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他去了蒙山兵营,那孟虎也保不住他。
毕竟死的人不是一个小官,而是益州刺史
此事传扬出去定是震荡大汉的大事
马忠听了赵悲歌的话,脑中想法不断,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堪,待他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时,不由踉跄着退后了两步,脸色苍白的失声说道:“哎我只想着要追上去,却是没有想到,我竟干了一件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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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大逆之言
“我若不是想要单独擒住你,恐怕也不会弄出这等误会这下子,我马忠就要成为阶下囚了么我的抱负,我的志向可恨啊”
马忠握紧了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肌肉虬结,面色阴沉的都能够滴出水来。
被李巴山这么一点拨,马忠豁然想通了,心里面暗暗后悔,后悔自己建功心切,后悔自己一时犯了蠢,竟害的自己丢了前途。
先前追击李巴山时,他只为了找回自己的马。但见了李巴山腰上的两颗人头后,他认为自己见了大功劳,觉得只要自己将这功劳攥在手中,此去蒙山兵营必定能够受到重用。
哪知道,他只想着立功,却忘记了其他。
一想到自己要被羁押大牢,被推向菜市口斩首,他满心的后悔化作了浓烈的不甘。
他不甘心
难道我马忠就是这个下场么
马忠心里面想着。
“哎如今大汉灾祸连连,内忧外患,臣强君弱,早晚要天崩地裂此事是我李巴山连累了你,你若不嫌弃的话,可以跟我走我可以保证,在天倾时,许你舒展志向”
李巴山念头一动,觉得此刻若是能借此机会,留下马忠的话,日后成就大事,当是一大助力,想到这里,他才悠悠一叹,严肃的说道。
这话本是大逆不道的话,但在李巴山口中说出,却带着另外一种的暗示。
马忠此时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一听李巴山之言,登时觉得自己又有了路走,赶忙拱手一抱,略有期待的说道:“那马忠就拜托李兄了”
“哈哈马忠你也忒容易相信人了吧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你怎的被我一两句话,就说的动摇了信心,舍弃了家业,跟我落草游荡”
李巴山见此非但没有高兴,反倒是阴沉下了脸来。他故意退后了一步,带着一股绝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试探性的问道。
此刻马忠的回答并非真心,而是一种疾病乱投医般的投诚。等待日后,若有间隙,亦或是知道了李巴山的真实身份后,恐怕会直接离去,甚至是生死相向。
这不是李巴山想要看到的,所以他要点醒马忠,让马忠从心里面,甘心情愿的跟着他。
他也知道,这短短片刻钟的时间,定是无法彻底收了马忠的心,但却能够赢得马忠的信任。
这样在他来看,已经够了。
日后相处久了,感情自然会加深,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生死兄弟。
“啊”
被李巴山这么一问,马忠心头一震,脑袋嗡的一响,烦乱之心被一股刺骨的冰凉取代,后背惊出了一声冷汗,不由失声说道:“你这”
话刚出口,他竟不知道如何作答。
李巴山的话戳开了马忠的心,让迷惑的马忠拨开云月见明日。
马忠觉得李巴山说的对,心思忽的活络了起来,开始分析起了李巴山之前的话,思考着此刻李巴山的想法。
旁边,李巴山也没有在多说,而是默默的看着马忠,等待着马忠最后的决定。
“敢问先生真实身份”
马忠思量片刻,仍旧是觉得李巴山说的句句在理,心中这才松了口气,知道李巴山方才没有骗他,这又想到了李巴山那震耳的话,心思转动,赶忙拱手一抱,认真的问道。
“我叫李巴山,巴郡郭山子县人士此番遭劫,我在益州尚有仇未报,只待报了仇,时机一到,就会带兵前往洛阳,去取何进之性命跟着我,你将九死一生,但我却可以许你人尽其用,舒展抱负”
李巴山点了点头,觉得此刻的马忠才是真正的马忠,他拱手一抱,还了一个礼,当即将他的事情简单的说了出来。
既然要诚心结交,自不会让两人之间,有任何的芥蒂,也不会隐瞒什么事情。如此真诚相待,才能够换来对方的真诚。
当然每一个人的性格不同,脾气不同,若能和的来,日后定是亲密无间,若是性格迥异,理念不同,日后必定分离。
这些东西,都是内在的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看的透的,须得时间来验证。
所以,李巴山交朋友最注重一点,就是心诚
马忠听的神色变换不断,有震惊,有惊叹,更有敬佩,他亦不是普通人,更在李巴山的话中听出了雄心,但他还不能下决定,接着又问道:“李将军之前一直在说天下将乱,敢问如今盛世太平,何来乱之有近几年虽盗匪增多,但也成不了气候,更撼动不了大汉的根基,何来天倾一言”
