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调落寞,似乎并不情愿动手。
吴赖自然是不“领情”,冷然道,“废话少说,动手吧!”
江逸又轻叹一声,然后沉默。
吴赖心知这一次自己无法指望任何人,只有靠自己冲破这结界,自然没有半点犹豫,凝神聚气,争取以最佳的状态迎敌。
黑暗中仍是没有一点动静,但不知为何,他心中那种寒意越来越盛,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自己。
就在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时,忽然他就觉面前空气有一丝微微的震动,然后一点寒芒突然从黑暗中激射而出,距自己面门已经不足三尺。
“靠,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吴赖大骇色变,却也无暇多想,怒吼一声,猛地一棍扫中寒芒。
砰!
一声脆响,寒芒被震开,吴赖手臂也是微麻,暗付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劲头还真不小。
他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觉一缕缕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几乎同时万千寒芒字黑暗中暴起,如万箭齐发向自己激射而来。
吴赖哪敢迟疑,运足真气,手中黑铁棍狂舞开来,舞成一道硕大的金色光球,将自己全身护住。
万千寒芒雨点般激射在金色光球上,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如雨打蕉叶般急骤不堪。
一时半会儿,吴赖自是无虞。
然而他心中清楚得很,这般被动挨打绝非长久之计,必须想个办法破了江逸的攻势,否则自己必将被活活耗死。
………………………………
第二百九十四章 用生命守护
十万发丝,十万兵。
吴赖倒是不知道这数不尽的寒芒都是江逸以魔功催长满头黑发而成,但他心中已有定计,当即暗喝一声,手中黑铁棍立时变得灼热起来。
“太阳真火!”
当又一波寒芒铺天盖地而来时,吴赖突然暴喝一声,已然炽热无比的黑铁棍瞬间喷涌出熊熊太阳金光般的怒焰,然后如潮水般向四面八方倾泻开去。
“嘿嘿,老子这太阳真火可熔金焚铁,管你他娘的什么玩意儿,老子一把火给你烧个精光!”吴赖心中暗喜。
果不其然,那些来势汹汹的寒芒一遇到太阳真火立时就如同冰雪遇到骄阳一般被悉数焚为灰烬。
吴赖得势不饶人,继续催动真火,化作滔天火海向四面八方激涌开去。
他想要借此逼江逸现行,不过这一算盘却是落空,江逸也不知躲到了哪里去,任凭他的真火催到了极致,也不露半点踪迹。
如此强行催动真火消耗不可谓不大,无奈之下,他也只有收敛真火。
寒芒和真火同时沉寂,世界又被黑暗湮灭。
“好一个太阳真火,竟对我的魔功有如此强的克制作用。吴兄你可知道,适才白进、慕卓还有那个姓常的小子三人联手都被我这三千发丝击败,你可当真了不起啊。”江逸的声音响起,对吴赖赞不绝口。
“什么!”吴赖闻言却是心惊不已,对于江逸这一招的威力固然震惊,但更没想到的是那万千寒芒竟是发丝所化。连柔软不堪的发丝都能变成如此可怕的杀人利器,江逸的魔功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过他固然震惊,但也却也知道自己绝不能有一丝惧意,否则这一次必死无疑,当即冷笑道,“屁话少说,有种的你继续来攻,看老子不把你那满头头发烧个精光!嘿嘿,其实光头秃子也很有型的。”
面对他的挑衅,江逸不以为忤,淡然道,“明知这一招对你无用,我若再用,岂不是太蠢。”
“这家伙还真是油盐不进,真难缠!”吴赖暗自恼火,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自己以往面对对手,斗智斗力,均是无往不利,不想这一次在江逸手中连连吃瘪,叫人窝火得要命。
但他素来心志坚定,当然不会因此而气馁,冷然道,“江逸,别以为老子不知道,施展这黑魔域也耗费了你大部分功力,你现在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只要老子破了你这狗屁结界,你小子就死定了!”
其实这些他早已看出来,之所以此时揭破,就是要打击对方的心理防线,让其急于求成露出破绽。否则对方一直不现身就和自己缠斗,那迟早得被耗死。
他这一攻心计果然起效,江逸的声音首次有了变化,冷道,“想不到你竟心思缜密如斯,我倒是小看你了。不过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能破我的黑魔域结界!”
