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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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皇帝- 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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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朱常洛忽然跳了起来,“他真的找到了佛朗机人?”

    所谓佛朗机人,就是此刻大明朝对外来入华贸易的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统称,他们的船队驻扎在濠境,濠境也就是现在的澳门。明为驻扎,实为占领,但是惧于大明威名,没有敢再进一步,只是老实的和大明做生意。大明朝廷内忧外患一大堆,对于这些金发碧眼的海外蛮夷,便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法子,彼此图个清静。

    “据说要和你见面的是个收购瓷器的船长,名字叫罗迪亚,本来是想贩瓷器的,可是他看上了莫江城的五形土,太感兴趣立马改了主意,一是因为要量太大,莫江城不敢做主,二是想起你当初嘱托,二事合一,这才请我快点进宫知会你一声。”

    “哦!”朱常洛忽然站了起来,不停在地上转来转去。

    “叶赫,去和莫江城说,我会尽快按排时间见那个罗迪亚,在这之前,一两五行土也不准卖给他们!”

    感受的到朱常洛的莫名兴奋,心事重重的叶赫不禁有些郁闷,他能说他已见过那个什么罗迪亚了么,金发碧眼,高鼻雪肤,还有一身的古怪的香水味冲鼻欲呕……在叶赫看来,这种简直不能称之为人的物种有什么好见的,看朱常洛的样子,居然还是迫不及待的想见的那种。

    在叶赫面前,朱常洛就是一颗玲珑九窍心,只要看他一皱眉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不由得展颜笑道:“叶赫,三大营的事怎么样了?”

    “什么三大营,不过是两营罢了。孙大哥负责五军营,我负责神枢营,这几日来,我们已经演练过几次了!”

    看着叶赫意气飞扬,眉飞色舞,朱常洛可以断定这几次演练的结果,必定是他负责的神枢营胜多负少,不由得狡黠一笑:“你也别得意,孙大哥一向厚积薄发,今日得意,小心日后失意。”

    叶赫高傲的抬起了头,鼻中冷哼一声,一脸的极其不屑,不知为什么,朱常洛忽然很好笑,看叶赫这样子就想起了躺在寝殿中的阿蛮,这两位真不愧是一个师傅教的,犟起来的时候都是一模一样。

    “你等着吧,等我见过这个佛朗机人罗迪亚,也许就是三大营最后一个神机营崛起之时,到时候我可以让你和孙大哥联手,咱们再来比一次,如何?”

    叶赫的眼眸显掠过一丝不可置信:“……开玩笑么?”

    朱常洛笑得自信又自负:“等着瞧吧,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眼睛真诚的望着叶赫,声音低沉而庄严,笑容淡然中带着尽在掌握的自信:“不管我中的毒能不能解,或许我真活不过二十岁,但是我来这世上走了一遭,终究是要留下点东西的。”

    叶赫表示他是越来越跟不上朱常洛跳跃性的思维了,在他看来,眼下这些事情没有一件比去找宋一指研究一下怎么解毒这件事来得重要,看着朱常洛那言笑晏晏的脸,不由得怒气大生,这人将自已的性命怎么如此的不放在心上!

    “不要再去纠结什么中毒解毒这些没必要的事,与其用这有限的时间却做一些飘渺不定没有把的握的事情,倒不如拿来帮我达成心愿,眼下我什么都不想,这些事才是我想做的。”

    “时间不多,请你帮我!”

    灯光下辉映下的朱常洛,眼底似乎因为极度的渴望变得闪闪发亮,叶赫静静凝视这一双充满希望的眼眸,原来心满满却无力发泄的郁闷瞬间豁然开怀,没有丝毫的犹豫,静且用力的点了下头。

    ……你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生死都已不惧,其余的又能算得什么?二人相视一笑,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同样一片夜空下,明月清辉一地,可终有照不到的黑暗之处。

    刑部牢房中,一众案犯自从李头指点后,对于新来的名叫皦生光的狱友完全是敬而远之。于是乎以皦生光躺的地方为界线,这边一大群宁可挤到一块彼此嫌弃,也没有人肯越雷池一步到他这边来清静一下。