“哈哈马忠你难道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这样的问题你不觉得太过可笑了么”
李巴山闻声忽的笑了起来,他抬头看着头顶上的蓝天,胸中忽的泛起了一抹冲天的豪气:“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若真是如此,当朝天子,又何幸十常侍,认张让这阉狗为父又为何会对十常侍言听计从天下之乱,非是一日之功,却也和当朝天子,和十常侍有莫大的关系”
这话一出,马忠心神巨震,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胆敢说这样的话。
看着马忠震惊的神色,李巴山并未停下来,而是接着说道:“如今君弱臣强,周遭都是虎视群狼,且不说天子以何等名目建立了如此多的捐税,就单凭买官卖官,贪图享乐一事,就非是明君之举天下在这样的君王手中,正在耗尽大汉的气数,哪怕是圣人出,又岂敢说能保得住大汉江山天子虽不是商纣,却也相差不远了只要群雄揭竿,大汉顷刻间就会四分五裂,单凭那四五忠肝义胆之人,又岂能护佑的住大汉万里江山到时候岂不是又是一番春秋战国之景”
他越说越是激动,心里面的血液都彻底的沸腾了起来。
他从未如此的和人说过天下局势,这虽是第一次,话语中虽多有值得改进的地方,但就是这一分的缺陷,使得这话极具说服力。
任何心有雄心之人,听到此话后,都会别做他想。
马忠听后脸色大变,忽的一把握住了腰间的长剑,冷声喝斥道:“大胆李巴山,我看你是诚心想要谋反”
“谋反哈哈马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够回得去么谋反之事不在我,而在这天下天下若太平,谁想要费劳子憨劲去谋反,咱们为的不就是一方太平,子孙无忧”
李巴山笑意更浓,忽的张开了手臂,霸气十足的说着:“早在十几年前,就有人开始筹划此事若说真正的谋反,当属发展了十几年的太平道,此道张角已经发展了八州信徒,数十万的徒众,若是揭竿而起,你以为大汉能拦的住不说其他地方,单凭咱们益州的五斗米道,你敢说就没有此等举动和想法”
“这些都是平民百姓的队伍此外,更有达官贵人,枭雄之辈,这些财权之势,才是真正的虎狼,天下之乱必出在他们现在不动,非是不想,而是时机不到时机一到,你以为没有人敢做出挟天子而令诸侯的事情么”
话说到这里,李巴山已经将日后出现的一些事情,有隐晦的说了出来。这些话,本不适合此时开口,但此刻李巴山心念至此,话也就说了出来。
说完这些,恍若是将这十几年积压在心中的那一口气吐了出来,竟让李巴山觉得精神气爽,心中一片明亮,再无一丝的阴霾,反倒是将压在心中的豪情壮志尽数释放了出来。
关押了十几年的野心,一朝放出,让李巴山的气势也隐隐发生了一种变化,在他的身上竟有了一种帝皇之势。
既然无法从军以汉之名为战,为何不能立军为己之战
收群雄,夺天下,岂不快哉
说完后,李巴山心中有了一条明路,倒是没有注意马忠。
马忠已经彻底的震在了那里,他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妄为的人,更没有听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若是放在之前,这些话对他来说,简直是胡言乱语。
但在他出仕之后,通过接触到的人物,看到的一些信息,听到的消息,早就想到了这些,只是一直不敢言,不敢去想。
如今听李巴山之言,他心中隐藏的那一只猛虎,竟蠢蠢欲动,开始咆哮了起来。
反正已经落罪,何不跟着李巴山去成就一番事业
马忠心中泛起了一个想法,他虽刚刚认识李巴山,但在李巴山的谈吐气势中,他发现李巴山是一个极有魅力和野心的人。
跟着这样的人,驰骋天下,舒展胸中抱负,岂不是比窝在一隅,整日看不到头要令人兴奋和期待
念及此处,马忠心中的火热滚滚而来人,让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竟敢单膝跪地,拱手一抱:“主公在上,请受马忠一拜”
“马忠,你此刻只是热血之言我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思考一下,确认一下,你是否真的要跟我走在一起等你想好了,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到时候是去是留,我绝不强求”
李巴山见马忠于此,心中甚为满意,但他并未马上接受马忠的这一拜。
这并不是矫情,而是用人之道,你越是想要得到他,就须懂得欲擒故纵之道,如此才能够让马忠感恩代谢,忠心不渝。
马忠闻言心中对李巴山又高看了一眼,也没有拒绝,点头说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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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路见不平
“此去汉中,可过绵竹,渡涪江,至剑阁到广元,入汉中如此一路,乃是最迅捷的路径”
