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的红楼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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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妹妹的红楼梦-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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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明了了自己对绛玉的“不轨之心”,绯玉对于娶妻这码事就兴致缺缺了。但是他也知道,处在他这个地位上,是无论如何也要有一个妻子的,便是绛玉,哪怕他再不情愿,也得让他有个妻子。按照绯玉的心意,他十分愿意找两个出身都不太高的,这样以后不会碍事。可是自从认干亲的筵席上,绛玉被郑老夫人当众夸的跟朵花儿似的,绯玉就只能把妄想限定于自身了。这个时候,他反而觉得当年父亲林如海给他择的贾府二姑娘乃是个大大的先见之明。二姑娘多好啊,人既老实,出身又低,家族还乱,倘若他因父命娶了二姑娘,而大哥和绛玉却都娶到公府嫡女,这是多么鲜明的对比啊!一边是风光华彩的兄弟,一边是黯然受累的他,善良的绛玉该对自己报有多大的歉意啊!这么好的俘获“芳心”的良机,他要是错过了他就不叫林绯玉。

于是,看似黯然伤神实则迫不及待的绯玉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陈阁老今日怕不是单请我们来喝茶吧!若真如此,贾将军也就不必在这里了。不是我说,贾将军,贵府千金是多么尊贵的人物,这般上赶着男方成何体统?尤其我们尚在孝期,难道贵府是不想等了?还是怕我会悔婚?若非如此,这般心急做什么?将来给人说出去,听刺儿的不还是我么。”

贾赦先是听到“不成体统”,顿时心急如焚,以为这事儿黄定了。后又听到“孝期”,顿喜还要转圜的余地,及至最后听见绯玉竟似已经认了这门亲事,还在言语中对迎春多有维护的时候,整个人已经乐傻了。

陈老大人一边欣喜与绯玉愿尊父命迎娶迎春,一边在心里内疚迎春出身不高、后台不硬,还容易麻烦多多,总觉得有些对不起绯玉,因此十分矛盾。

殷玉听得面无表情,这些事早在家里就商量好了,何况又是林如海之遗命,便是绯玉嫌弃想悔婚,他自己顶上也不能落了空去。

倒是绛玉,前阵子在妹妹认干亲的时候才得了豪门闺秀的青睐,略有些沾沾自喜,忽而听见二哥这般人品才华却仍要遵父命结上贾府这门烂亲,顿时散了满腔的喜悦,愁眉深锁,直替二哥委屈。与此同时,听着耳边贾赦喜气洋洋的追问小定日期,绯玉漫不经心但坚定的回答,从心底升起一股子酸酸的感觉,连眼眶都发涩,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离开了似的,又好像很想对着什么人大吼大叫、摔摔打打一番才好受。可是,家里面能让他随意摔打的只有二哥一个人,而他要娶妻了,一出孝就定亲,到那时候,这个特权,就要归给他的妻子了。他就再也不能、不能……

绛玉“嚯”的一下长身而起:“茶喝多了,我去散散热气。”说罢,头也不回掀帘而出。绯玉下意识想追上去,却被贾赦一把扯住手腕,一口一个“贤婿”听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着绛玉堪堪被门帘掩住的修长身影,又不提防被贾赦谄媚的老脸吓了一跳,早已认下这门亲事的绯玉突然有了种弱弱的,想要反悔的冲动。倒不是因为二姑娘,而是,有这么一个看他的眼神跟看国库似的、褶子中都挂满铜钱的老丈人……他上辈子真的没有挖过贾家的祖坟吗?!!

☆、66祖孙乐嬉游大观园

林妃还来不及为绯玉口头订婚于迎春而感到惊讶、好奇和喜悦;贾府急惊风似的看戏帖子又塞了满满一抽屉了。

彤玉忍耐着把第四十八封因为下人大呼小叫而受惊写坏了的字撕掉;随口就给贾环加了一倍的抄写作业。贾环欲哭无泪;欲辞不敢;谁让那些惊着尊贵六爷的奴才全是贾家派来的呢。

彤玉皱着小眉头;一副鬼见愁的样子杀到了林妃闺房外面,还没进门,就听见一个极其得瑟的声音几乎是在威逼林妃了:“林姑娘,这帖子可是大太太下的,看在过去姑娘住在府上的时候我们太太那般悉心照料,你也不该折了她的面子才是啊。更何况,我们房的大姑娘可是和……”