    瘟神就是瘟神,是人都没有敢沾的。

    皦生光早就醒了,呆呆得躺在地铺上怔怔出神,大而无神的眼里剩下的只有绝望。

    他是顺天府人,出生于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内,祖上八辈贫农,到了他这一代,他爹狠下心,卖了家里唯一的一头猪,勒了腰带将他送进私塾中读书习字,应该说小时候的皦生光是争气的,因为没用几年,他在乡试中就中了秀才,有了功名。

    中秀才的那一天,他爹兴奋的差点背过气去,开了流水席请客。可随着一年又一年过去,小秀才熬成大秀才,大秀才即将变成老秀才的皦生光,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下,在父亲越来越弯的背影中,忽然觉得自已不该这样过下去了,于是他开窍了……

    一个偶然的机会里,他认识的一个乡绅为巴结朝中权贵,到处访求玉杯,想送给权贵做为寿礼,很不幸的他也托过皦生光。对于这样钱多人傻的肥猪,皦生光忽然心中一动,他想了一个发财的好法子。

    几天后当皦生光拿着一对玉杯找到那个乡绅,明说这对玉杯来自官府,价值百金,现在只要五十金就行。看那玉杯玉质温润,莹然生光,雕功细致,真的是好东西,乡绅很高兴的买下送给了权贵。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几天皦生光皱着眉头找到乡绅说,前次卖给他的玉杯本是皇宫中宝物,被宦官偷出变卖,现在事发败露,只有物归原处才能免祸消灾,否则宫中追究起来,大家伙一块都是个死。

    他是光脚的,乡绅是穿鞋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穿鞋的输不起,送出的东西也不可能收回来,于是只能拿出一千两银子才搞定这件事,权贵没拉成,反倒拉成了破家败户。

    纸是包不住火的,皦生光很快的就尝到了报应的滋味,回过味来的乡绅找到了权贵告了他一状,所以他想当然的倒霉了……因为权贵的名字叫郑国泰,身居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一职,他的妹妹更是大明朝无人不知的郑贵妃娘娘。

    思绪回到了不久之前那个上元之夜,回到自已跟着那个人进了那个门之后,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一直以为自已是在做梦。

    有一个人蒙着面,用温和严厉的口气和他说话,虽然好象在和自已商量,可是口气却是坚定不移的命令,混了大半辈子的皦生光聪明果断的认为自已无法拒绝,尤其是在看到丢在自已脚底下那两锭灿然生光的黄金之后。

    于是他拿起了笔,按照那人的吩咐,写了一张纸。

    纸上的那些人名那些话他并不关心,因为这种事他做过很多,不过是胡说八道,皦生光相信没有人会信,也没有人会看。

    等进了锦衣卫大狱后,皦生光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自已踏进的那个小四合院门就是地狱之门,而里边的那个人就是勾魂的魔鬼。如果能回到那一天,他宁可愿意被郑国泰逮回府,或是送进衙门,他也绝不会跟着那个人,踏进那个门。

    可惜,一切都已没有了回头的机会,躺在地铺上的皦生光动了动,周身火辣辣的刺心疼痛,这些伤都是在锦衣卫大狱中打出来的,想到他们要自已承认的罪名,皦生光不寒而栗,那些罪名就算是打死他也不敢认不能认。

    “顺天府人氏皦生光,恭喜您啦,明日三法司开堂会审,您可准备好了么?”忽然眼前一暗,腿上已被人踢了两脚,咝着气的皦生光瞪开眼,对面正是一天没见的李头,皮笑肉不笑道:“不过在上堂之前,有人拖我捎两句话给你。”

    嵌在牢房内石壁上昏黄的油灯,被一阵阴风卷得忽明忽暗,在听完李头俯在自已耳边说的那几句话后,皦生光的脸色突然间就变得如同死人一样了无生气……

第188章 审皦

    万历二十年三月三十日,高悬的青天白日四字牌匾下的刑部大堂如同南门口的菜市场,全然没有了平日一丝半点的庄严肃穆。济济一堂高官,彼此交头接耳,议论喧哗声时起彼伏,要审的案犯还没有出场,这些参与审案的大人们已经乱成了一团。

