拭琴弦。
“你认得此琴吗?”安子晨独特的清冷声音响起。
“嗯?”安然这才回过神来。“兄长方才说什么?”
“为兄刚才说,你可认得此琴?”安子晨竟没有一丝不耐,少有的耐心,慢慢的又重复了一遍。
“我怎么会认得。”安然瞅着桌子上的琴嘴角微翘。他这个二少爷可是一直体弱多病养在偏远的院子里,怎么可能认识琴啊什么的。
安子晨眼底微光闪过,这个弟弟今日似乎有些不同。确切的说,自从那日醒来之后就有些许不同了。他却也没有表现出些什么,继续开口说道:“可有兴趣听为兄一说?”
安然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安子晨的眼睛。笑话,还用问他想不想听,感不感兴趣,他说不感兴趣就不说了?
安子晨也不生气,只是低头继续擦着琴,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此琴名为‘九霄环佩’,琴为伏羲式,杉木斩成,木质松黄。配以蚌徽。白玉制琴轸、雁足,刻工精美。岳山焦尾等均为紫檀制,工艺规整。琴身髹朱红色漆,鹿角灰胎,间以历代修补之墨黑、朱漆等。琴身通体以小蛇腹断纹为主,偶间小牛毛断纹。琴底之断纹隐起如虬,均起剑锋,突显比琴面浑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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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偶遇安子晨(2)
安子晨也不生气,只是低头继续擦着琴,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此琴名为‘九霄环佩’,琴为伏羲式,杉木斩成,木质松黄。配以蚌徽。白玉制琴轸、雁足,刻工精美。岳山焦尾等均为紫檀制,工艺规整。琴身髹朱红色漆,鹿角灰胎,间以历代修补之墨黑、朱漆等。琴身通体以小蛇腹断纹为主,偶间小牛毛断纹。琴底之断纹隐起如虬,均起剑锋,突显比琴面浑古。。。。。。”
安然不得不承认,安子晨的声音很好听,就好像是初春时候的暖风,似是能暖化万物一般。
‘他’不禁想,如果是现代,凭借这好声音,安子晨一定能当个歌星,或者是当红主持人什么的,再也许,还能当个电台主持人,保准儿的喜欢收听的听众大把大把的!
可是再好听的声音,用来讲解不喜欢的东西,也达不到好效果。
安子晨一席话,安然听得是云里雾里,‘他’从小就没有什么音乐细胞,对乐器什么的也不感兴趣。可是,安子晨在这里说的来劲,‘他’又不能明说,索性就左耳进,右耳出。
时间久了,安然也就听得是昏昏欲睡,小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就在‘他’以为安子晨会无限长时间的说下去的时候,安子晨终于介绍完了。
“阿然,可喜欢这琴?”安子晨的这句话把安然飘忽的思绪拉了回来。
“嗯?啊!哦!”安然揉了揉眼睛,眨了眨,那小表情无辜的很。
“喜欢。”安然应付式的回答。
“那为兄送你可好?”其实,他看出来‘他’对这琴不敢兴趣的。
“不用。”送个‘他’,‘他‘也不会弹,浪费了。
“哦?”安子晨心下有些疑惑,对于他给的东西,这安然竟会推辞不要了。
“我又不懂弹琴,要了也是摆设。”安然连忙解释,心想送这琴要了也是摆设,屋子里地方没多大,弄回去也是占地方。
“无妨,为兄教你。”
“呃。”安然一时无语,这个家伙怎么这么热心?瞅着他这样子也不像热心肠的人啊!
“不用了,我很笨的,教不会的。”安然抿嘴笑了笑,“兄长,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啊!”赶紧跑吧!在他旁边总觉得不安全。
“想回去你便回去吧!改日为兄再去看你。”安子晨一副好兄长的样子。
安然就像是得到大赦似的,行个礼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万一那安子晨又想送他些什么别的,’他’可就不好推脱了。这个兄长总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他‘还是先躲远一点比较好。
安子晨走后,知书从一棵竹子后走了出来。
“大少爷。。。。。。”
安子晨扫了眼知书,知书立刻闭了嘴。
“明日买把琴给二少爷送过去,再请个琴师教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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