“雪鸾;给王妈妈倒杯茶润润喉咙。”林妃不得不打断王善保家的那些越来越不成体统的疯话;看着自得意满坐在锦缎上等着她房里大丫鬟亲自倒茶的闲事婆子;林妃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五回了,每一次跑来林府强请她的都是王善保家的,拿的都是大房名刺,请人的都是邢夫人,偶尔还有两次用的是迎春的名儿,结果请的却是戏酒,简直荒唐至极。

林妃深吸一口气,第三十七遍用了同一个借口:“我昨日夜里受了凉,恐怕过了病气给外祖母和大舅母并众姐妹,还是等大好了再去请安吧。”

王善保家的十分不满,认为林妃不给她面子,于是语气变得难听起来:“姑娘这病怎么老是这样三日好两日坏的,也该请个好太医细细瞧瞧了。在一个,姑娘在我们府上住着的时候多么清闲,每日跟姐妹们嬉笑玩闹就好,偏在这里要主持中馈,天天从早忙到晚,也不得个闲儿,哪里有时间好生养病?要我说,还是回府上去住着,有老太太看顾,太太照料,总比在这里强些。”

“还有什么地方能让姐姐比在家里强些?王大娘也说给我听听。”彤玉一脸寒霜从门口走了进来,剑眉倒竖。王善保家的不妨被彤玉听了去,唬了一大跳,匆忙跳起来,顾不得半杯茶洒在身上,慌着笑道:“小六爷也在?一向可好?”她敢在林妃面前指手画脚,却万万没有胆量给彤玉耍横。凡在贾府里有点儿体面能近身伺候的,谁人不知林家六爷面冷心硬,口中不饶人,连凤凰蛋宝二爷撞在他手里也是连连叫二老爷打一次骂一次,一伤一个月,她们这些奴才簿上的哪里还敢去招惹?

彤玉拧着眉毛,毫不客气的在林妃右手边落座:“王大娘少来说道两次爷自然安好。”王善保家的赔笑赔的快成苦笑了,内心咒骂不休:要知道这个难缠的小子今日在家,她才不来这一趟呢。

林妃也气王善保家的随口出言抹黑林家,今日若彤玉不出现,她也必定会给她吃一记教训,但是既然彤玉已经扮过黑脸了,她自然也该收拾收拾扮个白脸才对。因此笑道:“知道你的脾气,最不喜欢嬷嬷们在跟前晃悠,以后王大娘再来,定不叫你见着便是。”王善保家的连苦笑都僵了,嬷嬷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女人了,她的年纪却比大太太还小两岁呢,林姑娘这话是说她已经人老珠黄了么?

但凡女人,没有不怕被人说老说丑的,便是真正又老又丑的也不愿意人说,是以,林妃这一番“善良的开脱”,实则比彤玉几近毫不留情的斥责更能让王善保家的印象深刻。

彤玉显然是没听出来女人间的弯弯绕,只当是姐姐又心善了,撇一撇嘴,却没反驳,只顺着林妃的意思往下说:“既然以后不会再碍爷的眼,那这回就看在姐姐的面上算了。说说吧,大太太跟前的红人儿巴巴的跑来我们府上有何贵干?”

王善保家的竭力小心措辞:“回林六爷的话,府上的园子竣工了,老太太兴致好,要带了众位小姐去园子里逛逛,大太太特地下了帖子来请林姑娘。”

“什么?园子竣工了?可是那个省、省,那个的园子?”林妃惊讶极了,元春早都降成宝林,若无意外,怕是一辈子也没机会省亲了,怎么园子不但没有拆去,反倒完全修好了呢?

彤玉也大为不解,一打发走了王善保家的,回身就去书房里揪贾环:“你家的园子还没拆么?又没人去省亲了,还虚耗那么些热闹干嘛?”