“那你可要睁大眼睛瞧好了!”吴赖冷笑一声,然后真气注入黑铁棍中,后者立时散发出夺目的金光。
周遭的黑暗立时如迷雾遇到烈日般被驱散,周遭数丈内光明如昼。
吴赖认准一个方向,提着黑铁棍先前行去。
走出十数丈,眼前出现一道巨大的弧形黑色羽墙,赫然便是江逸背上那双恶魔之翼形成的结界壁。
吴赖饶有兴致的打量了那结界壁一番,然后又用黑铁棍在上面敲敲打打,声音叮叮当当,清脆好听。
江逸的冷笑声响起,“你不会是想以蛮力破我的结界吧,那可愚蠢到家了。莫说是你,便是化神境强者来了也不可能。”
吴赖嘿嘿笑道,“你可想错了,我不过是试试你这玩意儿够不够皆是,能否经得住老子的太阳真火焚烧。”
“你想用火焚开我的结界!”江逸的声音有了惊意。
“聪明。”吴赖冷冷一笑,然后不再废话,真火再次从黑铁棍上喷涌而出,形成一股火舌射在那结界壁上。
“嗤嗤”烈火灼烧声立时响个不停,太阳真火不愧是极阳之物,对这等魔物有极大的克制作用,结界壁立时黑气涌动,不断被蒸发,被焚出一道大洞。
不过这结界显然不是这么轻易便能被破,周遭立时有黑气源源不断汇聚过来,修补大洞,然后又被真火焚毁。
如此这般,双方展开拉锯战,焚毁修补,修补焚毁,往复循环。
熊熊火焰照耀着吴赖的眼眸,有几分坚毅,几分狡黠。
“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你这火焰虽然能对结界造成破坏,只可惜你的功力不够,根本不可能破得了结界!”江逸沉声道,虽然依旧冷静如故,但也不难听出,他那声音也有一丝惊怒。
然而吴赖仍然对此无动于衷,反而笑嘻嘻的道,“没关系,一时半会儿烧不透我就多烧一会儿,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而且我相信你修复结界也要耗费功力,咱们就来耗,看谁耗得起,再说了这火也不是烧在我身上,我又不痛,不急。”
“吴赖,你简直就是个无赖!”江逸终于沉不住气,惊怒冷喝道,言语间还有痛楚之意。可以想象,他此刻肯定是咬牙切齿,面色因痛苦而扭曲。
“叫你丫的装比,装不下去了吧!”吴赖心头大爽,简直比六月吃冰淇淋还安逸。总算是把江逸这小子逼急了,免得这小子成天一副高深莫测,超然洒脱的样子,这次就让他知道装比的下场。
他心中乐不可支,面上却是嬉皮笑脸,油然道,“承蒙夸奖,能得姜兄一句夸张,吴某三生有幸。”
这一次轮到他装了。
吗的,我这是再夸你么,也太不要脸了!江逸气得差点吐血,再也忍不住,怒喝一声,猛地从那漆黑的结界中射出一条一道寒芒,凌空向吴赖扑来。
“哈哈,你小子终于舍得出来了么,来得好!”吴赖兴奋怪叫一声,好似早有预料一般,手中黑铁棍顺势向上击去。
当!
一声激越大响震得人耳膜生疼,那凌空射来的电枪应声被吴赖震开,而它的主人则凌空一个筋斗,向后倒飞出去,踉跄落地。
吴赖亦闷哼一声,向后爆退数步。
一人一魔,一棍一枪,再次对峙。
黑铁棍上的金光照耀着双方,江逸面色阴沉,吴赖一脸笑意,形成鲜明的对比。
江逸目光如刀,死死的盯着吴赖,沉声道,“你怎么知道我藏身在结界壁中,我已经和它融为一体,你根本不可能觉察!”
吴赖嘿然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想不到你还真沉不住气,哎,年轻人还是要多多磨砺啊。当然啦,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你没时间和我耗,你比我更着急。”
原来他也并不能肯定,也只是赌一把,他料定维持这结界需要消耗大量功力,他就赌对方比他更着急。
这一次他赌对了,江逸被逼现身,只有其现身,他才有机会。
江逸仍旧死死盯着他,时而惊怒,时而阴沉,时而佩服,时而兴奋,复杂之极,然后忽然放声长笑道,“既然无此,吴兄,你我都不要耍什么阴谋诡计了,一击定胜负吧!”
吴赖脸上嬉笑早已荡然无存,冷冷道,“求之不得!”
其实别看他豪气万丈,实则亦是强弩之末,要是江逸再晚出来片刻,他自己就先撑不住了,所以也巴不得速战速决。
不过面对江逸这等强敌,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凝聚全身真气,准备做最后一搏。
江逸亦是神色凝重,对眼前这个对手亦是十分重视。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渐渐变得宁静,然后身体徐徐的漂浮起来,如凭虚御风,扶摇直上,生气是二三十丈高,一直到结界的顶端。
周遭的黑暗潮水般退去,然后向他汇聚过去,进入他的身体,而他的气势也攀升起来。
这种时候,吴赖也将一切摒除心外,没有了胜负生死,眼里只有敌人,手里只有那一抹冰凉。
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冰冷,宁静。
此时江逸已经悬浮空中,俯视吴赖,目光冰冷如霜,而后陡然暴喝一声,手中电枪倏地消散,重新化作万千电弧萦绕在他双手之间,他旋即双手一合,一条粗壮的漆黑电龙迸射而出,划破虚空,向吴赖直射而去。
这一击威势不俗,但与他全盛之时相比显然相去甚远,有此意可见江逸功力所剩不多。
吴赖目凝如山,对此没有半点畏惧之色,沉腰立马,手中黑铁棍如那欲破苍穹的擎天柱,冲天而起。
金光灿烂,一如那坚定的目光。
轰!