    堂上最上方三张铁案并列,正中坐着刑部尚书萧大亨,左边坐着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李三才,右边是大理寺卿胡廷元,三人巍冠博服,看似端然高坐却面色各异。李三才微阖着眼,对于堂上诸官的种种议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胡廷元则时不时的瞄一眼萧李二人的脸色,嘴上挂着一丝招牌式的淡淡微笑。

    刑部尚书萧大享一脸难色的坐在座上,皱着眉头,眼神扫过一众官员的的脸,最后落在那位太子钦点的主审官,时任刑部主事的王述古身上便不再动。看着对方眼观鼻,鼻观心,一幅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的不动如山,萧大亨忽然一阵头痛……刑部那么多人,太子为什么单单挑了这么一个煮不烂、蒸不透的滚刀肉……

    金殿上决定三司会审的当天,他便收到钱梦皋带来的沈一贯亲口传信,萧大亨很清楚自已是怎样当上这个刑部尚书,提拔之恩涌泉相报,可是在这济济一堂、众目睽睽之下,这手脚如何动、怎么动成了个大难题。

    鼓响三声,人犯带上,皦生光死狗一样跪在堂下瑟缩不已。

    直到此刻,老神在在的王述古抬起一直垂着的眼皮,轻轻一拂袍袖,伸手抱拳向身后一众诸官做了团揖,“各位大人,下官身受太子殿下谕令审案,只得僭越了。”说罢飘然下堂。

    众官有羡有妒,种种心情不一,堂堂三法司人材济济,不知怎么太子偏偏选中了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锯嘴葫芦。可想而知,这一案后的王述古必定会大火特火一把了,就此青云直上也不是不可能。

    王述古为何独得太子青睐,别人不知道就里,可是位列刑部审官中的王之寀心里门清一样,想起那一年那一夜刑部惊魂动魄的一夜,王之寀的头上便是一把冷汗。

    萧大亨忽然出声:“王大人,且慢……”

    王述古一抬眼皮,眼底生出几丝戏谑又有几丝了然,躬身行礼:“大人有何吩咐?”

    别人还好说,李三才和胡廷元二人不约而同的都将眼光挪到了萧大亨身上,萧大亨忽然觉得非常不自在,犹豫了片刻道:“案犯狡诡,案情重大,不可忽视更不可轻纵。”

    李三才第一个忍不住,呵呵一声笑了出来,胡廷元扭过了头,看样忍得也很是辛苦,萧大亨老脸一阵发烧,恨恨的瞪了二人一眼,却被李三才冷电似的一眼扫来,萧大亨猛然想到此人在朝中中出了名的手段莫测,行事狠辣,登时不敢放肆。

    王述古低垂着头,看了一眼手中案宗,良久没有说话,从低垂眼皮中射出一缕寒光,落在皦生光身上来回打量。

    刑部大堂上先前还偶有交头接耳私语之声,被王述古这莫名堂威所逼,瞬间变得雅雀无声。有几个觉得邪门的官员已经在心里骂开了古怪,平时怎么没发现这截老木头居然还有这样的煞威,真他妈的是真人不露相。

    官员犹如此,更别提跪在地上的皦生光了……一个身子早就抖的如同风中落叶也似,脸色越来越变,豆大的汗滴一颗颗的落了下来。

    “堂下跪着的案犯,可是顺天府人氏皦生光?”