贾环皱着小脸揉搓酸疼的手腕:“我哪里会知道?家里就算有什么动静,也不是我和我姨娘能听见的。三姐姐或许知道一些,可她讨好太太还来不及,哪里有时间去跟我们传个话儿?”贾环撅起小嘴,“呸”的往长绒地毯上啐了一口。被彤玉纵久了,贾小环很有点儿“小人得志”的雏形了,动辄就要使唤几个人,时不时还糟践些金贵东西,看似狂放,其实却是他小心试探彤玉底线的小把戏。从贾环出生以后,彤玉可以说是对他最好的人了,便是赵姨娘也会分心去讨好老爷、奉承太太,唯有彤玉,只要贾环在跟前就不去管别人的事儿,只一门心思的盯着他,让贾小环又是高兴又是担心,生怕是做了一场梦,哪一天梦醒了,他又要被打回原形了。

彤玉听完贾环半真半假的抱怨,也不置可否,只是很顺手的又给他加了一成抄写,把贾小环的叫苦连天扔在身后,起身往前院去找最聪明狡诈的二哥探讨去了,阖府里,就他们俩最擅长琢磨贾家的坏心眼儿,剩下的兄弟,要么耿直太过,要么天真有余,对上贾府往往只有头疼的份儿。

绯玉带着彤玉研究了一晚上,中间还多添了来给两人送宵夜的绛玉,结果直到天明仍是无果,最后,绯玉捧着发涨的脑袋艰难的挤出指示:“妃儿院子里的丫鬟,有一个是一个,全带上,嬷嬷奶妈也都跟着,去一天,玩够了,不管多晚都回府来,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在园子里挖陷阱给妃儿跳。”

绛玉对绯玉那在在深宅大院中历练出来的机敏头脑报以轻信的态度,便依言给林妃带了话去,林妃本来也想不出逛个园子能有什么啰唣,又听了二哥的分析,更加放心大胆,第二天便收拾了东西启程。她原就对那个富丽堂皇的大观园向往许久了,过去连北京的那座影城都溜达了十几遍,现在能亲眼见到真景自然更加兴致盎然。

这一回,贾母看上去倒并没有什么算计,林妃的轿子直接抬到了园子门前,贾母的竹竿敞轿和众位小姐的软轿并李纨、凤姐儿的青绸车外带一个贾宝玉都已经等在那里了。几个力壮的妇人上前拉开五间红木镶镀金铆钉的大门,林妃举目看去,只见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门栏窗槛,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西番草花样.左右一望,皆雪白粉墙,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去,别致新颖,不落富丽俗套。林妃心中一阵悸动,随着缓缓拉开的正门,大观园自落成以来,第一次向众人展示了她的华丽秀美。

一进到园中,除贾母外,馀者皆下轿下车,分在贾母竹轿两侧步行,年幼如惜春,一早就撒着欢儿的跑到前面去了。林妃也兴奋不已,拉着迎春追了几步,宝玉一见林妹妹跑到前面去了,立刻拔腿跟上。凤姐儿深恐宝玉磕着碰着,也急忙追了上去,李纨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默默低头走在最后。如此便只剩探春和宝钗两人,一副沉着稳重的样子伴在贾母身侧,一同缓步慢行。

林妃等几人当先迈步绕过迎面一带翠嶂,逶迤进入山口。抬头忽见山上有镜面白石一块,正是迎面留题处,林妃一看便叫道:“曲径通幽。”宝玉猛的合拢折扇在掌心一击:“妹妹和我想到一处去了。尝闻古人有云:‘编新不如述旧,刻古终胜雕今。’况此处并非主山正景,原无可题之处,不过是探景一进步耳,与其编那些陈腐酸词,还是妹妹直书‘曲径通幽处’这句旧诗在上更好,既大方又气派。”

林妃不过一时口快,直接搬了宝玉的原词来用,心下正懊恼,偏他又在一旁解释了一大篇,听着着实没趣,因此打定主意再不开口,只拉着王熙凤道:“凤姐姐,这园子是琏二哥监造的,你可曾提早来过?”