九阴玄雷光与太阳真气带着各自主人的决绝,狠狠的撞击在一起,极其震耳欲聋的巨响。
然而这一次它们谁也没有退缩,剧烈的交击,如两头用尽了最后气力的狂兽死死的纠缠在一起。
僵持,坚持!
这是没有任何花哨,没有退路的功力硬拼,就看谁先枯竭,就看谁先倒下。
双方均知这一点,拼命的催动功力,拼命的想要击溃对方,拼命的坚持。
周遭一片死寂,唯有那九阴玄雷光和太阳真气交击所迸发的璀璨光芒充斥在整个空间之中。
此时吴赖的情况已经十分糟糕,真气已然所剩无几,身体的负荷越越来越重,双腿颤抖不休,双臂如同灌铅,口鼻鲜血直溢。
江逸也好不到哪去,脸色苍白如同死人,悬浮在空中的身体也摇摇欲坠,九阴玄雷光也大为削弱。
这一场拼斗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娘的,看来老子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吴赖心中苦笑,知道自己终究输了江逸一筹,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
不过他无怨无悔,男儿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自己不在乎什么狗屁玄天魔铁,但这东西是白叔叔用性命换来的托付给自己,自己也要用性命来守护。
有些东西是要用生命来守护!
正是这个决心,这股念力,支撑着他。
屹立!
不倒!
………………………………
第二百九十五章 先父亡魂
当一个人完全麻木,时间也失去了意义。
吴赖早已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只是机械的坚持着。
坚持着……
恍惚间,他隐约听到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
那个声音轻轻的,柔柔的,慈祥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看来我真的要死了,居然都出现幻听了。嘿,来时光棍一条,去时光棍一根,我这人生还是太不完美啊。”他心中自嘲想到。
可是那声音仍在一遍一遍的呼唤着,呼唤着自己,“赖儿,快醒醒,振作起来!”
“难道不是幻听,怎么像是老爹在叫我?”吴赖心中一震,强自打起一点精神,仔细聆听。
这一次听得十分真切,果然是有人在叫自己,而且赫然是先父的声音。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种心情,只是身体颤抖不休,然后蓦地就觉眼前一亮,乾坤倒转,他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纶音阵阵,仙乐飘飘,如神佛梵唱,放眼望去,云雾缭绕,虚空中隐约见玉璧环绕,如擎天柱般矗立,仿若仙家圣地。
这个空间对吴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的伏龙金刚拳,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从这里学来,这赫然就是父亲遗留给他的那只玉筒内的空间。
“我怎么会在这里?”吴赖吃惊不已,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进入这玉筒内的世界,若非自己主动凝聚念力,这空间本是不可能开启的。
再联想到适才耳畔那慈祥的呼唤,他突然心神巨震。
难道……
就在这时,一道虚影从云雾中徐徐走了出来,目中带着慈祥的光芒走到他的面前,深深的,深深的凝望着他。
那是一双父亲的眼睛,那是父亲看儿子的目光。
吴赖浑身颤抖,剧烈的颤抖,死死盯着那道虚影。
“孩子,你终于长大了,长成真正的男子汉了。”那虚影开口道,欣慰之色溢于言表。
“爹,您……您……”吴赖颤声道,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口,不成腔调,眼眶一红,热泪滚滚而下。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眼前这虚影根本就不仅仅是一道虚影,父亲也从未离开过自己,他一直就在这玉筒中,默默地看着自己成长。
那虚影,也就是吴不凡,亦是虎目通红,凝视着他道,“看来你都明白了。哎,赖儿,只是这些年苦了你。”
吴赖一把将眼泪揩去,目光坚定道,“孩儿不苦,可是爹你……”
不等他话说完,吴不凡便打断道,“孩子你不用说,为父知道你要问什么。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如果我吴不凡不从这个世上消失,你们母子永远都不会有安宁的日子。”
闻得此言,吴赖又是心神一震,这才知道原来当年父亲病故并非旁人下毒手,而是他自己选择消失,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他将自己的元神封印在了这玉筒之中。
吴赖隐隐猜到,父亲之所以这么做,肯定和玄天魔铁有关,定然和当年崆峒道宗的那一场变故有关。
见他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镇定下来,吴不凡便似也看出他的心思,苦笑道,“你猜得不错。当年我因违反门规,以至玄天魔铁遗失被逐出师门,连师父他老人家也受到牵连。对那件事,虽然我一点儿也不后悔,可我亦觉对不起师父,所以我千方百计地寻找失落的玄天魔铁,想要将功赎罪,让那些人免去对师尊的处罚。后来终于在江城寻得魔铁踪迹,我便通知了师父,只可惜那些人还是不肯放过我们,闻讯追至。无赖之下,我只有自毁肉身,元神出窍,封印在这玉筒内。”
听到这儿,吴赖已然明白,那些人定然就是崆峒道宗内的某些高层大佬,对于“叛徒”自然要赶尽杀绝。
这些人竟如此苦苦相逼,以至于父亲不得不采取这种极端方式,以至于原本温馨的一家家破人亡,他心中的恨意如火山般爆发。
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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