    皦生光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老老实实的磕头,颤着声音道:“正是小人。”

    王述古嘴角现出一丝冷笑:“很好,你很有才啊。”

    看着皦生光明显哆嗦了下,王述古以目示意左右:“将这份妖书送下去,给人犯过目。”

    有书吏将那份妖书送了下来,摊在皦生光眼前,恶声恶气的吼道:“快看,看完回老爷的话。”

    一听妖书二字,堂上所有人身上的肉都不免哆嗦了下,每一个人不由自主的屏了呼吸,所有的眼神都落在那个极其猥琐的人的嘴上,这一刻大堂上的气氛森冷冰寒几近实质。

    皦生光两只眼金星乱冒的死死盯着眼前这张纸,耳畔却尽是忽忽风响的声音,脑海中清楚明白的响起昨夜李头俯在自已耳边说的那句话……皦生光不是傻子,原来还有些迷糊混沌的心思在这一刻豁然开朗!若是真的按他所说,自已可真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大傻子,何况自已已经上过一次当,难道还要上第二次么……皦生光忽然吡着牙笑了起来,牙齿闪亮,神情狰狞,有如困兽。

    王述古铁青了脸,猛得一拍惊堂木:“皦生光,本官问你话,何由发笑!”

    心里定了主意,皦生光也就不那么惊恐,抬起了头:“回大人,小人完全不知此书写的是什么。”

    他的回答顿时引起一片抽气声……众官交头接耳:这个家伙果然奸滑!在锦衣卫不是都招了么?怎么,看到人多翻案了?有几个擅于刑罚的已经开始冷笑,当锦衣卫的板子是板子,刑部大堂上的板子就是吃素的么?

    王述古脸色不变,坐得四平八稳,纹丝不动:“你不承认是你所书,那么锦衣卫的口供做如何讲?”

    一直很光棍的皦生光也豁出去了:“大人明镜高悬,怎能不知屈打成招。”

    “好一个奸狡之徒,本官若是给你动刑,也就成了屈打成招了罢。”皦生光梗着脖子不说话,权当默义,王述古呵呵冷笑:“看来不给你拿出点真凭实据,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手中惊堂木狠狠一拍:“带证人上堂。”

    不一会,两个刑吏押着一个人上堂跪下,王述古微微冷笑:“皦生光,你抬头看看,他是谁?”

    皦生光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离自已不远的地方跪着一个人,脸色蜡黄,眼神忐忑,这一看不由得心胆俱裂,末及说话,先用手在自已胸口狠狠捶了几下!

    王述古微笑道:“证人皦生彩,你与案犯是何关系?”

    皦生彩低着声音:“回大人,皦生光是小人的哥哥。”

    这一出大出三法司大堂众人意料,居然是亲弟揭发了亲兄?一时间众人的眼珠子一起瞪圆,在这两个奇葩两兄弟身上转来转去,今日与座众官都是在三法司中上得卯薄的审案能手,无论那个一个都是审过成千上百的案子,可是象今天这样以弟告兄的案子还真是少见。

    “你为何揭发你的兄长?可有什么凭证?”

    皦生彩磕了个头:“回大人,俺这个哥哥不是好人,平日在乡里净干些缺德讹人的事,每天都有那些人找上门来吵闹,为这些事把俺爹妈一个气死,一个瘫在家里,大人若不信,派人去俺那里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小人有没有说假话。”

    皦生光颤着声音道:“你说咱爹怎么了?”

    皦生彩看都不看他一眼,极其厌恶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别叫咱爹!俺爹早就让你气死了!”

    皦生光忽然淌下泪来,一会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说不出的可怜又可恨。

    王述古冷哼一声:“皦生彩,你兄长种种不堪之事与本案无关,且说重点罢!”

    皦生彩磕了个头,“是,回大人的话。俺这哥哥虽然操蛋,可是俺那嫂子却是好人一个!这次的事是俺嫂子捅出来的。”

    这一句话说出来,不但皦生光戛的一声住了哭声,就连王述古都是一愣,更别说身后坐着的那一群官员们……一时间‘啊’、‘哼’、‘哦’各种声音迭出不穷。

    从来没见如此稀奇古怪的一家子,这兄不兄弟不弟的就够稀罕,居然……这连至亲夫妻都这个样子?案情刚一开始,论起奇诡起伏,让这些审案无数、见多识广大人硬生生有种感觉,今天这出案怎么堪比正在看戏文一样的精彩起伏,跌宕不平……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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