战马上,马忠和李巴山并肩纵横,两人骑行的速度都很快,身后卷起了遮天的黄尘,朝着绵竹方向行去。品书网
出雒县后,李巴山和马忠的一番长谈,让马忠弃了去蒙山兵营的念头,改跟着李巴山入汉中南山,去领张修的那一支私军。
奔行中,两人聊得也畅快,马忠见李巴山欲走绵竹一路,这才给出了一条他认为最快速的路径来。
李巴山倒是不曾走过这条路,早年他去祁山时,走的却是从巴郡江州乘船至垫江,在骑马入安汉、过阆中、入广元、至下辨报备,方才入祁山。
归来时,走的也是这一条路线,故而他对于入汉中南山的路倒不是多熟。
听马忠之言,他也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如此甚好不过,我们要不要去一下阆中”
他心有担忧,担心马忠的家人会因为马忠而受到任何的牵连。
马忠听到倒是混不在意,而是笑着说道:“实不相瞒,我幼时寄居外祖父家,名为狐笃。今年入夏方才归的本家,那时候还未更名,故以狐笃之名入的官府为吏,因为惹了郡守,才更名为马忠的”
他这时,才将自己的真实遭遇说了出来。
马忠之前说的轻巧,却是没有说详细。实际上,他在阆中时,不止是嗤笑了郡守,还伤了郡守的公子,杀了几人。
因此惹下了祸端,定下了死罪。
本该被斩首的他,被父亲以大价钱买了一条命出来,这才更换了身份,以马忠之名前往蒙山兵营,去一个无人识他的地方过活。
而在狱中,顶替马忠身份的那个人是一个死囚,马家给了死囚一家许多好处,才让那人肯顶替马忠去死。
就在马忠出阆中的那一日,替他死的那个人,也才刚刚被斩首。
所以他才只担心自己的前途,而不担心家人会被他所累。
狐笃已死,马忠才生。
就算是公文到了阆中,也寻不出个因由的。
听闻了马忠的讲述,李巴山这才松了口气,在这个时代,尤其是钱财可以买卖一切的时代,买人替死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尤其是那些过的穷苦,走投无路之人,只要给上几两银子,亦或是一年的粮食,就愿意替人去死。
“如此甚好”
李巴山点了点头,并未深处询问,也未曾去问马忠的家世,故意叉开了话题,聊到了当世大局,聊到了领兵作战,聊到了武艺等等只有将者才会感兴趣的话题。
行至天色将黑,待两人刚刚进入绵竹境内四十多里时,忽见岔路口一侧的半山腰上火光冲天,更是听到了一声声嘈杂的呼喊狂笑之音,更有阵阵马蹄声不断响起。
“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巴山扯住了缰绳,停在叉路口,往山上密林中的那一处村落望去,眼睛微眯,耳朵忽的一动,渐渐的将远处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旁边的马忠见此也是眉头一皱,不过他刚惹下了祸事,却是不想在招惹祸端,并无一探究竟的想法,而是在旁说道:“走吧兴许是村中正在进行什么祭祀”
巴蜀之地,多山川老林,民风淳朴,流行巫祝之术,尤其是五斗米道汉中、巴郡流行多年,当地百姓常常杀猪宰牛祭祀天地。
这种事情,倒也算是常见。
“不这不是祭祀,而是山匪劫掠他们足有三十多骑人,够胆的就跟我去救人”
李巴山忽的从马上滑下,一步走到了路旁的竹林前,抽刀断竹,一边说,一边飞速的将断竹削去旁支,待话音落下时,他已经持着三米长的竹竿来到了马上。
他削砍的竹竿足有手臂粗细,前端削有尖刺,看起来和大枪无二。
鹤鸣刀已断,山中匪类手中持有长兵,李巴山若是持断刀上山,定会被兵器所制,发挥不出力量不说,甚至还会受到牵连。
有了这似枪的竹杆,倒是为李巴山争了几分胆气。
马战首选,当以长兵为主。
一旁的马忠看的疑惑,听的更是疑惑,他不禁抬头看了眼半山腰处的火光,不由失声说道:“这里距离半山腰足有两三里的山路,他又是如何知道的那里面的状况难道”
他忽的想到了一个可能,扭头正要询问时,却见李巴山已经纵马冲上了山坡。
哒哒哒
山坡上有条土路,土路还算是平坦,从此处行走,可直达山腰的山村。
马忠见李巴山已经上山,忍不住点头说道:“不管如何,如此急公好义之人,定不是心有恶意之人,且跟着去看看,倘若果真是山匪,定要杀个痛快”
想到这里,马忠也学着李巴山的样子削断山竹,做了一杆简易的长枪,骑马冲上了山去。
这时,李巴山已经临近了村口,看到了正纵马在村中掠火,戏谑村中百姓的恶匪,正待他要冲过去的时候,从他身前数米外的隐密处走出了两骑。
“站住我们是小阎王马相人,这里不干你的事,速速滚开切莫耽搁了自家性命”
一肩头扛着大刀的山匪怒瞪着李巴山,嘴角带着一丝残忍的说着。
在他一旁的同伴,正取箭搭弓,弓矢对准了李巴山的面门。
李巴山眉头皱起,看向前方匪类的眼中尽是寒光,且他发现正横行山村的匪类竟无视外人到来,仍旧在那里逞凶。
村子前的空地上,正有二十几个老幼被几个山匪逼迫到了一起。在他们的旁边,横躺着十几具尸体,其中有男有女,鲜血汩汩而出,将大地染成了红色。
在村中奔行的一匹快马的后面,正缀着一个老翁,老翁浑身是血,手脚尽断,气息虚弱,仅剩下了一口气。
“哈哈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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