王熙凤一甩帕子,笑道:“哎呦,多早晚你琏二哥能想着带老婆来看看,我才要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呢。”一句话,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后边贾母等人赶上来,也只乱问笑些什么,凤姐儿重复一遍,大家嬉笑连连,一时融洽无比。

一时说笑毕,众人依次进入石洞。只见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众人啧啧称奇,顺流步行至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千百竿翠竹遮映着曲折的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抬头看去,上面小小两三间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处处精致,花足了成本力气。林妃心知,这一处便是后来成为林黛玉芳魂仙去之地——lwxs馆的“有凤来仪”了,心里莫名一悸,十分不喜,便欲换个名字以图吉利。却不料,即使没有贵妃省亲,宝玉也仍将这里命名为“有凤来仪”,偏今次领她们入园的又是贾母,那贾母宠极了宝玉,凭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立刻就要叫人按他所说去题匾,林妃撇撇嘴,想着反正自己又不会住这里,便随她们去折腾,自己只四处去看,一饱眼福。

在场众人,不说林妃和宝钗,便是探春的文采也强于宝玉,只是大家看着贾母高兴,也都不去泼那个冷水,再者,宝玉虽于书卷无能,但作诗题词还颇有些才华,所拟的匾额也都不差,王熙凤不懂这些,只是见林妃宝钗二人都附和说好,便一力的在贾母跟前凑趣儿,直把宝玉吹得比文曲星下凡也不差多少。宝玉洋洋得意,一个劲儿的用眼睛去扫林妃,想听听林妹妹的赞扬。

林妃也不理论,只拉着小姐妹们一起走走停停的看,众人顺次又游了稻香村、蘅芜苑,又从正殿穿出至怡红院,一路上,宝玉滔滔不绝,这里题一处匾额,那里添一副对联,还每一样都要讲出出处和他的思考来,说一句,必要看林妃一眼,偶尔也去瞧宝钗,只是两人都不大理他,唯有探春一直鼓励他不休,凤姐儿虽一直凑趣儿,奈何却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话,不能十分附和,李纨虽懂,却只愿藏拙。宝玉便有些失落,越走越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贾母看得心疼,便逗着林妃来陪他说话,这样一来,林妃也不高兴起来。将将走了五六停地方,气氛和初始已是大不相同了,虽不至于僵住,却也一扫欢快。

贾母暗叹一口气,她已看出,林妃并不喜欢宝玉,甚至不如湘云喜欢和他玩笑,分明是竭力的远着宝玉,她的那些想头,怕是要成空了。又叹了一口气,贾母也失了兴致,挥挥手示意住轿,今儿走的也够多了,这么大的园子,一天是逛不完的,就是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了。

众人围着一个还没来得及取名的亭子做了,个人的丫鬟快速拾掇出香茶细点摆了一桌,贾母率先捡了一块,众人见贾母吃了一半才动手,选自己喜爱的吃了一两样,略略垫垫肚子。林妃正在雪雁的服侍下拈松子吃,忽听贾母问道:“妃儿,你可喜欢这园子。”

林妃没防备,下意识答了实话:“喜欢。”说完便觉不对,可是却不及改口,贾母笑得格外灿烂,明晃晃的挖了今日的第一个大坑:“那让妃儿天天住在这里好不好?”

“不好!”林妃“嚯”的一声撞开竹椅站了起来,斩钉截铁的拒绝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话音落地,贾母的脸“嘎”的一下,卡在了笑到一半的抽搐上。

☆、67欺年幼终自食苦果

气氛一下子变得极为凝重;然而林妃顾不得了;她心中一团怒火正烧得旺呢。她全然想不到;在她已经不住在贾家的今天;在她已有了身份高贵的诰命干亲来教导的今天;有了位高权也不轻的哥哥来抚养的今天,在她的一举一动已经不仅仅代表自己而是关系着林、郑两家侯门公府的名誉的时候,贾母竟还打着让她和快成年了的宝玉同住一个园子,给他制造天天直入闺房去观赏她睡姿的机会!!她怎么敢?!!

气急了的林妃完全不想再顾贾母的面子了,就是因为这一份份的面子,她有多少次被逼进尴尬之中?她受够了,林家受够了!

林妃勉强压下怒火;使她可以确保不会被贾母抓到明确的失礼;继而;冷冷的福身行了一礼,果断告辞:“今日出来一天了,也是时候回去,就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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